《必须在反派破产前花光他的钱[穿书]》作者：裁影 文案： 【排雷：无脑苏爽甜，问就是没逻辑，爽就完了。】 叶舟穿书了，穿成了反派的小情人儿。 叶舟的心情有些复杂，悲喜交加。 悲的是，书里他和大佬的下场都贼惨。 喜的是，他发现他到了大佬破产前，这意味着…… 叶舟：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多钱，这波不亏！ 我们的口号是： 一定要在大佬破产前花光他的钱！！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钞票~~！ 皮里皮气只想搞事业受x超级可靠反派大佬攻 内容标签：娱乐圈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舟┃配角：《我和我的饲主一起重生了》求预收┃其它：甜宠 一句话简介：一定要在反派破产前花光他的钱！ 作品简评： 二线小导演叶舟一朝穿越，穿成了一本古早狗血小虐文里的炮灰，成了书中最大反派的好基友。叶舟顿时悲喜交加，悲的是书里他和反派的下场都贼惨。喜的是，他发现他到了反派破产前，这意味着……好多钱！随便花！本文整体风格轻松，作者文笔诙谐有趣，主角性格乐观开朗积极向上，一边完成自己导演梦想，一边凭借清奇的脑回路投资了许多同样画风清奇的项目，两项碰撞之下，展开了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第1章 =穿书了= 叶舟是被一阵嘈杂脚步声惊醒的，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粗犷沙哑的男声。 “江先生，人已经找到了，就在外面。” 这句话刚说完，还不等叶舟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冰冷刺骨的凉水便兜头浇下，将意识本还有些恍惚的叶晓瞬间浇了个清醒。 叶舟忍着寒意勉强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以及那人脚上纤尘不染的黑色马丁靴。 “睡得还好吗？” 男人清润的声音在叶舟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叶舟抬起头，朝着声源望去，入目便是一张极为出色的脸，那人浓眉如墨，一双黑色的眸中仿佛蒙着一层薄雾，淡色薄唇微抿，冷淡又疏离。 匆匆一眼后，叶舟迅速在脑海搜索起来，试图从记忆里找到与男人有关的线索。 可任凭叶舟翻来覆去怎么想，结果都一无所获，他完全不认识这个男人。 就在叶舟思索间，房门被从外推开，两个身着黑衣保镖模样的男人拖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那东西湿淋淋的，被拖过来时，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长长一道深色水痕，看上去很是突兀。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两人将手里拖着的东西扔到了叶舟身边。 叶舟这才看清楚，被扔到身边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人看上去比他还惨些，除了湿的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青紫紫，模样很是凄惨。 “认识他吗？” 大长腿的声音很平静，让叶舟分辨不出喜怒。 认真看了看地上那人的样貌，叶舟非常坦诚的摇头：“不……” 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痛袭来，叶舟的脑海里忽的凭空多出一段不属他的记忆。 待忍着剧痛将那段记忆消化完，叶舟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这熟悉的剧情，似曾相识啊！ 这他妈不就是不久前他那个脑残前男友专程寄过来恶心他的那本，集恶俗、狗血、杰克苏为一体的恶俗小说《霸道总裁的契约情人》中的剧情吗。 只因叶舟与这书里一个下场贼惨的炮灰同名，脑残前男友就试图以此来恶心他。 这件事以叶舟回敬了一箱以脑残前男友为主角创作的小黄文告终。 叶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穿进这本恶俗与狗血齐飞的小说里。 还穿成了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路上狂奔的炮灰，叶舟。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叶舟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原因无他，只因这具身体主人最后的下场实在是太惨了，惨到叶舟想起来差点没当场落泪。 在书中，原身原本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小导演，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书里最大的反派大佬江亭远。 两人确定了包养关系后，在江亭远的帮助下，原身的事业终于开始有了起色，只用了两年就成为了业内小有名气的新锐导演。 可作为书中炮灰，不作死是不可能的。 原身有了名气，所面临的诱惑也成倍增长，身为导演，原身身边不缺俊男美女投怀送抱。 起初原身还算清醒，可架不住诱惑太多，次数多了，原身就被吹捧的有些忘乎所以，抱着侥幸心理给江亭远带起了绿帽。 尽管原身每次偷吃都小心谨慎，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一次偷吃时，被江亭远的秘书逮了个正着。 背着金主偷吃，后果无疑是非常惨烈的。 原身连夜被赶出了江亭远的别墅，事业更是一落千丈，谈好的剧本直接换了导演，正在拍的剧投资商纷纷撤资，男女主更是双双毁约罢演。 更要命的是，那个和原身偷情的小演员在这时突然站了出来，对媒体声泪俱下的控诉原身潜规则。 一夜间，原身从小有名气的新锐导演，成了人人喊打、道德败坏的人渣。 一无所有的原身非但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作出检讨，反倒自此恨上了江亭远。 在主角攻有意无意的暗示下，本就意难平的原身红着眼开车疯狂撞向了江亭远的车。 司机当场死亡，坐在后排的江亭远侥幸保住了命，却失去了一双腿。 江亭远送进医院抢救时，主角攻放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有关江氏的资金债务黑料，在舆论不断发酵之下，公司股价几乎呈断崖式下跌，并挖走了公司几个至关重要的管理层。 等江亭远醒来时，公司破产已成定局，再无转圜的余地，自此，这位大佬彻底黑化了。 而这位大佬黑化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手搞死了原身。 这个复仇逻辑其实没什么问题，如果叶舟现在不是穿到原身身上，他甚至会忍不住为江亭远的干脆利落鼓掌叫好。 可现在他成了那个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的原身，想到接下来的剧情，叶舟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睫毛颤了颤，心惊胆战的看了眼自己身边那位半死不活的仁兄，终于将他的脸与记忆里的角色对上了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叶舟穿来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只是原身第一次偷吃未遂，被刚好赶来的大佬抓了个正着……而已。 叶舟安慰自己，起码现在大佬还没经历破产、残疾、黑化不是？ 道理他都懂，只是对上江亭远凌厉的目光时，叶舟还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给大佬跪了。 就听大佬淡淡吩咐一旁的手下：“把他弄醒。” 一盆早已备好的盐水尽数洒了过去，地上原本还在装死的那位兄弟顿时活了过来。 江亭远摩挲着左手上的尾戒，漫不经心问趴在地上浑身狼狈的男人：“知道他是谁吗？” 男人点头如捣蒜，哆哆嗦嗦答道：“叶、叶导……”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江亭远满意，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浓眉微挑。 “怎么认识的？” 这男孩叫梁森，是原身半年前在电影学院选角时认识的，小嘴儿甜、会来事，还特别听话。 每次见到原身，看着他的目光里都写满了崇拜和向往，一来二去的吧，原身也就对他上了心。 诚然，梁森这小孩儿长得确实不错，但那也要看是和谁比啊。 叶舟简直怀疑原身是不是眼睛有毛病，放着江亭远这么个有钱有颜，帅到合不拢腿的极品不哄着，怎么就看上了梁森这样的清粥小菜了呢？ 想到这儿叶舟就很气。 他与原身同名不同命，叶舟没穿来前也是做导演的，不过却没有原身这么好的运气，剧本演员随便挑，根本不用为投资发愁，想拍什么拍什么，想上哪儿拍上哪儿拍。 和原身比起来，叶舟以前可别提多憋屈了。 大学毕业就一头扎进了电影圈，在圈子里熬了十来年，拿得出手的作品有不少，票房也还算稳定，奖也拿了几个，算得上是二流导演了。 可饶是如此，每逢筹备新片前，叶舟也得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般的拉投资，在投资商面前各种装孙子，低声下气的给人当舔狗。 有时候投资商要往剧组塞人，看在钱的面子上，叶舟非但不能拒绝投资方的要求，还要赔着笑脸好声好气哄着，捏着鼻子认下来。 原身现在这种无拘无束，不用为金钱烦恼的日子，简直是叶舟梦寐以求般的生活啊！ 原身不识货没关系，他识货啊。 像江亭远这种级别的金主，别说让叶舟卖个身，就算要他卖个肾也没关系啊，他是完全ok的啊！ 在江亭远破产前，如果他能牢牢扒住这位大佬的腿，接下少说得有三年不用为投资发愁。 有句老话说得好，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还给你留了一扇窗呢，现在何止留了一扇窗啊，简直是关上一扇门，在旁边又给起了一座小别墅啊。 妙啊，实在是妙。 想通了其中关键，叶舟顿时也顾不上害怕了，扭了扭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身子，试图让自己坐直，从视觉看上去更加诚恳。 “咳，远哥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亭远抬了抬下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刚还说不认识，现在又想起来了？” 叶舟被噎他噎了下，默默在心中将原身骂了一万遍。 幸好江大佬这会儿似乎心情不错，还愿意听他解释，叶舟顶着压力，将原身与梁森相识的经过一一讲给了江大佬，并战术性略过了两人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部分。 毕竟，活着不好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说完，似是怕江亭远不信，叶舟想了想，一扭一扭的扭到江亭远身边，朗声表起了忠心：“远哥您放心，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心还能没数吗？” 江亭远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叶舟，不知怎的，忽然有点想笑。 他就是太知道叶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才觉得可笑。 叶舟看到江亭远紧绷神色有所缓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他显然没想到，就在他放松时，脸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耳边是江亭远微冷的声音。 “我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你的脸皮似乎比以前厚多了。” 江亭远修长的手指捏着叶舟的下颌，强制他与自己对视。 叶舟：…… 这剧情，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原身不是江亭远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情人吗？ 难道他平日里就是这么对他心上人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狗男人，活该你被绿！ 第2章 =试图洗白= 虽然不知道剧情到底哪里出现了偏差，但那天晚上跟着江亭远回去时，叶舟已经完全做好了面对疾风的准备。 然而，让叶舟没想到的是，回到别墅后，江亭远却并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径直上了二楼书房，关上了门。 夜风从窗外吹来，叶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眼神瞟了眼楼上书房紧闭着的房门，叶舟装模作样的小声道：“远哥？要是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啊？” 远在二楼书房的江亭远自然是听不到叶舟的小声哔哔的。 没有得到回应的叶舟心中一喜，按照记忆找到了原身的房间，美滋滋的洗了个热水澡，给自己压压惊。 二十分钟后，叶舟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朝着洗手台前走去。 镜子里的青年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容清隽，眉目疏朗，看上去就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叶舟扯了扯嘴角，镜中那青年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叶舟扬了扬眉，镜中青年也同步照做。 将视线从镜子上收回，叶舟低声感叹：“真的穿了啊……” 吹干头发，叶舟从原身的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深蓝色浴袍套在身上，拉开椅子，在电脑前坐下。 略一思索后，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原身的名字。 还别说，关于原身的信息还真是挺详细的，上到原身的职业、毕业院校、主要作品和获奖记录一应俱全。 叶舟自己也是导演，想了解导演的水平高低，再也没有比研究他的作品更直接的方法了。 原身入行时间并不久，作品也不多，一共就三部。 叶舟挑了部今年刚上映的片子，静下心，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不研究不要紧，一研究，叶舟彻底认清了原身所谓的‘新锐导演’，其实说白了就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的这件事实。 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独特的个人风格，但在原身的作品里，叶舟发现他的拍摄风格在每部片子里都大相径庭。 对影视稍有了解的人都清楚，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原身这种情况，叶舟几乎不用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举个简单的例子，随着影视业越来越发达，越来越多的明星扎堆转行自己做导演，难道导演的门槛真的很低吗？ 当然不是。 要知道，一个剧组除了导演外，还会有很多副导。 副导对常规导演而言是助手，但对于不懂导戏的明星而言，却是真正的导演。 明星需要做的，只是坐在监视器后喊喊‘卡’而已，实则并没有太大技术含量。 原身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说的好听点是导演，说得不好听，就是个挂名草包罢了。 关掉电脑，叶舟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本想关灯睡下的，奈何肚子先一步咕噜作响，无奈之下，叶舟洗了把脸，放轻脚步拉开门，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吃。 叶舟蹑手蹑脚拉开冰箱，发现豪华一双开门智能冰箱，里面除了几罐牛奶外，居然空空如也。 厨房更是整洁到没有丝毫烟火气，就像是售楼处仅供观赏的样板间似的，干净到令人发指。 好在，该有的锅碗等厨具倒是挺齐全。 叶舟在厨房溜溜达达转了好几圈，这才终于在下面的橱柜里找到了一包未拆封的麦片。 要说叶舟除了电影以外还有什么还好，那就是在吃上了，他虽然平时看上去很糙，对食物却十分挑剔，也因此练就了一手不错的厨艺。 不过碍于食材有限，叶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准备熬一锅燕麦牛奶粥凑合下。 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好歹有营养不是，叶舟边安慰自己，边开始煮粥。 与此同时，书房。 江亭远合上一份签好的文件，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余光扫到腕表上的时间，却并没有在意，抬手拿过下一份文件，准备继续工作。 恰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随之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奶香。 江亭远握住文件的手微微顿住，略微迟疑后，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 怕吵醒江亭远的叶舟尚且不知道，此时大佬就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他。 粥煮好之后，叶舟也没敢开灯，抹黑给自己盛了一碗，美滋滋的开吃。 吃着吃着，客厅的灯突然就亮了。 叶舟一抬头就看到江亭远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瞬间，叶舟捧着碗的手一抖，险些将碗里所剩不多的粥扣到地上。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呃，我吵到你了吗？”叶舟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里不自觉带上几分小心翼翼。 江亭远倚着墙，眉头轻蹙：“你在做什么？” “睡着睡着有点饿了，就起来做了点夜宵吃……”害怕他不信，叶舟还举了举手里的碗，示意自己没说谎。 想到眼前这位以后就是他的金主，叶舟忽然灵机一动，十分上道：“味道还不错，远哥你要不要也尝尝？” 江亭远本想拒绝，可对上叶舟写满期待的眼睛时，鬼使神差的居然没有立刻离开。 叶舟将锅里煨着的粥都盛了出来，不多不少刚好一碗。 “没找到糖，这是咖啡里的，先将就一下。”叶舟将刚从原身房间速溶咖啡里扒拉出来的白糖包放在了江亭远手边。 坦白说，这么简陋的夜宵，江大佬还真是没吃过几次。 不过奇怪的是，尽管简陋，他却并不抵触。 江亭远喝粥的间隙，叶舟也没闲着，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原身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 原身目前正在拍摄的是一部犯罪题材电影，目前电影已经开机了有一段时间了。 按照小说剧情，原身出轨未遂被江亭远抓到，恼羞成怒之下开始与大佬冷战。 然而原身显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江亭远除却是他金主外，还是他电影最大的投资商。 惹恼了江亭远，哪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大佬二非常干脆的撤走了大部分资金。 原身傻眼了。 突然被撤走大量资金，导致原身这部电影电影险些流产，整个剧组不得不停工数月。 虽然最后原身东拼西凑，勉强算是拍完了电影，但这部电影的质量却十分堪忧。 原身本想用这部电影向江亭远证明，即便没有他的投资，自己一样有能力拍出优秀的作品。 奈何原身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部电影上映后，不但票房十分惨淡，甚至还被网友评为年度最佳烂片，从导演到演员，全部被喷的体无完肤。 原身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名声和那点口碑，也因为这部片子的诞生成了笑话。 最后还是江亭远出来给原身收拾了烂摊子，将原身给摘了出来，否则，原身恐怕早就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想到这些剧情，叶舟羡慕的眼都红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金主啊！ 看着面前优雅用餐的江亭远，叶舟花了几分钟给自己做了下思想建设，缓缓道：“远哥，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道歉。” 江亭远拿着汤匙的手微顿，抬起头看向叶舟。 叶舟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试图让自己看上真诚一些。 “今天的事情，我撒谎了。”叶舟低下头，声音有些干涩，“其实，我早就知道那孩子喜欢我。” “他之前跟我暗示过很多次，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他的心思。” 叶舟短促的笑了笑，笑容中却有些苦涩。 “但我没有拒绝。”说到这里，叶舟的声音顿了顿，“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我还是……想试试。” 叶舟抬起头，眼中隐隐有了几分潮意：“我就是想试一试，这样能不能让你多在意我一点。” “你知道吗，远哥，我第一次见到梁森时，从他眼里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你时的自己。” 说这句话时，叶舟的眼睛已经红了。 他差不多将自己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这场表演上，比以前给演员做示范还认真。 “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对我很好，可我的心从没有一刻是安稳的。” 叶舟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轻颤，却还努力想要维持平静。 他看向江亭远，道：“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选择了我，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这句话说完，客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叶舟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当他数到一百时，对面的江亭远终于有了动作。 他放下了汤匙，身体微微靠在椅背上，语调听不出喜怒：“所以？” 这句话一出，叶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原身与江亭远之间并不是像小说里那般亲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江亭远包养原身的真正原因，但可以肯定是，绝对不是因为喜欢。 只要清楚这一点，接下来就变得好办很多。 叶舟忽然自嘲的嗤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迎上了江亭远的视线。 “我保证，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搞事。” “我办事，您放心！” 第3章 =拍卖会= 昨晚那番恳切的言辞究竟有没有打动江亭远，暂且不得而知。 叶舟只知道第二天一早，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面前似乎站了个人。 本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出现幻觉了，叶舟揉了揉眼睛，那人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是距离他更近了一些。 并且那人的身影越看，越与昨晚江大佬的身影有些相似。 两道影子渐渐重合，叶舟顿时也不觉得困了，瞬间清醒，打起十二分精神道：“远哥，早！” 江亭远视线先是看向叶舟床头放着的闹钟，随后又扫向叶舟，语气凉凉的提醒：“七点半了。” 叶舟愣了下，没理解江亭远的意思。 难不成，现在当个小情人都需要上早班了吗？ 江亭远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依旧一脸茫然，不由挑了挑眉。 “不是你说要去版权拍卖会，又不想去了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叶舟对这场拍卖会应该很是期待才对，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想起叶舟昨晚说的那些话，江亭远垂下头，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玩味。 经他一提，叶舟顿时一拍脑袋。 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剧情给忘记了。 江亭远提到的这场拍卖会是由华夏作家协会、及国内最大的几家小说网站、影视公司联合举办的，一年一届，在拍卖会上每年都会有大量版权成交。 拍卖会上每个作品版权成交价各不相同，有卖到千万，甚至上亿的，也有价格较低，几万十几万的。 拍卖会当天的大额版权交易数量几乎占了每年年度高额版权作品交易的三分之二。 所以无论是作者、网站、影视公司、还是出版社，对于每年的拍卖会都十分重视。 原身作为导演，对这场拍卖会自然也非常感兴趣，为此跟江亭远商量了很长时间，这才让他答应空出一天时间陪自己参加。 不过在书里，原身到底还是因为未遂惹怒了大佬，以至于拍卖会根本没去成。 反倒是主角受在这场拍卖会上出手阔绰，拍下了不少版权，为以后进击娱乐圈埋下了伏笔。 想起这些剧情，叶舟顿时也顾不上犯困了：“去去去，远哥你等我下啊！” 叶舟说着，在衣柜随便挑了套件白T牛仔裤套在身上，小跑着冲向了洗手间洗漱。 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有迟到。 拍卖会在商贸大厦举行，两人赶到时，大厦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记者，以及少量粉丝。 有保安穿插其中维持秩序，人虽多，却并不乱。 叶舟跟在江亭远身后入了场，许是因为来的有些晚，两人入座时，会场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沾大佬的光，他们的位置在第三排的正中间，既不会离音响太近耳朵不舒服，也不会因距离远看不清楚内容。 两人入座后没多久，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仅留了最前方舞台上的一束聚光灯，宣告着今天的拍卖要开始了。 叶舟对这场拍卖会非常期待，因为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版权买卖从来都是在双方信息不透明的前提下进行谈判。 像这种公开竞价的模式，只有业内极少数大牛的作品才有这个待遇。 惯例一般，随着几个主办方领导讲完场面话，这场拍卖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主持这场拍卖会的拍卖师是一个大约三十左右的男人，身材瘦弱，貌不惊人，介绍起拍品却条理清晰，语句简短却十分犀利，极容易博得好感。 第一件拍品是一位畅销书女作家的新作，她的作品近两年在市场上很吃香，有固定的书粉，文章连载期间在网络上关注度很高。 去年由她小说改编的电影上映，因剧情还原度高，演员出彩，票房非常理想，口碑也很不错。 也因此，这次她的新作备受期待，竞拍进行的非常激烈，从最初的五百万起拍价，一路飙到了两千六百万，还在持续上涨。 叶舟看的直咂舌，心里不由感叹，实在是太财大气粗了。 他以前拍个电影整部下来成本都不到一千万的，现在单影视改编权就拍出了两千多万。 将他神色尽收眼底的江亭远心中有些好笑，微微低头，在他耳边问道：“想拍吗？” 叶舟愣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穷的不行的小导演了，他现在也是有金主的人了。 卧槽难道这就是被大佬包养的感觉吗？ 这他妈也太爽了吧！ 想到大佬为他一掷千金的样子，叶舟顿时幸福的快要昏过去。 但叶舟倒也没有被冲昏头脑，正在竞价这部作品虽然不错，可却是都市爱情题材，不是叶舟所擅长的风格。 眼看江亭远就要举牌，叶舟立刻摁住他的手，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远哥别别，我不太喜欢这种题材，再看看吧。” 江亭远视线从舞台移到了叶舟摁在他胳膊上的手，神色有些莫名，只是沉浸在兴奋当中的叶舟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最后那本作品以两千九百万成交。 后面又陆续拍了几部小说和剧本，价格有高有低，但却再没有像第一本那么高的成交价了。 可能是因为叶舟来之前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对很多作品都不太了解，所以截止到目前，还没有看到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作品。 倒是看的眼花缭乱，有些犯困。 “我去下洗手间。”叶舟转头对身边的江亭远道。 刚到洗手间门口准备进去，一道人影就飞快的朝他撞了过来，若非叶舟反应及时躲了过去，恐怕已经被撞倒了。 他这么一躲，面前那人顿时没了阻挡，眼看就要朝地上摔去，叶舟快速伸手拉了他一把，那人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那人站稳后，立刻向叶舟道歉。 可道歉的话刚说了一半，那人抬起头，在看到叶舟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话也顿住。 “你怎么在这里？” 叶舟被他问懵了，面前的青年大约二十岁出头，样貌极具攻击性，五官深邃眉峰凌厉，眉眼间带着些许遮不住的不羁。 青年此时正皱着眉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哪位？”叶舟皱眉。 那青年听他这么问并没有回答，嘲讽的嗤笑出声，随后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直接转头快步离开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叶舟一头雾水，感觉那人莫名其妙的。 算了，先不去管他，原身记忆里没有的，应该不是书里的主要人物，如果是的话，也应该会再次出现的。 这么想着，叶舟走到洗手池边准备洗个脸。 谁料事情一波接一波，他刚刚弯下腰，就听到隔壁一门之隔的洗手间里传来男人暧昧的低喘和小声呻吟。 这声音实在过于暧昧，地点又是在洗手间，不难猜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似乎想印证叶舟的猜测，压抑着的喘息又大了一些，并且伴随着衣扣一下下打在门上发出的轻响。 叶舟：…… emmm，还挺激烈啊！ 把水管开到最大，叶舟试图用水声掩盖住隔壁这让人尴尬的声音，冰凉的冷水打在脸上，顿时让他所剩不多的困倦消失的无影无踪。 洗完脸后，从一旁纸抽里抽了两张纸，边擦手边迈步朝会场走。 只是他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从洗手间出来。 先出来的那男人大约一米八左右，面容俊朗，神色冷峻。而他身后跟着的青年比他低了半个头，模样清秀，脸上还带着些许潮红。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叶舟认识这俩人。 卧了个大槽，你妈的，这俩人不是主角受程然和主角攻江俞又是谁？！ 叶舟想象过一万种与主角攻受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独特的方式见面。 谁能想到，他与两位主角的第一次见面，居然刚好撞见了俩人在洗手间激战了呢。 叶舟感觉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他强迫自己以最快速度离开洗手间，生怕一不小心被两人发觉自己的存在。 重新回到场馆的时候，叶舟因惊吓过度止不住的打嗝。 江亭远看着脸色苍白的叶舟，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叶舟快速总结了下语言，试图告诉大佬自己在洗手间看到了什么：“我刚在洗手间嗝……” 江亭远：…… 叶舟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压下打嗝，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无奈之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我刚在洗手间嗝……碰到你弟弟……嗝了。” 江亭远思考了下，问道：“哪一个？” 叶舟：…… 对哦，他忘记了，江家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江大佬的爹年轻时十分风流，在外光私生子都有四个。 而主角攻江俞只是其中一个。 似是看他现在说话艰难，江亭远想了下：“江俞？” 叶舟立刻猛点头：“就是嗝……他。” 江亭远忽然快速伸出手，直冲叶舟的眼睛戳去。 叶舟惊得差点直接蹦起来，一把打开江亭远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 叶舟眼睁睁看着江亭远白皙的手背上，渐渐染上了一层绯色。 形状好巧不巧，还是手指印。 叶舟：…… 江亭远：…… 第4章 =竞拍= 艰难的把视线从江亭远泛红的手上移开，叶舟先发制人：“你干什么？” “不打嗝了。”江亭远看了紧张的叶舟一眼，淡淡收回手。 经他这么一提，叶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还止不住打嗝的他，被这么一吓，真的不打嗝了。 意识到江亭远刚才的行为是为了帮自己，叶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拉过大佬被打红的手，十分狗腿的吹了吹。 “不好意思啊远哥，我刚有点被吓到了。” 江亭远抽回手，语调平静道：“看拍卖吧。” 见大佬没有追究的意思，叶舟松了一口气，悻悻扭过头专心看起拍卖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就见程然和江俞从洗手间位置走了出来，两人衣着整齐，神态自若，除却程然眼角尚未散尽的红晕和水雾外，一点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叶舟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主角，这心理素质实在太过硬了。 “恭喜十八号先生，成功拍到我们的这部作品，请您在拍卖结束后到后台进行签约。” 拍卖师温和的声音将叶舟的思绪重新拉回了这场拍卖会上。 “下面要竞拍的作品，是来自星空文学的《回溯》，起拍价十五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现在开始竞价。” 与之前的火热不同，这次拍卖师说完后，会场居然难得的沉默，居然连一个出价的人都没有。 叶舟回忆了一下，小说里并没有提到这部作品，根据现场的状况，他猜测这部作品最终可能流拍了。 这么想着，叶舟翻了下手边的拍卖会宣传册，找到了关于这部作品的信息。 相比其他作品详细的介绍，《回溯》的介绍十分简洁，除了名字与作者外，简介就只有一句话。 ‘准备自杀那天，林洋发现自己拥有了回溯时间的能力。’ 很无厘头的一句简介，却其妙的勾起了叶舟的好奇心，他打开手机搜了下这个作者的名字，发现他似乎是个新人。 除了《回溯》外，这个作者并没有其他作品。 打开星空文学搜了下这本书，叶舟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书的收藏并不高，只有四千多收藏。 但奇怪的是，看过的读者却都给了很高得评价。 星空文学的评分机制比较特殊，需要读者全文订阅后，才可以对作品进行评分。 这本书的最终得分是9.8分，参与评分的人数是九百多人。 将近四比一的评分比例，这样的成绩在新人当中，可谓是相当亮眼了。 “看来我们这部作品暂时……”主持人略带遗憾的声音尚未落地，便被打断了。 “十五万。” 叶舟举了下牌子，成为了这部作品现场唯一的出价人。 虽是唯一出价的人，但因着价格不高，并没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偶有少量视线看来时，叶舟表现的非常淡定。 拍卖师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做他们这一行的，每拍出去一件拍品，都能拿到不同提成，自是不愿意拍品流拍的。 “十五万一次。” “十五万两次。” “十五三次，成……” 就在交易马上达成，拍卖师手中小锤即将落下的瞬间，安静的会场里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十六万。” 叶舟愣了下，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后排举着牌子的，不是主角受程然又是谁。 叶舟顿觉好笑，虽说拍卖会上人人都有出价的权利，可前面那么久都默不作声，非要等到交易快要达成的那几秒出价，这不是明摆着搞事吗。 似是感受到叶舟的视线，程然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出价牌，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浅浅弧度。 虽未言语，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众所周知江家前任家主江长松年轻时风流成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情人数不胜数。 这些情人中，最得宠的就是江俞的母亲。 在江俞母亲的作用下，对于这个儿子，江长松也爱屋及乌。 与江亭远一出生就被江家老爷子带去身边亲自教养不同，江俞则是江长松从小看着长大的。 比起淡漠疏离的大儿子，显然江俞这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小儿子更加让江长松喜欢。 担心自己死后江俞母子被江家老爷子和江亭远打压，江长松除了帮江俞开了家影视公司，甚至秘密立了遗嘱，将自己手上百分之十五的江氏股权也留给了江俞。 在叶舟接收到的原身记忆中，江亭远车祸抢救那段时间，主角攻江俞就是在江长松的股份和人脉下进入江氏，稳住局面的。 江俞与江亭远这两兄弟间的明争暗斗，在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准确来说，其实是江俞单方面的宣战更恰当，他不遗余力的想要向所有证明，他各方面都比江亭远更优秀。 这次也不例外。 江俞知道叶舟是江亭远的人，才会让程然在最后关头出价，为的就是给江亭远难堪。 想到这里，叶舟顿时觉得有意思极了。 扭头看了眼身边依旧波澜不惊的江大佬，叶舟凑过去，小声问道：“江哥，还拍吗？” 江亭远敏锐的捕捉到了青年眼中那抹稍纵即逝的狡黠，不动声色答道：“不用管他，你喜欢就拍。” 语调虽然冷淡，听在叶舟耳中却如同天籁。 叶舟不禁再次感叹，可能这就是大佬吧，金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符号，仅此而已。 这特么……可太爽了！ “十七万。”叶舟晃了晃手里的竞价牌。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程然立刻加价：“十八万！” 叶舟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决定加快速度。 “三十万。” 这个价位已经在原价的基础上翻了一倍。 程然显然没想到他突然加了这么多，迟疑了几秒才跟上：“三十一万！” “四十万。”叶舟加价。 价格再度上翻，会场里传来一阵不小的喧闹。 这个价位已经足以买一部质量颇高，且有一定读者基础的作品了，而《回溯》不过是一个新人的作品，数据也并不突出。 在有些人看来，这是一场注定赔本的买卖。 但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这个数字竟并不是成交价，竞价居然还在继续。 听到叶舟报出四十万后，程然已经开始犹豫了，求助的看向身旁的江俞，在得到他示意后，这才报出了价格：“四十一万。” 叶舟眼都没眨一下，立刻道：“五十万。” “五十一万！” 主角攻显然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拍卖会上打江亭远的脸，所以无论叶舟出多少，始终比他多出一万。 双方持续胶着，价格一路从十五万，飙到了一百万，偌大的会场中除了两人竞价的声音，凝重的有些可怕。 “一百零一万。” 程然报出这个价格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从容，而他身边的江俞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江俞是真的没想到，他那个虚伪冷漠的好大哥，这次居然真的让他这么难堪。 更让江俞没想到的是，叶舟那个向来对他唯命是从的狗皮膏药，今天居然这么硬气，仗着有江亭远撑腰，居然敢当面跟他叫板。 本以为轻松就打的脸，现在却硬生生成了这样的局面。 父亲虽然对他很宠爱，平日里给钱也很是大方，可他前段时间开那影视公司时，基本把自己和母亲所有积蓄都投了进去，还问父亲借了不少钱。 此时手头能用的流动资金并不多，一百万虽不至于拿不出，却也够江俞肉疼一段时间。 不等江俞想下去，就听前面又传来叶舟懒散随意的声音。 “一百五十万。” 声音不大，却犹如惊雷。 炸的江俞坐立难安，甚至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程然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是江俞的枕边人，江俞脾气虽不太好，为人有些骄纵霸道，可对他却是极好。 江俞的娱乐公司成立后，程然第一时间进入了公司帮他，对江俞手中的资金不说了如指掌，却也差不多。 他们这次出席这场拍卖会总共就凑到了三百万的资金，本是准备用这笔钱拍下几部好作品，为公司在业内打响名号的。 现在却为了一部数据很一般的新作者处女作，一下子将手中资金用掉一半。 这无论如何是划不来的。 程然悄悄拉了拉江俞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了。 可他显然错估了江俞的好胜心，尤其是，跟他竞争的那人是江亭远时，江俞心中的胜负欲轻易便到达了顶点。 江俞从出生起就活在江亭远的阴影下。 江亭远是江家正经的大少爷，从小被江家老爷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养。 而他只是个上不得台面，走在路上都要小心翼翼隐藏身份，否则便会被指指点点的私生子。 江亭远刚一毕业就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了江氏，而他呢？ 他和他母亲费尽心思，才终于哄着江长松给他开了一个小娱乐公司。 凭什么？同样是江长松的儿子，凭什么他就要处处低江亭远一头？ 江俞露出一个嘲弄的笑，从程然手中抢过了竞价牌，举过头顶，声音铿锵有力：“二百万！”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拿走拿走别客气！ 第5章 =疯狂囤囤囤= 或许是这个价格太过让人惊讶，以至于江俞声音落地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久久没人出声。 江俞显然对会场里的反应非常满意，看向江亭远和叶舟，眼中染上了几分挑衅。 坐在他身边的程然早在他喊出二百万时，脸色就变得煞白，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们一共就带了三百万过来，直接砸进去三分之二，拍卖会尚未过半，往年越优秀的作品拍卖的位置越靠后，可他们只剩一百万够干什么？ 伸手捂住脸，程然只能在心里默默期待，期待江亭远这个草包情人能够继续出价。 程然已经在心中下定决心，只要叶舟再出一次价，他一定阻止江俞竞拍。 想到这里，程然再看向叶舟时，眼神中不自觉的带了些期盼和一抹不易察觉的恳求。 恰在此时叶舟似有所感，忽然转过头，与程然的目光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 看着他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程然的心忽然‘咯噔’一下，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 叶舟冲他咧嘴一笑，慢吞吞的将手里的竞价牌收了回去。 程然顿时明白了，他们这是……被耍了。 他这会儿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他和江俞被江亭远这个草包情人给耍了，这么一耍就让他们扔进去二百万。 损失的除了明面上的钱，还有后半场拍卖会上无数的佳作，每部优秀的作品就意味着一场机遇，可他们却已经没多少钱能抓住这些机遇了。 “二百万一次！” 眼下拍卖师已经开始重复江俞的报价，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要没人在拍卖师喊到第三次前出价，他们就必须支付两百万买下这部毫无名气的作品。 “二百万两次！” 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拍卖会往往统一等待所有拍品竞拍结束后才付款签约，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付钱，只需要赔上一笔违约金就可以了。 尽管违约金的价格不菲，但那也远比赔进去二百万要划算很多。 可这样虽能及时止损，流拍的消息却势必控制不住，脸面必然不好看，江俞……能同意吗？ “二百万三次，恭喜这位先生，成功拍下我们《回溯》的影视版权。” 拍卖师笑盈盈的挥动了拍卖槌，一锤定音，交易成功。 看到江俞脸上溢出的笑意，程然心中一片冰凉，他清楚的知道，以江俞骄傲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同意违约的。 所以，这二百万只能用来打水漂，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管程然和江俞高不高兴，反正叶舟现在是挺高兴的，甚至想亲自上前为两人道喜。 但考虑到有被打的风险，叶舟还是放弃了，毕竟他可以不要面子，却不能不顾虑大佬的面子啊。 坑了一波主角攻受，叶舟美滋滋的向大佬邀功：“江哥，二百万呢，我厉害吧！” 江亭远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你是为了我去坑他的？” 叶舟点了点头。 对啊，不是为了讨大佬欢心，他哪至于这么幼稚的跟主角受搞这出啊。 当然要说一点私心都没有，倒也不是。 因为叶舟清楚的知道，主角攻受这会儿手上的钱不多，被他坑这么一波，对接下来的拍卖会肯定有影响。 这样一来，如果遇到心仪的本子，主角受即便想跟他抢，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手上的钱够不够了。 一举两得简直完美，叶舟不禁在心中狂吹了一波自己的彩虹屁。 沉浸在喜悦中的叶舟显然没注意到，一旁的江大佬看向他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几分趣味。 一个人居然一夜间有这么大变化，真是…… 太有趣了。 江亭远盯着叶舟几秒后，伸手轻轻在他脑袋上揉了下，薄唇微扬：“谢谢。” 在叶舟还沉浸在自己成功帮大佬虐渣的喜悦中时，尚且还不知道，江大佬掌管着整个江家的经济命脉。 这句话的意思是，江家所有的资金，包括江父每年的分红都需要经过江亭远点头，才能顺利汇入江长松的账户。 这意味着，江长松给江俞和他那些私生子小情人多少钱，取决于江亭远心情好坏，愿意给他多少钱。 所以有时候吧，还真不能怪江长松小气，毕竟，作为一个纨绔，他能经手的钱，当真是相当有限。 年轻时拿钱要看江家老爷子的脸色，好不容易人到中年，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却没想到老爷子直接略过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以至于年龄大了拿多少钱还要看大儿子的脸色。 偏偏对外他还不能说，毕竟……这事儿真不是一般丢人。 所以有时候想想，主角攻总说他爹抠门，江长松也挺冤的。 不是不给，是真的拿不出手啊！ 江亭远收回视线，慢悠悠转过身，朝着后排江俞所在的位置看去。 私生子轻轻松松就在拍卖会上扔了二百万，想来江长松最近日子过得不错，不如…… 年底的分红就免了吧。 自以为在与江亭远竞争中胜出的江俞，此时还不清楚，未来一年内他将再也不能从他那个小气爹手里抠出一分钱的悲惨现实。 接下来的拍卖，果然不出叶舟所料，无论是主角攻江俞还是主角受程然，都表现的极为安分。 说是安静如鸡都不为过。 倒是叶舟频频举牌，接连拍了三部作品。 这三部作品虽然都不如《回溯》让他感兴趣，但质量却非常出色，其中有一本甚至是原著当中影视化后大爆的作品。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由于拍卖会一年一次，作品数量也比较多，所以主办方将拍卖会分为上午下午，中午还管一顿海鲜自助。 江亭远显然对这里的自助不感兴趣，没怎么吃就不过今早没吃饭的叶舟倒是端着盘子吃的不亦乐乎。 值得一提的是，叶舟挑选海鲜的时候，感觉身边站了个人，抬头一看，这不是主角攻江俞吗。 叶舟不想搭理他，毕竟是江俞的身份可是主角，而他只是个凄凄惨惨的小炮灰，两人对上，不用脑子也知道他讨不了什么好。 他想走，可江俞显然不愿意放过他。 无奈之下，叶舟问道：“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江俞的脸色顿时更差。 看着面前一脸坦荡的叶舟，江俞的声音都带上几分咬牙切齿。 “叶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吗。”江俞深吸了口气，冷笑，“你以为用这么拙劣的方式就能吸引得了我的注意吗？” 叶舟：……？ 见他不说话，江俞冷笑加深：“亦或者，你以为搭上江亭远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话，我劝你最好清醒些。” “你如果把他当成什么好人，那我很期待你的下场。” 话落，江俞收起了眼中的轻蔑与嘲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叶舟对主角攻这蜜汁自信有些无语。 简单分析了下江俞刚才那番话的信息量，叶舟发现根据主角攻的视角，原身以前似乎喜欢过江俞，并且被拒绝了？ 可是，按照《霸道总裁的契约情人》这本小说的时间线，原身和江俞这会儿应该只停留互相知晓有这么一个人，却并没打过什么交道的情况下啊。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叶舟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穿书，引发了蝴蝶效应？ 这个问题直到拍卖会下半场开始，叶舟都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索性暂时将其抛在脑后，专心研究下半场即将拍卖的作品。 与原著中不同的是，由于叶舟上午坑了江俞一把，让他不得不花二百万拍下了《回溯》的影视版权。 江俞手中资金有限，直接导致了主角受程然在接下来的拍卖中十分谨慎，尤谨慎固然不是坏事，可过分的谨慎却让程然错失了很多原著中赚到盆满钵满的作品。 尤其当竞争对手是叶舟时，只要叶舟一举牌，程然就怕江俞又被挑起胜负欲，重蹈覆辙，束手束脚的根本不敢竞价。 这么一来，那些原本应该被程然拍下的作品，现在却几乎全被财大气粗的叶舟给包圆了。 叶舟喜滋滋的数着拍下来的作品，这其中虽然有不少现在并不起眼，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不久后它们一定能在影视界大放异彩，赚个盆满钵满。 只要想到这些，叶舟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时间飞快流逝，拍卖会逐渐开始进入收尾阶段，随着压轴作品开始出场，那些影视公司的大佬们也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每一年的影视版权最高成交价，几乎都是从这个时间段相继产生的。 与大佬们动辄几百上千万的竞价相比，之前的竞价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 不过叶舟心里一点不虚，甚至还十分期待的搓了搓手。 毕竟，他家大佬早晚是要破产的，现在省钱四舍五入就等于给主角攻受两口子省的。 叶舟才不当这种憨批，就算是炮灰，他也要当一个有崇高理想的炮灰！ 打定主意在江大佬破产前努力造作，花光所有的钱！ 第6章 =设局= “各位来宾，接下来要向大家介绍的作品有些特殊。” 长时间站在聚光灯下进行介绍，拍卖师额头和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可他的热情却丝毫未曾减退。 当介绍到这件拍品时，拍卖师还特意卖了个关子，语调当中无法掩饰的兴奋轻易便能勾起宾客的好奇心。 不少因拍卖时间较长，从而有些萎靡和疲倦的宾客被他这么一说，倒是重新打起了几分精神，重新看向舞台。 拍卖师显然很满意台下宾客的反应，他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朗声道：“这件拍品的名字叫做，《战城2》。” 他话音刚落，台下就传来了一阵骚动，有人甚至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尽管拍卖师对这部作品的介绍堪称简洁，造成的影响却像是在会场中投入了一颗炸弹，直接引爆了整个会场。 别说会场里面了，就连会场外正在收看直播的网友们也全被这个爆炸消息震懵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 这部作品它实在是太有名了。 《战城》是2025年小说影视化最成功的作品，这部电影将原本默默无闻的制作团队一下子推到人前，乃至捧上神坛。 由于剧组当时条件非常有限，所以上映的时候甚至连场像样的推广都没有，恰逢当时国庆档各路神仙打架，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部小成本电影。 于是刚上映那几天，《战城》排片少的可怜，票房更时相当惨烈，惨到一些小电影院已经做好了提前下映的准备。 可谁都没想到，这部电影上映一周后，居然硬生生凭借口碑，在国内外众多大投资大制作的片子踩在了脚下。 不少电影粉丝自发化身自来水，帮助这个穷到连宣发都十分艰难的小成本电影宣传。 随着知名度与口碑不段上升，这部电影的票房势如破竹，先后登顶了国庆档最高票房和2025年最高总票房。 导演梁谦拍这部戏时，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不入流小导演，凭借这部戏斩获获32亿票房，得了当年金羽奖最佳导演，一跃成为备受投资人追捧的名导。 而这部电影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这些。 凭借在《战城》中精湛的演技，当时还只是刚从学校出来的青涩男主演应承泽，除了拿到了金羽的最佳新人奖以外，还在金翼电影节上一举斩获最佳男主角。 成为影帝那年，他才刚刚十九岁。 女主虽然稍有逊色，却也同样凭借这部电影在娱乐圈大放异彩，不过短短三年，已经从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变成了当红小花。 作为当年口碑票房双丰收，叫好又叫座电影的续集，《战城2》尚未开始写就已经引发无数热议。 各种周边、视频这样的热度即便经过三年的时间也未曾消减，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上一两次热搜。 这样一部现象级作品，时隔三年后居然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拍卖会上，之前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 如何能够让人不惊讶？！ 在确定了这次拍卖真实性后，会场一大半人都疯了。 影视公司被派来参与这次竞拍的工作人员几乎是同一时间拨通了自家老板的电话，目的除了汇报消息外，还有一个。 那就是筹钱，疯狂筹钱。 毫无疑问，面对这种突发状况，要想先别人一步拿到版权，势必需要大笔的钱。 短时间内哪个公司筹到的钱更多，掌握的先机就越多。 一时间，会场内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各种交谈声，由于现场环境太过混乱，以至于主办方不得不宣布暂停二十分钟再继续。 就连之前因为手头可用资金不够，一直憋着火憋了半场拍卖会的江俞此时都坐不住，拿着手机到外面打电话筹钱去了。 可原本还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叶舟，此时听到《战城2》即将开始拍卖的消息，却一点也不觉得激动。 江亭远看到他这幅淡定的样子，俊眉微扬：“你不喜欢《战城》吗？” 叶舟摇了摇头：“没有，那是部好片子。” 他虽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可原身却是《战城》的死忠粉，原身的偶像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梁谦。 原身将《战城》看了上百遍，光拉片子就拉了几十次，几乎可以将这部电影的台词一字不落的背出来。 对于导演梁谦更是十分狂热的崇拜，做梦都想成为梁谦那样的导演。 托原身的福，叶舟虽然没看过《战城》，却对剧情了如指掌。 不可否认《战城》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商业片，无论从导演的拍摄手法，还是编剧对剧本的掌控力，亦或者是演员的演技来看，这都称得上是一部佳作。 作品质量高，运气又极好，天时地利人和，想不火都难。 如果没有看过《霸道总裁的契约情人》这本小说，叶舟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对这部电影的续作报以极大的热情。 但是！ 叶舟清楚的记得，这部电影的续作虽仍由第一部 的原班人马制作，可最终票房却十分惨淡。 开拍时大张旗鼓投入了近十个亿，最终成片出来，评价骤降，被各路影评人直接打入烂片行列，骂声不停，全网群嘲。 可谓将之前积攒的口碑全部坏了个干净。 最终票房统计，《战城2》票房堪堪破了一亿。 这个成绩若是换在小成本电影上，算得上比较优秀了，可放在《战城2》身上，那可当真是赔到倾家荡产。 叶舟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误以为大佬这么问是对这部电影有兴趣，叶舟立刻委婉劝道：“江哥，虽然《战城》成绩很好，但第一部 口碑票房双丰收，第二部惨遭滑铁卢的电影，在国内还少见吗？” “有了第一部 口碑的支撑，续作票房大爆的可能性很大，但风险与投资成本也无形当中翻了数十倍，甚至百倍。” 叶舟苦口婆心的劝着，试图让大佬打消想法。 他虽然想在江大佬破产前花光他的钱，但绝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啊！ 叶舟清楚的记得，《战城2》最终的版权拍出了九千五百万的天价，是被国内一家老牌娱乐公司收入囊中的。 然而最终票房出来后，损失虽然不小，可真正让那家娱乐公司头疼的是，他们的股价也受到牵连，接连跌了几个百分点，公司市值直接蒸发了几个亿。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与这家娱乐公司竞价的那些人当中，就有主角攻受。 虽然不知道江俞当时上哪儿凑到了那么多钱，但可以肯定的是，江俞是有底牌的。 只可惜书中，江俞和程然最终还是棋差一招，不敌那家公司资金雄厚，不得已放弃了竞拍。 后来江俞和程然每每提起这件事，都感觉万分庆幸，并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教训，时时刻刻互相提醒彼此要谨慎对待每一场投资。 坦白说，叶舟其实还挺期待江俞能筹到更多钱，改写书中剧情，一举拍下《战城2》版权的。 只可惜九千五百万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叶舟叹了口气，将心中那点小期待压了下去。 努力集中精神忽悠大佬：“尽管《战城》第一部 大爆，但我其实并不太看好它的续作。” 江亭远闻言，眼中闪过些许惊讶，不动声色：“嗯？” 见他在听，叶舟想了想：“这部电影的起点太高了，观众对它的期待值远比普通电影高太多。” “简单举个例子，如果平时每次考试都考六十分，别人对你没有过高期待，忽然有天超常发挥考了一百分，大家肯定会夸你。” “但如果每次都考一百分，大家习以为常，不会有多惊讶，若能一直保持还好，若是哪天突然考了八十分，大家都会认为你学坏了。” 说到这里，叶舟眨了眨眼睛，诚恳分析：“《战城2》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若是拍的好，未必会有多少赞美，但拍的烂，等待它的一定是铺天盖地的恶评。” 叶舟这个例子举得简单直白，几乎将《战城2》的现状剖析的非常准确了。 《战城2》真的如同原著中写的那么不堪吗？倒也未必。 其实它只是一部中规中矩的商业片而已，稍显平庸的剧情、稍显模板化的演技、略有些浮夸的特效和看片头就能知结尾的套路化，这几乎是商业片的通病。 可放在《战城2》身上，却全都变成了致命的缺点，影评人恨不得拿着放大镜逐帧寻找它的错处。 归根结底，不过是与第一部 的亮眼两相对比，未能达到大家的期待而已。 江亭远看着面前言语犀利却又神色从容给他分析的青年，心脏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瘙了一下。 “而且续作成本……” “没考过六十分。” 叶舟话说到一半，忽然被打断，脑子显然还有些没转过弯。 “啊？”一脸懵逼的看向江亭远。 江亭远：“一般都是满分。” 哦。 懵逼的叶舟嘴巴却比脑子快上一步，下意识十分捧场挎道：“远哥你可真厉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叶舟在心里深深唾弃了一把自己。 太狗腿了！ 不过在看到大佬似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并没有参与竞拍的打算，叶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 短暂的暂停后，拍卖会很快在拍卖师的主持下再次拉开序幕。 只不过相比之前的闲适，现在的会场里却莫名充满了几分火药气，宾客之间除非同一公司，不然鲜少再有交谈。 在《战城2》没有完成竞拍前，在场所有宾客都可能互为竞争对手。 拍卖师神色从容依旧，藏在身后的手却有些轻颤，显然是因为太过激动造成的。 一旦交易完成，拍卖师将会从交易额中进行抽成，也就不难猜他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此时为何如此激动了。 “《战城2》的起拍价是……两千五百万！” “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现在开始竞价！” 这个价格显然早在一些公司的预期当中，几乎在拍卖师话音刚落，就见会场已经开始有人出价。 “两千六百万。” 一个坐在后排，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第一个举了牌。 只是他的竞价牌尚未放下，就已经有人再次举起牌子喊道：“两千七百万！” “两千八百万！” “三千万！” “三千一百万！” …… 价格一路飙升，从最初的两千六百万直接飙到了四千七百万，此起彼伏的竞价声才终于有所缓和。 虽然竞拍仍在继续，却已不再如最初那般激烈。 其实那些人的心思也很好猜，除却一些单纯来凑热闹的人，剩下的就是一些抱着捡漏心态的小公司和个人。 当然，还有一些则是真正喜欢这部作品，奈何资金实在有限，只能无奈放弃。 如今价格已经飙到他们无法接受的地步，自然只能放弃。 叶舟大概数了下，最初参与竞拍的人数竟然高达三十多个，这其中还没有包含尚未出手的几家大娱乐公司。 即便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竞价，仍然有六七个还在继续竞争。 让叶舟有些惊讶的是，主角攻受这次居然十分沉得住气，除却最开始举过两次牌，价格一上三千万就再没什么动作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江大佬轻笑了下，忽然凑到他耳边道：“江俞在筹钱。”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叶舟的耳边，莫名让叶舟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叶舟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僵硬着应道：“你怎么知道？” 江亭远眉梢弯了少许，也不多解释，只是将自己的手机拿到了叶舟眼前。 只见屏幕上赫然是一条短信，发信人似乎是江亭远的手下，短信内容也很简单，写着江俞将从银行贷款原本准备用于自己公司的资金全部抽调了过来。 除此外还向一家风投公司借了六千五百万，利息虽没有高利贷那般夸张，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叶舟尽管早有准备，却仍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评价主角攻受。 毫无疑问，江俞和程然这么破釜沉舟，是准备进行一场豪赌。 赌赢了，江俞手中那家小娱乐公司很快就会名声大噪，无论是在业内的名气还是竞争力，甚至是资源都会发生质的飞跃。 可是如果赌输了，江俞不但会失去好不容易创办的公司，还会背上一笔足以将他压垮的债务。 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消灭主角攻的大好时机啊！ 咩哈哈哈，年轻人总要为自己的情况草率付出一点代价，既然书中主角攻未能如愿，现在叶舟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想着想着，叶舟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主角攻加上银行贷款一共将价格喊到了八千万，而成交价是九千五百万，也就是说…… 只要能帮他再凑到两千万，《战城2》基本就稳了。 两千万买主角攻倾家荡产，这可真他妈太值得了！ 叶舟戳了戳身边的大佬，用难掩兴奋的声音小声哔哔：“江哥，和商量个事儿呗！” 江亭远一语道破他的想法：“你想我借钱给江俞？” 叶舟点头如捣蒜。 “可以，但有条件。” 江大佬答应的爽快，可听到条件两个字时，叶舟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下。 想到刚穿越时的修罗场，叶舟顿时再没有想借钱的欲望了。 做人要善良，其实江俞和程然也挺可爱的，当个炮灰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不是…… 叶舟刚准备拒绝，却听大佬凉凉开口：“你不愿意？” “没有的事，别说一个，只要江哥你开口，就算一百个条件我也愿意啊！” CNM！听听！听听他刚说的是人话吗！ 你怎么了叶舟！你醒醒啊！！清醒一点啊叶舟！！ 叶舟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忍不住甩了自己两巴掌，再次深深唾弃自己的狗腿。 其实也不能怪他，实在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一见到投资商就恨不得上去吹一波彩虹屁，吹多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嘴比脑子快的习惯。 叶舟欲哭无泪，他能怎么办，他就是个拍电影的而已，他也很绝望啊！ 别管叶舟如何后悔，起码江大佬现在被吹的心情挺不错。 抬抬手，当着叶舟面打电话给秘书，让她给江长松的账户汇两千万过去。 江长松虽然在他面前不敢摆什么父亲架子，但在江俞面前却是十足的好父亲模样。 江俞向他开口，相信这笔钱很快就会转入江俞的账户。 叶舟不禁再次为大佬的财大气粗深深折服，只要想到未来有可能得到的大把的资金，忽然感觉…… 不就是一个条件吗，不怂！ 然而，在叶舟猜测江大佬会提什么要求，甚至因为自己脑中过于yhsq的画面而脸红时，身旁的江亭远却已经气定神闲的重新看起了拍卖。 叶舟：？？ 不是说要提要求吗，他裤子都脱了！ “那个……”叶舟小心翼翼开了个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进行。 他现在该问什么，难道问，大佬你不是要提条件吗？快来吧！我（ku）准（zi）备（dou）好（tuo）了（hao）啦！ 好在大佬机智过人，并未让他太难堪。 “先欠着吧，星瑞要出手了。”江亭远将叶舟的神色尽收眼底，非常自然的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把。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就听会场忽然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六千万。” 叶舟循声望去，叫价的赫然是一个面容非常精致的女人。 她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一头枣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为她平添几缕媚色。 叶舟对她有印象，这就是书中与江俞一路竞争，并赢得最后胜利的那位女士。 她一开口，原本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价格立刻再次往上飚了一千多万，势在必得的意思非常明显。 有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彼此对视一眼，一声叹息后，不得不放弃了竞价。 这么一来，场上仍参与竞拍的，只剩下可怜的三个人。 这三人背后站着不同的公司，一个是最近几年风头正盛的扬帆娱乐负责人，另一个是在圈内矗立多年，以稳健出名的老牌公司巅峰娱乐。 最后一个就是刚才直接将价格抬了一千多万的星瑞娱乐。 竞拍显然已经进入了白刃化，随着价格的不断飙升，叶舟注意到后排的江俞和程然也终于坐不住了。 “六千九百万！” 程然手心里、额头上全都是汗，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眼睛被刺激的生疼，可他却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江俞的精神也高度集中，八千五百五已经是他目前能够筹到的全部资金了，一旦超过这个数…… 向来不信神佛，桀骜不驯的他，现在居然开始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自己能够拍下《战城2》。 只要能拍下来，他就有把握凭借这部电影一路扬名，直上云霄。 老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祷告。 代表星瑞娱乐的女人再次举了牌子：“七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程然下意识看向江俞，却见江俞居然对他比了个手势。 当明白江俞的意思时，程然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身体却还是机械的听从了江俞的命令：“八……” “八千万！” 全场哗然，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直接加价一千万了。 在这场拍卖会上，钱似乎已经不再是钱，而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后面跟着常常一串的零。 值得庆幸的是，在程然报出八千万的价码后，扬帆娱乐的负责人似乎选择了放弃，将竞价牌放回了原位，退出了此次竞价。 巅峰娱乐也生出了几分退意，试探性的加了下价格：“八千一百万！” 江俞抿着唇，他就是再傻也明白，此时是绝对不能露怯的。 所以他直接掀开了自己的底牌，将价格又抬了四百万上去。 “八千五百万！” 也不知是不是江俞坚决的态度起了作用，巅峰娱乐的负责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再加价。 江俞目光死死地盯着星瑞的那个女人，试图让她明白自己的决心。 只可惜…… 对方显然对《战城2》同样势在必得，并且拥有比他更加充足的资金。 江俞清晰的听到那女人声音在会场回荡。 “九千五百万。” 第7章 =三连章= 不过是瞬间，江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灰败下去。 程然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想要给他一些支撑，却被心情阴郁的江俞一把挥开了。 怔怔的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臂，程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进了汗水的缘故，竟是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泪。 拍卖师已经开始唱价。 “九千五百万一次！” 江俞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是黑如锅底，他甚至开始在心中怨恨起了江亭远。 如果他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如果是他继承了江家的产业，如果当初被江家老爷子看重的人是他…… 江俞每多想一下，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多拉扯了几分。 “九千五百万两次！” 就在江俞被负面情绪拉扯到有些崩溃的时候，忽然，他的手机里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是他的手机。 江俞原本不打算去管，可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拍卖会上转移开，他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 两条短信，一条来自江长松，一条来自银行。 “九千五百万三……” “一个亿！我出一个亿！”江俞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声打断了拍卖师的声音。 拍卖师高高举起的拍卖槌不得不重新放下。 叶舟在听到江俞的报价后，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大半。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起码这件事情可以证明，这本书并非必须按照剧情走，只要他有足够的能力，打破剧情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刻起，叶小炮灰在自己的目标上又添加了一条，就写在要[努力在江大佬破产前花光他的钱]后面。 [努力在主角攻受成为人生赢家前，拯救江大佬，改变剧情线！] 如同书中剧情那般，星瑞的那位女士今天拍下《战城2》的预算是一个亿，再高于这个价位，就会对公司的财务有所影响了。 而江俞已经先她一步喊出了这个价码，除非再次加价或者作品流拍，否则即便她同样也有一个亿，也无法再次竞价。 女人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态。 尽管她一直表现的非常淡定优雅，但显然这场竞拍对她而言，也并不轻松。 虽未拍到自己心仪的佳作，但她却十分有涵养的第一个为江俞鼓起了掌，既表达了对他的祝贺，也表现出自己退出竞拍的意思。 有她起了头，其余的宾客也开始鼓掌。 无论如何，这当真是一场相当精彩的竞拍，这场竞拍也创下了国内影视版权成交的最高金额。 拍卖槌发出沉闷的响声，意味着这场交易尘埃落定。 在潮水般的掌声中，叶舟十分真诚的跟着一起鼓，甚至为了鼓掌将掌心都给拍红了。 江亭远看着叶舟这孩子气十足的表现，眼中快速掠过一抹无奈，伸手按住他的爪子，阻止他再继续自虐。 乐开了花儿的叶舟此时却完全没反应，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无比光辉的未来，简直不要太美好。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会场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 拍卖还在继续，只是经历过刚才的疯狂，不少宾客都已经失去了热情，只等待着拍卖会早些结束，方可刚才的事情出去和亲朋好友好好聊一聊。 叶舟盯着自己被江亭远握住的手掌，盯了足足十几秒，这才有些不自然的抽了抽，想把自己的爪子抽回来。 江亭远本就没有用力，所以叶舟很轻易的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只是手背上的余温仿佛在时刻提醒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舟以前一紧张就喜欢用憋气来放空自己，缓解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嘴巴牢牢闭上，屏住呼吸开始日常缓解尴尬。 然而以前百试百灵的憋气法，今天不知为何，却是怎么都不灵验了。 不但不灵验，甚至还…… 还他妈把他的脸、鼻尖和耳朵尖儿都给憋红了！！ 简直丢死人了，他不要面子的吗QuQ！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煮熟的螃蟹，叶舟努力让自己放松，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回拍卖会上。 然而，即便是再有趣的事情，做的时间长了也会产生倦怠感。 拍卖会当然也不例外。 这拍卖会举行的时间也着实太长了一些，叶舟从最初的新奇到后来的兴奋，再到刚才的激动，再再到现在的疲惫。 之前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倒没感觉到疲倦，可现在这么一放松下来，叶舟却感觉自己再也打不起精神…… 他刚想说自己对拍卖会失去了兴趣，无意间瞟了眼台上，竟是一下子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嗯，真香。 拍卖师十分专业的打起精神，开始了新一波的推销：“接下即将迎来一部非常有意思的作品。” “这本叫做《我又重生了》，是边靖老师继《黑洞》后的又一力作，这本书是边靖老师首次转战幻想题材……” 拍卖师的介绍词非常有意思，只是叶舟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原因很简单，就在叶舟刚才看向正在拍卖那部作品的名字时，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见过这本书，他听过这个名字。 他甚至，对其中的情节和发展都一清二楚。 不，准确来说这里的他，指的并不是叶舟自己，而是这具身体的原身。 可是又好像有哪里太不对劲儿。 叶舟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这本书的信息，研究好半天才终于察觉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原身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这本书应该并非是这位边靖老师写的，而是…… 原身大学时期男朋友写的。 emmmm。 经这么一串连，叶舟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洗手间遇到的那个满脸倨傲的小青年，似乎好像大概也许…… 就是原身的初恋男友啊！ 不过除了两人的关系外，叶舟并没有再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原身这个渣男似乎早就把这个初恋男友忘到了九霄云外。 而原身在这本书中仅仅只是一个炮灰，除了推动剧情和主角的感情、衬托主角的优秀外，并没有其他用处，作者自然不会在他的身上浪费笔墨。 只是为了突出原身的渣男本质，给原身加了个被渣男伤透心的初恋男友。 原身记忆里关于这个初恋的记忆也不知是被书中设定抹掉了，还是被原身自己忘记了。 总之，除了知道他似乎是个作家，大学时期写过一本书外，其他全都被遗忘掉了。 但无论如何，叶舟却在看到这本书的第一眼，莫名其妙的认定了，这本书就是原身的初恋男友写的。 叶舟觉得有些荒谬，可不等他琢磨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竞拍就已经开始了。 想起青年在洗手间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叶舟决定先把版权拍到手再说，只要版权在手，难道还能找不到人？ 竞价并不激烈，叶舟以一百五十万的价格成功拍下了这部作品，作为这次拍卖会的收尾。 叶舟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心虚的，毕竟他现在花着的可是大佬的钱，用大佬的钱去买原身初恋前男友的作品…… 也不造大佬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气到再次把他捆起来关进小黑屋。 ……嗯？？ 他居然有一丶丶莫名的兴奋？ 拍卖会散场后，毫无意外的会场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闻讯赶来的媒体，扛着摄像机等待着随时捕捉新闻。 幸好会场早有准备，开通了VIP出口，叶舟跟在江亭远身后离开了会场。 因为拍卖会上出现了《战城2》的意外，以至于拍卖会比预期时间延长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叶舟价跟着江大佬共进一了一顿晚餐，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兴奋了一整天的叶舟，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干净，麻溜的洗了个澡就上床窝着去了。 第二天大清早，叶舟的电话就像疯了一般响个不停，即便他将脑袋埋在枕头里都没什么作用。 顶着两个黑眼圈，叶舟非常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叶导，不好了，咱们片场外面围了一群记者，全部都是来堵柳云岚的，您快来片场一趟吧！” 电话那头非常声音非常嘈杂，说话那人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慌张，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叶舟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弯儿：“谁是柳云岚？” 被记者急的焦头烂额的片场安保负责人差点一个趔趄栽个跟头。 “柳云岚是咱们女主角啊！”安保负责人深吸了口气，“您大概什么时候能赶过来，大家伙这会儿是真没招了，再这么下去，这戏今天就没法拍了！” 伴随安保负责人咆哮一同响起的，还有身后记者的提问声、粉丝的尖叫和保安的呵斥，当真是乱做一锅粥了。 叶舟被嚷嚷的脑袋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道：“行行，我知道了，我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你先盯着点。” 经安保负责人刚才那么一提醒，叶舟总算想起了柳云岚是哪号人物。 柳云岚是最近凭借一档综艺突然红起来的小花，知名度不错，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是所谓的综艺咖。 这次与原身合作，就是想弥补这一硬伤，一来能给自己镀镀金，二来也为将来从综艺咖转型实力演员做做铺垫。 想法是好的，就是选错了剧本和导演。 不过这位倒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不，今早这出就是她惹出来的事。 叶舟打来微博，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去搜，热搜上第二条就挂着柳云岚的名字，标题是这样的。 #柳云岚神秘男友# 这种标题根本不用点进去，叶舟就已经把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想到刚才电话里那人焦急的语气，叶舟从原身花里胡哨的衣柜里挑了套T恤牛仔裤套在身上，小跑着准备往剧组赶。 记忆里，剧组可是为这事儿停工了足足三天，停工简直和烧钱无异。 尽管他昨天晚上忽悠了一个靠谱的金主，但叶舟以前勤俭节约惯了，深谙细水长流的道理，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的。 叶舟一路小跑着出门，原本准备打车去剧组，谁料刚一出门就撞上了江大佬。 “远哥，早上好！”叶舟冲江亭远挥了挥手。 江亭远看着面前清清爽爽，倍儿有精神的叶舟，莫名想起他昨天在拍卖会上耳朵尖儿红红的样子。 江亭远敛去眼中的情绪，非常自然的开口问道：“这么早要去哪里？” 叶舟：“刚剧组那边打电话过来，说片场有点急事，我正准备赶过去呢。” 恰在此时，兜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叶舟看了眼，打电话的还是剧组的安保负责人，想来应该是打来催他的。 他冲江亭远摇了下手机：“远哥，我就先走了啊，那边催的紧。” “让司机送你。” 江亭远的声音不大，听在叶舟耳中却犹如天籁。 本来叶舟已经跑走了，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急刹车，一溜小跑又跑回了江亭远身边，诚恳道：“诶，谢谢远哥！” 江亭远看着说话间，就已经手脚麻利拉开车门钻进自己车里的叶舟，沉默了几秒，到底还是没把这小孩儿赶下车。 司机听到动静后转过头，眼神询问的看向江亭远。 在得到默许后，这才缓缓启动车子，询问了叶舟具体位置，向片场驶去。 省去了打车时间，原本预计半小时的车程顿时被缩减了十分钟，叶舟感激的向大佬道了别，朝着原身记忆里的片场跑去。 叶舟赶到的片场的时候，发现他们剧组所在的摄影棚外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说挤进去了，就连想走到门口都难。 叶舟好不容易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就见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到他和看到救星一般，飞快朝他冲来。 “导演你可算来了！”胖子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现在记者们都在外面围着，赶也赶不走，每隔一会儿就有人往里面闯，拦都拦不住，这戏根本没法拍啊！” 胖子边说边比划：“还有几个不知道从哪儿搞的工作证，偷偷溜进来，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王副导在哪儿呢？”叶舟边听他说边问。 小胖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化妆间：“刚才云岚姐情绪不好，发了好一通脾气，王哥在那边开导她呢。” 叶舟挑了挑眉，轻轻拍了下小胖子的肩膀：“行，我进去看看，你先让大家把手上的活儿放放，十分钟后开会。” 说着，叶舟快步走到化妆间前，伸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上穿着件绿色的小马甲，脖子上还挂着副导演的工作证，正是这部电影的副导演王宏。 化妆台边坐着一个面容出众，却满脸写着不耐烦的女人，不用猜也知道就是女主的扮演者柳云岚。 两人看见叶舟时，神色明显都有些意外。 王宏的神色有些尴尬，向叶舟打招呼：“叶导，你到了啊，我以为你还得等一会才赶得过来呢。” 叶舟没接话。 “那个，云岚刚来片场的时候被几个记者堵着问了一些问题，情绪有些不太好，我怕她耽误接下来的拍摄，就来开导她一下……” 王宏见叶舟没搭理他，硬着头皮开口解释。 叶舟差点被这位副导逗乐，嗤笑：“剧组都乱成这样了，王副导居然还有闲心安慰女演员，您这心理素质可真不错。” 听到叶舟的话，王宏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柳云岚却先一步听不下去了，压抑着怒气道：“叶导您这话说的……” “柳小姐，我不想去管你的私生活如何，但既然做了演员，请你遵守一下基本的职业道德，因为个人原因影响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这样不好吧？” 叶舟静静地看着柳云岚，语气不温不火，却成功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王宏张了张嘴几次想替柳云岚说话，话到嘴边却对上了叶舟仿佛能看穿人心般的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行了，王副导和柳小姐准备准备，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叶舟说完转头就走，压根没给两人留拒绝的机会。 门关上后，化妆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是气氛却变得很是怪异。 短暂的寂静后，柳云岚气的伸手直接将面前桌子上的化妆品全都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响。 地上一片狼藉。 柳云岚咬了咬牙：“他这是耍什么威风呢，难道还真把自己当导演了？！” “电影开拍这么长时间，他平时管过什么事啊他，这会儿倒是端起导演的架子了，他配吗他！” 想到叶舟刚才强硬的态度，王宏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王宏和叶舟从合作到现在也有四个多月了，早就将他的斤两摸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名义上叶舟是导演没错，可实际上就是个草包而已。 剧组里真正的权利都在王宏这里，上到拍摄，下到剧组上下统筹全部都是他王宏在负责。 叶舟除了坐在监视器后面喊喊卡，没事耍耍导演风头以外，向来屁事不管，剧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听他的。 怎么今天突然换了个人儿似的。 难不成，这是……要来跟他争权了？ 想到这里，王宏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当初答应跟叶舟这个草包合作，为的可就是自己在剧组的主导权和剧组充裕的资金。 可如果叶舟突然过来争权，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自己在剧组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王宏脑子转的飞快，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冲柳云岚摆了摆手：“他估计是今天被外面那群记者吓到了，你别生气，等会儿开会先别说话，就当给他个面子。” “给他面子，我凭什么要给他面子？就他那点能耐，如果不是背后有江……”说到这里，柳云岚明显有些忌讳，到嘴边的名字又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导演了，导演？他要有那能耐，也不至于请你来当副导了，圈里人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笑话！” 柳云岚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嘲弄，只是眼睛深处，却还藏着一抹难以忽略的嫉妒。 看她气得够呛，王宏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但他到底在圈子里混的时间久，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王宏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行了，别管叶舟到底有没有能耐，只要那位还愿意给他撑一天腰，他导演的位置，谁都动不了。” 思及王宏口中的那位，即便柳云岚再不满，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的偃旗息鼓。 而此时的叶舟还不知道，他家金主的名头居然在圈子里这么好用，要是知道，叶舟一准得乐得直接蹦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金主啊，也太好用了吧！ 之所以提出开会，叶舟本是打算先将柳云岚的事情解决了，顺便再了解一下这个剧组各部门的水平以及拍摄进度的。 但让叶舟没想到的是，他坐在会议室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没等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反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叶导，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谈谈关于云岚的事情。”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在叶舟对面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保养得不错，就是体型有些发福。 从衣服到鞋子都印满了各种奢侈品品牌的商标，一只手上带了三枚戒指两条手串，另一只手腕上挂着一块价值百万的名表。 这位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有钱似的。 叶舟当导演这么多年，对这种打扮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就是捧着大把钞票找上门的财神爷标配啊。 这要放以前，叶舟一定举双手欢迎，毕竟投资这种事儿，哪会嫌多呢。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叶舟现在也是有金主的人了，而且他身上还肩负着一个光荣使命，一定要在自家金主破产前，花光他的钱。 虽然无论是他还是大佬都注定是炮灰，但好歹生前他多花一些，主角攻受就少花一些。 作为一个炮灰最后的尊严就是，头可断血可流，一分钱也不给主角留。 思及此处，叶舟眼里的热切顿时就消退了不少，他单手托腮，波澜不惊的看向微胖的男人：“你是哪位？” 微胖男人脸上的笑容凝固几秒：“我是老郑，《追凶》的投资商啊！我们上个月才一起吃过饭，当时王宏王副导也在场，你不记得了？” “叶导，你可不能收了钱就不认人啊！” 经他这么一提，叶舟总算想起来了。 面前的男人叫郑浩，以前是个拆二代，后来用拆迁款投资了房地产，现在大小也是个颇有些资产的小地产商。 这两年又赶上影视行业红火，前前后后投资了几部电影，也不知是他真的有眼光，还是纯粹运气好，总之他投的电影，最后的票房都非常可观。 也因此，郑浩这两年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身价几乎翻了几倍。 关于投资这件事，是郑浩主动找到原身的，表示很看好原身的能力，非常欣赏原身的才华，愿意投资一千万给原身拍电影。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江亭远以外有人主动找上他，要投资他拍电影的。 原身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激动了挺久，与郑浩相见恨晚，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是遇上了伯乐。 也正是因为郑浩的投资，给了原身错误的自信，让原身开始飘了，认为自己是真的有能力的。 错误高估了自己能力的后果就是，在出轨未遂后十分头铁的把江亭远得罪的干脆。 而这也导致了后期大佬撤资，电影烂尾，最终变成一部年度烂片。 原身看不清的事情，叶舟这种老油条却一眼就看明白了。 狗屁的欣赏原身的才华，这郑浩之所以捧着钱找上门，这摆明了是冲着女主柳云岚来的啊。 原身居然还真的信了自己有才华的鬼话，这到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自己几斤几两重，多看看之前拍出来的那些东西不就知道了吗。 果不其然。 “叶导，我今天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郑浩见叶舟想起来了，立刻直奔主题。 他看了眼会议室的门，确定门关好后，这才缓缓开口：“我之所以投你这电影，就是看在云岚的面子上。” “云岚是电影的女主，如果继续任由舆论这么发酵下去，对电影也会造成很大影响的吧。” 叶舟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听说，您和江先生是朋友，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江先生肯帮忙……” 剩下的话郑浩没说完，但叶舟却听懂了。 敢情这是打算让他去求江亭远帮忙，让江亭远出面帮柳云岚压下这波绯闻呢！ 人长得丑就算了，想的还挺美的。 叶舟简直被郑浩清奇的脑回路给逗笑了，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柳云岚？”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和江先生是朋友？” 据叶舟所知，知道原身与江亭远之间关系的人，并不多。 且不提江亭远向来十分低调，每次对原身的投资都是通过不同小公司进行的，从未对外提过两人的关系。 外面虽然都知道原身背后有人，可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人是江亭远。 原身虽性格张扬，却也对包养这件事情感到十分羞耻，别说到处宣扬，就连见个面都十分谨慎。 所以，郑浩一个小地产商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两人关系的？ 被叶舟这么一问，郑浩神色讪讪，随便含糊了几句，没正面回答叶舟的问题，便又将话题扯回柳云岚身上。 “云岚可是电影的女主角啊，现在电影开拍也这么久了，临时换演员也不现实，你说是吗？” “只要江先生肯出手帮个小忙，咱们不但能够澄清云岚的绯闻，还能借这件事情为电影做一次宣传，这完全是合作共赢啊，这有什么理由可拒绝的呢。”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追凶》这部电影是你的心血吧，你身为导演，怎么能够忍心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连累，背上骂名呢？” 郑浩十分自信的侃侃而谈，显然来时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凭他对叶舟的了解，叶舟百分百会答应下来。 “这样啊……”叶舟有些犹豫，看上去似乎有点动摇了。 眼看有戏，郑浩立马又抛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诱饵。 他弯下腰。凑到叶舟耳边小声道：“我知道叶导一直想向外界证明自己的能力，只要这件事情能成，我立马追加两千万的投资。” “这笔钱虽然不多，却足够您不依靠任何人，独立完成《追凶》的拍摄。” 说这句话时，郑浩着重在‘不依靠任何人’和‘独立’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如果换做是原身在这，此时可能真的就答应了，毕竟这几个字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他早就受够了活在江亭远的阴影之下。 原身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江亭远，向他证明，向所有人证明，即便没有江亭远，他也照样能拉到投资，拍出叫好又叫座的电影。 但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在影视圈摸爬滚打过十多年的老油条叶舟。 证明自己？不好意思，这种事，叶舟十年前就做过了。 “我拒绝。” 叶舟毫不犹豫的打碎了郑浩幻想出的美好未来，一点遐想的空间都没留。 被拒绝的郑浩整个人都呆住了。 门外，早早就等在门口偷听里面动静的柳云岚和王宏也愣在了当场。 叶舟居然拒绝了？ 他怎么会拒绝呢？这和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啊！ “你可是《追凶》的导演，这可是你的心血……”郑浩不死心的还想再劝说。 叶舟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慢吞吞的走到会议室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猝不及防的柳云岚和王宏瞬间从门外跌了进来，模样滑稽又可笑。 叶舟叹了口气：“心血？这可不是我的心血。”勾了勾唇角，看向僵在墙边的王宏，“这应该是王副导的心血才对。” “而我，”叶舟神色悠闲的伸了个懒腰，“我只是个挂名导演而已，你说对吧，王副导？” 被点名的王宏顿时脸色煞白，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叶导，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柳云岚脸色也没有比王宏好到哪儿去，声音都有些颤。 叶舟看向她，笑了笑：“意思就是，想让我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门都没有。” 说完，叶舟懒得再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直接拉开门准备走人。 走了两步，似又想起来什么一般，叶舟扭过头，将自己脖子上的导演证取下来，小跑到王宏面前，往他脖子上一套。 “恭喜啊王副导，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去掉那个副，正式成为王导了！” 拍了拍王宏的肩膀，叶舟真情实感的鼓励：“加油！” 此时，门外也聚了不少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剧组工作人员，叶舟非常潇洒的冲大家挥了挥手，示意不用送。 他离开时，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询问，之前说的会议还开不开了。 叶舟觉得挺有意思，现在距离他通知开会的时间过去了一小时不止，现在知道来开会了？早上哪儿去了。 本想带你们发家致富奔小康，现在嘛，晚了。 你们自个儿玩去吧，爷不奉陪了！ 叶舟穿过来可不是为了给原身收拾烂摊子的。 穿到这种沙雕狗血文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主角给弄死了，他当然要珍惜每分每秒，享受大好人生。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垃圾剧组上。 有调.教、感化这帮人的功夫，他还不如重新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挑一个顺眼的本子，找几个演技过得去的演员慢慢磨合。 反正，他家大佬有的是钱。 第8章 =初步筛选= 叶舟一大清早被人吵醒，本就一肚子火气。 本来出于职业道德，加上他毕竟接手了这具身体，出于弥补和感谢的心态，已经做好了为原身收拾烂摊子的准备。 纵然原身有再多不好，却让他这一缕亡魂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对此，叶舟还是很感激的。 因为继承了原身记忆，来之前叶舟对这个剧组其实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可通过刚才一番接触下来，叶舟发现情况远比自己预期更糟糕。 想拍出一部好电影，空有好剧本、好导演、好演员是不够的，一部电影的成功背后一定有着一个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各有所长的剧组。 叶舟可以接受一个剧组存在各式各样的问题，却唯独不能接受剧组四分五裂，组内工作人员各怀心思、阳奉阴违混日子。 甚至是看热闹。 不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的剧组，就像是一盘散沙，即便强行将其垒出城堡的样子，风一吹也会轰然倒塌。 这样的剧组到底能不能拍出来作品？ 答案是能。 但却绝对拍不出什么好作品，这一点，原著中这个剧组的下场已经非常清楚了。 叶舟离开剧组前，看到刚来时迎接他的小胖子，脚步顿了下。 “余小川对吧。”叶舟对他还挺有好感的，随即问道：“未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跟我一起走？” 但显然，尽管《追凶》这个剧组是挺不靠谱的，可叶舟这个挂名导演显然也没靠谱到哪儿去。 “不了不了。”小胖子尴尬的笑了笑，连连摆手。 虽然小胖子也觉得剧组其他人有些太过分了，也为叶舟抱过不平，挺同情这个好看的小导演。 可这个剧组就算再差劲，好歹有稳定工资入账，可如果他真跟着小导演走了，搞不好俩人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叶舟明白他的顾虑，倒也没有勉强。只是伸手从兜里摸了张名片，递给小胖子。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将来改主意的话，可以打给我。” 小胖子没忍心拒绝，快速将叶舟的名片揣进了兜里。 离开剧组后，叶舟重新回到了别墅。 因着江亭远不喜欢别墅有太多人的缘故，别墅除了每天早上会有特定家政来收拾，三餐会有厨师过来送餐外，其他时候并没有人。 叶舟回来时途经超市，买了点面包和麦片之类比较顶饿的零食。 刚一回到别墅，就叼着面包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边大口啃着面包，边开电脑，整理起昨天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那些作品。 叶舟非常简单粗暴的将这些作品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是他个人比较喜欢和看好的作品。 第二类是他不太感兴趣，但通过小说剧情得知将来会大爆或小爆的作品。 至于第三类，就比较特殊了。 这些作品无一例外，要么是主角受参演的作品，要么就是主角攻投资过的作品，再要么就是主角攻受一起合作的作品。 共计十三部作品，整理完这些之后，叶舟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面包啃完，拍了拍手。 从中先把自己不太感兴趣，未来也没有拍摄打算的题材放到了一边。 随后开始筛选起其中自己比较感兴趣，和小说里将来大爆的作品。 他筛选的方法也很简单，想要了解一部作品，没什么比亲自阅读一遍或几遍更加管用了。 注意力这种东西，往往只要一投入其中，轻易便会让人忘记时间。 叶舟将手里的水笔放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余光不经意扫过墙上的时间，顿时有些惊讶。 居然已经晚上了。 合上面前的本子，叶舟站起身做了几个伸展运动，活动活动因久坐而僵硬的四肢。 别看时间过得挺快，可这么长时间，也勉强仅够他将这些作品里其中五本的大致剧情给过了一遍。 不过好在，这一下午的功夫还是有意义的。 叶舟初步从中挑选出了两本。 一本叫《一场闹剧》，是个很有意思的黑色喜剧，剧情荒谬中带着搞笑，搞笑里又带了几分伤感的作品。 虽有瑕疵，胜在瑕不掩瑜，无需大改，只需要找个靠谱的编剧小修一下即可。 最重要的是，这部作品成本不大，叶舟目测两千万左右就能搞定，非常适合他练手。 除了这本，还有一本叫《方舟》，这部作品是由国内知名科幻作家方文昀三年前所著。 《方舟》连载期间人气就一直很高，后来签约出版社，在纸质书籍渐渐没落如今，销量依旧亮眼。 名家名作，本应不愁版权卖不上价的，可坏就坏在这部作品题材是科幻。 国内电影市场科幻题材向来不招投资人青睐，究其原因也非常简单，观众要求高、制作成本大、收到回报低。 简单来说就是……不光不赚钱，甚至搞不好随随便便就赔进去几千上亿，算是出力不讨好的事。 尽管国内不乏成绩亮眼的科幻片，可比起扑街的科幻片和萎靡的科幻市场而言，简直少得可怜。 久而久之的，就演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空有作品的高人气，版权却是怎么都卖不上价格，就拿《方舟》来说吧，版权价格从最初的一千万，无人问津，一直降到了六百万都卖不出去的地步。 最终网站版权部实在没辙了，无奈拿到拍卖会上想碰碰运气，最终成功被叶舟以四百五十万的价格拍下来了。 拍卖会结束后，签约那会儿，叶舟还被网站版权部编辑再三感谢。 对此…… 坦白来说，叶舟都快乐疯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叶舟这个穿越而来，知晓小说剧情的bug却清楚的知道，这个漏是真的捡大发了。 按照小说剧情，《方舟》本应在拍卖会上流拍，几经辗转，在几年后被主角受程然看中了，劝说当时已经接管江氏的江俞买了下来。 本着为博美人一笑的霸总作风，刚接手江氏，正春风得意的江俞大手一挥撒了三个亿投资给程然。 谁料电影上映后，最终竟拿下了四十六亿的票房，让江俞和程然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本应是作者给主角攻受开的金手指来着，结果现在却被送到了叶舟的手里。 你说，叶舟能不快乐吗？ 他快乐死了！ 第9章 =编剧= 尽管知道《方舟》很能赚钱，但叶舟却一点也不着急将其变现。 要知道小说里主角攻受即便有金手指加成，不缺资金和人才的情况下也耗时将近三年才全部完成。 三年这个时间太长了，当中变数也太多，相比起来《方舟》，叶舟反倒更看重小成本的《一场闹剧》。 叶舟大概算了下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能赶在明年暑期档上映。 将整理好的资料收拾了一下，叶舟冲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门铃声。 本以为是厨师过来送晚餐，叶舟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用左手别扭的系着浴袍带子，加快脚步去开门。 大门打开后，门内外的两人都愣住了。 叶舟有点懵逼的看着门外身材消瘦，面容斯文清秀的男人，良久后不确定的问道：“您找谁？” “请问你是叶舟叶先生吗？”斯文男人声音有些不确定，见叶舟点头后，又解释道：“我是惊蛰影业的编剧，姓孙，你可以叫我孙寒柏。” 闻言，叶舟有些摸不着头脑：“找我的？” 孙寒柏点了点头：“是江亭远让我来的，他说你这边有部作品需要改写。”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舟顿时更惊讶了。 江大佬简直神了！ 难不成在他脑子里装了什么监视器，能够瞬间读取到他的想法吗，这也太刺激了！ 而叶舟不知道的是，《追凶》本就是江亭远的惊蛰影业投资的，制片自然也是江亭远的人在负责。 几乎在叶舟前脚离开剧组，后脚制片人就给江亭远拨去了电话，汇报情况。 不过江亭远知道这件事倒没说什么，这部电影本就是投资给叶舟玩的，既然叶舟不喜欢，换个剧组也没什么。 这不，编剧晚上立马就来报道了。 叶舟将人迎进屋后，将自己昨天从拍卖会上拿到的《一出闹剧》的小说递给孙寒柏。 “就是这部，您先看着，我去换件衣服。”叶舟说着，大步朝房间跑去。 挺正经一件事，他可不想穿着浴袍跟人谈好吗！ 时间比较紧，叶舟丢下毛巾，也顾不上吹头发，直接从衣柜里随手拽了套短袖长裤套在身上。 出去前他顺手用手机搜了下孙寒柏的名字，惊讶的发现这位编剧参与制作的作品很多，其中不乏口碑票房双丰收的佳作。 光是金翼电影节上的最佳编剧奖就拿过不下三次。 这就是位圈内备受追捧的鬼才大佬啊，据说只要请到他做编剧，这部电影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叶舟以前倒也不是没和有名的编剧有过合作，但即便从他合作的那么多编剧里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一个像孙寒柏这种级别的编剧啊。 而且，以叶舟上辈子的经验来看，像孙寒柏这样的编剧，已经不是只用钱就能请得动的了。 可大佬非但把人请到了，还直接请上了门。 想到这里叶舟不禁感叹，可能这就是大佬吧！ 重回大厅时，孙寒柏还在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小说，边看还边在本子上记什么。 叶舟在他对面坐下，并没有出声打断对方，而这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 孙寒柏将视线从书中移开，看向叶舟，笑着道：“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叶舟见他认同自己看上的本子，也跟着笑了笑。 “看来您跟我的眼光不谋而合。” 两人就小说剧情和剧本修改方面的问题聊了很多，从人物设定聊到到剧情发展，再到修改方向。 经过一晚上的探讨，本以为会非常麻烦的剧本修改，居然已经初具雏形。 这让叶舟不得不感慨，不愧是神级编剧，业务能力实在太强大了。 将孙寒柏送到门口时，叶舟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孙老师，虽然有点冒昧，但还是想问一下……” 孙寒柏闻言，身影一顿，转过头道：“什么？” “江哥请到您来帮我改剧本，呃……” 剩下的话叶舟还在犹豫应该怎么问比较委婉，孙寒柏却先一步轻笑出声。 他看向叶舟，眼神似带着几分审视，但很快又重新恢复温和。 “您是想问，江亭远请我过来，一共花了多少钱吗？”孙寒柏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将叶舟尚未问出口的话补全。 “我是亭远发小，所以……是免费哟。” “不过他倒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至于具体什么条件，怕是要你亲自去问他了。” 孙寒柏说着，对叶舟挥了挥手，道：“就送到这里吧，剧本改完后，我会让亭远联系你的，再见，叶先生。” 直到孙寒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叶舟还站在门口，久久没能回过神。 不知为什么，叶舟总感觉孙寒柏临别前那个眼神，很是…… 意味深长。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孙寒柏看向他的目光里，依稀有些……怜悯？ 没等叶舟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车门合上时发出的闷响，紧接着便是一阵略有些熟悉的脚步声。 叶舟抬起头，刚好看到江亭远从大门外走来。 今早走时叶舟记得他穿了套黑色的高定西装，可现在回来时，西装外套被搭在手臂上，身上只着一件藏蓝色衬衣。 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扣，微微敞开着，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手腕处的袖子被向上挽了几折，为主人平添几分随意与慵懒。 叶舟收起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上前两步准备去帮江大佬拿西装外套。 谁料，手刚伸出去，尚未摸到西装，却先一步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 叶舟有点懵，刚想说什么，整个人在尚未开口前被一股大力拉着向前倒去。 还不等叶舟稳住身形，却感觉嘴巴碰到了什么东西。 微凉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酒香。 叶舟怔住。 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但偏偏面前的人对他的反应似是并不满意，握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带着凉意的薄唇先是微微离开了片刻，在叶舟松口气的时候，却又重新覆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管！四舍五入就是上床了！ 第10章 =试镜会= 翌日，叶舟起床准备去餐厅觅食时，发现江亭远已经先他一步开始吃早餐了。 叶舟非常自然的打了招呼后，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开始吃自己那份的早餐。 除了互道了早安外，两人间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两人谁都没去提昨晚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吻，就像是它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偌大的餐厅里，除了偶尔传来的碗筷轻微碰撞声，再没什么其他声音，安静的有些可怕。 叶舟本以为这样的沉默会一直持续到早餐结束，却没想到…… 他刚给自己手里的吐司抹好果酱准备往嘴里送时，就听江亭远忽然开口问：“从剧组离开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舟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下道：“这两天打算先把之前在拍卖会上拍的作品整理完。” “昨天晚上孙老师来过，已经答应帮忙改剧本了。”说到这里，叶舟眨了眨眼，真诚道：“谢谢你啊，远哥。” 江亭远一边听他说，一边用餐桌旁早已准备好的湿巾擦拭着修长白皙的手。 “有做过初步预算吗？”他慢条斯理问。 “具体预算还没来得及做，不过……”叶舟思考了两秒，才道：“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两千万左右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倒不是叶舟胡说的，毕竟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年导演，在拿到本子后，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一场闹剧》剧情简单，对场地要求也不高，更没什么炫酷的大特效，演员叶舟也没打算请什么大牌明星。 除了拍摄外，为数不多比较烧钱的地方可能就是剧组花销和后期宣传了。 听他报出的价格，江亭远点了点头：“你不打算拍《追凶》的话，就让人把那边资金撤了，撤回的资金你先用。” “不够再找我要。” 叶舟闻言顿时乐得见眉不见眼，看向江亭远时，简直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般，眼睛亮的惊人，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给大佬献上一个热吻。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大佬，未免也太快乐了吧！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上辈子叶舟合作过多次的剧组班子没能一起过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孙寒柏不愧是金牌编剧，剧本进展的相当顺利，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将修改好的本子递到了叶舟面前。 接下来两人又就剧本的一些细节进行了多次商议，最终暂时敲定了成品，剩下的就要等实际拍摄中再进行调整了。 从那之后叶舟原本还算闲适的生活就到头了，他整个人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早上早早出门，深更半夜还不见人影。 除了要筹备剧组外，还需要大量的阅片，物色合适的演员。 原本按照江亭远的意思是，叶舟完全可以直接启用惊蛰的团队来拍摄，却被叶舟给拒绝了。 并不是他不领情，而是《追凶》那个剧组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可不想换汤不换药的再度体验那种刺激。 扛不住，真的扛不住。 提到《追凶》，就不得不顺带提一下娱乐圈最近发生的事了。 这部电影先是女主柳云岚被曝出深夜酒店私会神秘男友，后又被吃瓜群众们扒出了这位神秘男友的身份，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一位有妇之夫。 自由恋爱和第三者插足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下子，原本只能算是绯闻，在这个消息曝光后直接升级成了丑闻。 柳云岚的丑闻尚未被压过去，剧组却又传出更换导演的消息，导演叶舟辞职，目前剧组暂由副导演王宏代管。 这件事情看似不大，实际上在内里掀起的水花却不小。见过剧组换演员的，却没见过剧组直接把导演给换掉的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惨的是在叶舟走后不久，《追凶》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惊蛰影业突然宣布撤资。 整个剧组乱作一团，险些直接崩盘。 副导演王宏不停和各路投资商接洽，试图从中寻到一个能填上窟窿的人，他也确实找到了，那人正是柳云岚的姘头，之前曾找过叶舟的郑浩。 据说他已经和老婆办好了离婚手续和财产分割，现在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资金，基本已经将他全部身家投进去了。 从某些方面来看，郑浩对柳云岚也算是一腔深情了。 除了《追凶》剧组的鸡飞狗跳外，据说主角攻耗费一个亿拍下的《战城2 》最近剧本也在火热改编中了。 因着拥有第一部 那样爆炸的票房，外界对于《战城2》还是相当看好的，这不，从版权交易成功后，基本隔三差五就要上一次热搜。 江俞花了一个亿将它拍下来，显然是打算搞个大动作的，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什么时候能上映是个问题。 不过叶舟倒是听说，江俞以《战城2》的合作拍摄权，从巅峰娱乐那里拿到了一大笔资金。 江俞与程然的心思叶舟倒是很能理解，《战城2》虽然是大IP不假，可制作成本高，拍摄周期更长。 在《战城2》成功上映前，江俞和主角受总归是要恰饭的嘛，为了拍下《战城2》的版权，几乎花光了江俞所有家底，还欠了不少外债。 想要快速回血，并且帮自己新成立的影视公司打出名气，再没有什么比拿出切实的作品更直接了。 叶舟猜的一点没错，在他筹备《一场闹剧》的时候，另一边的江俞和程然也在筹备电影。 #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叶舟总算是将《一场闹剧》的主创班子初步组建起来了，麻雀虽小，胜在五脏俱全。 剧组有了，剧本也完成了，从《追凶》那边追回来的资金也已经全部到位了，担心叶舟不够用，江亭远又额外多给了他一张黑卡。 至于卡里的具体金额，叶舟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还没顾上去查。 不过叶小财迷每次忙累的时候，就会拿出这张黑卡，默默欣赏片刻后，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鸡情肆意的投入到新一轮工作中去了。 仅凭这件事就可以知道，这张黑卡对叶舟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总而言之，截止到目前为止电影的进展一切顺利，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 挑选演员。 叶舟这段时间倒是物色了两个合适的人选，也亲自与对方接洽。 只可惜不知什么原因，一位以档期排不开为由谢绝了。 另一个最初倒是答应了，然而过了不到一周，又突然打电话吞吞吐吐的表示来不了了。 这件事一直到后来叶舟才知道，原来这位男演员临时反悔，是因为收到了主角受程然的邀请，要在电影中出演男二号。 除了这两个以外，叶舟又接触了几个，但最终效果都不太理想。 要么是因为没能达到叶舟的预期，要么就是嫌片酬不高，不乐意过来的。 对此，叶舟其实也挺无奈的，他其实手上不缺资金，可想要高片酬，也要拥有与片酬相配的本事啊。 否则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不差钱，但叶舟绝对不会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钱用在拍摄上呢。 为此，剧组还开了个小会议，最终大家一致提议，索性举办一场小规模试镜会吧。 愿意参加试镜的，定然是对他们这部电影感兴趣的，积极性自然也高很多。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挖到宝贝。 叶舟欣然同意了大家的建议，他并不排斥新人演员，甚至还相当喜欢。 有潜力有灵性的新人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虽没有太多经验，却拥有无限可能。 决定举办试镜会后，剧组就对外发布了选角试镜消息。 试镜会定在月底，叶舟本以为他们这个不知名小剧组的试镜会，应该来不了多少人的。 却没料到试镜当天，来的人远比大家预期中多了太多，一共来了二十多号人。 不过这当中大多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小明星和新人。 这些人里面，最有知名度的是一位名叫刘瑞华的老戏骨，今年四十多了，大家可能或多或少看他都挺眼熟，因为他常年出没在各种电影电视剧中。 只可惜饰演的都是并不怎么出彩的配角，以至于观众对他的长相很熟悉，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除了这位外，还有一个人的出现让叶舟非常惊讶。 面前这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八九左右，面容俊朗，五官单独拎出来或许并不好看，可组合在一起有种难言的气质。 他穿着打扮十分正式，身上穿的是一套面料看上去极好的浅灰色西装，脚下则是被打理非常干净的驼色皮鞋。 只是，那件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西装，尺码似乎有些不太对。 袖子堪堪与腕骨平齐，更尴尬的是西装的裤子也短了一小截，甚至露出了男人白皙的小腿皮肤。 他给人的感觉有些矛盾，从衣着材质来看并不缺钱，但从衣服的大小来看，却又显得有些…… 有些窘迫。 别人或会对此有些疑惑，但叶舟却清楚的知道，这套西装应该是面前这位先生目前所有衣服里，最体面的一套了。 第11章 =热搜预定= 面前的男人名叫谢格非。 叶舟之所以会记得面前这人，完全是因为他所扮演的角色在原著中实在太过出彩了。 谢格非十五岁被星探发掘，十六岁凭借一部电影成为国内最年轻的影帝，所有人都以为他星途必将一路坦荡时，他却销声匿迹了。 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当他再次出现在观众的视线里，是因为一部小成本犯罪题材电影。 在电影里饰演一个戏份少得可怜的反派，可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却被他塑造成了经典，不少网友观影结束后甚至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凭借这部电影他斩获了金橘奖最佳男配，自此彻底拉开他开挂人生的序幕。 短短五年这个神奇的男人几乎将国内所有知名电影节，能拿的奖项全部拿了个遍。 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为他获得的荣誉喝彩时，他却又一次消失了。 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在两年后的戛纳电影节上，谢格非在这场电影节上拿到了最佳男主角。 这似乎还只是个开始，在后来的几年中，谢格非又先后在柏林、威尼斯电影节上频频拿奖。 …… 众人皆赞他满身荣誉，可鲜少有人知道，若干年前谢格非一度被人打压到几度准备放弃演艺生涯。 最艰难的时候，谢格非甚至每月要打三四份工作，除了要维持基本的生活外，剩下的则都用来学习表演。 除了演技精湛外，谢格非的性格也十分温柔谦和，从不吝惜演技方面的经验，只要有人问，他总会耐心教导。 也因此几乎所有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在拍摄结束后都会有所成长。 叶舟清楚记得，小说里主角受程然后来离开江俞的那段时间，就是因为得到了谢格非的帮助才能那么快提升演技，为后来的制霸娱乐圈做了铺垫。 这样演技精湛、性格温和，甚至还会帮导演教导新人的演员，简直是所有导演的最爱好吗！ 叶舟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么一位传奇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电影的试镜会上。 从谢格非目前的打扮来看，他现在应该还没能走出人生低谷。 叶舟大概推了下时间线，发现，现在距离谢格非拍摄那部犯罪题材电影还有一年多时间。 他努力压下自己上翘的唇角，对一旁的副导演示意了一下。 副导演会意，看了下报名表道：“谢格非先生对吗，如果准备好的话，可以开始了。” 谢格非闻言后，对着评委席鞠了一躬，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叶舟发现，他周身的气质瞬间有了变化。 他拿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角色，需要扮演的角色是个十分凶残，心狠手辣的杀手 因为过于精湛的业务能力使他很快在圈子里扬名，又因他为人冷漠，说话从不超过三个字，久而久之得到一个代号，三号。 没人知道这个三号高冷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口吃，一旦说话超过三个字，就会结巴。 这个角色看上去简单，要想演好却并不容易，既不能崩凶残冷酷的人设，又要表现出一定搞笑色彩。 杀手虽并非男主，却是整部剧的灵魂人物，就连叶舟也没想到谢格非居然会抽到这个角色。 试镜时间并不长，短短五分钟左右，谢格非的表演就结束了。 副导演观察了下叶舟的表情，见他神色平静，无波无澜，心里顿时有了数。 轻咳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可以了，先回去等通知吧。” 谢格非闻言点了点头，借由鞠躬的瞬间，掩去了眼中的失落。 ‘回去等通知’这样的话，谢格非已经听了无数次了，尽管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等来这样结果时，谢格非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尽管他拿到关于这个角色信息只有寥寥数语，但他是真的挺喜欢这个角色的。 谢格非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寂寥与失落已经消失不见，他转身离开，像以往每一次试镜结束那样。 “等下。”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成功让谢格非的脚步顿住。 他转过身，发现叫住他的是个面容斯文清秀的青年，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叶舟看向他，道：“三号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谢格非迟疑了片刻，坦然回答：“纯粹又……有些自卑吧。” “准备一下，下月来剧组报道。”叶舟十分干脆的拍板敲定了这个角色的扮演者。 尽管早知道谢格非将来会成为光芒万丈的影帝，可如果他不能完美达到叶舟心中的预期，叶舟也是绝对不可能会用的。 但显然，谢格非刚才的表现让叶舟非常满意。 谢格非直到离开试镜房间，脑子依旧处于停机的状态，他怔怔看着自己手中剧组发的联系方式，一种不真实感充斥了全身。 一切都像是场梦一般，谢格非甚至都不敢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生怕那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漫无目的不知走了多久，谢格非停下脚步，终于下定决心般，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刺痛与血腥味顿时溢满口腔，可谢格非却笑了出来。 起初只是微笑，然后唇角不受控制般的不断上扬，但最后笑着笑着，眼泪却突然落了下来。 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他愿一梦不醒。 # 因为谢格非的出现，叶舟不由开始绞尽脑汁的回想起原著中，目前阶段还没火起来的实力派男演员。 想倒是确实想起来了几个，只可惜，显然他并没有主角攻受那般好的运气，能遇到谢格非已经是出了天大的bug了，想多来几个，简直门儿都没有。 有谢格非珠玉在前，后面那些来试镜的演员瞬间都成了陪衬，哪里都不让叶舟满意。 除了这些演员自身演技水平有限外，叶舟的挑剔也给剧组选角带造成了极大阻碍。 一直忙到傍晚，第一天试镜结束，都没有出现第二个能入叶舟眼的演员。 幸好，试镜会为期三天，接下来两天虽依旧没有谢格非那种级别的bug，倒也让叶舟找到了几个还不错的苗子。 虽然大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表演时还带着生涩，但好在可塑性很强。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眼看电影马上就要开机，一个意外却打了全剧组一个措手不及。 电影距开机只剩三天的时候，负责演员的副导演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们之前谈妥，并且已经签过合同的一个演员突然反悔，宁可赔上一笔违约金也不愿意继续参演《一场闹剧》，没有原因，却十分坚决。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演员并非个例，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两个演员也委婉表示不能来了，愿意赔偿违约金。 叶舟急接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时，副导演急得满头大汗，拿着电话正在急切的和人沟通着什么。 不过显然他们沟通的并不顺利。 起初还能心平气和的沟通，也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让向来好脾气的副导演脸色都变了。 “合同都签过了，大后天就要开机，你现在说不来就不来，你让我们临时上哪去找演员补你的窟窿？！” 副导演气的脸色涨红，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像是把它当成了电话那头的人，恨不能直接捏碎。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关于片酬的问题我们可以再谈，要不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剧组一趟，有什么要求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商量……” 他话尚未说完，手机忽然被人拿了过去，副导演有些生气，转过身刚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在这个节骨眼上拿他手机，谁料刚一转身就见导演正站在自己身后。 叶舟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对面有些刺耳的男声趾高气扬道：“都说了不是钱的事，你们剧组那个小剧组能拍出什么好东西，就凭你们那个没本事的叶导吗？” “你有空在这里劝我去拍戏，不如去问问你们叶导，他以前拍出来的那些电影，有几部是凭自己本事拍出来的？” 电话里的声音实在太大，大到一旁的副导演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舟的表情，生怕自家导演突然暴起。 他也是干导演的，再没人比他自己作品被质疑时的感觉了，尤其是质疑一个导演的拍摄能力。 副导演已经做好安抚叶舟的准备，却没想到叶舟神色非常平静，他静静等着对面说完后，开口道：“谢谢你的关心，遗憾的是，我的拍摄水平如何，你不能再亲眼见证了。” “另外，刘先生，请您在合同规定期限内将违约金打到剧组财务上。最后，祝你演艺事业一切顺利。” 说完，叶舟直接将电话挂断，还给了副导演。 在自己手机上打开微博，根本无需刻意搜索什么，他的名字赫然就在热搜最醒目的位置挂着。 第12章 =被黑= 与叶舟并排挂在热搜上的还是个熟人。 #叶舟王宏# 想起刚才电话里听到的话，叶舟几乎不需要点进去就能把内容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是王宏对外将原身挂名导演的身份给戳穿了，打算为自己和已经糊了大半的《追凶》炒上一波热度，挽回些许观众口碑罢了。 叶舟点开那条热搜，跳如眼帘的是一条视频，由于视频是自动播放，他也乐的省略了步骤。 视频刚开始镜头里就出现了王宏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与上次叶舟见他时所不同的是，此时的王宏脸上再没之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也是一种非常无奈的悲伤。 他虽然没哭，但两个眼圈却有些红红的，明明平日里看上去挺粗犷一汉子，此时却像个受气包似的，还别说，倒真有点可怜。 “当初《追凶》原定导演本来是我，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换成了他，我那会儿是真的喜欢这个本子，想着只要能把这部作品拍好，导演正的副的无所谓，没有考虑那么多。” 王宏说着，换换低下了头，声音也随之低了下来：“我原本以为他会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们一定能拍出一部好作品，但谁都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平时在剧组的工作是你们两个人谁负责的多些呢，比如指导演员表演之类的？”女记者的声音是时响起。 “这些大部分都是我在负责，叶导比较忙……”王宏虽然没有明说叶舟什么坏话，但明显话外有话。 果不其然，女记者立刻追问：“可以问一下，叶导平时在剧组里都忙些什么吗？” 这个问题相当犀利，就差没直接问叶舟不好好拍戏一天到晚在剧组搞啥呢。 对叶舟而言很犀利的问题却正中王宏下怀，他支支吾吾良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委婉道：“叶导这段时间可能事情比较多，所以来剧组的时间不是很多……” 叶舟听了有些想笑。 要不是叶舟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清楚的知道原身虽然专业水平不高，可却是个真正喜欢电影的人，从电影开拍，一直到他穿越过来，原身可谓是兢兢业业，每天按时来剧组打卡。 原身其实也很清楚，他自己的专业水平不算好，所以对王宏这个副导演非常信任，也从不吝惜手里的权利，若没有原身默许，王宏一个副导演哪可能在剧组有那么大本事，就算原身愿意，被江亭远派来的制片人也不愿意啊。 正因为是原身自己点头放权的，所以制片人即便想为他撑腰，也没办法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原身是真的想拍好每一部电影，他担心自己水平有限会拖后腿，所以剧组大部分都由王宏说了算。 他就算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他对电影的喜欢是没错的，虽然算不上敬业，却也从没旷过工。 现在却被王宏给说成这样，叶舟当真是为他感到不值。 视频里的采访还在继续。 记者又问：“我想问一下，叶导平时不管剧组的事情，那您作为副导演，平时非常辛苦，为什么还要留在《追凶》剧组，尤其前段时间发生了云岚和投资商撤资的丑闻后，您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剧组呢？” 听到记者的问题，王宏怔了怔，苦笑了下。 王宏闻言愣了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你说，之前并不是没有人邀请过我……” 说到这儿时，王宏声音顿了顿，良久后才再次开口。 “就在前段时间，剧组最艰难的那阵子，就有一个朋友找到我，说自己手里有个非常好的本子，想我过去当导演。” “坦白来说，我当时真的心动了，我看过那个本子，那是个非常优秀的好剧本，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能好好拍，它一定能出成绩。” 王宏神色有些复杂，从他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的挣扎。 “但我还是拒绝了，尽管真的非常心动，可以这么说，如果当时叶导没有走，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追凶》，跳槽到那边。” 记者适时插话道：“那您为什么最终还是留下了呢？” 王宏自嘲的笑了笑：“做我们这一行的，可能都有一种责任吧，一部电影从开机到上映，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点点慢慢长大。” “就算自家孩子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做父亲的，难道还能弃他于不顾吗？从开机那一刻开始，无论它最终是好是坏，都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段话说的十分感性，联想起前段时间《追凶》剧组被各种丑闻缠身的艰难，此时再结合王宏刚才所说，曾有很优秀的电影邀请他加盟，而他却为了《追凶》放弃了那边，不由让人对王宏生出几分敬意。 果然，这席话说完，记者看他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尊重。 “您是个很好的导演。” 记者顿了顿，似是在准备措辞，片刻后道：“还有个问题想要请问您。” “如您所说，导演应该对自己的作品负责，无论好坏，那么您是怎么看待前段时间，叶导突然离组消息的呢？” 王宏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神色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叶导他有别的安排吧。” 话落，伴随一声叹息。 视频采访到这里就结束了，叶舟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是一张截图。 那是《一场闹剧》的演员试镜通告，图片后面还跟了一行字：据悉，叶舟突然从《追凶》离组，是为了准备新作品哦。 热评第一以后，整个微博评论区全部都是在骂叶舟的网友。 辱骂的话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又看了看这条热搜下的其他微博，叶舟居然还在其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元源要努力拍戏：上个月接到了《一场闹剧》的试镜邀请，参加后成功被选中，本来对这部戏非常期待，也做了很久的准备，只可惜现在却不得不跟大家道个歉，抱歉，我没办法和这样没有责任感更没有能力的导演合作。 这个博主只有十五万粉丝，平时发的微博评论大多只有两位数，而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居然有六千多条，点赞更是好几万。 戳进名字看了下，发现，可不巧了吗，这正是刚才在电话里趾高气扬指责他的演员吗。 娱乐圈踩高捧低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叶舟自然明白自己和《一场闹剧》剧组成了这位演员圈粉的踏脚石。 他显然也不是个例，叶舟往下翻了翻，发现基本上今天提出解约的演员都发了或长或短的声明。 这些声明下的评论数量有多有少，只不过都没有刘元源高而已。 除了这声明以外，还有知名博主用原身以前拍摄的电影为素材，做了个剪辑，并且圈出了三部电影中不同的拍摄风格。 下面评论里有业内人士表示，这三部电影虽然乍一看还好，可细看之下完全是三种不同风格。 一部电影或许有千百种拍摄手法，可一个导演的作品是绝对不会在短期内出现三种风格的。 结合王宏隐晦表示叶舟在《追凶》剧组当甩手掌柜的话，吃瓜网友们纷纷下场分析，这三部电影肯定也不是叶舟拍的。 甚至有网友还特别找出了这三部电影的副导演，分析他们以前作品的拍摄风格来。 有过作品的分析作品，没有独立作品，网友们甚至扒出了其中一位副导的毕业作品。 有理有据的分析了一大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叶舟挂名导演=叶舟是草包。 幸好叶舟上辈子在娱乐圈混的时间不短，心里素质非常强大，这要是换做一般小导演被这么黑，恐怕下半辈子都不敢再拍电影了吧。 叶舟轻啧一声，刚准备关掉微博，屏幕上却突然弹出了通话请求。 看了眼号码，叶舟略一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在哪里？” 电话那端，江亭远清润平静的声音在叶舟耳边响起。 “在剧组呢。”叶舟边说，边对身边杵着的副导挥了挥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 江亭远签下一份文件，递给一旁的秘书，对电话道：“今天不要看微博。” “和新闻。”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叶舟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立刻笑出了声：“江哥，你提醒的有点晚，我已经看到了。” 电话那端难得的传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就在叶舟开始怀疑江亭远是不是已经挂断的时候，那边才传来一声短促的低笑。 “心理素质不错。”江亭远的声音还带着笑意。 “那必须的。”被表扬的叶舟不但不谦虚，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不过他明白江亭远的担心，十分有经验道：“江哥你不要管，这事儿只要不理它，少则三四天，多则一星期，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事儿还真不是叶舟吹，他上辈子因为钱接拍过一部粗制滥造的商业片，虽然最后赚得不少，但黑也同样多如牛毛。 最狠的时候叶舟甚至接连一个星期收到过恐吓快递，照片被P遗照等等，和以前比起来，现在这些只能算是小孩儿打架级别的。 “你别担心，我没事……”叶舟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江亭远打断。 “可我有事。” 第13章 =未来顶流= 江亭远的声音很轻。 轻如羽毛落地，却让叶舟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他的嘴巴开了又合，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脑子居然一片空白，像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莫名的，叶舟想起几个月前那天晚上，清冷月光下，那个稍纵即逝的吻。 若是此时叶舟身边有人，定能清楚的看到他原本白皙的耳尖，渐渐蒙上了一层绯红。 “好好拍戏，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江亭远语调温和安抚道。 而叶舟也确实被安抚到了，他心中原本为数不多的小郁闷，随着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 电话挂断后，叶舟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奇迹般比来时还要好上一些。 副导演战战兢兢的看着叶舟，欲言又止。 叶舟看到他神色，不由好奇问道：“老赵，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有演员罢演？” 副导演的反应很快，立刻摇头，试探道：“不不，我只是担心你，叶导你没事儿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下，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不用了，我挺好的。”叶舟附赠一个大大的笑脸，示意他别担心。 副导演顿时更担心了，毕竟他入行以来见过不少被黑的，却从来没见过被黑成这样还能笑出来的。 他这边愁云惨淡，叶舟却已经整理好情绪，快速投入工作了。 拿起一边的大喇叭吆喝了一声开会，没多久，在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就几乎全部到齐了。 叶舟目光从大家身上扫过，朗声道：“大家看微博热搜了吗，如果没看的赶紧拿手机看一看。” “看过之后，如果有人想走，就可以直接离开了，离组的工作人员可以到财务那边结之前的工资，签了约的演员想离开的，今天不收违约金。” 他话音落下，整个剧组一片安静。 过了大约有两分钟左右，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高瘦男人忽然站出来，对叶舟道了句歉，转身离开了剧组。 有了他带头，陆续又离开了五六个人，其中大部分是之前签的演员。 叶舟有些意外，这个数字远比他预期中少了很多。 担心有人没听清，于是他又一次提醒道：“想离开的今天离开不扣违约金噢，要是今天不走，以后再走可就要交钱了。” ‘扑哧。’ 短暂的沉默中，忽然传来了一道笑声。 叶舟循声望去，发现笑出声的那人居然是站在后面的老戏骨。 刘瑞华手里捧着玻璃杯，杯子上飘着一层红红的枸杞红枣和不知名中药。 他吹了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道：“叶导，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配角，可是好不容易才当回主角，您可不要把我往外赶啊。” 叶舟显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立刻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您愿意留下来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赶您走呢。” 他只是……好吧，他只是被这位老戏骨的画风给镇住了。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刘瑞华今年不过四十出头，这在娱乐圈还算正当年的年纪，这位却已经开始喝枸杞红枣养生茶了。 实在是，太佛系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叶导也让我留下吧，我吃的很少，不会给剧组增加负担的。” 叶舟看过去，发现未来的影帝谢格非此时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眼中还带着几分担忧。 “就是就是，叶导留下我吧，我的饭量也很小！” “饭量大就不能留下了吗？行吧，那我以后尽量少吃点。” “我也饭量小，但叶导我强烈要求荤素搭配，这样才健康有营养！” “叶导留我，我自己带饭来剧组！” “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我喝露水长大的，不需要吃饭，叶导选我选我，我最棒！” 还不等叶舟说什么，剧组里忽然热闹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愣是让叶舟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尤其听到众人讨论的内容，叶舟顿时哭笑不得，心中微暖的同时，却又开始惆怅。 他到底要怎么解释饭量大小不是问题，这件事情呢！ 在众人激烈争执，甚至因为意见不统一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叶舟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旁的喇叭道：“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 所有人同时停住了动作，看向叶舟。 叶舟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潇洒道：“你们尽管吃，吃穷算我输！” 现在的叶舟年少无知，尚且不知道，未来的他会为这句话付出多大代价。 后来很多年，每当有人提起叶舟叶导时，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他的作品，而是有他在的剧组，伙食超级棒，味道超好吃！ 有很多演员和工作人员千辛万苦挤进叶舟的剧组，不是因为叶舟多么油菜花，而是因为…… 他剧组的饭真的超好吃！ 众人欢呼声中，剧组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叶舟循声望去，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站了一个娃娃脸小青年。 两人四目相对时，娃娃脸小青年也呲了呲牙，笑眯眯问道：“我也可以一起吃吗？” 叶舟：…… 少年，你哪位啊？ 土包子叶舟不认识，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中却有认识的。 刚才扬言自己喝露水长大的女孩再看清楚来人的瞬间，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尖叫：“祝宁！！” 看她这激动的样子，显然是祝宁的死忠粉无疑了。 叶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终于将他的脸和原文中的名字对上了号。 祝宁，一个未来随便发条微博都要上次热搜，让微博程序员为其三番五次维护服务器的顶级流量。 当然现在还没有这么夸张，按照书中剧情线，目前祝宁刚出道不到一年，作品不多，却已经开始有向顶流发展的趋势了。 只需要一部大爆的作品，就能让面前的青年扶摇直上。 就在叶舟胡思乱想时，他面前忽然多出一只皮肤冷白的手。 叶舟抬起头，恰好对上青年灿烂的笑。 “你好，我是祝宁，江哥让我来帮忙，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给大佬跪了 大佬牛批！○|￣|_ 第14章 =黑人不成反被黑= 叶舟本没把江亭远下午说的话当回事，毕竟他实在太了解这个圈子的某些规律了。 微博热搜每上一次都是明码标价的，目前除了等吃瓜群众吃够了，热度也就自然下去了。 原身以前拍出来的东西，也的确和爆料基本属实，没必要强行去洗，起码目前是没必要的。 风口浪尖上别说开口说话了，打个喷嚏都是错的。 叶舟已经做好被黑一段时间的准备了，但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等他将剧组事情全部处理好后，再次打开微博时，却发现上他的名字居然神奇般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让叶舟相当熟悉的两个名字。 #柳云岚#、#王宏#、#柳云岚王宏# 微博热搜榜一共七个位置，柳云岚和王宏就占了三条，其中一条甚至直接后面跟了个深红爆字。 叶舟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动了动手指点进最前面那条热搜，入目便是国内某八卦大V的微博。 天天吃瓜组v：今天下午瓜组收到一个猛料，前段时间绯闻缠身的某小花私生活相当混乱，在电影拍摄期间，不但与富商男友缠绵酒店，还与某导演关系暧昧，化妆间激吻，各位吃瓜er直接看图叭。[图片][图片][图片] 图一是一张头像和名字被打了码的微博聊天记录，来自这条微博的爆料者，内容与吃瓜组总结的差不多。 图二三则是两张照片，从照片背景来看应该是化妆间样的地方，照片里女的坐在男人腿上，两人正在拥吻。 拍摄角度应该是偷拍的，照片有些模糊，由于男方背对镜头看不清面容，所以吃瓜群众们大多将注意力放在了依稀露出小半张脸的女方身上。 这地方别人不熟悉，叶舟还能不熟悉吗。 可不就是《追凶》剧组给柳云岚安排的那间化妆间吗！ 果不其然，尽管照片看上很糊，但评论区的吃瓜群众们仍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解码成功。 之所以能这么快破案，还要感谢前段时间柳云岚曝出的那桩丑闻。 结合与富商男友缠绵酒店这条线索，很快有网友翻出了当时绯闻曝光的照片，做了个简单的叠图。 两张照片上柳云岚的脸完美重合，于是瞬间解码。 至于男方的身份，联系博主提供的线索，网友们查了下与柳云岚近期有过合作的剧组及导演，自然瞬间锁定了《追凶》剧组。 《追凶》原导演是叶舟，但叶舟瘦削高挑，照片里的人却体型微胖，明显对不上号。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了，副导演王宏。 原本吃瓜群众们本不该这么快想到王宏身上的，毕竟他原本只是个不怎么在外露面的副导，没什么人会关注他。 但坏就坏在这两天他为了黑叶舟，在网上上蹿下跳，蹦跶的实在太欢了。 一会儿接受这个媒体采访，一会儿又在那个媒体上公开谴责，再一会儿又跑去另一个媒体上哭诉。 他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了，这下子事情爆出来，被抓了个正着，可不就悲剧了吗。 消息一经曝出，不过短短两小时就一路飞驰，碾压其他热搜登上了头条宝座。 其实按理说这个圈子里导演与演员因戏生情的事情也不在少数，但这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男女双方都没有感情纠纷。 要知道，几个月前柳云岚为了洗白自己，不惜跟郑浩分手，为自己塑造出一个敢爱敢恨，不知恋人已婚，一腔深情错付的可怜人设。 好不容易事情平息的差不多了，却又被曝出和王宏激吻的照片。 柳云岚的人设这下子崩塌了。 至于曾经的副导演王宏…… 就冲他敢在片场公然和女主演激吻这一点，就让他之前一直想塑造，被叶舟这个导演打压的小可怜形象轰然崩塌。 网友们虽然热爱吃瓜，但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王宏真如他自己表现出的那么弱小可怜，在剧组被叶舟压榨刁难的话，哪有胆子敢潜规则女主演啊！ 消息一经曝光，叶舟这个导演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暂且不论，王宏这个副导的话却百分之百是假的。 叶舟关掉微博，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王宏和柳云岚的关系，叶舟并不是很惊讶，但让他惊讶的是，这件事情曝出来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点。 不知怎的，叶舟莫名就想起之前江亭远在电话里的那句‘可我有事’。 叶舟怔怔盯着已经陷入黑屏的手机，一种奇怪的冲动莫名上涌。 他现在很想……给江亭远打通电话。 叶舟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以前不是没被人黑过，为赚钱接拍烂片时，叶舟甚至被各路影评人和网友翻来覆去又黑又嘲了一年多。 起初还会有些难过，但后来就已经习惯了。 叶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消化、处理这些负面情绪，他从没指望过会有人帮他。 这么多年来，一贯如此。 无论再多质疑和恶言，叶舟都扛过来了，甚至还总结出了一套应对这些的措施和开导自己的方法。 他的心态在整个导演圈子里都是极好的，甚至不少相熟导演还找他打听过怎么调节心态。 叶舟总是笑笑不说话。 却没人问他，他在面对这些的时候，当真就不难受吗。 如果有人问，叶舟一定会告诉他，是难受的。 只可惜，一直到上辈子生命结束，都没人问过他。 好在叶舟脸皮随着混圈时间的增长而增长，抗压能力也越来越强。 骂就骂呗，反正也不少块肉，喷就喷呗，反正钱进了他口袋。 叶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也不例外，他都已经打算好了，嘲就嘲、喷就喷嘛，又不是没经历过。 但让叶舟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见不得他被人欺负。 愿意在他被放鸽子的时候为他找来演员，解他燃眉之急。 愿意在他被全网黑，说着没事别担心的时候，坚定地告诉他…… “可我有事。” 有那么一瞬间，叶舟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羡慕原主了。 你看，尽管他声名狼藉，尽管他一无是处，可他却拥有一个将他护在身后的人，放在心上的人。 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叶·小柠檬·舟：我酸了！！ 江·一脸懵逼·亭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5章 =电影开拍= 柳云岚与王宏的新闻曝出后，可算让之前吃瓜没吃够的网友们吃了个爽。 这两天微博上简直比过年还热闹，热搜是一条接着一条，柳云岚的公司撤都撤不完。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原本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富商郑浩在得知她与王宏的事情后，顿时就疯了，直接加入了这场撕逼。 有了郑浩加入，这场丑闻顿时再次升级，王宏、郑浩和柳云岚三人组成旷世撕逼小组，每天在微博撕的不亦乐乎。 眼看情况愈演愈烈，柳云岚的公司这下是真的扛不住了，再三衡量下，最终选择放弃捞柳云岚，及时止损。 没了公司的帮忙，舆论彻底崩盘，再也压不住了，微博和各种社交媒体上这段时间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王宏要是知道，抹黑叶舟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的话，王宏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只恨不能找棵树直接一头撞死。 比起正处于漩涡中的王宏三人，反倒是叶舟这个之前被黑的受害者最近分外悠闲。 《一场闹剧》剧组磕磕绊绊几个月，终于成功开机了。 由于祝宁赶来救场前还有工作尚未处理完，所以叶舟索性先拍谢格非和刘瑞华的戏份，将祝宁的戏放在了后面，等他忙完再进组就可以了。 一般剧组刚开机总会挑一些比较容易的戏作为第一条，为的就是一条过，图个顺顺利利的好彩头。 叶舟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一上来就挑了最有难度的戏份开拍。 副导紧张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心惊胆战的看着被镜头与灯光笼罩的谢格非，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叶舟喷个狗血淋头。 叶舟这个导演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坐在监视器后面，拧开杯盖喝了口从老戏骨刘瑞华那里搜刮来的枸杞茶。 “老孟啊，你别紧张，来来来，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说着，叶舟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 副导有些无奈，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哀怨：“叶导，你这也太难为小谢了，这才是第一场戏呢，好歹给演员点信心啊。” 叶舟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但他更相信谢格非这位未来传奇影帝的实力。 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你要这么想，可未免太低估小谢了。” 不等副导演琢磨出叶舟话里的意思，就见谢格非从化妆间走出来。 与平时的温和随意不同，此时谢格非神色严肃冷厉，周身都萦绕着一层拒人千里的气场。 副导演见状，不自觉咂了咂嘴，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几分。 还别说……单看这模样，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一场闹剧》的剧情并不复杂，对片场和道具要求并不高，但对演员的要求却是极高。 可以说，这部电影的灵魂就是这五个角色。 徐飞——富商徐威唯一的儿子，从小被父母溺爱长大，性子骄傲自大，脾气易怒且极爱面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本以为可以啃老一辈子，却没想到最近突然多了个私生子弟弟，一下子打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孟一达——徐飞的狐朋狗友之一，性格谄媚且拍的一手好马屁，精于算计，一肚子花花肠子，平日里没少从徐飞那里忽悠钱。 张洪彪——孟一达的远房表弟，对外宣称自己是青龙帮老大，杀人如麻，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性格残暴乖戾，十分凶残。 方维——青龙帮成员，张洪彪的头号狗腿子，模样五大三粗，十分唬人，实则胆小如鼠。 三号——真正杀人如麻的杀手，并以接杀人买卖为生，无父无母性格孤僻，因口吃所以说话从不超过三个字。 富二代徐飞三十岁生日那天，得知他爹徐威在外养了个私生子，并且一直在培养私生子，准备让他接自己的班。 暴怒的徐飞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决定先下手为强，雇佣杀手除掉这个即将跟自己争夺家产的私生子……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由此，彻底拉开序幕。 “咔！很好，这条过了。” 叶舟满意的将目光从监视器上收回，对一旁的副导演招了招手，让出一块位置给他看。 “怎么样？” 副导演眼睛紧紧盯着监视器里的回放，良久后，脸色忽然涨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出口的只有简单两个字：“很好！” “这真是……真是捡到宝了！”副导演脸上神色难掩激动，忍不住用力在叶舟肩膀上拍了拍。 叶舟毫不在意，笑眯眯嘚瑟道：“你现在才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他一定能行。” 可不是捡到宝了吗，这可是未来最有实力的天才影帝啊！ 谢格非边擦着脸上的汗，边朝着这边走来。 “叶导，刚才我演得可以吗，需不需要再重拍一遍。” 他脸上早已没了镜头前的冷漠，神色反倒有些惴惴。 倒不是刻意谦虚，谢格非虽然这些年从未放弃过表演梦，也一直坚持在各大剧组演戏，可那些都是龙套角色，他已经很久没有演过这么重要的角色了，对这次机会非常珍惜，生怕哪里自己做得不够好，给叶舟添麻烦。 叶舟接触的演员没有成千也上百了，此时一看谢格非的表情，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安慰的话他不愿多说，只是将面前的监视器让开，让谢格非自己去看。 趁着谢格非看屏幕的时候，叶舟偶尔会点评两句，没有刻意称赞，却让谢格非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这里情绪处理的很到位，但还可以更完美，比如……” 就在叶舟正给谢格非讲戏的时候，片场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叶舟抬起头看去，就见剧组门口站了几个人，为首那人面容让他分外眼熟，不由脱口喊了句：“江哥？” 江亭远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后，迈开大长腿走到叶舟身边。 不等叶舟说什么，先一步伸出手，动作轻柔的在叶舟头上揉了揉。 叶舟：？？？ 江大佬：……。 江亭远刚一进剧组，就见叶舟正和一个陌生男人头碰头正在说着什么，莫名的，江大佬觉得那一幕…… 当真是碍眼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总手持柠檬，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小舟：“是要我现在开吃吗？” 第16章 =宣誓主权= 江亭远微冷的手从叶舟脑袋上抚过。 黑色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寒意，从叶舟身上略过，最终定在了一旁的谢格非身上。 “刚好路过，就来探班。” 尽管江亭远开口时，语调平静并没有什么明显情绪，却依旧让一旁的谢格非打了个寒颤。 谢格非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江亭远显然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淡淡收回了视线，对一旁的助理示意了一下。 跟着江亭远一起来探班的男助理立刻会意，三步并两步站到了自家老板身后，开始介绍起来。 “叶导，这里是按照江总吩咐准备的苏陶斋的甜品和凉茶。”助理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到旁边空着的桌子上。 与此同时，外面又来了三四个保镖，两人手里都拎着大兜小兜，看上去分量极多，少说也有五六十份，显然是给工作人员吃的。 剧组的工作人员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帮着这几个保镖一起安置起这些甜品和凉茶。 叶舟看着摆的满满当当的桌子，又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大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比较富裕的剧组，电影开拍时，第一条如果顺利拍摄完成，这部电影的导演或是主演大多会自掏腰包，请剧组的工作人员吃点东西。 一是为了消除彼此间的陌生感，更快的让剧组尽快熟悉起来，这样能够使剧组快速运转起来。 二则是为了笼络人心，在工作人员口中得个好名声，结下一份善缘。 这些事情一般都是主演在做，不过叶舟他们剧组的主演境况都不算特别好，赚点钱挺不容易的，就特意跟主演交代了，不用请客。 并不是什么大事，连叶舟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可事务繁忙的江亭远却记住了，不但记住了，还专程挤出时间，打着探班的名头过来帮他做人情。 叶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个极易满足的人且非常知道感恩的人。 有人对他一分好，他便会忍不住想要还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叶舟的手移到江亭远手边，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在他看过来时，十分诚恳道：“江哥，谢谢你。” 江亭远目光先是落在被叶舟拉着的袖口，随后又缓缓移到他脸上。 青年此时眉眼间满是满足的笑，纤长的睫毛随主人眨眼而轻颤，像一把小刷子，在江总古井无波的心中刷出层层涟漪。 “没事。” 江亭远修长好看的手从叶舟面前掠过，叶舟本以为他又要揉自己脑袋，下意识闭了闭眼。 等了片刻没感觉到碰触的叶舟刚一睁眼，就见自己面前是一盒已经被掀开盖子的红豆双皮奶。 叶舟手忙脚乱的接过，用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尝过之后连连点头，十分捧场夸道：“好吃的。” 自己吃的同时，叶舟也没忘了给大佬拿一份。 江亭远不喜甜食，叶舟特意挑了雪梨膏拿给他，不过递过去时才想起来，大佬好像……有点洁癖。 他们片场环境虽然不差吧，但毕竟拍戏的地方，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让江大佬在这种环境下吃东西，可真是太难为他了。 想到这里，叶舟举起的手收也不是递也不是，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这个我待会吃……”叶舟硬着头皮刚准备找个借口收回手，却不料他的手刚往回撤了一点，手腕就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 江亭远骨节分明的手握在叶舟的腕处，无言的制止了他撤退的行为。 紧接着，很自然的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在叶舟错愕时，打开盖子，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 “有点甜。”江亭远道。 叶舟愣了下，下意识用自己的勺子也挖了一小块，尝了尝，一脸茫然：“不甜啊，应该没放糖的。” 江大佬安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叶舟被他盯得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味觉，声音里也带了点不确定：“好像，是有点……甜？” 话刚说完，叶舟就见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江亭远薄唇微弯，黑眸里染上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还没等叶舟琢磨出他表情里的意思，江亭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知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江亭远眼中好不容易染上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重新覆上拒人千里的寒意。 电话挂断后，江亭远很快就离开了片场。 正如他来的突然，离开的也同样突然。 看着江亭远的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叶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招呼大家加快吃东西的速度，吃完继续干活。 直到他离开，叶舟都没能弄明白大佬今天这无比反常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显然，他不明白，有人却已经深刻领悟到大佬的意思。 目睹了两人刚才互动全过程的谢格非终于悟了，如果他猜错的话，刚才那位先生应该是来宣誓主权的。 他左思右想，想来能够让这位大佬对自己全是主权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刚才他和叶导讨论角色时，距离离得太近了吧。 谢格非十分心累的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呢，有些大佬外表看着一本正经，实际内里却是个大醋精。 他太难了，真的。 …… 江亭远走后，叶舟很快组织工作人员投入到新一轮拍摄中去。 正如叶舟之前所料，谢格非简直就是个宝藏男孩，在最初的磨合完成后，接下来的拍摄进行的相当顺利。 除了少数较难的地方外，其余大多时候谢格非都能把NG控制在三次内。 更让叶舟惊喜的是，谢格非的表演并不是死板的试图完美复刻小说里的人物，而是偶尔会增加一些自己对角色的理解。 有时是一个表情，有时是一个恰当好处的小动作。 别小看这些细微的改变，正是这些改动，让原本有些刻板的形象顷刻间生动和丰满了起来。 经过一天的相处磨合，叶舟可以肯定的说，谢格非就是那种能够让所有导演赞不绝口的天才型演员。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舟发现，自从吃过那顿甜品后，谢格非似乎开始有意无意的和他保持距离了。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就连讲戏都要间隔一米远的那种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江亭远：小伙子很上道嘛：） 第17章 =替身= 与叶舟最近的顺风顺水不同的是，主角攻受这两天可谓是倒霉到家了。 为了拍《战城》的版权，江俞差不多将手里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了，这其中还包括了他母亲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 甚至将好不容易成立的公司抵押了出去。 虽然公司目前法人还是他，可实际上在他尚未还完欠下的贷款前，这家公司并不完全算是他自己的。 江俞本以为，以前作的名气在那里放着，《战城2》应该并不难找投资的，他就算窘迫，也不过是暂时的。 然而事实证明，尽管江俞手握《战城2》版权，也的确有不少投资商对其很感兴趣，可要想让他们出钱，势必是要分出等价的利益进行交换的。 这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想要独吞这块肥肉，除非江俞能把江亭远早早干掉，自己取而代之继承江氏，否则简直是白日做梦。 江俞如果想将《战城2》变现，目前来说，除非他将版权转卖，或是找别的公司合拍，否则短期内别想拿到一分钱。 但偏偏江俞现在正是急需资金的时候，没有足够的资金，他连请编剧给《战城2》改编的钱都拿不出。 无奈之下江俞在几家伸出橄榄枝的公司里，选了条件比较优渥的巅峰娱乐和星瑞传媒合作。 江俞共享版权，巅峰和星瑞资金入股，暂定由三方共同完成。 这么一来，江俞手里终于回拢了一部分资金，尽管这笔钱并不多。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部当之无愧的大制作，可大制作意味着拍摄周期长，在电影拍摄的这段时间，江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欠的外债不允许，虽然贷款的利息没有高利贷那么可怕，但毕竟金额在那里放着，真的滚个几年江俞也扛不住啊。 更何况，江俞还想在《战城2》正式开拍前，多筹集一些资金，到时候争取多分一些票房呢。 作为主角受程然的金主，江俞都穷成这样了，程然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在这种情况下，赚钱势必要提上日程了。 恰在这时，江俞公司的一个编剧递了个剧本入了程然的眼，两人讨论过后，准备来一次以小博大。 程然在剧组任制片，在剧组筹备的过程中，偶然得知江亭远包养的那个小导演最近也在筹拍电影。 程然以前并没与叶舟接触过，除了江俞偶尔提到两句以外，两人唯一一次接触就是在那场拍卖会上了。 可能是叶舟在那场拍卖会上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程然对他没有半分好感，反倒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在得知叶舟正在选角，鬼使神差的程然找到了那个演员的联系方式，并以两倍的价格将人挖到了自己剧组。 但这好像并没有影响到叶舟剧组的进度。 眼看叶舟的剧组就要开机，程然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冥冥之中像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让叶舟顺利把这部片子拍出来。 又鬼使神差的，程然找到了《追凶》的副导演王宏。 果不其然，王宏对叶舟积怨已深，根本不需要程然多说什么，他就已经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把叶舟名声搞臭。 于是，程然咬着牙，偷偷将江俞之前买给他的奢侈品和车子卖掉了大半，一部分给了王宏作为报酬，另一部分则是用来等事情发酵后，用来推波助澜买水军的。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在王宏发声后，叶舟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刚定好的演员一下子跑了好几个。 就在程然正准备再加点柴，让这把火烧得更旺时，却不料原本一片大好的局势瞬间急转而下。 先是有人高价撤掉了叶舟的热搜。 不等程然继续买，柳云岚和王宏的事情就被曝光了出来。 在柳云岚这样的当红小花面前，叶舟这种幕后导演自然没什么吸引力了。 形式瞬间逆转，程然要想重新将叶舟送上热搜，势必要砸钱了，可他哪儿还有钱砸在这上面。 会在这种时候砸大笔钱来保叶舟的，恐怕也只有叶舟的金主，江亭远了吧。 人有时候不怕有差距大，就怕放在一起对比。 在没见过江亭远前，程然总以为江俞对自己已经够好了，他应该知足的。 可在见识过江亭远为叶舟的一掷千金，再对比江俞…… 程然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眼看叶舟的剧组已经顺利开机，并且一天比一天顺利，而自己却还在为王宏那点破事赔钱又烦心。 程然心里简直猫抓一样，难受极了。 偏在这时，他的手机传来一阵响声，程然拿过手机，在看清楚屏幕上的号码时，毫不犹豫按下了挂断。 然而电话那边似乎打定了主意，只要程然不接，就一个接一个，毫不停歇的疯狂打进来。 程然被铃声吵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准备把手机关机，手却一滑按到了接听。 电话刚一接起，那边就传来了男人暴怒的声音。 “程先生，为了帮你办事，我在业内积攒了这么久的声誉这下子全部毁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面混？！” 程然直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嫉妒叶舟，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宏喉咙一哽，哪还不明白程然的意思。 “要不是你找到我，我他妈的怎么会去招惹叶舟？我为什么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他的嗓子因为过于愤怒直接破了音，与剧烈的喘息声和电流声一起传入程然耳中。 与他的气急败坏不同，程然表情十分平静，说话也不急不缓。 “王导，我想你误会了，我之前找到你，不过是有部电影有意向与你合作而已。” 程然声音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不过想来王导最近应该没精力工作，那就算了，下次有缘再合作吧。” 说完，程然不愿再理会王宏，准备挂断电话。 却不料电话那边王宏原本暴怒的声音忽然诡异的平静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笑。 程然挂电话的手一顿，心中莫名涌起一种不安的情绪。 很快他的不安就被印证了，王宏冷笑过后，压着嗓子道：“程先生这是不打算管我了？” “那就别怪我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了。”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我王宏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混了，你觉得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不等程然反应，王宏又道：“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臭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程先生最近刚开机的电影怕不怕被波及到了。” “故意高价挖演员，花钱买热搜抹黑同行导演，恶意竞争、手段下作的名声你肯定是洗不掉了。” 说到这时，王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语调猛然提高了几个度：“哦对了，听说程先生和江河传媒的江俞江总是好友，他前段时间刚拍下了《战城2》的版权。” “就算你不怕被波及，那……”王宏刻意拉长了尾音，“江总会害怕吗？” 他此言一出，程然顿时维持不住刚才的风轻云淡了，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但仍是强撑着保持冷静，嗤笑一声：“王导，您这是在吓唬谁呢，我跟叶舟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去抹黑他呢，您就算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当初我们见面时说的那些话，我是录了音的。”王宏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懒得再继续和程然纠缠，干脆道：“我要的不多，五百万。明天晚上八点前打到我的卡上，这件事情咱们两清了。” “如果八点前我没收到转账……”王宏轻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那就抱歉了，趁着现在这么多人关注，我会把咱们聊天的音频发到微博上。” 电话被挂断了。 程然握着电话的手却不断收紧，指节因为过于用力开始发白，嘴唇在不知不觉间竟是咬出了血。 良久后，程然终于克制不住，直接将电话一下砸在了地上。 碎裂的屏幕闪了闪，最终还是彻底熄灭了。 休息室外听到动静的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在门外询问道：“程制片，您还好吗？” “没事，杯子不小心掉地上了。”程然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委屈，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些。 待到工作人员离开后，程然才脱力般的倒在椅子上。 现在要怎么办。 不但没给叶舟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是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王宏开口就要五百万，程然上哪儿能给他弄这五百万，他要真有这五百万，叶舟哪能这么轻松就下热搜。 …… 傍晚，剧组收工。 程然拎着一大兜蔬菜回到家，发现家里黑漆漆一片。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程然摸着黑去按开关，只是还没等他摸到开关，就先一步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江俞身上独有的气息让他渐渐放松了警惕，程然伸手回抱住江俞。 敏锐的感觉到江俞的异常，程然放轻声音问道：“阿俞，回来了怎么不开灯啊。” 江俞没有说话，只是将程然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江俞鲜少在程然面前表现出脆弱，他永远是骄傲，霸道且桀骜不驯的。 程然怔了怔，略微迟疑了片刻，放缓语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俞没有回答，只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房间里一片安静，程然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回应了这个拥抱。 将头埋在江俞的怀中，抛去这段时间来心中积压的烦闷，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程然不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眼前这些糟心的事情都只是暂时的。 起码他们手里还拥有《战城2》的版权，只要时间足够，这部电影迟早会变成摇钱树，给他们带来五倍，甚至十倍的盈利。 至于叶舟，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得意，凭借的还不是江亭远在背后给他撑腰。 可叶舟说到底不过只是江亭远包养的一个小玩物罢了，能够风光到几时，就要看江亭远对他的新鲜劲能持续到几时了。 他有点好奇，等到江亭远腻了，不愿意再给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叶舟这个草包又要如何自处呢。 然而，程然显然没有意识到的是…… 如果说叶舟与江亭远之间是包养关系的话，那么，他和江俞之间的关系，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他和叶舟到底有什么区别？难道真以为别人之间是包养，他和江俞之间就是真爱了吗。 如果硬要说有区别的话，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同为包养，江亭远可比江俞有钱多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程然腿都有些站麻了，他放开手，拉着江俞朝客厅走去。 在江俞身上，程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便柔声问道：“阿俞，你喝了多少酒，我先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吧。” 江俞没有理会程然，握在他腰间的手不断收紧，抓的程然有些疼。 他拍了下江俞的手，撒娇道：“你抓疼我了，快放开，先喝点醒酒汤，否则明天会头痛的。” 江俞好像真的喝多了，没了平日里的骄傲和张狂，居然奇迹般的像个乖宝宝，听话的松开了手。 程然在他脸旁落下一个清浅的吻，站起身，刚准备去收拾散落了一地的蔬菜，只是他还没有走上两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紧接着，腰被从身后搂住，整个人被江俞制在怀里，动弹不得。 程然以为江俞在撒娇，他显然很享受江俞霸道外表下难得的这份柔软。 任由江俞抱着他，两人就以这样一个姿势温存了很久。 最终还是程然先放了手，他拍了下江俞的手臂，轻声哄道：“好啦，阿俞你先在客厅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江俞却纹丝不动。 几经劝说无果下，程然有些无奈了，只好试图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 好不容易把江俞的手掰开，程然正准备去开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江俞的声音。 “秋泽……”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江俞的声音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些沙哑，音量不大，传入程然耳中时，却让他浑身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一般。 第18章 =发烧= 转眼间，电影开机已经三个月有余。 电影尚未开拍前，叶舟猜测这次拍摄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 可真正开机后，出乎他预料的是，明明都是第一次合作，整个剧组的配合却十分顺利。 除此之外，以谢格非为首的演员更是相当给力，原定计划最少得大半年才能完成的拍摄进度，一下子被缩短了不少。 这其中除了演员与工作人员的努力外，少不得还要提一句，江大佬当真是帮了不少忙。 叶舟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江亭远的支持，他们剧组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除了极个别非常有钱的剧组以外，普通剧组的拍摄场地往往都是需要抢的。 为了抢一个影棚，两个剧组工作人员直接打起来的事在业内并不算少见，没办法，场地有限，供不应求，剧组这么多人每浪费一天，就意味着要多出一大笔钱。 时间就是金钱，谁都耽搁不起。 但叶舟他们剧组就没有这方面烦恼了，他们电影对场地要求本就不高，就算偶尔需要换影棚，都不需要叶舟操心，江亭远早已经全部安排妥帖。 除此之外，剧组资金也非常充裕，这给叶舟提供了很大的发挥空间，完全不用考虑成本，只需要按照自己意思拍摄就可以。 再也不用为投资商乱往剧组塞人而头疼了，更不需要担心哪里得罪投资方，惹来对方撤资。 千万别小看投资商在剧组的话语权以及搞事能力，叶舟以前可没少见好好的剧组硬生生被投资商搞散伙的事。 外行指导内行就不说了，单说往剧组塞人吧，叶舟曾经合作过的一个投资商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往剧组里塞了五个人。 五个啊！五个！还要求每一个都要有镜头，有台词！ 要知道，一部电影里重要的角色才几个啊，基本全被那位投资商塞进来的人给包圆了。 叶舟那会儿白天跟编剧商量加角色指导一群花瓶拍戏，晚上好不容易休息了，还要看他们在酒店上演后宫甄嬛传。 好不容易拍完了，侥幸上映后，又被观众一顿狂喷，最终以被喷的狗血淋头收场。 像现在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叶舟上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剧组拍摄进度太快也不全是好事，就比如…… 祝宁当初被江亭远拉来帮叶舟救场那会儿，其实档期已经全满了，至少需要四个多月才能空出档期。 于是叶舟将他的戏份挪到了最后，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正好能够赶上。 然而，因为叶舟剧组拍摄的太过顺利，以至于剧组虽然提前完成了任务，但祝宁那边却还没结束，少说也要一个多月才能挤出时间。 叶舟正为难的时候，大佬听说这件事，表示非常好解决。 与其这么干等着，还不如直接放一个月的假，等祝宁那边时间空出来后，再复工。 不但放假，而且是带薪休假，这样一来叶舟之前担心的问题顿时就不再是问题了。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叶舟简直爱死大佬了，一连好几天嘴里哼着‘谁是最可爱的人’的小调，自唱自答，幸福到冒泡。 但他也并没高兴多久，有个词叫做乐极生悲，叶舟乐了没两天，可不就开始悲了吗。 从穿越到现在，叶舟每天都提着心劲，尤其电影开拍后，更是直接把自己当成一台莫得感情的机器，丝毫不带停歇的连轴转了几个月。 之前神经一直紧绷的时候还不明显，最近一放假叶舟刚一放松下来，身体就宣布扛不住了。 剧组放假的第二天，叶舟就开始发起热来。 起初他自己还没当回事，随便从家里的药箱里翻出了点退烧药吃了，以为睡一觉就会退烧。 可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早已超出了退烧药能够治愈的范围。 江亭远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躺在沙发上，将自己团成一个球，整个缩在毯子里的叶舟。 他似是睡得极不安稳，呼吸都比平时粗重很多。 江亭远刚想将人叫醒，让他回卧室睡，手却在触碰到他皮肤时，察觉出了不对劲。 将手覆在叶舟的额头，远高于正常体温的温度让江亭远眉头微皱了起来。 “叶舟？” 拍了拍他的手臂，江亭远原本试图将人叫醒，却不料手臂忽然被沙发上那人搂紧了怀里。 突然的亲密显然让向来不喜与人发生肢体接触的江亭远有些不适应，身体本能一僵。 看着可怜巴巴的青年，迟疑片刻，江亭远终究还是没将他推开。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江亭远冷着脸，浑身气压低的仿佛能凝结成霜，手臂却任由叶舟抱着。 面无表情的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电话挂断，江亭远这才抽出自己的手，用毯子将人裹的严严实实后，将叶舟连人带毯子一并抱回了卧室。 昏睡中的叶舟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飘起来了，腾云驾雾一般，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确保自身安全。 于是…… 江亭远将人放到床上，刚准备出去拿体温计，却发现，自己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拽住了。 俊眉微蹙，刚准备挣开，却忽然听床上的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江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盯着床上因高烧而面色潮红的叶舟，思考了大约有半分钟，然后，缓缓弯下腰，在青年身边坐下。 江亭远忽然发现，他包养叶舟这么久，除了给钱以外，似乎却从未认真的观察过他。 叶舟搬进他的别墅已经一年多了，但这一年以来叶舟都像是个隐形人一般，除了要钱，其他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对他更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不是没察觉到他的态度，但江亭远并不在意，毕竟他包养叶舟，本就另有所图。 所以他能够满足叶舟的所有要求，却不会将人放在心上。 只是，从几个月前，向来对他避之不及的叶舟，像是忽然转了性子。 也是从那时起，连江亭远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落在这人身上的目光，似乎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江哥……是世界上最好（有钱）的人。” 第19章 =生病以后= 叶舟醒过来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刚恢复焦距，入目便是一双深邃的眼眸。 从见到江亭远的第一眼，叶舟就知道这人拥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尤其当他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杀伤力更是瞬间翻了一倍。 不过叶舟此时却难得没有被美色所惑，被江大佬这么看着，他简直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飞快移开视线，叶舟下意识在脑海里快速将最近做过的事情过了一遍，试图找到大佬异常的原因。 搜寻无果后，叶舟的声音都莫名带了几分心虚：“怎、怎么了？” 江亭远盯着他，没有说话。 叶舟顿时更慌了，原本还昏昏沉沉的脑子居然神奇的开始重新运作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在叶舟开始怀疑是不是原身出轨的旧账被大佬翻出来，正在考虑到底用什么姿势下跪比较有尊严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亭远忽然伸出手。 微凉的触感从额头传来，将叶舟所有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一时间竟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江亭远皱了皱眉，似乎感觉手触摸的温度不太准确，身体微微前倾，在叶舟写满错愕的目光里，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样的碰触持续了大约有五秒左右，江亭远离开，重新坐回椅子上，微蹙的眉头终于稍稍舒缓。 “退烧了。”江亭远道。 叶舟僵硬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整个人宛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江亭远挑眉：“还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吗？” 片刻后，叶舟才终于缓缓回魂，僵着脑袋艰难的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我……发烧了？” “嗯，高烧三十九度二。” 刚说完，看叶舟要乱动，江亭远直接将他那只无处安放的手摁住了。 “别动。”他的声音很冷，手上的动作却意外温柔，将刚才因叶舟活动而散到一旁的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从来都是照顾别人，鲜少被人这么照顾的叶舟，此时忽然被大佬这么体贴照顾，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他飞快在脑中总结语言，然而平日的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到了现在，却只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谢……谢谢。” 显然叶舟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绞尽脑汁刚想再补救一下，话尚未出口，嘴边已经被怼来了一个杯子。 叶舟下意识随着江亭远倾斜杯子的速度将一整杯水全部喝进了肚子。 看了眼空掉的杯子，叶舟居然在江大佬眼里看到了几分……满意？ 叶舟：……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感动于大佬的贴心照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舟总有一种自己被大佬当作宠物投喂的既视感。 很快，这个想法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终于被一点点印证了。 按照家庭医生的说法，叶舟是最近太过忙碌，积劳成疾导致的高烧，年轻人身体自愈能力强，打两天点滴再吃点药，很快就能过来。 叶舟最初也是天真的这么认为。 然而，叶舟很快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种不简单体现在，比如现在…… 叶舟正在画电影分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将手里的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在身后。 江亭远走下楼梯，步履优雅的走到他身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出一只手到叶舟面前。 叶舟：…… 他好恨啊！ 然而并没什么软用，尽管脑子里的小人已经使出了一套组合拳，但他的身体还是十分诚实的。 将藏在身后那个本子慢吞吞的拿出来，乖乖地上缴给了大佬。 他的配合换来了江亭远的一个摸头，温暖的手掌覆在额前，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安慰，甚至有些无奈。 “江哥，前两天只是个意外，都这么久了我真的已经完全好了。”叶舟身体往后倒，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声音有气无力：“真的不用再担心我了。” 江亭远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甚至抬手看了下腕表，冷漠道：“十点，出去晒晒太阳吧。” 是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残酷。 自从叶舟生病之后，江大佬让家庭医生给他列了份健康作息时间表，并且每天亲自监督这份表格实行。 有时候他需要去公司时，甚至还十分丧心病狂的派了两个保镖替他监督。 对此，叶舟真是欲哭无泪。 他已经在家待了整整一星期了，叶舟感觉自己都快要长毛了，从没有这么一刻，叶舟如此向往外面的世界。 叶舟是真的有点搞不懂了，他上辈子在影视圈混了那么久，见过各式各样的金主和情人之间的关系，可像江亭远这样的，当真是头一次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舟感觉自己和江亭远之间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金主与小情人，不如说更像爹和儿子…… 没错，就江亭远是那个爹，他是儿子。 在江大佬的死亡注视下，叶舟怂怂的从沙发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朝外面小花园走去，奢望着大佬会不会回心转意。 但显然，转意是不可能转意的，江大佬就是这么的铁石心肠。 叶舟晒了一个多小时的太阳重新回到屋里时，江大佬已经在餐厅等着了，见他进来，对他招了招手。 待到看清桌上那杯绿油油的蔬菜汁时，叶舟决定奋起反抗，转头就跑。 “叶舟。”江亭远语调平静，无波无澜。 叶舟小跑转为原地踏步。 “回来。” 叶舟转身，步伐渐慢。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江亭远没再说话。 机智的叶小舟果断齐步走，一直走到餐桌前才立定。 讲真，叶舟觉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军训都没这么标准的站姿，他太难了。 不需要江大佬说什么，逃跑失败的叶舟捧起桌上的蔬菜汁，心一狠，眼一闭，屏住呼吸就开始喝。 叶舟对蔬菜汁深恶痛绝，饶是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也只喝下去一半，就在他准备放下杯子时，忽然听到江亭远开口。 “喝完的话，下午带你出去。” 放到一半的手猛地一个转弯，叶舟一口气干了剩下小半杯蔬菜汁，将玻璃杯‘砰’的一下放到江亭远面前。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走吧走吧走吧走吧，带我出去玩出去玩出去玩出去玩！！ 第20章 =天使投资= 喝完了整杯蔬菜汁的叶舟，天真的以为大佬真的会带他出去玩耍。 直到大佬将他带进了公司，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偌大的会议室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每人身上都穿着正经的西装，神色凝重，表情严肃，看上去精英派十足。 反观被江亭远带过来，一脸兴高采烈以为要出去玩耍的叶舟，为了玩得尽兴，出门时特意挑了套休闲装，深蓝色棒球衫搭配一条黑色牛仔裤，就差直接把随意写在脸上了。 直到被带进座位坐下，彻底融入到一群正装精英当中，叶舟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恍恍惚惚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佬就坐在他旁边，如果他因没穿正装而挨打，还能往江亭远身后躲一躲。 两人入席后，会议正式开始。 叶舟云里雾里的听了一会儿，才总算弄明白这次会议的主题。 怎么说呢，模式有些类似叶舟原来所在世界的天使投资，但又不太一样，有一定的区别。 如果说叶舟所在那个世界的天使投资是面向有专业技术或独特概念的原创项目和中小型企业，那么现在会议上正在讨论的天使投资，则是专门面向娱乐行业的。 参与进来的这些人里，有的是策划带着自己的节目策划案过来的，有的则是编剧导演带着剧本或作品过来的，当然也不乏带着技术或是想法过来的人才。 各式各样的项目把叶舟看的眼花缭乱。 审核一共有三轮，一旦成功通过审核，将会被邀请加入江氏旗下惊蛰影业的梦想孵化园。 惊蛰影业将会为这些项目提供特定的资金，支持他们的项目进一步的实施。 若是项目盈利，惊蛰影业前期投入的资金将会转化为签订合同时谈妥的股权或项目分成。 若是项目失败，之前投入的资金损失则由惊蛰影业全部承担。 毫无疑问，每一次审核和提供资金都是有极大风险的。 梦想孵化园是在江亭远接手江家后成立的，截止到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在业内颇有名气。 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举个简单的例子。 最近这几年突然爆火的一档综艺节目《一封情书》就是从梦想孵化园走出来的，如今几年过去，《一封情书》所带来的收益早已将最初的投资成本翻了数十倍有余。 除此之外还有电影、选秀节目、比赛等各式各样的项目，也捧出了不少金牌导演和策划。 虽然惊蛰的梦想孵化园主要面向娱乐圈项目，却也并不代表它就把其他项目拒之门外了，恰恰相反，无论哪种项目，只要能够通过三轮审核，惊蛰都愿意为其买单。 这样高成本的投入，除了需要承担高风险外，也意味着拥有高收获。 也因此，每年梦想孵化园对外招收项目时，参与者数不胜数，实乃一大胜景。 今年也不例外，不过目前审核已经进行到第二轮，能够留下的项目已经是所有项目中的翘楚，总算为叶舟这个第一次参加会议的萌新减轻了不少压力。 “这个项目分析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开始投票了。”主持这场会议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激光笔，退到了屏幕旁。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项目是否值得他们投资，是否值得为其承担风险。 只有叶舟，严肃正经的外表下，手里的笔却已经在纸上画起了小人。 江亭远投完票看过去时，恰好看到叶舟纸上两个小人正在打架，左边火柴人插腰狂笑，右边的小人躺在地上哭唧唧，看上去毫不凄惨。 “躺着的那个是我吗？”江亭远不动声色的问。 叶舟幻想的直乐，听到身边响起了大佬的声音，下意识点了点头。 点完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僵着脖子转过头，刚好对上江亭远似笑非笑的眼神。 叶舟当机立断，疯狂摇头，吓得只差没把面前的纸塞进嘴里生吞了。 “没有，不是，江哥你别乱想……” 江亭远牵起唇角，没再追究，而是问道：“怎么不投票？” 被他这么一问，叶舟顿时面露惊讶，一脸茫然的反问：“怎么我……也要投票啊？” 江亭远点头，“作为奖励。” “嗯？”叶舟一脸懵逼，奖励？什么奖励，奖什么励？ “连续喝满一周蔬菜汁的奖励。”话落，见他还是茫然，江亭远又添了句，“你可以从这些项目里，选三个投资。” 会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江大佬深思熟虑的。他包养叶舟这么久，除了知道他喜欢钱以外，别的虽然不至于一无所知，但也差不多了。 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除了叶舟外，以前还真没有包养过什么人，自然也没什么哄人经验。 所以，江总想了想，就想出了这么个简单粗暴奖励的办法。 “钱我出，盈利是你的。” 这下子，叶舟顿时明白过来，一扫之前的无精打采，舔了舔唇瓣，试探道：“随便选？” 江亭远点头。 叶舟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起来，前一秒还觉得大佬丧心病狂，下一秒却恨不得直接抱着大佬脑门亲。 不过，叶舟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尽管他看过这本书，又拥有原身的记忆，但无论从两者哪个来看，他的身份都只是个炮灰而已。 就算是他的大腿江大佬超级十分以及特别的牛批，可在小说和原身的记忆里，最终下场依旧挺惨的。 截止到目前叶舟与主角攻受的接触并不多，虽然之前在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剧情并非不能改变。 可剧情到底是怎么改，究竟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改，对于这些叶舟目前全都一无所知。 他也曾猜测，既然主角攻受偏离了原定剧情，拍下了《战城2》的版权，那么有没有可能…… 凭借两人身上的主角光环扭转和修正小说剧情，将书中原本血亏的《战城2》拍成另一部爆款神作。 这么一来，尽管主角攻受现在被掏空了资金，可一旦电影上映口碑爆棚，两人手中的资金和能力说不定会比小说里写的更上一层楼。 两人还是主角，也就意味着，他与江大佬依旧是炮灰和反派。 如果注定两人最终都会下场凄惨的话，叶舟此时赚钱，不是给自己和大佬赚，而是在给主角攻受打工。 钱就摆在面前，可他不仅不能赚，甚至还要多散点钱，以保证主角攻受最后一毛钱都别想从他和大佬这边拿走。 他非但不能赚钱，甚至要疯狂的，可劲儿去花钱、败家。 要想打破这样的局面，只有等到《战城2》上映，或是什么时候主角攻受突然双双挂掉，才能得到答案了。 在此之前，叶舟都将面临着这么一个有钱不能赚，反而要努力赔钱的尴尬局面，人生的大起大落可能也不过如此了吧。 此时的叶舟尚未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的思维竟逐渐随世界剧情发展而发生了微妙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从今天起你们机智可爱超会赚钱的叶小舟消失了，以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将会是叶·超级败家·钮祜禄·舟舟！ 江总：你听说过……王多鱼吗？ 第21章 =就没个靠谱的= 想到这里，叶舟绝望的闭了闭眼。 身旁的江亭远看着叶舟脸上神色在短短几分钟内变了又变，饶是江总再神通广大，一时间却也猜不透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既然猜猜不出，索性等他自己说。 不出江亭远所料，片刻后，叶舟用一种无比沉闷的悲痛语调道，“谢谢江哥，让我再考虑一下。” 江亭远挑眉，“是没有喜欢的项目吗？” 叶舟沉重的摇了摇头，内心有苦难言几欲崩溃，没有喜欢的项目？当然不可能，而是喜欢的太多了，却一个都不能选！ 他盯着大屏幕上的几个项目，其中最起码有四五个叶舟看着都感觉眼熟。 这些能让叶舟眼熟的项目，当然就是小说剧情里，将来或多或少都要小爆甚至是大爆的项目。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不是项目，而是一座又一座闪着金光的金山呐！ 叶舟被闪的眼睛疼，艰难的移开视线，含泪道：“我再看看。” 江亭远心中虽有些疑惑，却并没再说什么。 进入二审的项目共计五十六个，在座的诸位惊蛰高管们需要进行三次投票，投票完成后，最终留下二十个项目进行第三轮审核。 第一轮投票很快有了结果，没有参与的叶舟死死盯着大屏幕上留下的项目排名。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思考哪个项目更有成功潜力，殊不知…… 叶舟正在疯狂思考这些项目到底哪个是小说里没泛出一点水花，扑的轰轰烈烈的。 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选出了两个不错的。 第一个项目是一档选秀策划案《星光少年养成计划》，小说里对这档选秀节目只用了‘亏得很惨’一笔带过，并没有浪费太多笔墨。 另一个项目就有些魔幻了，是一个与影视圈说没关系却又有点小关系，说有关系，却又完全是两个领域。 项目的负责人是一位饭店老板，有着长达数十年的饭店经营管理经验，然而……他这次来是想组建一支电竞俱乐部！ 并且队员都已经选好了，基本全是饭店熟客。 虽说近些年电竞行业发展迅猛，备受关注，可任何行业基本都是金字塔体系，能够站上金字塔最顶层的人屈指可数。 饶是叶舟这个穿越过来的人也知道，从饭店随便拉几个人组队去打职业说好听点是痴人说梦，说难听点，这不是扯淡吗！ 哪怕是从隔壁网吧随便拉点肥宅也比这靠谱吧？ 看到这个项目时，叶舟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这种项目居然也能从成百上千的项目里杀出重围，进入二轮审核。 不过…… 这恰好完美符合了叶舟现在的需求，他现在不怕赔钱，就怕赔的不够快！ 与叶舟有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二轮投票结果出来，这家拥有电竞梦的饭店票数垫底。 他看好的另一个《星光少年养成计划》票数也没高到哪儿去，与电竞项目手拉手肩并肩霸占末尾俩位置。 叶舟看到这个结果，顿时就乐了，在第三轮投票开始后，首次拿起投票器，把这两个项目全选上了。 江大佬让他可以选三个，最后一个名额叶舟也没浪费，直接把倒数第三个项目一并承包了。 第三个项目虽然没有前两个那么离谱，但同样也没有好多少，项目负责人是位电视剧导演和他合作多年的编剧。 叶舟对这哥俩略有耳闻，在五年前算是……小有名气的电视剧导演吧。 据说这两位是大学好友，从入行起，所有作品都是两人合作完成，关系十分铁。 两人入行后相辅相成，很快在影视剧圈杀出了一条血路，代表作《间谍》曾经红遍国内大街小巷。 此外还接连拍摄了几部脍炙人口的高质量电视剧，迅速在国内电视剧圈打出了名气。 但是。 好景不长，就在这哥俩前途一片大好之际，两人因与投资商发生冲突，将投资商打到全身多处骨折后，双双入狱。 叶舟算了算日子，发现…… 好嘛，这哥俩刚出狱还不到俩月呢，就携新作《铁窗泪》重磅归来，报名了惊蛰影业的梦想孵化园，试图完成从电视圈到电影圈的一次完美跳跃。 刺激！ 这他妈可真是太刺激了！ 投完票后，叶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注定这些钱将来会属于主角攻受，那就让败家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先定一个小目标，在江大佬破产前花光他的钱！ 再定一个大目标，努力在主角攻受接手江大佬公司后，不但不能拿到钱，反倒要还一大笔债！ 第三轮投票结束后，江亭远看着屏幕上叶舟投的三个项目，向来从容淡定的他此时也难得无言以对了。 甚至开始思考，叶舟是竞争对手特意安排到他身边当卧底的概率有多大。 感觉到大佬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又扫，叶舟顿时有些心虚了，他努力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我觉得这三个项目虽然看上去一般，但……” 话说到这里，饶是脸皮很厚的叶舟，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声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艰难往下说。 “但，实际上还是挺有……意思的，算是潜力股吧。” 这样违心的话刚说完，叶舟就发现江大佬的眸色似乎比刚才深了一些，眼中写满了不信。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一些，叶舟硬着头皮举例子。 “就比如这个《星光少年养成计划》吧，江哥你想想，到时候咱们可以招一群小鲜肉往舞台上那么一站！那颜值！那气势！多有排面啊！观众们看着自己喜欢的选手从默默无闻到惊艳四方，那场面！多有意义啊！” 话音刚落，叶舟发现江亭远的神色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愈发危险起来。 叶舟下意识往椅子里缩了缩，紧接着开始说第二个项目：“再看这个电竞项目，现在电竞行业如火如荼，咱们总要跟时代接轨，不能排斥这个新兴行业，对吧！” “作为新生代优秀企业家，我们要紧跟时代潮流，善于接纳新事物！早几年前电竞就被列入体育竞赛项目了，万一他们比赛打得不错，搞不好将来还能为国争光呢！” 紧接着叶舟又指向最后一个项目，大着狗胆一把抓住江大佬的手，热泪盈眶道：“不瞒你说江哥，我特别喜欢这个导演和编剧，从小就是看着他们拍的电视剧长大的！我承认我有些冲动……” 说到这里，叶舟话锋一转，坚定又诚恳道：“但是这是一种情怀！情怀江哥你能懂吗？！” 江亭远毫不留情：“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江亭远：dbq，你的情怀我永远不懂。 第22章 =不要乱立flag= 尽管江亭远无法理解叶舟的情怀，但这并不妨碍他履行诺言。 三轮投票结果出来，主持会议的中年男人将选中的二十个项目依次投在大屏幕上。 参考票数的基础上，又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这才终于得出了最终结果，会议进入尾声。 叶舟跟在江亭远身后回到了办公室，经过刚才那番让人羞耻的对话后，叶舟此时不见半分平日的活泼，怂怂的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语。 江大佬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叫秘书拿个体温计过来。 这两天每天早上都要被量体温的叶舟下意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脸惊恐的看着步步逼近的江亭远。 “江哥你干嘛？”声音都变了调。 倒不是说叶舟害怕量体温，与其说他是怕这个，不如说他更怕每次量完体温都要被迫喝下一大杯蔬菜汁。 江亭远也不理他，走到他身边，扣住叶舟的手，将人摁在了沙发上，体温枪抵在他脑门上。 被大佬支配的恐惧袭来，叶舟甚至感觉现在抵在头上的不是体温枪，而是黑梭梭的真枪！ ‘滴’的一声轻响，叶舟听到体温枪机械报出了温度，三十六度五。 江亭远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脸上表情更冷了，干脆道：“待会带你去医院拍个CT。” 叶舟：……？ 就在这时，办公室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恰当好处的打断了叶舟试图为自己辩白的话。 经江亭远同意后，门被从外面推开。 刚才主持了整场会议的中年男人怀中抱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对江亭远恭敬道：“江总，留下的二十个项目资料全在这里了。” 男人将厚重的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上，又问：“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江亭远闻言，看了眼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叶舟，终于开口了。 “把《星光少年》、电竞俱乐部和……” “《铁窗泪》这三个项目资料也拿过来。” 从容如江总，此时在提到这三个项目时，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犹豫。 尽管他的声音依旧让人听不出起伏，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足够叶舟听出他的不自然了。 叶舟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已经乐不可支。 中年男人能成为公司高管，显然已经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 此时听到自家老板说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也只是眼中略微惊讶了一下，很快就重新恢复过来，淡定点头：“好的江总，五分钟后给您送上来。” 中年男人离开了，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叶舟再也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直到江亭远冷淡的眼神扫来，笑声才终于戛然而止。 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盼来了午饭时间，想到待会儿就能吃上的火锅，叶舟的心情就十分激动。 但他的激动也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当江亭远的车停在市内最大的医院门口时，叶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以为大佬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大佬是认真的。 叶舟被大佬强硬的拉进了医院，拍了个脑部CT，确定没问题后才被放出医院。 行吧。 他自己也知道，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三个项目，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夸张。 可如果不这么夸张，怎么能证明它们一定会糊穿地心呢，赔到崩溃呢。 这三个项目要是都能赚钱，叶舟立马倒立喝一整年蔬菜汁。 此时的叶舟尚且不知道，flag这种东西，是不能乱立的。 …… 今天，是惊蛰影业梦想孵化园二轮审核结果公布的日子。 徐薇早早起来，从衣柜里挑出自己最贵的一套正装穿上，坐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给自己上了个全妆。 她盯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边戴耳环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尽管徐薇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如今选秀节目多如牛毛，各种花样百出的选秀早已让观众们产生了审美疲劳，早已不再如几年前那般热门了。 观众们早已经熟知各种选秀节目的套路，很难再找回曾经的热情与新鲜感了。 今年一整年各大平台看似举办了不少选秀节目，可真正能够火起来的，竟是一个都没有。 节目没能火起来，参与选秀的那些选手自然也很快销声匿迹。 在大环境如此的情况下，徐薇清楚的知道自己提出的这个项目被采纳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可她还是不想放弃，《星光少年》是她从大学就开始策划的节目，大学毕业后为了不断完善这个策划，徐薇辗转好几家卫视，在不同节目做过策划，不断学习填充自己。 半年前，在所有人的不理解下，徐薇辞掉了前途大好的工作，带着为数不多的积蓄和《星光少年》，决定为了自己的梦想拼一把。 徐薇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挥了挥拳头，小声道：“一轮审核都过了，二轮也一定没问题的！” 只是这样的自信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不见。 徐薇苦笑，在选秀类节目如此萎靡的今天，《星光少年》能够通过惊蛰的一轮审核已经很出乎预料了。 选秀节目远不是普通小综艺能比的，想要从一众选秀节目中脱颖而出，势必不能粗制滥造，想要精益求精，就必然会繁琐又烧钱。 这样前程未卜的项目，徐薇又怎么能不清楚，过二审的几率微乎其微。 徐薇叹了口气，用手抚平衬衣上的褶皱，拎起包关上了家门。 …… 某家餐馆旁的老式居民楼里，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长着张娃娃脸的青年正别扭的打着领结。 青年头发有些自来卷，睡眼惺忪，满脸写着不耐烦。 伸脚踹了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恶声恶气道：“都他妈别睡了，赶紧起来，今天二审核就要出结果了，你们还在这儿给我睡！”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的‘尸体’们一个个慢慢活了过来。 “澄哥，不是我说，就你写的那个狗屎材料要是都能过，那惊蛰的老板脑子一定被驴踢了。” 被踢醒的尸体一号边打哈欠，边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炮仗说的对。澄哥你也忒诚实了，诚实的我都不想吐槽了。” “咱们组战队打职业，人家问你从事什么行业，你哪怕说是开网吧的也好啊，好歹和电竞沾点边，可你呢，你写的什么？” 尸体二号刚说完，躺的稍远些的一个胖子马上接话：“澄哥写的是，开饭店的，拥有数十年饭店管理经验，噗哈哈哈哈……” 胖子话没说完，就忍不住闷笑出声。 娃娃脸青年身上杀气更浓，照着这仨人屁股上一人一脚。 “滚你们的，实事求是懂不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这辈子最烦骗人那一套。” “你们以为老子愿意这么写啊，谁他妈能想到不过是睡个觉的功夫，说穿越就穿越了呢，真是见了鬼了！” 娃娃脸青年抓了抓头发，脸上的不耐烦更甚。 然而他刚说完，房间里又爆发了一轮闷笑。 就在娃娃脸青年快要忍无可忍，准备收拾他们的时候，占据了房间里唯一一张沙发，一直没有参与他们讨论的男人忽然拿掉了眼罩。 “无论怎样，回来就好。”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性感至极。 随着这句话落下，房间里的闷笑声渐渐停止，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短暂的沉默过后，刚才打趣青年的胖子忽然也哑了嗓子：“是啊，澄哥，以后我们又能一起打比赛了！” 其余两个原本还躺在地上的‘尸体’此时也收起了刚才的嬉笑表情，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两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约而同的眼眶有些发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都不知道，你退役那天我用了多少卷纸，眼睛差点没给我哭瞎了，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能一起比赛了……” “澄哥，你别想太多，惊蛰的投资拿不拿得到都不重要，你能回来，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只要能跟你一起比赛，不就是重头再来吗，兄弟没在怕的！” 娃娃脸青年闻言怔了怔，随后才不自然道：“恶不恶心啊你们！” “还真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们天价的违约金，老子至于去报名参加这什么梦想孵化园吗，还不重要，不重要谁给你们赎身啊，拿什么给你们赎啊，难不成还指望着俱乐部高抬贵手主动放你们走？做梦呢！” “行了行了，快到点我先走了，早饭在桌上呢，你们赶紧麻溜起来吃，别一会凉了吃进肚子对胃不好。” 说完，青年总算把别别扭扭的领带弄服帖了，冲客厅的几人挥了挥手，就在他按下门把手，刚准备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青年一转头，发现刚才还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此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嘴里还叼着袋热豆浆。 “你干嘛？”青年有些无语的问。 男人笑了笑：“队长要出门，我这个副队长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了。” 青年脸上虽然写满不情愿，但男人真跟在他身后，却也没再赶他回去。 等车的功夫，娃娃脸青年视线缓缓移到自己的手上。 这是一双漂亮健康且……没有伤痛的手。 未来某一天，他将用这双手与自己从前的队友们重新回到那个熟悉且热爱的赛场上。 这真是，太好了。 …… 一家有些廉价的酒店里。 “老何，你准备好了没？” 站在门口说话的男人身姿笔挺，面容清秀，眉眼间满是斯文与儒雅，气质清和，只是看上去，便让人非常容易心生好感。 被他称作老何的男人正在收拾背包，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壮硕，薄薄的衬衣非但无法遮掩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反倒为他凭添几分帅气。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何飞扬一边回应着老伙伴的话，一边加快了手中收拾东西的速度。 柳昭左等右等，等了将近十分钟了还没等到何飞扬出来，看了眼马上就快到的时间，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去房间里找他。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何飞扬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柳昭凑近了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老天保佑我和柳昭这次能顺利通过二审。” “老天保佑我和柳昭这次能顺利通过二审。” “老天保佑……” 感觉到柳昭的脚步声，何飞扬睁开眼睛，粗犷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何飞扬有些忐忑道：“阿昭，你觉得我们那部电影通过二轮审核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问题听的柳昭哭笑不得，他轻轻拍了拍老伙伴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们已经很努力的把我们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了，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要坦然接受。” “正如当年一样，如果那件事情再次发生在我们眼前。我相信我们也同样会做出当年那个选择的，对吗，老何？” 何飞扬看着柳昭，良久后，终于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无论什么结果，都能坦然接受，无愧于心。” 见老友调整好心态，柳昭笑了笑，对他伸出手，将人从床边拉起来。 气氛再没有之前那么沉重，终于轻松了几分。 “不过老何啊，我虽然觉得咱们电影本身没什么问题，质量够硬，但是吧……” 柳昭说到这里，声音难得有些不太确定。 “但是什么？”何飞扬的动作一顿，脸上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紧张情绪再次紧绷了起来，等着老友继续说下去。 柳昭略一迟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但是，你确定电影用那个名字没有问题吗？总感觉不太好的样子。” 听他提起电影名字，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何飞扬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十分自信的肯定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名字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虽然听起来沉重，但沉重之下隐藏着勃勃生机，读起来更是朗朗上口，保证让人看一眼就过目难忘！” 柳昭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妥帖，但看到老友这幅自信的模样，只能默默安慰自己，名字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名字虽然丑了点，但他们拥有内在美啊，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没错，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叶舟：“这要是能赚钱，我倒立喝一年蔬菜汁！” 离谱三人组：“喝，喝大杯的，一年够吗老板！” 第23章 =离谱三人组= 叶舟站在江总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不住往楼下望。 在他第三十五次向下看时，一直伏案工作的江总终于大发慈悲。 “想看就下去看吧。”江亭远道。 得到江大佬允许，叶舟神色先是一喜，但很快压下了喜色，欲言又止：“说了是来陪你上班的，这样不好吧……” 江亭远静静叶舟装模作样，良久后，淡定道：“这样啊，那就算了。” 叶舟只是意思一下，正等着江亭远放他走呢，哪能想到上一秒还说着放他自由，下一秒就又重新扼住他命运的咽喉了呢！ “别啊！”叶舟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似乎太急切，轻咳了一声，“我是说，今天就是出结果的日子了，下面应该挺忙的，我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说完，立刻撒腿就往办公室外跑。 离开了江亭远办公室，叶舟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不过舒畅里还夹杂了几分忐忑。 他可能马上就要见到自己选出那三个项目的负责人了。 想到那三个让人一言难尽的项目，叶舟都不晓得自己现在到底是该开心于他的精准，能从一众赚钱好项目里准确选出三个扑街。 还是该难过于，明明有那么多躺着都能赚钱的好项目，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从自己眼前飞走，只留下最差的三个。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了一楼。 叶舟就见公司正门口围着一群人，正盯着公司一楼挂着的LED大屏幕。 他走到这些人当中，跟着他们一起仰起头看向上方的屏幕，只见原本应该播放着公司广告的屏幕上，此时却已经被换上了惊蛰影业梦想孵化园二轮审核的过审名单。 其实一旦审核结果出来的话，惊蛰影业的官方网站是会同步公布的，同时公司会在审核结果出来后的二十四小时内通过电话对项目负责人进行通知。 简单来说，项目负责人如果只是想知道结果的话，是完全不需要特意跑到惊蛰影业公司来看的。 那么现在聚集在公司门口，紧紧盯着大屏幕的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呢？ 这些人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仅仅只是来看结果的，二轮审核结束后，往往需要与惊蛰影业的高层进行一次正式面谈。 一个项目的成功除了它本身需要足够出彩外，一个冷静睿智的负责人无疑是十分亮眼的加分项，惊蛰影业往往会通过这次面谈，考虑该项目负责人是否具备掌控项目的能力。 考虑到项目负责人的时间有限，惊蛰影业并没有强制定下一个时间，而是自审核名单公布后，由通过二审的项目负责人在五天内自行预约面谈时间。 预约时，需要项目负责人亲自到场出示证明才能预约。 面谈的时间对于项目负责人来说也有很大讲究，能够预约到一个好的时间段，说不定能够增加三轮审核的通过率。 这也就导致每年二轮审核公布时，都会有项目负责人在一旁等着，准备在得知结果后，第一时间前去预约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间段。 当然，除此之外，这些人当中也不乏一些没能通过审核，但仍然不愿意死心，试图与惊蛰影业高层沟通，劝说他们再看看自己的项目，寻求一线生机。 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实在是小的可怜，起码从惊蛰影业梦想孵化园成立以来，这样的事情仅发生过一次。 然而就算只有一次，也给了不少没能通过二次审核的项目负责人一线希望。 屏幕分为左右两列，每列各十个项目名称。 仰头等待结果的人群中，有人欢喜有人忧，一些心理素质好一些的尚且能努力维持平静，但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此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叶舟身边的一个男人在看到屏幕上没有自己项目的名字后，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般，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眼看他状态不对，叶舟刚准备去扶他，却见他忽然稳住了身形，缓缓在原地蹲下来，肩膀微微耸动，伴随着阵阵压抑着的哽咽。 “我们，这次恐怕……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啊。”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绝望，让人听了心里当真不好受。 他不仅仅只是个例，与他有同样遭遇的人显然不在少数，有的人看到落榜后脸色灰败，脚步踉跄的离开了，有些则不死心的找到前台，询问怎样才能见到梦想孵化园的负责人。 叶舟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他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刚毕业那段时间，筹拍电影，演员、剧本、导演、场地，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却因为迟迟等不到资金到账，无法开机，最终无奈解散。 还有拍戏拍到一半，资金不够整个剧组节衣缩食，就为了能够再多坚持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无奈夭折的。 资金在有些人眼中可能不过是个数字，但对于这些在追梦的人来说，一笔不算丰厚的资金，却有可能是他们追梦的最后一点希望。 叶舟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堵。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叶舟正纳闷呢，一抬头就看到大屏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内容。 二十个项目名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三个硕大且无比辣眼睛的名字。 《星光少年养成计划》 《FOX电子竞技俱乐部》 《铁窗泪》 这三个项目名字的最后，还跟了一行大字。 ‘以上项目由个人参与投资，不再计入第三轮审核名单。’ 叶舟嘴角抽了抽，哪怕上面只写了个人，并没有具体写明是他，但周围人的惊呼和议论却依旧让他非常不自在。 “这是什么东西？惊蛰影业突然新增了什么特殊模式吗，怎么会突然多了个人投资？” “不知道啊，以前从来没有听说。” “这应该算是好事吧？名额比起原定的二十个多出了三个呢。” “就是不知道个人投资的审核标准是什么了。” “有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个项目的名字，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星光少年养成计划》这是游戏项目吗？” “电子竞技俱乐部……怎么和电竞扯上关系了，想组战队直接找电竞协会啊，来惊蛰是来搞笑的吗？” “嚯，你们快看最后那个，更有意思了，看到没《铁窗泪》！” “难不成这个个人投资是审核标准是比谁更奇葩？” “我看是比谁更赔钱吧，这种项目只听名字就挺可笑的，怕不是哪家皮包公司来骗投资的吧。” 这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然而还没等叶舟有什么反应，现场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许澄原本没在二审名单上看到自己申报的项目名字，心情已经沉入谷底，后来忽然反转，发现自己的项目居然被个人投资了，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有人在嘲讽他们项目。 他本就是个暴脾气，眼看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许澄顿时忍不住了，一把甩开副队的手。 娃娃脸一板，毫不留情的怼道：“有空在这儿嘲笑别人的项目奇葩，不如先关心关心这么奇葩的项目都能被选上，自己的项目却落选的原因吧！” 他话音刚落，还不等刚才吐槽的人反驳，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这位先生说得对。与其在别人身上挑毛病，不如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徐薇原本精致的妆容此时稍微有些狼狈。 眼眶看上去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只是那双眼睛此时却亮的惊人，凝结着让人不禁为之一震的坚定。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胖男人，被这么公然指责，他脸涨的通红。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种烂项目也能过审，难不成惊蛰的高层眼睛都瞎了不成！” “你说谁项目是烂项目？”许澄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中年男人被他的忽然逼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动手。 可他的手不过刚刚举起来，就被身后一双手给紧紧攥住，中年男人用力挣了挣，却发现竟是纹丝不动，完全无力挣脱。 他又惊又俱朝身后看去，就见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居然站了个身高一米八，身材十分健壮的男人。 何飞扬黑着一张脸，呵斥道：“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动手？” 中年男人当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自己不过因为落选心里不愤，随口说了两句嘲讽的风凉话而已，现在想动手的人不是自己，应该是他才对吧！ 闻声而来的保安已经快速上前，在简单询问后，准备先将这几个人一起带到安保室再说。 叶舟站在一旁研究了会儿，寻思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里，肯定有他投资项目的负责人。 现在人都被带走了，他还能怎么办，捏着鼻子捞呗！ 叶舟跟在几人身后一起进了安保室，在保安准备报警前，先一步将人给带出来了。 幸好最近几天叶舟都是跟着江亭远一起来公司，已经被公司保安眼熟了，否认恐怕他还要给江大佬打电话亲自来捞人。 叶舟将几个人带到了一间空着的会客室。 不等他们发问，先一步问道：“你们应该是《星光少年》、FOX俱乐部和……《铁窗泪》的负责人吧？” 几人一脸茫然的点头肯定了叶舟的猜测。 “很高兴见到你们。”叶舟对他们伸出手，笑道：“我叫叶舟，是你们项目的投资人之一。” 听叶舟报出身份，何飞扬、徐薇和许澄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立刻无法维持淡定了。 三人依次和叶舟握了手，初次叶舟这个难得的伯乐和财神爷，饶是三人中最能沉得住气的何飞扬此时都不免有些激动。 “是您……投资了我们的项目吗？”徐薇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叶舟先是点了下头，随后略一迟疑，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能冒领金主的功劳（不是）。 “我只是投资人之一，实际上真正将来真正为你们提供资金的人，是我们江总。” 徐薇闻言，顿时倒抽了一冷气，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是……惊蛰影业的那位江总吗？” “没错。”叶舟一本正经把江大佬拉下水。 其实他也没说错，毕竟资金到时候的确是从江亭远手里流出的，四舍五入就是江大佬也参与了投资！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从进房间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许澄忽然开口。 在得到叶舟同意后，许澄皱着眉道：“……请问您，为什么会投资我们的项目呢。” “它们看上去，并不如其他项目那么出彩。” 尽管不久前许澄还因为项目名称的事和人吵了一架，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像他们这样的项目，能够得到投资人青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徐薇与何飞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中却有着同样的疑问。 叶舟被问的噎了一下。 他要怎么说？ 总不能直接跟他们说，自己是因为看出他们这三个项目在一众极有可能赚钱的项目里，凭借最不可能赚钱，而被他一眼选中了吧！ 叶舟当然不会这么说。 他学着大佬的样子，露出一个恰当好处的笑。 “不得不说，你们起名字的水平是有些差劲。可这并不影响我对项目本身的期待。” 说到这里，像是怕他们不信，叶舟还分别举例证明自己是认真的。 他看向徐薇，道：“徐小姐，想必你也知道，国内目前选秀类节目萎靡不振，接连很久都未曾出现过让人眼前一亮的节目了。” “我很看好《星光少年》，只要用心打磨，我认为它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匹脱颖而出的黑马。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当然不对，叶舟心里实际想的却是，狠狠地扑，最好一路扑到底！让他亏的倾家荡产！ 而徐薇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被叶舟一番言语下构筑的美好蓝图说得心中一片火热，立刻用力点了点头，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位叶老板实在太好了，她就算是拼尽全力竭尽所能，也一定不会，也不能让他赔钱的！ 叶舟又看向许澄，脸上笑意稍褪，多了几分惆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悠悠叹了口气，现场直编道：“坦白说，我并不看好你们。之所以愿意投资，与其说是投资，不如说是圆梦更贴切。” “我从小，就有着一个电竞梦……” 叶舟洋洋洒洒胡抡了一通后，就见面前的娃娃脸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居然红了！ 他顿时有点慌，难不成哪里说的太过分了，居然把人都吓哭了！ 叶舟刚想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手就被面前娃娃脸青年给握住了。 许澄紧紧握住叶舟的手，一双黑亮的眼中写满了坚定，喉咙滚了几滚，才哑着声音郑重道：“叶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打比赛的，连带着……您的那份梦想一起完成！” 叶舟先是愣了下，随后才一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钱不够的话直接跟我联系，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的！” 成功的败光我的钱！加油！！ 叶舟又看向下一个，却发现站在最后那个一米八的汉子不知道为啥，在他什么都还没说的时候，眼睛也红了。 叶舟：……？ 何飞扬擦了把眼泪，给了叶舟一个热情的拥抱，哽咽道：“叶先生，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一定会好好拍电影，不会让你失望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叶先生这么好的人，投进去的钱白白打了水漂！ 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 离谱三人组：你若用命押我赢，我们绝不让你输！ 叶舟：等、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24章 =剧组重聚= 空闲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转眼间，距离剧组停工已经三月有余。 在梦想孵化园三轮审核结束，投资告一段落时，叶舟终于接到了祝宁打来的电话。 紧赶慢赶，拼命压缩时间，祝宁总算赶在四月初成功进组了。 时隔三个月，《一场闹剧》剧组人员到齐，总算重新开机。 按照往常的经验，叶舟本以为第一天上班大家会没什么干劲儿，上午需要调整器材道具等等，多半是拍不成戏的，所以来的稍微有些晚。 可谁知，叶舟八点半到剧组的时候，发现剧组所有的工作人员居然那已经全部到齐了，并且有条不紊在为拍摄做准备。 就连刚第一天入组的祝宁，此时都坐在小马扎上，捧着剧本背台词，时不时还会与谢格非讨论两句。 老戏骨刘瑞华左手捧着泡了一层枸杞的保温杯，右手拿着剧本默记。 灯光摄像组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不断进行调整。 叶舟惊讶之余，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慨，在这样的团队里当导演，就连工作都成了一种享受。 人一旦集中精神，时间仿佛都被按下了加速键，几场戏拍下来，已经快要上午了。 叶舟看了下时间，道：“最后一场，拍完收工。” 听到导演放话，剧组顿时传来一阵欢呼。 要知道带薪放假虽快乐，只是这样的快乐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周，他们就开始想念起剧组的饭了。 剧组开机前，叶舟既然答应了饭菜管够，自然没有食言的道理，直接去找了他的大腿江总。 江总非常大手笔的给他打包了两个厨师送来剧组，做饭的手艺简直绝了！叶舟感觉这水平丝毫不亚于米其林餐厅里大厨的手艺。 叶舟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剧组每天消耗的食材和厨师的时薪加起来，有时候甚至远超当天的拍摄成本。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工作人员对剧组饭菜念念不忘了，就连叶舟也馋了好久。 由于今天一上午的拍摄都非常顺利，所以连叶舟都没想到，接下来的这场不算复杂的戏份居然生生磨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拍完。 工作状态的叶舟脸上再不见平日里的好脾气，他皱着眉盯着监视器，最终还是摇头喊了停。 富二代徐飞发现自己父亲在外有个私生子徐翔，并且准备把公司交给徐翔继承，徐飞听从狐朋狗友孟一达的挑拨，决定花一百万雇个杀手除掉徐翔。 几经辗转下，找到了方维这个假杀手头上。 方维原本是为了为了钱接下的，回到家后左思右想感觉还是风险太大，刚准备把钱退回去，推掉这单生意时，却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在路边捡到的那张名片。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方维阴差阳错的与真杀手三号取得了联系。 目前正在拍的这场戏，就是祝宁所饰演的假杀手与谢格非所饰真杀手三号的第一次会面。 其实没什么难度，既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也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戏，只是场很简单的文戏。 谢格非和祝宁今天一上午的表现都不错，可唯独这场对手戏，接连拍了好几遍，依旧没能让叶舟点头。 时间已经不早，叶舟略一犹豫，还是道：“上午就到这里吧，先去吃饭，下午两点半开始。” 虽然叶舟这么说了，但接连被NG了好几条，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两个演员，此时状态都挺紧绷的。 要说原因也很简单，从剧组开机到现在，拍摄一直十分顺利，就算偶尔遇上一些困难，往往也能很快解决。 像今天中午这样，接连NG几十次的情况，还真的没怎么发生过。 感觉到剧组内的低气压，见大家都站在原地没去吃饭，叶舟缓缓叹了口气，道：“行了，都抓紧时间先吃饭，不然怎么接受下午的压榨。” 说完，叶舟离开了影棚。 副导演也道：“好了好了，大家别在这儿站着了，该吃饭的吃饭去，下午早早来集合啊！” 叶舟的离开，加上副导演的缓和，影棚里凝重的氛围才总算缓和了不少。 呼吸了一口棚外的新鲜空气，叶舟开始在脑海里仔细思索起刚才祝宁与谢格非的那场戏。 上午的拍摄如幻灯片一般快速在他脑海里回放，帮助叶舟理清思绪。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舟一抬头，发现居然是祝宁，他手上拿着两个饭盒，一份自己吃，一份递到了叶舟面前。 “抱歉啊叶导。”祝宁脸上的神色有些愧疚，道：“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拖慢了剧组进度。” 演员表现的怎么样，演的好不好，导演自然是最清楚的。 实际上从刚才第二次NG的时候，叶舟就已经看出了问题是出在了祝宁身上。 不过考虑到祝宁第一天进组，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节奏，所以叶舟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此时听到祝宁道歉，叶舟立刻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才刚进组，确实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您就不用安慰我了。”祝宁苦笑，“我的水平如何，我自己心里还能没点数吗。” 叶舟看了他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祝宁快点头：“当然，您问。” “你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能达到五个小时吗？”叶舟问道。 祝宁被叶舟这个问题问的怔住。 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这个答案叶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实际上，从他第一次见到祝宁，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了。尽管青年脸用了很重的妆遮掩，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的疲惫。 当时叶舟只以为他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时隔三个多月，再次见到祝宁时，发现他的状态非但没有恢复好，甚至比起三月前更加憔悴。 书里关于祝宁的介绍不多，只写了他是选秀歌手出身，拿下了冠军后一夜爆红，直接被巅峰娱乐签走，事业一路顺风顺水，成为人人艳羡的顶级流量。 然后，在某个深秋的夜晚，年仅二十五岁的祝宁在录制一档综艺节目的时候，因过劳昏迷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经过几天几夜的抢救，最终还是没能将人从死神当中抢回来。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最美好的年纪，就这么消逝了。 联想到书中剧情里，祝宁虽然是娱乐圈顶流，拥有着让无数人羡慕的资源与粉丝，但是…… 谁能想到如此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祝宁却只是个一直被公司死命压榨利用，恨不得将人榨干的小可怜呢。 等到祝宁死后，粉丝和大众反应过来，去谴责和质疑巅峰娱乐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祝宁已经不在了。 见他没出声，叶舟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心不住下沉。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巅峰娱乐对于祝宁的压榨，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他心里只觉得十分心酸，眼前的青年今年也不过才刚满二十岁，每天却连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得不到保证。 叶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既然每天这么辛苦，你为什么不考虑……换一家公司？” 第25章 =意外= 叶舟此言一出，就见祝宁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摇了摇头。 祝宁笑了笑，道：“我和巅峰的合约签的是十五年约，在合约到期前，我哪里都不能去。” 饶是叶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听他说出这个年限时，依旧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五年合约，这基本是将一个艺人演艺生涯中最巅峰的时间段全部囊括其中了。 算了算时间，叶舟发现此时的祝宁才出道一年多点，他今年刚满二十岁。 等到合同结束的时候，祝宁已经三十四岁了，尽管在娱乐圈中男艺人的保质期比女艺人强不少，但不可否认的是，娱乐圈从来不缺小鲜肉。 巅峰给祝宁的规划就是流量路线，这点从公司给祝宁接的工作就能看出一二，空有话题名气，却连一部像样的作品都没有。 今天拍那个综艺，明天又在另一个偶像剧组客串。 流量明星话题度高，随便发条微博就能引得社交平台瘫痪。 可这样过度消耗自己的人气，没有足够的作品来支撑，就算是顶级流量，又能红几年。 外行只看到流量明星恐怖的吸金能力，却不见娱乐圈每天有多少小鲜肉不惜自毁形象，就为了完成从‘流量’到‘实力派’的转型。 圈子里不缺流量，但真正能够转型成功的，寥寥无几。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直到祝宁身体崩溃前一天，还在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的拍摄。 可以说巅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祝宁好好规划转型，而是将他当做摇钱树，恨不能榨干他身上所有的一切来谋取利益。 想到这里，叶舟话在舌尖转了个圈，最终还是委婉道：“为什么没有考虑跳槽呢，以你的能力，应该会有不少公司愿意帮你处理违约金的问题。” “换一家稍微宽松些的公司，或许你会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其实叶舟有点疑惑的是，既然祝宁是看在江大佬的面子才赶来他这个小剧组救场的，应该和江大佬关系很不错，为什么不考虑跳槽来惊蛰呢。 无论从公司名气、综合实力还是给旗下艺人的待遇，惊蛰都算是业内翘楚，远胜于巅峰娱乐。 祝宁似是听出了叶舟的言外之意，他牵了下唇角，解释道：“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去惊蛰吗？” 被猜出心思的叶舟大大方方点头。 “我倒是想。”祝宁直接乐出了声，“可惊蛰哪里是谁都能进的呢，更何况我身上还背着天价的违约金。” 叶舟蹙眉，下意识问道：“你不是与江总是朋友吗？” 听他这么问，祝宁恍然大悟。 “当然不，其实我之所以过来救场，是因为那天来找江总谈代言的事情。”说到这儿时，祝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江总说如果我愿意来的话，就跟我签三年的代言。”祝宁也没藏着掖着，十分干脆的把和江亭远的交易全说了，“公司考虑过后，认为这笔交易很划算，于是我就来了。” 叶舟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叶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直给大佬跪了，这大腿也太粗了，他好慌啊，真的。 祝宁情商极高，一看叶舟的表情，立刻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这才缓解了尴尬。 由于上午那场戏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午休时间自然被压缩了不少，两人吃完午饭，叶舟给祝宁讲了会儿戏，差不多就到了开工时间了。 不知是不是午餐时间休息了一会儿的缘故，祝宁下午的状态比起上午好了很多，起码走神的情况基本没再发生了。 这场拍了很久的戏，终于随着叶舟的一句‘可以了’，顺利完成了。 整个剧组都随之松了口气，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下一场戏是谢格非和与刘瑞华的对手戏。 富二代徐飞给孟一达的照片，是一张他爹与私生子徐翔的合照，几经辗转传到三号这里时，已经完全变了样，使得三号弄错了任务目标。 在三号即将动手的紧要关头，忽然接到了方维打来的电话。 子弹打偏，险些被房间里的徐爹发现，两人你躲我藏，幸好最终有惊无险，三号成功跑掉。 这场戏难度比较高，其中有一部分需要借助威亚完成。 叶舟看了眼身上已经绑好威亚的谢格非，确定机位都准备完成后，冲场记点了下头。 随着场记打板声响，一身黑衣的谢格非快速在绿色幕布下奔跑，根据他的动作，威亚缓缓上升。 他的动作因为有武术指导教过，非常干净利落，即便高悬空中，却也如履平地，演绎的十分到位。 这个镜头拍得十分顺利，只拍了两遍叶舟就叫了停。 谢格非被从空中小心放下来，叶舟看他脸色有些发白，立刻道：“休息十分钟，再拍下一条。” 话音刚落，却见谢格非摇了摇头，白着脸道：“叶导我没事，今天任务重，咱们继续吧。” 见他坚持，叶舟没再劝，只是让一旁的工作人员给他倒了杯热水。 兴许热水起了效果，谢格非喝了一些，脸上总算重新有了血色。 看他已经没什么大碍后，工作人员帮他重新上了威亚，谢格非爬到大约四五米的台子上，对叶舟示意准备好了。 场记的板子刚刚打响，叶舟却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眼看谢格非就要往下跳，他惊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吼：“别动！” 谢格非脚已经卖出去了一半，身体惯性的往前倾，眼看就要跌下去。 幸好身后的摄像师拉了他一把，这才让他稳住了身形，没有从台上跌下去。 要知道，因为在室内拍摄的缘故，空间是不够铺设气垫的，全凭威亚做缓冲，这要是真的摔下来，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叶舟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朝谢格非冲过去，边跑边道：“报警！” “把剧组所有门锁死，一个人都别给我放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 第26章 =给我查= 嗨呀，好气呀！！ 此言一出, 一些常年在剧组工作，比较有经验的工作人员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副导演直接叫了身边几个人高马大的摄像, 将影棚里所有的出口全部上了锁, 并守在门口。 叶舟走跑上台子，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帮着谢格非把身上的装置解开。 谢格非脑子还有点懵, 看着明显状态不对的叶舟，小声问道：“叶导，出什么事了？” 叶舟没有说话, 低头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手上的装置。 他摆弄了几下, 只听原本结实的装置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几颗螺丝掉在地上，在台子上滚动了几圈后, 掉在了台下的水泥地面上。 ‘啪嗒’一声轻响过后，影棚里鸦雀无声。 那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剧组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负责威亚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皮肤晒得黝黑的小伙，看到这一幕, 吓得脸都变了。 “叶导, 我刚检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这、这……” 也怪不得他这么惊慌, 要知道威亚这种东西一旦有疏忽，直接会影响到演员的人身安全。 圈子里因为威亚导致的事故并不少, 幸运点的价只是擦破点皮受了轻伤，可严重些的，直接丢了命也不是没有。 叶舟这会儿根本不理他, 自顾自的继续检查手上的装置。 当发现绳索最顶端的部分，有一小段明显不是自然损坏，像是被利刃割过的痕迹时，叶舟再也压抑不住怒意。 将东西拿到刚刚赶到的副导演面前给他看价，副导演看到时，脸色顿时一白。 “有人在威亚上做了手脚。”叶舟简单直白道。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快速在几人身上扫过，将他们脸上表情尽收眼底。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如果不是刚才叶舟提前察觉到了不对，威亚出了问题，谢格非从这么高的台子上跳下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副导演嗓子有些干，问道：“从你刚才说过之后，我就让人把剧组门都锁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保证没人出去。” 叶舟不废话，直接道：“先报警。让后勤统计影棚里人员情况，看看有谁没在剧组。” “另外，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靠近威亚及现场所有道具。” “安保务必保证每个出口至少有两人负责，在警察来前，不允许有任何人离开现场。” “老孟你去调监控，我要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所有的监控录像。” 叶舟命令有条不紊，让原本因为意外而有些慌乱的工作人员渐渐镇静下来，开始按他的吩咐排查剧组。 此时，谢格非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叶舟会这么紧张了。很难想象，如果自己刚才跳下去，没能被摄像大哥拉住，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任谁在生死边转悠这么一圈，都会有所害怕。 叶舟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从助理手里拿过毯子，亲自披在他身上。 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郑重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谢格非恍惚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披着毯子被人扶下去，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谢格非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休息室刚想推门进去，却听到屋里隐约传来了交谈声。 副导演苦着一张脸，压低嗓子道：“叶导，我看这事儿，咱们还是私下解决吧，毕竟这件事情影响不好，万一报警后被媒体知道了……” 这种事情其实已经是圈内常态了。 出了不好的事情，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解决，而是怎么遮掩过去，怎么不被外界注意到。 息事宁人，能用钱私了的，绝对不会公开，这是大多数剧组的处理方案。 其实就算副导演不说，谢格非来找叶舟也是这个意思。 他这些年吃得苦太多了，在各式各样的剧组里待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剧组不是没有发生过，如何处理才能将剧组损失降到最低，谢格非心里有数。 叶舟是个很好的导演，他不但能力强，而且还给了他无比宝贵的机会，肯信任，并把这么重要的角色交给自己。 谢格非是非常感激，且珍惜的。 所以，就这么算了吧，尽管他很害怕。 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剧组，给叶舟添麻烦。 这部电影大家都很认真，他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这部电影还未上映就先被蒙上一层阴影。 他的想法与副导演不谋而合，因为这是目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了。 然而让谢格非没想到的是，他刚准备进去赞同副导演的说法，却听休息室里传来叶舟满带着火气的声音。 “不可能，必须报警，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出这种下作的手段，我告诉你老孟，这事没完。” 叶舟半点面子都没给副导演留，声音坚定，不容拒绝。 副导演看着如此执拗的叶舟，只觉得嘴里发苦，他耐着性子劝道：“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如果一旦曝出去，指不定要给剧组带来多少负面影响！” “这件事情确实让小谢受委屈了，实在不行咱们跟他谈谈，在别的地方上弥补一下，相信小谢也会理解的……” “这算怎么？”叶舟被他逗笑了，神色冷下来，嗤笑，“解决不了问题，就去解决出现问题的人？” 副导演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休息室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良久后，叶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副导演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孟，我明白你是好意，但这种话我希望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是这个剧组的导演，身为导演，如果我连我的演员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那么……” “我还算什么导演。” 这句话说完，叶舟没再多说什么，朝门口走去，谁料刚拉开门，就遇到已经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谢格非。 “叶导……”谢格非眼角有点红。 叶舟没说话，如刚才对副导演那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谢格非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又像是藏着无数情绪。 “无论剧组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能接受。” “叶导，谢谢。” 叶舟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只是远远冲他挥了下手：“应该的。” 重新回到片场，后勤已经将片场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拿给叶舟了。 片场一共装有十五个摄像头，单是研究这些录像都需要浪费不少时间，下不少功夫。 叶舟将现场工作人员分组，每组负责看一个摄像头下的监控，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 就在叶舟专心致志研究监控时，忽然听到片场传来一声大吼。 循声望去，只见片场最偏僻，平日里嫌少打开的紧急通道门口，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将皮肤黝黑的青年摁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被摁倒在地的青年尽管已经很努力在挣扎，却依旧没能挣脱男人的桎梏。 注意到大家朝这边看来，被压在地上的青年边挣扎边喊：“叶导，叶导他要跑，快拦住他！” 摁住他的高大男人顿时怒了：“你放屁，老子明明是看到你鬼鬼祟祟往这边跑才跟过来的！” “你不要贼喊捉贼，血口喷人！”青年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叶导，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有证据能证明就是他！” “他兜里有把水果刀，你们要是不信，自己一搜就知道了！” 青年义愤填膺，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白。 纠缠下，一时间竟是让所有人都无法分辨两人到底谁在说谎。 叶舟定睛一看，发现被摁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负责吊威亚的那个小青年。 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年，不动声色道：“你怎么知道他有水果刀？” “我刚才看到了！”青年想都没想，为增加自己可信度，十分笃定的又补充道，“就在他外套左边口袋里。” 叶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果不其然在男人兜里看到水果刀的刀把。 男人顿时有些慌乱，他拼命摇头，声音有些结巴道：“叶导不是我，这刀根本就不是我的，我真的是看他要鬼鬼祟祟就跟过来看看，见他要跑才把人摁住的……” 话没说完，男人刚想伸手想去拿兜里的刀，却被叶舟给叫住了。 “别动。” 叶舟从兜里摸了张纸，用纸巾小心翼翼的将那把小水果刀拿了出来，对一旁的助理道：“去找个塑料袋过来。” 待到助理找了个干净袋子，叶舟将刀放进塑料袋里包好，交给谢格非，嘱咐：“这个收好，待会警方来了交上去，说不定能验出指纹。” 他此言一出，就见原本还气焰嚣张的青年脸色忽然变了变。 叶舟弯下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笑了笑：“心眼还挺多，你这么聪明，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青年装傻。 叶舟点了点头，笑着道：“听不懂我说什么不要紧，听得懂警方说什么就行，待会警察来了，去和警察解释就行。” 像是想起了什么，叶舟扭头看向众人，问道：“你们谁手机在身边呢，帮我查个东西。” “我有，叶导查什么？”小助理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随时准备往上面输入问题。 略一沉吟，叶舟才道：“就搜，故意杀人罪量刑标准吧。” 青年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却还嘴硬：“你又没有证据，凭什么就说是我干的，我还说是你这个导演做的呢。” “让我好好想想，你不久前不是才刚从热搜下来吗，不知道‘三流导演为解决事故，血口喷人推无辜工作人员定罪’这个标题你满意，啊？” 说着，青年还咧嘴笑了笑。 叶舟见状，缓缓叹了口气，在青年以为他妥协的时候，才再度开口道：“你听说过监控吗？” 青年本以为叶舟真的有什么证据，此时听他提起监控，提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不少，嗤笑：“摄像头都被我毁了，你能找到什……” 话说到一半，青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声音戛然而止。 叶舟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随口一诈就把真话说了出来，先是愣了下，随后扭头问身后的助理：“录下来了吧？” 小助理猛点头，摁下播放键，将声音开到最大。 青年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摄像头都被我毁了，你能找到…… 接连循环了五六遍，叶舟才叫停。 “小伙子，你听说过污点证人吗？” 在青年开口前，叶舟又道：“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故意杀人可不是小罪，十年起跳，能跳多高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知道你收了钱，但现在物价飙的这么快，你确定蹲完大牢出来，你拿的那点钱够你过完下半辈子吗？” “不如你坦白从宽，早点交代了兴许还能宽大处理，少蹲几年。” “我前段时间刚投了部不错的电影叫《铁窗泪》，挺适合你的。你要是表现好，说不定我到时候还能跟监狱商量一下，把你借调出来客串个角色。” 叶舟劝的真情实感，奈何这些话听在青年耳朵里，无论哪一句都像是嘲讽，尤其最后一句，特别拉仇恨。 青年只以为《铁窗泪》是叶舟用来恶心他的，直到后来的某一天，监狱春节活动，难得放一次电影，年度催泪大片名字《铁窗泪》。 青年这才恍恍惚惚的想，原来叶舟还真没骗他。 可能是被叶舟说烦了，也可能是怕自己情绪激动之下越说越错，总之，后面无论叶舟说什么，青年都闭着眼趴在地上，再不肯开口。 好在，事情发生后剧组就听叶舟的安排报了警，没过多久，就听到片场外传来阵阵警车鸣笛声。 警方赶过来时，之前叶舟安排分组查看的录像，也都差不多看完，有了结果。 正如青年说的那样，有两个摄像头被人为毁坏了，只有早上八点到中午一点多的，少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叶舟也没生什么气，毕竟这样更能证明他们录下那端音频的可信度。 除此之外，叶舟一直坚信一点，这个世界是有记忆的，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只要留下痕迹，即便没有录音，也早晚能够找到证据。 警方进入片场时，让叶舟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在警察身边看到了江大佬！ 叶舟有点懵，初看之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结果惊讶的发现，大佬不但没有消失，反倒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卧槽……？ 江亭远显然也注意到了叶舟，他低声跟身边的警察说了些什么，紧接着迈开大长腿朝他所在的位置走来。 “江哥，你怎么来了？？” 江亭远的目光由上至下将叶舟扫了个遍，确定他没事后，才道：“刚好在附近，听到消息就过来看看。” 叶舟：？？？ 大佬每天是不需要工作的吗，天天在他们剧组附近转悠？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剧组所在的这个影棚位置虽然不算郊区，却也和郊区差不多了。 方圆百里内叫个外卖都费劲，江大佬比外卖小哥都靠谱，这真是太神奇了！ 经过发烧后那段时间的相处，叶舟严重怀疑江亭远是彻底把自己当成儿子养了。 他能怎么办，自己抱的大腿，自己受着呗。 不过，叶舟倒也清楚他是在关心自己，主动汇报情况：“我没什么事儿，你别担心。” 像是怕江大佬不相信，叶舟还在他眼前蹦了蹦，示意自己一切正常。 江亭远看傻子一样看他又蹦又跳，沉默片刻后，直接越过他，向站在叶舟身后的副导演和制片问道：“怎么回事？” 制片人本就是惊蛰的人，对江亭远这个大老板自然再熟悉不过，立刻就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老板听。 叶舟：…… 他感觉自己刚才就像个傻批。 好在，警察非常负责，找叶舟这个导演询问了一些细节，毕竟当时叶舟是第一个发现异常，又第一时间拿到证据的人。 叶舟跟着警方做了个简单的笔录，并提供了现场所有的监控视频，以及拿把水果刀和被损坏的威亚。 跟叶舟对接的是个看上去非常精神的小伙儿，询问完问题后，小伙儿一手押着犯罪嫌疑人，另一只手伸到叶舟面前：“谢谢你的配合，一旦有结果，警方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辛苦了。”叶舟点头。 送走了小伙子，叶舟一回头，发现江大佬正在和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大部分时间是中年男人再说，江大佬只是偶尔点下头，很少说话。 感觉到叶舟的视线，江亭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对中年男人道：“宋局，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被称作宋局的中年男人显然极会察言观色，见状立刻道：“好的，江总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尽早查出结果，及时给您和叶导一个交代。” 话落，中年男人还冲叶舟和蔼的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叶舟一脸纳闷的凑到大佬身边，小声嘀咕道：“刚才那个是谁啊？” 江亭远无比自然的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才淡定答：“a市公安局的局长。” 叶舟：“……不、不至于吧。” “至于。”江亭远继续淡定。 而此时，警车里刚才给叶舟做笔录的年轻小伙也一脸疑惑，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局长，迟疑着问道：“宋局，您来之前不是说有很重要的案子要办吗，地址在哪儿，咱们现在过去吗？” “不用不用。”宋局系好安全带，神色轻松，“已经办完了，直接回局里吧。” 年轻小警察更摸不着头脑了：“办完了？可咱们从局里出来，就只来了这里啊……” 他旁边的同事看不下去，解释道：“就是刚那个剧组的案子。” 这下小警察终于懂了，但更多的疑问再度冒出来。 “这个案子也不复杂啊，哪儿用得着您亲自跑这一趟？” 宋局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才幽幽问：“你知道刚才跟我们一起进去的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小警察回想片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不确定，“听您称呼他江总？是富商？” 宋局侧过身，用瓶子轻轻敲了下他的头：“咱们局里一大半东西都是人家捐的，你说人家有事儿，我能不来吗？” 小警察愣住，忽然想起局长办公桌上摆着的那张照片，好像就是和刚才那位江总的合影。 见他想起来，宋局咂咂嘴，提醒道：“小刘啊，这个案子一定要好好查，查个水落石出，不然都对不起人家每年给咱们捐的大笔建设费。” “江总这个人，你别看他冷冷淡淡的，其实心肠好着呢。每年咱们局里出现伤亡，除了国家会赔偿一笔抚恤金以外，江氏还会额外再补贴一部分。” “您放心，我会的。”听自家局长这么说，小警察收起了脸上的恍然，郑重的点了点头。 …… 警察把犯罪嫌疑人胡君带走后，叶舟本以为大佬也会一起走的，谁料大佬非但没走，甚至还坐在一旁看起了他拍戏。 被大佬盯着拍戏的感觉就像，被爸爸盯着写作业的儿子。 叶舟却还不敢将人赶走，只能硬着头皮工作。 威亚坏了，尽管已经联系厂商上门来更换，但最早也要明天才能送来，无奈之下叶舟和大家商量了下，临时调整了下戏份。 将原本已经回去休息的祝宁又叫了回来，幸好祝宁就在附近不远的酒店休息，接到电话后二话不说直接赶了过来。 听闻他不在时发生的事后，祝宁原本打算问问叶舟需不需要帮忙，但他刚进影棚就看到了江大佬。 遂果断闭嘴，麻溜开始背剧本。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今天发生了各式各样的意外，却没有影响到几个演员的情绪，就连刚从生死边缘徘徊的谢格非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下午的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六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把今天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 剧组解散后，叶舟心情极好，看向江大佬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问道：“江哥咱们晚上吃什么？” 江大佬一如既往的冷淡反问：“你想吃什么？” “我想想啊。”叶舟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七点钟，想了想提议道，“时间还不算太晚，不然去超市买点食材，我们回家自己做吧。” 最近这段时间，叶舟已经完全适应了江大佬的饮食模式，饭菜可以不好吃，但必须得健康。 垃圾食品再好吃，只要有大佬在，一口也别想吃。 叶舟以前是垃圾食品的狂热爱好者，乍一看江大佬的清心寡欲十分不理解。 刚开始时还抗议过几次，不过后来得知江大佬以前有很严重的胃病，饮食必须规律且清淡后，叶舟也就没再提过了，反倒开始逐渐适应起来。 由于大佬的营养餐十分单调，少盐少糖少油，口感实在欠佳，所以吃了一段时间后，为了拯救自己的味蕾，叶舟就开始自己动手了。 他本来手艺就不错，现在有心学，自然进步相当明显。 不过以前叶舟下厨大多时候都是厨师提前采买好新鲜的蔬菜食材，叶舟只需要跟着菜谱自由发挥就好，完全不用考虑食材问题。 这么算下来，自从穿越以来，竟是鲜少逛过超市。 江亭远迟疑片刻，对上叶舟期待的眼神，到底还是同意了。 虽提议去超市，但叶舟倒是没想过真让大佬和自己一起逛，而是想让大佬在车上等，他自己下去采买就好了，可谁知，车在超市门口停稳后…… 叶舟刚关上车门，就见江大佬居然也下了车。 叶舟茫然：“江哥？” “怎么。”江亭远蹙眉。 眼看江亭远是真的准备跟他一起进去，叶舟劝说的话在舌尖转了又转，还是没敢说出口。 叶舟带着江大佬，收起了心中的购物欲，没顾上看其他，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直奔顶层的超市。 七点多钟正是超市的晚高峰，叶舟看着购物车停放处空空如也，一辆车都没有，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只能在门口等一会儿了。 江亭远见他迟迟不走，问道：“怎么不进？” “等会儿啊，我们等个车。”叶舟边说边四处张望，在收银台附近来回转悠，试图找到一个别人结完账不用的小推车。 “待会儿我们要买的东西肯定很多，自己拿着太不方便了，推个小推车刚刚好。” 寻找小推车的时候，叶舟还不忘跟估计没怎么逛过超市的江大佬解释。 江·真·没逛过超市·亭远见状，陷入了沉思。 几秒后，也帮着叶舟一起去找小推车。 叶舟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大佬站在收银台旁，等着别人结完账，把不用的小推车推走。 然而，叶舟就眼睁睁看着，一群大爷大妈们各种欺负江大佬，将他挤来挤去，抢走了一辆又一辆的小推车。 几分钟后，江大佬无功而返，表情十分冷峻，神色非常严肃，冲叶舟道：“我们买一辆吧。” 叶舟：！！！ 看把孩子都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叶舟顿时心疼了，他一把将大佬拉到没人的地方，斗志昂扬道：“江哥你等着，看我的！” 说着，叶舟就怒气冲冲的朝着刚才推过江亭远的那群老头老太太们冲去了。 势必要帮大佬把场子找回来！ 又是几分钟后，叶舟被推得头晕眼花，空手而归。 江亭远：…… 叶舟：…… 嗨呀，好气啊！！ 第27章 =不一样= “我想，你是特别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 相顾无言的在超市门口站了几分钟。 就在叶舟准备再次向大爷大妈们发起冲锋时，江亭远果断拎住了他的后衣领。 在对上叶舟看过来的目光时, 江亭远道：“还是, 买一辆吧。” “瞧不起谁呢！”叶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目而视, 激烈的挣扎起来。 这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吗？！ 事关尊严问题，骄傲如叶小舟，绝不向老头老太太夕阳红势力低头！ 江亭远：…… 两人谁都不肯让步, 僵持下,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轮子滚动在地面发出的声响。 叶舟与江亭远同时回过头, 就见电梯上，两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小哥一前一后推着常常一串购物小推车。 江亭远终于松手, 没了牵制的叶舟立刻一溜小跑，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成功抢到了第一辆小推车。 不管怎么说，可怜巴巴的两人终于也是有小推车的人了。 来超市前, 按照叶舟原本的打算, 其实是准备好好逛逛，悄咪咪买点零食之类的垃圾食品混在蔬菜瓜果里, 悄无声息带回家的。 不过这一切在江大佬跟着一起上楼后，全部泡汤了。 自知买零食无望的叶小舟果断绕过零食区, 直奔超市最里面的生鲜与果蔬区。 出于对自己不能买零食的报复，叶舟在果蔬区转悠了两圈后，脚步停在了摆满西芹的货架前。 “买点什么好呢, 江哥，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我们买了回去做。” 叶舟象征性的征求大佬的意见，只是推着小车不停在西芹货架周围转圈圈，疯狂暗示。 江亭远：“……不要西芹。” 闻言，叶舟夸张的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推着小推车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西芹货架。 江总并没有放松警惕，纵横商场多年锻炼出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叶舟没走两步，就又在另一个货架前停下了。 江总抬头一看，这次是西蓝花。 江亭远自认对食物并不挑剔，否则也不会清心寡欲一吃营养餐就是好几年。 西蓝花和西芹是他唯二不喜欢的蔬菜，如今左右不过两分钟的功夫，让叶舟全挑出来了。 江亭远盯着叶舟，开始死亡凝视。 接收到死亡凝视的叶舟一个激灵，伸到一半准备拿西蓝花的手‘唰’一下收的飞快。 “啊，这西蓝花太丑了，还是吃点别的吧。”叶舟硬生生把要说的话转了个弯。 叶舟这个人吧，看上去挺厉害的，实际上就是个标准的纸老虎，稍微戳一下就立刻破了。 被江大佬死亡视线一扫，叶舟顿时怂乖怂乖的，再也不敢作妖了。 逛了逛，叶舟发现这家超市的土豆看上去挺好，敢要去拽个袋子装一些，就发现面前多了一只手，手里还举了个已经撑开口的袋子。 叶舟看了眼江大佬，余光从小推车里扫过，顿时就乐了。 只见空空如也的小推车里，已经放着好几个被卷开口的塑料袋，随取随用，再也不用为静电头秃。 江总不会挑蔬菜，但这并不妨碍观察其他人的举动，在发现这个超市所有蔬果都需要自己用袋子装好再拿去称重台称重后…… 江亭远就默默撕了一长溜塑料袋，趁叶舟挑选的时候，逐个将叠在一起的袋子分开，还贴心把塑料袋口撑开，方便叶舟用。 待到叶舟把东西装好后，江大佬就会去收款台排队，给叶舟挑好的食材称重。 看到江大佬冷着一张脸在一群大爷阿姨中鹤立鸡群，不知怎的，叶舟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讨厌和大佬一起逛超市了。 甚至还有点小欢喜！ 这感觉好像爸爸带着自家崽出来逛超市，家崽超级乖巧，会主动给爸爸帮忙（不是）。 叶舟满脸欣慰的看着江大佬。 如果此时江亭远知道叶舟脑子里想些什么，一准会让他未来七天，一天三顿蔬菜汁，顿顿不离口，餐餐不缺席。 抱着这种心态，叶舟看江大佬自然是越看越顺眼，每次拿东西前都会问问他的意见。 而江大佬也十分给面子，尽管话不多，但只要叶舟问，就会回答。 直到小推车再也找不出任何空隙能够塞下东西，叶舟这才惊觉他们俩居然差不多将整个超市逛了个遍。 看着堆成小山的小推车，叶舟有些茫然，转头问身后的大佬：“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吗？” 江亭远蹙眉，扫了眼推车里的东西，反问：“多吗？” 叶舟：“……不多。” 准备排队结账的时候，叶舟忽然想起什么，将小推车托付给江亭远，道：“有样东西忘了拿，江哥你先排队，我马上来。” 叶舟跑得飞快，在人潮拥挤的超市里很快就没了影。 确定自己不会被江亭远看到后，叶舟立刻循着记忆里膨化食品区的位置飞奔而去。 比起果蔬生鲜区，零食区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叶舟目不暇接的看着货架上的零食，正在犹豫到底买哪个时，忽然听到货架后传来一道清晰的耳光声。 紧接着，让叶舟分外耳熟的男声一同响起。 “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男人的声音似是蕴含了无数怒意，尽管已经机理克制着压低了嗓音，但声音依旧很大。 叶舟只用了两秒，就将声音的主人认了出来，这声音，这语气，怎么那么像……主角攻江俞呢。 还没等叶舟确定，就听货架后传来另一道声音。 “我不要脸？江俞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在一起这么久，我自问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程然看着面前怒发冲冠的男人，一时间只觉得无比陌生，像是刚刚认识他一般。 看到程然被打到侧过去的脸，江俞心中闪过了一抹后悔与心疼，悔在自己不应该跟他动手。 可这抹后悔与心虚只持续了不到几秒，就因为他的这句话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汹涌的火气。 他定定的看了程然一会儿，就在程然以为他会向自己道歉时，却冷不丁看到江俞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程然一愣，随后心上宛如被压了一块石头，不住的下沉。 江俞看了他片刻，一双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嘲弄：“程然，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程然的眼睛猛然睁大，下意识道：“江俞你别、别说了……” 可已经晚了，正在气头上的江俞此时已经失了冷静，伤人的话根本不需经过大脑就已经脱口而出。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正如程然了解江俞一样，江俞也同样了解程然，相互了解的两人，自然知道刀子应该从哪个位置割下去最痛。 “你忘了，没事，我来提醒你。”江俞不容拒绝的朝着程然压过去，手指残忍的从程然沾血的唇瓣上碾过，轻声在他耳边道，“包养关系。” “我们，是签了协议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起刚才那记耳光，似乎更能让程然绝望。 像是身体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程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一软，险些直接跌倒。 然而盛怒的江俞却仍不想放过他，手如镣铐般紧紧锁住程然的左臂，硬是将人攥的动弹不得。 “像你这样为了钱投怀送抱的人，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跟他相提并论？” 江俞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就像是在程然心脏上扎了一刀，直到这句话说完，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所有的喜欢，欢喜，浪漫和幸福，全都宛如泡沫一般，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破碎。 遇见江俞前，程然的生活很苦。 两人在一起后，程然认为以前吃的那些苦，不过是为了攒足运气遇到江俞，然后江俞带他尝遍全世界所有的甜。 可程然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的甜蜜，不过是因为他是另一个人的影子而已。 他闭上眼，曾经那些让他珍惜万分的甜蜜画面不断在脑海浮现，但现在却早已没了开心和满足，取而代之则是恶心。 太恶心了。 江俞的嘴还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程然已经听不清了。 一阵阵反胃感不断上顶，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弯下腰‘哇’的吐出来。 意识消失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江俞惊慌失措的脸。 叶舟透过货架的缝隙看完了主角攻受的整场虐恋情深，直到江俞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程然消失在了货架前，叶舟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怪不得现在的读者这么喜欢看天雷滚滚、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不过让叶舟有些疑惑的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按照剧情走向，主角攻受现在应该还处于热恋期啊，怎么现在就开始虐了？ 不等叶舟细想，就被手机震动声给唤醒了，摸出来一看，发现是大佬打来的，想来应该是等的太久。 叶舟刚才光顾着吃瓜，没来得及挑选零食，此时一边接大佬电话，一边还不忘快速扫描货架上的零食。 最后挑了个体积比较小的塞进袖子里，小跑着冲向收银台。 如叶舟所料，他赶过去的时候，江大佬已经结完账在门口等着了，看着他脚边大包小包堆了四五个袋子，叶舟顿时心虚了。 趁着大佬没注意到他，叶舟快速给袖子里那一小桶薯片赎了身，重新藏好后，这才步伐轻快朝江亭远走去。 由于在超市逛的时间有点久，两人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 考虑到江大佬胃不好，叶舟没敢磨蹭，迅速熬了个小米粥，炒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两人一起把晚饭解决了。 剩下的食材全部扔进冰箱，打算等明天时间宽裕了再做。 晚餐过后，叶舟洗了个澡，原本准备直接睡觉的，可不知怎么回事，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自动复现了主角攻受的样子。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不久前两人争吵的声音。 包养关系，钱，你不配…… 这几个词像是被按了循环键一样，不断在叶舟脑海里阿回荡，成功把睡眠质量很不错的叶舟搞得非常焦躁。 从床上坐起来，叶舟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幕将整个城市吞没，残月坠在天边，发着微弱的光。 把窗户打开，微凉的夜风总算将烦躁的思绪吹散少许，叶舟就这么在窗边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将起伏的情绪平静下来。 重新躺下，本以为这件事情睡一觉起来就会从脑海里消失，但让叶舟没想到的是，鲜少做梦的他，今晚居然做梦了。 梦境发生在今天晚上刚逛过的那家超市，位置刚好就是零食区，一切都按照今晚发生的顺序上演。 叶舟回到了那个货架，梦里的他正在纠结到底是吃薯片还是吃洋葱圈，忽而听到对面传来争执声。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去听，可听到的却不是主角攻受的声音。 叶舟愕然的听着独属于江大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的语调不似江俞那般饱含怒意，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冷淡，不带一丝温度。 他听到大佬说…… “这段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叶舟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想开口问，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到此为止了呢。 可话还没出口，更令叶舟脑子一片空白的是，他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叶舟清晰的听到自己说，“凭什么啊，分手是需要双方同意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听到了吗，我说我不同意！” 短暂的沉默过后，梦里的江亭远才再度开口，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说着别的人事：“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 透过货架的缝隙，叶舟看到对面的江亭远从身后拿出了一份薄薄的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协议已经到期，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江亭远将文件强硬的放在‘自己’的手里后，忽然侧过头，看向货架另一端的叶舟。 四目相对间，叶舟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梦境太过真实，等叶舟缓过神时，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双手撑着洗手台，叶舟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有些陌生与荒谬。 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摁在洗手池边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 穿越这么神奇的事情都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梦里的事，有朝一日也会成真呢。 想到梦里江亭远冰冷的眼神，叶舟呼吸一窒。 良久后，叶舟露出一个苦笑，他今天还在看主角攻受的笑话，可仔细想想，自己和江亭远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上辈子在影视圈混了那么长时间，叶舟何尝不知，对自己金主动心，无异于自掘坟墓。 这本就是，一段极为不对等，且无比畸形的关系。 想到梦境中那个‘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叶舟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可以为了钱，为了自己的电影梦向一个又一个投资商低头，说各式各样的彩虹屁。 可叶舟永远不会允许自己卑微到尘埃里，永远不会。 所以，动心是不可能动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动心。 重新打开水龙头，叶舟闭上眼睛，将整个脑袋埋进去，任由冷水冲打在皮肤上，顺着脸颊不断流下。 冷水让他身上的温度迅速冷却，也让他被梦境搅合到一团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从洗手间出来，叶舟循着记忆在原身的衣柜里翻了翻，如愿从里面翻出了两盒烟，一支打火机。 打开门，轻手轻脚的上了最顶层的露天小天台。 叶舟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栏杆上，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火机打出的焰火照在他脸上，为他凭添几分暖意。 只是这暖意很快被升腾起的烟雾掩去，细细的烟雾氤氲了他的脸，使他看上去有些朦胧。 叶舟并不喜欢抽烟，也没什么烟瘾。相反，他其实挺讨厌烟味的。 除了非常烦躁的时候，叶舟鲜少会抽烟，距离上次抽烟时间，恐怕要追溯到好多年前了。 香烟顶端的焰火明明灭灭，待到整支燃尽，叶舟熄灭了烟蒂。 刚准备回去，却看到天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道人影，那人身体微微倾斜，整个人倚在门上，安静的看着他。 叶舟一愣，在认出那人是谁后，下意识就想露出笑容，只是唇角刚牵起一点弧度，却被人打断了。 “不想笑就别笑了。” 江亭远直起身，从黑暗中向着叶舟走来，在他身边站定。 “我从未规定过，叶舟必须是什么样子。” “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就好。” 江亭远的声音不大，在安静到只有风声的天台，却分外清晰的传入了叶舟的耳朵。 叶舟喉结动了动，本想说自己没事，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将手里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江亭远对他伸出手，道：“天气冷，下去吧。” 他没问叶舟怎么了，也没斥责他大半夜不睡觉独自跑天台上吹风。 叶舟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将自己的手放进江亭远手心时，忽然问道：“江哥，我和程然，本质来说是一样的，对吧？” 江亭远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他的手，将人带回了房间。 在江大佬的眼神注视下，叶舟听话的钻进被子里，乖巧的对他道了句晚安。 灯被关掉了，黑暗里，叶舟抿了抿唇。 他想，刚才在天台上问的那个问题，应该是不会得到答案了。 却不料，一阵脚步声后，叶舟忽然感觉自己额头被人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然后江亭远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不一样。” “我想，你是特别的。” 第28章 =电话= 小混蛋。 这天晚上, 叶舟到底还是没能睡着。 江亭远那个吻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叶舟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脑海里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 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再次混成一团乱麻。 第二天上午, 叶舟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片场时，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儿。 不过今天叶舟脑袋一直昏昏沉沉, 除了强打起精神拍戏外, 再抽不出精力去在意别的事情了。 幸而经过这么久的合作, 剧组的工作人员早已有了默契，以至于即便叶舟状态不太好, 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接下来的日子，无波无澜非常平静，叶舟白天在剧组拍戏，晚上则是回到酒店研究分镜。 是的, 没错就是酒店。 经过那个神奇的晚上后, 叶舟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江大佬，于是, 叶舟可耻的跑路了。 叶舟以剧组拍摄进入收尾阶段为由，表示自己这段时间要和工作人员一起住在片场旁的酒店里。 这个借口乍一听之下似模似样的, 可实际上根本经不起推敲。 片场和家虽然确实有一段距离，但叶舟每天上下班都是有专车接送的，即便路程远, 跟他关系也不大。 明明就连叶舟自己都知道这借口拙劣到不行，可当他告诉江亭远时，本已做好了挨怼的准备，却没想到江大佬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同意了。 叶舟本以为自己刚开始可能会有点不适应，毕竟他本质上有些恋床…… 然而很快叶舟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离家出走后，除了每天早晚要给大佬打电话以外，叶舟简直快乐到飞起！ 那些曾经被江大佬列入黑名单的垃圾食品，诸如火锅、烧烤、麻辣小龙虾等等，没了江大佬的管束，叶舟立刻放飞自我，恨不得一天吃三顿，顿顿吃到撑。 白天工作完成后，忙里偷闲，晚上组织剧组一起聚个餐，聊聊天，吹吹牛，再吃点夜宵，生活多姿多彩，简直让叶舟乐不思蜀！ 这天晚上，叶舟刚聚完餐回来，幸福的瘫在酒店的大床上。 困意渐渐上涌，就在叶舟即将进入梦乡时，忽然被手机震动声拉回了现实。 待到看清楚手机上的名字，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拿起床头的剧本，坐直身体，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正经些。 “江哥晚上好！”叶舟接起电话，先声夺人。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江亭远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今天收工比较晚，随便喝了点粥就回来了，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叶舟语气诚恳，说的和真的一样。 实际上他也没撒谎，今天下午祝宁状态不好，ng了很多次，导致剧组七点多钟才收工。 看大家都挺辛苦，叶舟直接大手一挥，带领着众人去a市小有名气的海鲜大排档搓了一顿。 喝粥不假，但那个粥吧，是吃完海鲜，最后才会上的海鲜粥。 听叶舟这毫不心虚的语气，江亭远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这样啊……”江总不动声色，“可我今天在梧桐路吃饭的时候，刚巧看到你了。” 叶舟立刻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去的明明是杨柳路上那家海鲜……” 话没说完，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该交代的全交代了，叶舟真是欲哭无泪。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大佬管束，叶舟警惕心自动下降到警戒线位置。 江亭远：“伙食不错。” 叶舟干笑：“如果我说我是去取景的，江哥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 江大佬的话让叶舟提着的心放了一半，另一半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他又道：“取景的时候，顺便再吃个海鲜。” 叶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海鲜先动手的！ 不等叶舟思考该如何转移话题，就听江大佬忽然翻起了旧账。 “就像前两天你去小龙虾店、烧烤别院、双喜火锅城一样。”江亭远不紧不慢报出几个名字，悠悠道，“取景，我理解。” 非常理解。 叶舟讪讪闭了嘴，老老实实向大佬低头：“江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江大佬冷酷脸。 被这么问了一脸的叶舟，偏着脑袋想了想，谨慎道：“不应该去吃海鲜。” “没了？”江大佬语调微沉。 叶舟被吓得嘴一秃噜，当场报起了菜名：“和麻辣小龙虾，烤鱼烤鸭黄焖鸡，涮羊肉涮牛肉涮毛肚，铁板豆腐烤面筋糖葫芦炒酸奶……” 江亭远越听脸色越难看，直到叶舟将整串菜名报完，才缓缓点评道：“还挺丰盛。” 自知说错话的叶舟怂怂的低下头，不自觉放软声音，委屈巴巴的超级小声的‘嗯’了声。 江亭远差点被叶舟气笑。 怎么着，他都还没说什么呢，叶舟反倒先委屈上了！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狠狠地将人教训一顿，让他明白一直保持这么不健康饮食，对身体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时间久了肠胃会出问题。 并且严厉的警告他，以后如果再这么放纵，就罚他每天蔬菜汁翻倍。 可话真的出口时，却又不自觉放缓了声音，只道：“下不为例。” 本以为这次自己一定凉透了的叶舟，听到大佬居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尽管知道大佬在电话另一端看不到他的动作，却依旧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江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合理规范饮食，绝不再碰这些东西！” 江总闭着眼都知道叶舟的保证没有一点可信度，但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到底还是没有再去为难他。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两人互道了晚安后，叶舟立刻将手机丢开老远，欢呼一声重新扑到床上，为自己劫后余生开心不已。 而另一边，江亭远看着手机屏幕渐渐熄灭，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第29章 =暴躁舟舟= 那可是他叶舟罩着的金主！ 尽管离家出走的借口有些牵强, 但有一点叶舟没撒谎。 剧组拍摄进行的十分顺利，各部门之间的配合也非常默契, 再加上祝宁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把其他戏份差不多拍完了。 以至于电影拍摄进度进行的很快, 只需要在祝宁进组后把剩下的戏份拍完，再补拍一些镜头, 差不多就可以杀青了。 他们目前已经处于杀青倒计时阶段，除了刚离家出走那几天，接下来的日子叶舟就像陀螺一样, 每天都忙的连轴转。 这一个月里, 叶舟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 更别说去外面吃好吃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一个月前叶舟报的警, 终于有了消息。 这天下午叶舟刚拍一场戏，就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来电的是那天给他做笔录的年轻警察。 对方表示终于查到了一些线索，如果方便的话请叶舟抽时间到警局一趟。 叶舟听闻这个消息后, 看了下时间, 索性给一起忙碌了整整一个月的工作人员们放了假，自己去警局走一趟。 江大佬原本是打算陪他一起去的, 但叶舟考虑到大佬最近公司也比较忙，经常一开会就是一整天, 所以拒绝了。 虽然江亭远没有亲自去，却让将自己身边的保镖大哥派给了叶舟，和他一起去。 对此, 叶舟虽觉得没必要，但到底还是没拒绝大佬的好意。 从片场到市局的路挺远，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等叶舟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刚好赶在下班前赶上了。 来接他的还是那天的警察小哥，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直接进入了主题。 小哥将最近这这个月以来查到的资料递给叶舟，道：“我们最近查了胡君在银行的所有账户，发现并没有可疑资金来往。” “但我们发现胡君的母亲账户在上个月6号的时候忽然收到一笔五万的汇款。”说着，小哥指了指资料上的一处数字，“就是这个。” “时间间隔半月，21号又收到一笔十五万的汇款，两次汇款都是来自境外不记名账户，目前还没有查到对方身份。” “不过……”说到这里，警察小哥话锋一转，“巧的是，就在胡君被抓的第二天，他母亲的账户又收到第三笔汇款。” “另外，我们在水果刀和片场的摄像装置上提取到了胡君的指纹。”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胡君昨天下午终于松口了，承认自己是收了钱在威亚上动了手脚，但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有杀人意图。” 叶舟闻言冷笑：“他本就是专职负责为演员吊威亚，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旦威亚出现问题，后果有多严重。” 说起这件事，警察小哥也有些无奈。 “胡君自己表示自己动威亚的本意并不是害人，只是想让剧组停工，并没有害人的意图。”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保镖忽然弯下腰，凑到叶舟耳边低声道：“先生来之前让我告诉您，必要时可以直接与惊蛰法务部对接。” 叶舟闻言先是愣了下，这……大佬简直神了！ 一边感慨，一边对警察小哥摆手：“没事，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至于胡君的这些鬼话，让他留到法庭上跟法官说吧。” 警察小哥显然没想到他非但没生气，反倒还对他们非常理解，心中对他的好感顿时upup，不断上升。 “前两次汇款的人虽然信息不全，但因为第三次发现及时，总算有所收获，我们已经查到了汇款人的身份。”小哥立刻继续道。 说着，小哥从厚厚一沓文件中抽出了一份，递到叶舟面前，问道：“这个人，你看看有没有印象。” 那是一张a4纸打印的照片，照片似乎是从银行监控截取下来的，看上去有些模糊，那人戴了顶鸭舌帽，遮住了半边脸。 叶舟一脸懵逼的摇摇头：“这……能看出什么啊？” 小哥也愣了下，随后拍了下自己的头，“害，拿错了，你稍等下。”说着就又在一沓文件里开始翻找。 半晌后，一张崭新的a4纸递到了叶舟面前。 小哥解释道：“这个是我们根据他的体态特征模拟的画像，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叶舟看着画像上的人，他心中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这人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思考了良久，最终还是没能想起，叶舟缓缓摇头：“抱歉，看上去有点眼熟，但我应该不认识他。” “没事，你们那个圈子竞争激烈，环境比较复杂，不认识也是正常。”得知这个结果小哥也没有很意外，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目前还在国外，但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就在这时，叶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警察小哥愣了下，道：“邹荣。” …… 保镖发现叶舟从警局出来后，情绪就有些不太对，上车后更是一直低着头，异常沉默。 在叫了他两三声都没得到回应后，保镖终归还是没忍住，用手机录了一段小视频发给了自家老板。 大约五分钟，安静的车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震动。 叶舟有些迟缓的接起电话，脑子有些空白，无意识的‘喂’了声，就不再说话了。 “出了什么事？”江亭远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他的不正常，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短暂的沉默后，叶舟终于慢吞吞的开口：“江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江亭远一如既往的简洁。 可就是这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叶舟觉得分外可靠。 “帮我查一个人，叫……邹荣。”在提起这个名字时，叶舟声音着几分迟疑。 他无法预料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猜错了，只是虚惊一场，如果猜对了，那就真的麻烦了。 叶舟其实挺害怕这时候江大佬忽然问一句为什么，因为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幸好，江亭远什么都没有问。 “知道了。” 江亭远将名字记下，继续问：“还有什么？” 叶舟怔住，下意识摇头：“没有了。” 在他如此回答后，电话那端的江大佬却忽然安静下来，什么都没说。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有那么一瞬间，电话里似乎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舟才听到江亭远唤他的名字。 “叶舟。” “无论什么事，交给我，别担心。” 随着这句话一同响起的，还有叶舟猛然加快的心跳。 一直到这通电话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叶舟恍恍惚惚的回到酒店，一头栽到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那模样受惊的鸵鸟十分相似，只会把脑袋埋进羽毛，不愿面对外面的一切。 不同的是，鸵鸟是不敢面对危机，而叶舟…… 谁知道他不敢面对什么呢。 …… 第二天一早，叶舟是被手机铃吵醒的，打电话来的是副导演，声音有些焦急。 “叶导，有人把咱们剧组前段时间报警的照片放到网上了，现在已经上热搜了，热度还在上升！” 听副导这么说，叶舟其实并没感觉有多意外，反倒觉得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才对嘛，该来的早晚会来。 要真迟迟不来，指不定情况比预期中的更糟糕。 与副导演的电话持续了几分钟，挂断电话后叶舟顶着因睡了一整晚而毛茸茸的头发，打开电脑。 他登上微博时，刚巧赶上热搜从下面蹿上来，叶舟戳进去看了下，待到看清上面的内容，顿时啼笑皆非。 可以说除了图片是真的以外，剩下全是胡扯八道，简直将‘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维维学习闭关中:求解码！//@我吃葡萄皮-:某导演是我想的那个吗？//@今天出门戴口罩了吗:[吃瓜][吃瓜]//@娱乐先知道v:据可靠消息爆料，某导演的剧组又出事了，这次整个剧组都直接被警察围了。[图片][图片][图片] 配图的三张图片是叶舟听到警笛声，和工作人员一起去剧组外迎接的照片，尽管给脸打了码，但凭借细节找出线索还是不难的。 还别说，如果单看照片还真像模像样的，若非叶舟当时就在现场，差点就要信了他的鬼话！ 点开这条微博，发现下面的评论简直宛如竞猜现场，从导演名字到剧组名字再到犯了什么事儿，各种言论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其中霸占热评第一的是一个叫‘姜甜甜超甜’的id。 姜甜甜超甜:我闺蜜在这个剧组工作，据她说是因为导演为了节省资金，换成了劣质威亚，拍戏的时候差点弄出人命。 这条热评下面几乎全是在喷导演不是个东西。 叶舟简直要被气笑了，别的不说，颠倒黑白的水平是真的牛批，不服不行！ 不过真正让叶舟有些生气的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发现这条微博下面已经开始有人带节奏，暗示导演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关于导演的身份已经被网友们扒的差不多了，前段时间上过热搜，名声不太好，有戏正在拍摄，条件全部符合的，基本已经锁定在叶舟身上。 叶舟身后站着谁？当然是江大佬啊。 本来要只是喷他也就算了，毕竟叶舟上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点小阵势，不是他吹，还真就从头到尾没入他的眼。 但看这架势，幕后人目的并不只是自己，还非要把老实本分（？）的江大佬给拖下水。 江亭远是谁？ 那可是他叶舟罩着的金主！ 他叶舟上辈子除了拉投资的时候怂了点，其他时候根本没在怕的好吗！ 叶舟立刻登上他上次被黑时就准备好的几个马甲小号，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 几个马甲来回切换，孤军奋战对抗大批水军一点不虚，硬生生把几个马甲用成了千军万马的架势，越喷越起劲。 那些水军显然也没想到他战斗力这么强，角度刁钻言语辛辣，各种颜文字和emoji表情运用的炉火纯青，全程愣是不带一个脏字。 让那些被喷的狗血淋头的水军们连想举报都没处举报，反倒是有几个被他喷到失去理智，开始疯狂***爆粗的水军开始疯狂送人头。 叶舟神清气爽的接连举报几个跳的最欢的账号，边举报边用小号继续战斗，一顿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动作不能更熟练。 战斗力不如只鹅的水军们到底还是没能抗住叶舟的高段位狂轰滥炸，骂骂咧咧跑路了。 见他们跑路，叶舟先是给自己几个马甲分别改了不同新名，慢条斯理的销毁证据，退出账号。 略一思索，叶舟在浏览器输入主角攻公司官网，顺利在网上找到了主角受的联系方式，发了条短信过去。 另一边，正在剧组监工的程然听到手机发出震动，拿出来看了眼，只一眼，他脸上放松的神色瞬间消失，变得紧绷起来。 “邹荣是你同父异母的大哥，对吧？” 第30章 =邹荣= 原生家庭。 邹荣是谁？ 起初叶舟也没反应过来, 可直到警察小哥报出这个名字后，他才终于将这个名字与原着中角色对上了号。 严格意义上来说, 邹荣在书里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因为他的戏份少得可怜，比原身这个炮灰还要不如。 这个名字在书里出现的次数很少, 以至于叶舟在初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尽管这个角色出场次数寥寥，如果叶舟没猜错的话, 那么他做出的事情当真很让人头皮发麻。 邹荣是程然同父异母的兄长, 至于为什么两人的姓氏不同, 还要从程然的父亲说起。 程然的父亲程文是个标准的凤凰男，大学毕业后为了留在a市, 倒插门娶了拥有a市户口，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大学同学邹晴，婚后两人育有一子，跟女方姓, 名叫邹荣。 邹晴性格强势, 刚结婚时程文十分体贴，对邹晴百依百顺, 十足的好丈夫，两人刚好互补, 可时间久了，程文便感觉自己被妻子压迫的喘不过气。 两人婚后第五年，程文就有了外遇, 对方就是程然的母亲，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程文非但没让程母把孩子打掉，反倒在外租了给她租了间房子，准备让她将孩子生下来，跟自己姓。 彼时的程母尚且不知道程文已经有了家庭，还沉浸在程文的甜言蜜语中，待在租屋里安心养胎。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多久，在程母怀孕八个多月时，东窗事发，程文出轨的事情到底还是被妻子邹晴发现了。 邹晴找到了程母，两人发生了激烈争执，导致当时怀着孕的程母直接见了红，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经过一番救治后，孩子虽然早产活了下来，可程母却因为大出血没能挺过去。 程母死了，但孩子还活着，即便心里再恨程文和程母，邹晴到底还没心狠到能对一个刚出生孩子做什么的地步。 邹晴原本是想离婚的，可看着年幼的儿子哭着不愿离开爸爸，这婚，终究还是没离成。 没离婚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但要求程文必须把这个孩子弄走，坚决不能让他出现在自己眼前。 无奈之下，程文只能将刚出生的程然送到了乡下老家，每月打点生活费过去，让自己母亲养着。 程然从小就是在奶奶家长大的，小时候程然还是拥有过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的，但好景不长，在程然十岁那年，奶奶因病去世了。 兜兜转转，程然又回到了程文这里，程文好说歹说才总算把程然接回了家。 起初程然对这个父亲还有所期待，然而，程文对这个从小没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最初跟程母好，一是因为享受偷情的刺激，二则是为了有一个跟自己姓的儿子。 刚把程然接来时，对这个与自己同姓的儿子还是挺好的，可很快程文就发现，每当他对程然好时，邹晴就会发脾气，正值叛逆期的大儿子邹荣也怒不可遏。 久而久之，程文对程然的这点父子亲情也就淡了。 邹荣遗传了母亲的性格，从小就是个小霸王，被父母宠的无法无天，突如其来多了个弟弟，这个弟弟还总惹自己母亲生气，分走父亲的宠爱，那后果可想而知。 程然在邹家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几乎每天都要挨邹荣的打，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程然皮肤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就没痊愈过。 继兄的排挤，继母的冷眼，生父的无视，都为程然灰暗的童年蒙上了一层深深地阴影。 好在继兄是学渣，初中念完没考上高中，分数连高中最差的学校分数线都不够，邹晴无奈之下只能送他去了本市的技校。 邹荣不在家的这段日子，程然这才迎来了难得的喘息时间，但每年寒暑假对别的孩子来说是放假，对程然却成了煎熬。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程然，学会了藏起自己的心思，试图靠着示弱和装可怜寻求一点生存空间。 不得不说这么做还真的有效果，每当程然被欺负到泫然欲泣时，邹荣那个疯子总会奇迹般的停手，眼里酝酿着让人心惊的暴风雨。 一来二去，程然尝到了甜头，愈发的得心应手起来，日子虽然艰难，但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程然高三毕业，才彻底迎来了转折。 凭借自己努力，考上了本市重点大学，父亲和继母不愿意给他出学费，程然就自己打工赚钱，暑假连着打了好几分工，才总算在开学前凑够了学费。 再后来，一次打工时，程然遇到了江俞，和江俞确定情人关系以后，他的日子才总算开始好过起来。 从认识江俞后，程然就彻底与那个带给他无数痛苦的家庭彻底断绝了所有联系，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如果剧情只到这里，恐怕叶舟还真不一定能记得邹荣这个路人甲，可偏偏…… 叶舟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邹荣，很可能就是主角攻受在后期与原身之间的联络人，代表主角攻受为原身传话。 而就是这个人，最早出现在原身身边，不停蛊惑他报复江亭远，让原身开车撞江亭远的那人。 包括原身最后开去撞江亭远的那辆车，都是这个中间人亲手准备的，全程把主角攻受摘了个干干净净。 书里其实对程然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描述不多，这些内容都是在程然与江俞在一起后，程然提及自己原生家庭时提到的。 除此之外，在剩下的剧情里再没提过邹荣，即便到了后期剧情进展到主角攻受准备教唆原身杀掉江亭远时，邹荣的身份都只用了一个代号省略过去。 一种莫名的直觉，叶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将其与书中那个与原身联系那人的形象叠在了一起。 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所以才想让江大佬帮忙好好查查这个人。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代表……或许主角受与他这个兄长的关系，并没有书中写的那么差。 邹荣甚至愿意为了主角受，冒那么大的风险教唆原身杀人，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想都不可能那么简单。 第31章 =起诉= 互联网法外之地！ 助理被程然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立刻问道：“程先生，您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然被助理声音拉回了现实, 强迫自己将手机熄屏，快速塞进了兜里。 “我没事。”程然摇了摇头, 伸手虚虚按住自己的胃部，掩饰道：“可能是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胃有点不舒服。” 听他这么说, 小助理心有戚戚：“您这段时间真是太拼命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总要准时吃饭的，否则身体会受不了的。” 程然勉强笑了笑：“谢谢你, 我先出去缓缓，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程然离开了片场，找了个远离剧组, 平时没什么人会注意的角落, 确定周围没人，这才重新将手机拿出来。 他的手死死攥着手机, 指节因过于用力已经开始泛白。 大约几分钟后，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程然熟练的在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喂？”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男人暗哑的声音。 程然抿着唇，脸上再不见平日在江俞面前的乖巧温柔, 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声音里更是带着几分怒意。 “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做干净点吗，为什么他会查到你身上？！”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被他这一连串的指责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过了很久才道：“怎么回事？” 程然气的眼睛都红了，尽管已经努力压低音量，可听到这时，还是忍不住提高嗓子：“叶舟刚才给我发短信，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 “当初就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非要自作主张……”说这话时，程然声音都有点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邹荣听着他急促的语气，皱眉安抚他：“你先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程然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日子过得太好，故意来给我添堵的？” 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喘息，片刻后才听邹荣道：“你别哭了，是我错了。” 程然非但没有被他安抚到，反而胸口剧烈起伏，一张白净的脸涨的通红：“你就是个废物，人渣，败类！” 骂完，程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又道：“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回国了，这次的钱等风头过去我会打到你卡上，从今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再打过去发现已经被程然拉黑了。 邹荣将手机砸在地上，脸色难看，一双眼睛写满了阴鸷。 …… 叶舟给程然发过短信后，久久等不到对方的回复，心中原本六七分的把握，此时也上升到了九分。 邹荣十有八九，就是教唆原身杀人的那个。 至于两人的关系，和主角受在当中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叶舟就不清楚了。 看着排名仍在继续上升的热搜，叶舟这个当事人却一点也不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剧组。 叶舟赶到的时候，发现剧组的气氛有些低迷，几个主演一人捧着一个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副导演见他终于来了，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小跑到叶舟面前，焦急道：“叶导这事儿有些不对劲，热度增加的太快了，排名也一直在往前顶，我怀疑背后有人在搞鬼。” “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对咱们的电影带来很大影响。”副导演说着，将叶舟拉到一个角落。 凑到叶舟耳边道：“要不咱们先花点钱，把热搜撤了，等热度降下来以后，咱们再发个声明，解释一下。” 叶舟闻言挑眉，一脸莫名其妙：“撤热搜？撤什么热搜，不着急。”说着，安慰的拍了拍副导演的肩膀。 “多好的机会，免费给咱们电影做了一波宣传，要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咱们还真得谢谢人家，给咱们省了不少宣传费。” “叶导，您别开玩笑了！”副导演闻言简直要给叶舟跪下了，急的脸上一头汗，痛心疾首道：“这种负面新闻给咱们只会带来负面宣传！” “现在网友都是金鱼脑，万一真给他们留下不好印象，到时候我们就算想解释都解释不清，名声臭了，一切就完了！” 叶舟闻言，若有所思。 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见得到叶舟首肯，副导演神色稍缓，立刻道：“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我认识人。” 叶舟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处理就行，你先组织大家准备拍戏吧，等我回来就开始。” 副导演一愣，不过倒也并没太惊讶，毕竟在他们这行混的，谁还能没点人脉关系。 目送着叶舟拿着电话离开的背影，副导演心口的石头总算被挪开了大半。 可天真的副导演不知道的事，叶舟根本不是去撤热搜的。 叶舟出去后只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了威亚厂家，另一个则打给了那天出警的警察小哥。 打完这两通电话总共就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叶舟回到片场就将手机扔一边，不再关心网上的言论，专心进行今天上午的拍摄任务。 而此时的微博，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关于叶舟剧组的话题也终于被顶上了热搜第一位。 第一个曝出照片的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过万了，评论区简直群魔乱舞，各式各样的猜测简直百花齐放。 留言的网友都像是在叶舟他们剧组卧底了一般，什么内幕啊，在现场啊，之类的评论被顶到最上面，一字一句说的和真的似的。 那条微博的博主‘娱乐先知道’在这条微博发出后，时隔两个小时，又再度发出了第二条微博。 娱乐先知道v：据可靠消息得知，某导演现在正拼命想办法撤热搜，可能要不了多久这条微博就没了，大家且看且珍惜。附上几个知道内情粉丝私信我爆料的截图。[图片][图片][图片] 这条微博自然又引发了轩然大波，众所周知，吃瓜群众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群体，这些人可能一开始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吧…… 只要一有人撤热搜，想将事情压下去，就会立马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随后吸引他们加入到其中来。 在博主没发这条微博前，热度其实已经有减缓的趋势，可自他发了这条微博后，原本停滞不前的热搜排名一路逆流直上，冲到了榜首。 电脑前，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面带笑意盯着屏幕，拿过一旁的水杯无比悠闲的喝了两口。 青年叫冯先，几年前三流大学毕业后迟迟找不到工作，机缘巧合下接触到自媒体，凭借八卦娱乐圈各种消息积攒了大量粉丝，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如今粉丝已经是个拥有百万粉的大v了。 每天光是发发广告就已经能让他吃喝不愁，不过冯先这两年倒真不怎么接广告了，不是因为他不需要恰饭，而是比起接广告，冯先找到了一条新的赚钱门路。 娱乐圈水深，随着冯先粉丝越来越多，在圈内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不少明星的团队开始跟他有了接触和合作。 这些合作包括但不仅限于为明星宣传作品，艹热度、带节奏，还包括了帮明星们通过散布竞争对手黑料达到抹黑作用。 除了有些是纯粹的造谣外，有时候冯先还能得到一些不错的干货，毕竟圈内人可比圈外人知道的内幕多多了。 冯先很聪明，他爆出的料从来都是真假掺半，要说他全是编的吧，却也有一部分是真的，要说都是真的吧，大部分又都是编的。 凭借这些价或真或假的爆料，冯先近两年粉丝越来越多，拿到的报酬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可以说是躺着发两条微博就能把钱赚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麻烦的，因为他爆的料太狠，有暴脾气的明星直接给他发来律师函。 起初冯先还有点慌，但后来熟悉套路，发现这些明星不过是光打雷不下雨，又没有切实证据后，他压根不害怕了，越发的嚣张起来。 什么活儿都敢接，只要给钱就敢干。 这不，就在两天前，有人联系到他，发给他几张照片，直言让他把某导演往死里黑，黑的越狠，造成的负面影响越大，报酬就越丰厚。 这么多年营销不是白混的，冯先实在太了解如何快速吸引热度，又如何将热度不断发酵，达到最大效果了。 看着热搜登顶，冯先脸上笑意加深，将水杯放回电脑桌上，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打算向自己金主展示一下成果，顺便先收点报酬。 然而冯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能接通，冯先笑容微僵，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再次尝试拨打那个电话。 一直处于占线状态的电话这次居然通了！ 冯先：“喂，看到热搜……”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电话就直接被挂断了，冯先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几秒，再拨过去的时候，发现又打不通了。 他这是，被拉黑了？？ 这时候饶是冯先再蠢，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看着自己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点赞转发越来越多，冯先这回是真的有点高兴不起来了，反倒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慌。 明明刚刚才喝过水，前后只过了不到两分钟，他却又感觉到了口干舌燥。 冯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翻出另一张很久没用的电话卡，插上之后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希望跟对方取得联系。 然而很快他就失望了，这次即便换了一个电话，对方也根本没有再接，当他打第二次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拉黑了。 “操！”冯先把手机扔到床上，大声骂了一句。 重新回到电脑前，冯先想要找到最早联系他的那个微博账号，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个账号早就已经注销了。 冯先不死心的在微博输入对方的id，然而无论他怎么找，都再找不到之前跟他联系的那个人了。 “妈的，他不会是想骗老子打白工吧，真不是个东西！”冯先骂骂咧咧，心中有些懊悔，自己当时不该只要定金，应该要求对方直接打全款的。 看着仍在不断增长的热度，冯先气的险些将微博直接删掉。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才顶上热搜第一位，如今网友们情绪正高涨，他的粉丝也随着热度的发酵不断增加。 如果不删，虽然没拿到钱，但好歹他还能安慰自己凭这个热搜吸了一波粉，可要是删了，他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反而要被粉丝质疑是不是收钱了。 想到这里，冯先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删。 虽然没删掉，但冯先看着这个热搜也心烦的不行，他索性直接把电脑关了，拿着钥匙下楼吃午饭去了。 等他吃完饭回来，打开电脑刚登上自己的微博，发现微博此时已经炸了，卡在个人主页那里半天没能恢复。 这种架势饶是冯先也愣了下，但想到自己本来就在热搜上，会炸也不意外，很可能是那个剧组发什么声明了吧。 冯先等了大约五分钟，界面才终于恢复正常，他点进去一看，有点诧异的发现私信、评论居然全部都是骂他和哈哈哈哈的。 他有点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次他黑的只是个小导演，并不是什么拥有一大群脑残粉的哪个流量明星吧？ 这阵势…… 冯先莫名有些心慌，他关掉私信，转而点向热搜的界面。 发现自己的热搜还在第一位，可他旁边的两个热搜位置却已经换了词条。 一条是#a市公安#，另一条则是#龙溪威亚声明# 冯先点进第一个，入目便是一个带着蓝v的a市公安官方账号在半个小时前发的声明。 a市公安v：2029年5月23号，我市松柏公安分局松柏派出所接到辖区某剧组报案，称有人恶意损坏拍摄设备，险些造成人员伤亡。松柏派出所经过一系列工作，成功将犯罪嫌疑人胡某抓获。 犯罪嫌疑人胡某如实交代了其受人唆使，故意损坏剧组威亚的犯罪事实，现已被刑事拘留。 冯先咽了咽口水，抖着手退出去后，又点向了旁边那条热搜。 龙溪威亚官方微博v：郑重声明：感谢《一场闹剧》剧组信任，并选择使用本公司威亚，在接到导演电话后，我司非常重视，立即派出工作人员前去查看情况，经调查，发现威亚是被人为损坏，由利刃切割断裂，与产品质量无关，特此声明。 这么一来，一切都明了了。 所谓的导演为了节省经费，以次充好，用劣质威亚弃演员安全于不顾的谣言不攻自破。 龙溪威亚官博刚发微博的时候，还有不少网友被带节奏，嘲讽龙溪就是那个劣质威亚生产厂家，与叶舟沆瀣一气，赚黑心钱。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些言论尚未形成规模，很快就被打脸了。 懵懵就是萌萌：xs，不懂能不能别乱说，如果龙溪的都能被称为劣质威亚，那恐怕全国上下没有一家能被称为质量好的威亚厂家了。 抖啊豆豆豆：哈哈哈，我要笑死，键盘侠们喷人之前能不能先做做功课，好好查查这家公司的威亚质量到底有多牛逼，不敢说全部，但影视圈里资金稍微充足些的剧组，至少四分之三用的都是龙溪的威亚好吗。 我爱恰柠檬檬檬：话说，难道没人关注龙溪家的威亚多贵吗，建议大家先查查价格，舍得用龙溪的剧组，都是不差钱得主啊！ 经过不少业内人士的科普，类似于‘劣质厂商’的言论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倒是又出现了一波新的言论，不过这波不再是嘲讽质量的，而是开始讨论起《一场闹剧》剧组的土豪来。 瘦不到一百斤不改名：我查资料回来了，这个剧组未免也太土豪了叭，我的妈，不是说小成本电影吗，这也太下本了！ 今年一定上岸-：这题我会！我闺蜜就在这个剧组，经常能看到她在朋友圈po各种美食，我一开始都不相信她是在剧组，还以为她去哪儿旅游了呢qaq后来问了才知道，据说导演不想让大家吃外卖，特意雇了厨师在剧组！这是什么神仙剧组啊，慕了慕了。 默默无闻的小助理：小声哔哔，我们剧组伙食是真的好，有次和厨师闲聊的时候才知道，我们剧组每天的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知道这些东西比我一天工资都贵的我简直斯巴达了，从此吃东西都小心翼翼，怀着无比敬畏的心情吃的quq 话题从这里开始，就彻底歪了…… 因为这两个热搜的出现，冯先直接努力了好久才带起来的节奏顿时全毁了，而他这第一个强行歪曲现实，散布谣言的大v此时也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这要是普通博主，顶多删掉微博，贴个道歉公告，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冯先这个微博id平时恰烂钱恰的太狠，以至于现在孽力回馈了，那些曾经被他黑过的明星们的粉丝借着这件事情纷纷冒出了头，将他喷的体无完肤。 冯先晕晕乎乎的退出这条热搜，努力在脑子里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次的危机。 还没等他想出个妥帖的解决办法，冯先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微博id居然出现在了热搜上。 他木着脸点进去，发现是最上面的也是一条蓝v发布的微博。 这个蓝v似乎刚注册没多久，粉丝只有不到两万。 电影一场闹剧v：我方已委托律师向用户‘娱乐先知道’id使用者冯某进行起诉，并将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第32章 =演员= “只要你想，你能胜任所有角色” 在过去, 冯先接到过的律师函少说也有十几封，所以在看到这条微博时并没有太当回事, 只以为和以前一样, 顶多口头恐吓他两下而已。 所以他看完以后直接将微博给删掉了，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开始装死，无论网友们怎么嘲讽怎么骂，都不做任何回应。 本以为只要等风头过去, 一切就能恢复原样, 冯先在家里窝了整整半个月, 就在他认为差不多可以重回微博时，却意外的收到了法院传票。 冯先这才知道, 原来那条微博并不是恐吓，而是认真的。 在冯先手忙脚乱的时候，《一场闹剧》剧组也并没有闲着。 这次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剧组里原本有些不安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如今眼看着电影马上要杀青, 全组上下每个人都干劲满满。 他们剧组的氛围特别好，好到隔壁导演有次来找叶舟借道具, 都忍不住感慨万分。 隔壁导演也算是小有资历了，管过的剧组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个了, 放眼看去整个圈子，除了知名大导自带的班子外，再难找出几个像叶舟他们氛围这么好的剧组。 都不需要叶舟说什么, 只要当天任务没完成，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主动加班，不愿离开。 这个导演也曾私下里问过几个叶舟剧组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他们一个都这么拼，难不成叶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吗。 剧组工作人员的回答也很干脆。 “我们叶导人特别好，替他做事，不觉得累。”说着，刚好到了饭点，小哥拍了下那位导演的肩膀，“你吃饭没，没吃的话尝尝我们剧组的伙食？” 导演原本是拒绝的，毕竟他还一堆事呢，哪有空留下来吃饭，再说了，都是盒饭在哪里吃不一样。 但没走两步就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的香味，导演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工作人员看他这样，顿时诧异问道：“刘导你怎么了？” “没什么。”导演一边摆手一边脚步调转了方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早就听说你们剧组伙食不错，走走走，带我去尝尝。”说着，刘导热情的拉住了那名工作人员的手臂。 工作人员被他前后的反差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却也并不觉得意外就是了，毕竟真的很难有人能够抗拒他们剧组的工作餐啊。 一顿午饭吃下来，刘导演幸福的打了个饱嗝，他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叶舟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这么拼命了。 每天伙食这么好，要是还不好好工作，简直对不起每天吃进肚子里的好东西啊！ 刘导演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时，恰好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叶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冷峻气质出尘的年轻男人。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惊讶。 随后叶舟笑着跟他打招呼：“刘导，走了啊？” “对对。”刘导立刻点了点头，可能因为刚才吃的太满足了，难得收起了严肃，笑着打趣道：“叶导你们剧组的伙食可真好啊，每天得花不少钱吧？” 叶舟被他问的愣了下，下意识道：“啊这个……”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因为剧组的厨师当初是大佬带来的，当时他还特意问了下应该给这两位大厨开多少钱，然而当时大佬表示不需要，说他们的工资由惊蛰开。 从那之后食堂的开销就被从剧组财务里单独分割开了，所以，到底花了多少钱，叶舟自己也不太清楚。 然而刘导似乎对此真的很感兴趣，一直盯着叶舟看，无奈之下叶舟只好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江大佬。 江亭远其实不太想说的。 但架不住叶舟的眼神实在是太犯规，以至于江总到底还是没能把持住。 “没多少，也就十几万吧。”江亭远略一犹豫，将价格报的低了些。 叶舟：“？？？” 大佬在说啥，明明每个字单独听我都明白，连在一起我他妈怎么听不懂？！ 一旁的刘导演：“！！！” 卧槽？他发现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错了，或许剧组工作人员并不全是因为伙食，还可能是因为…… 这个剧组真的巨有钱！！ 刘导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影棚。 他离开后，叶舟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江亭远也有些无奈，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叶舟的爪子握住，拉着他往影棚里走。 然而走了两步，发现人还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矗在那里。 江亭远没办法，只能重新站回他身边，在他耳畔压低声音道：“没多少钱，别有压力。” 叶舟听到这话险些哭出来，他何止是有压力啊，他压力太大了！ 任哪个导演知道自己剧组每天光食堂花销就要十几万压力能不大啊，如果是小点的剧组，整个剧组整整一周的花销都用不了这么多好吗！ “江哥，你跟我说实话，只是十几万吗？”叶舟抖着声音问道。 江亭远看着他的眼神，点了点头：“……对。” “你迟疑了你迟疑了！”叶舟又不傻，看到他这样顿时就明白，江大佬肯定没有说实话，“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章师傅！” 章师父就是他们剧组的大厨之一，这位性格是出了名儿的憨厚老实，向来不会说假话。 江总一看叶舟这架势，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道：“二十。” 叶舟顿时懵了，满脸的痛心疾首：“我怀疑疯了，而且我有证据！这部电影总投资也不过两千万啊，光是吃每天就要吃掉二十万……” 单看这个数字并不高，但需要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一天的花销，一般正常而言拍摄一部电影最短也要四五个月才能完成。 有些大制作一拍就是一两年也不是稀罕事。 就拿叶舟他们剧组来说，到目前为止拍摄一共经历了五个多月，按照一天二十万，光是用在吃上的花销就小一千万了。 可能是叶舟现在的神色太过狰狞，以至于江总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良久后才幽幽道：“你不是喜欢花钱吗，都给你花，不好吗？”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江亭远这数目只说了一半。 因为前段时间叶舟发烧后，为了给叶舟补身体，江亭远高价从d国空运了很多滋补身体的食材，嘱咐厨师盯着叶舟吃。 光是那些昂贵的食材加上特殊的储藏运输费用和，每天都要花上三四十万。 不过这些江总是肯定不会说的。 叶舟捂住胸口，半天没能缓过来，这个价格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此时的他早已经忘记自己当初要花光江总所有钱的豪言壮语。 经江总这么一提，方才想起来，表情扭曲道：“我……是喜欢花钱，但，这钱总得花到有意义的地方，对吧？” 江总皱了皱眉：“花在饮食上，没有意义吗？” 江总有些跟不上叶舟的思路，因为资产积累到他这种地步，说句俗套点的话，钱还真的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在江总看来，合理的饮食才能够保证身体健康运转，没什么比健康更有意义的事了。 叶舟已经缓的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艰难道：“有意义。” 太有意义了，就是有点费钱。 “不过我认为拍戏就应该在条件相对艰苦的环境下进行，否则拍摄出的作品是没有灵魂的。”叶舟当机立断道，“所以，江哥你把厨师调回去吧，我觉得其实吃盒饭也挺好的。” 江总当然不能同意，把厨师调回去，难道任由叶舟再去外面吃那些垃圾食品不成。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副导演过来喊人，才打破了这场僵局。 但好在，经过叶舟的不懈努力，大佬虽然没把厨师带回去，却答应了叶舟不再空运食材过来。 这样一来虽然依旧价格依旧很高，但至少将开支缩减到了一半。 叶舟深感欣慰。 下午的拍摄开始后没多久，江总就因接到公司的电话，早早离开了，临走前还没忘记日常嘱咐叶舟：“不准出去偷吃垃圾食品。” 在知道了自家剧组饭菜居然这么金贵后，叶舟哪儿还有心思吃什么垃圾食品，于是相当配合的点了点头。 江总走后，叶舟就专心投入拍摄中去了。 由于叶舟喜欢将难一些的戏份提前拍完，所以尽管已经开始收尾，但剩下的戏份却并不算太难。 这两天的拍摄进行的一直非常顺利，可今天下午却忽然出现了问题。 “停。”叶舟眉头紧锁，叫了停，“谢老师，你过来一下。” 待到谢格非来到身边后，叶舟将刚才拍下的镜头播给他看，片刻后才道：“这里的感觉不太对。” 叶舟：“这里有点用力过猛，太过刻意，反倒将问题暴露的更明显。” 谢格非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歉疚，道：“抱歉叶导，让我再试一次吧。” 然而这一次，谢格非所饰的三号还是因为情绪起伏使得动作十分僵硬，比起上一次还要不如。 接连又吃了十几个ng，饶是谢格非性格再好，此时也不免有些沮丧。 叶舟一言不发的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副导演则去安慰谢格非，帮助他调整情绪，应对下一轮的拍摄。 这场戏是三号被捕后，被送上法庭时，与法官对峙的戏份。 对方律师念诵着他一条又一条罪责，而三号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护。 就在法官即将宣判最终审判结果时，一直安静，十分配合的三号忽然动了动，吞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缓缓倒地。 盯着监视器看了大约有十分钟，叶舟拿着剧本忽然起身，走到谢格非面前，问道：“你觉得三号临死前在想什么？” 谢格非愣了下，想了片刻才道：“应该是，对法律的嘲讽吧，拒绝接受法庭的审判结果，宁愿在结果到来前，先一步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叶舟打断了，“他从未藐视过法律，这点从他之前的行为就能看出来，藐视法律的人不会在警察找到他时，放弃逃跑。” “以他的身手，那时如果真的想跑，不是跑不掉的，但他没有。” 听到叶舟的分析，谢格非怔住，随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思考了很久后，声音里有些不确定：“那有没有可能，他对自己有着盲目的自信，毕竟他从开始做杀手后，就从未失手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失手。” “所以，想把丢掉的面子从警方这里找回来，结果失败了，反倒将自己赔了进去。” 叶舟闻言，没有接话。 副导演这时探头过来，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谢老师说的挺有道理，三号这个人物很复杂，在遇到方维之前，他从未失手过，这次失手，对他造成的打击应该挺大的吧。” 叶舟忽然摇了摇头：“不，三号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不会？”副导演下意识问道。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谢格非，表情非常认真且严肃，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执拗：“他就是不会，只要他是三号，他就不会这么做。” 谢格非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一幕ng了这么多次，肯定是自己没有找对人物应有的情绪，没能做到与角色共情。 可是任由他怎么想，想了多少次，始终没能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所以尽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一遍又一遍ng，试图在表演中找到灵感，谁料最终还是僵持在这里。 “你还记得，当初你来试镜时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那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叶舟问道。 谢格非有些茫然，但很快开始回想起试镜那天发生的事情。 “您问我，三号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迟疑几秒后，才继续说道：“我当时说，他是一个纯粹又……自卑的角色。” 说到这里，谢格非的语调忽然抬高，不敢置信问道：“您的意思是……？” 叶舟认可道：“谢老师，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职业演员，有些时候，你完全可以相信自己的感觉，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使角色不断丰满。” “谨小慎微是好事，但太过谨小慎微，不断地对自己进行自我否定，遵循刻板的表演模式，反倒会使你逐渐丢失这种直觉与灵气。” 随着叶舟这句话落地，谢格非那双好看的眼睛猛然睁大：“您、您都知道……” 叶舟叹了口气。 是的，叶舟早就察觉出谢格非的问题，只不过之前的那些戏份谢格非尚能应对自如，所以叶舟什么都没说。 原本想等待谢格非在拍摄中自己察觉出问题所在，并作出调整，可他没有。 谢格非的问题并不罕见，恰恰相反，这是很多科班出身演员在刚开始表演的时候都会遇到的问题。 表演过于模板化，什么样的情景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时候应该微笑，什么时候应该哭泣，什么时候又该生气，他们做起来全都得心应手，完美到让人看了挑不出问题。 可挑不出问题反倒成了最大的问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经常有人看到某明星时常演某种特定类型的角色，时间久了，即便有一天她突然换了角色，带给观众的感觉却依旧像是在演同一个角色，无功无过，却也毫无特色。 仿佛无论让她表演再复杂的角色，当她真正开始表演，并按照学过的模板来演时，这个角色宛如之前她演过的所有角色那般，从始至终都宛如同一个人。 就好比，叶舟他们剧组的刘瑞华，刘老师是圈内出了名的反派专业户，绝对将称得上一句老戏骨。 可是，当观众们提起刘瑞华时，想到的都只是他演过的那些反派。 他难道没演过正面形象吗，当然不是，早些年的时候刘瑞华是尝试过一些改变的，为此不惜推掉高额的片酬，接一些与众不同的角色，就是为了能够寻求突破。 但他失败了，究其原因也不难，当一个演员几年如一日的演绎进行同样的表演，那么这样的演绎模板就会刻在他的骨子里，只要一表演，下意识就会按照那个模板进行。 想要突破，除了需要自身的努力外，还需要够硬的资源，与名导的点拨调教，毫无疑问，这相当困难。 现在谢格非就是这么一种状态，反派就应该是阴狠狡诈的，正派就应该光明磊落，这样刻板的东西，完全限制了他的想象，更限制了他的天赋。 可能这也与谢格非近些年的不得志有很大的关系吧，毕竟只是群演的话，只要表演的中规中矩，不抢主角的风头导演就很满意了。 如果你表现的太出色，抢了主角的风头，反倒会引来导演的不满。 久而久之，谢格非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剧本怎么写，他就怎么演，叶舟怎么说，他就按照叶舟的意思来，该笑就笑，该哭就哭。 将自己浑身的光芒掩去，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状态，若非刚才被叶舟点醒，恐怕谢格非自己都忘记了。 “你是个优秀的演员，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胜任所有角色。” 从这天起，这句话像是刺青一般深深烙印在谢格非的心中，直到很久以后他已经成为国内第一个横扫所有国内电影奖项，全国公认的大满贯影帝时，被问及“如何做到将那么多反差极大的角色全都塑造的那么完美”时，谢格非总会想起那个下午，静谧的影棚里，叶舟对他说的这句话。 第33章 =腿打断= “如果有天我要走……” “叶导, 我……明白了。”谢格非沉默片刻后，再次抬起头看向叶舟时, 眼角微红, 双眼却亮的惊人。 叶舟见他意识到，遂开口问道：“那么, 现在如果你就是他，那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会想些什么。” 一旁的副导演虽然不明白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到谢格似乎因为叶舟的几句话, 一扫之前的沮丧后, 相当识趣的没再开口，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谢格非闭上眼睛, 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沉浸于角色中，大约有五分钟那么久，再度睁开眼时，那双眼睛已经再不见属于谢格非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 是三号应有的眼神。 那种感觉非常玄妙，哪怕他不发一言, 可他周身的气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副导演吃惊的睁大了眼, 有些不敢置信，谢格非这样的入戏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叶舟却并不惊讶,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本就是谢格非应有的实力。 只不过这样的实力经过岁月的磋磨，娱乐圈与导演的打压，被暂时蒙上了一层灰尘罢了，无需刻意打磨，只要轻轻擦拭，必然会焕发出应有的光彩。 “原来，是解脱啊。” 已经完全进入角色的谢格非轻声道，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渐渐绽开了一个笑容。 那微笑看上去干净又纯粹，美好到不可思议。 叶舟终于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没错。” 三号在整个故事里的角色极具戏剧色彩，他出生没多久就被父母遗弃，紧接着被身为杀手的养父收养。 两人之间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师徒来得更准确。 三号的养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便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两人一年到头都鲜少有几句交谈。 养父不会教三号除杀人外的任何技能，包括说话都是三号从与养父为数不多的交流自学的，这也为他的口吃埋下了伏笔。 正如有句话所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三号这个形象将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形象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不开口时严肃又凶残，可一旦开口，顿时笑料百出，杀手形象荡然无存。 搞笑言语下，三号的一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他畏惧法律与警察，但杀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唯一技能，除此之外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他向往光明，却注定要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在阴暗的环境中苟且偷生。 被警方围捕时，他是能跑的，但他没有。 生平第一次不想再东躲西藏，想要站在阳光下，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决定在判决书宣判前结束生命，并不是想要藐视法律，他只是……难得的幼稚了一次，想要用这唯一一次走出阴影的机会，结束自己这灰暗的一生。 谢格非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神奇的天赋，入戏这样的事情对别的演员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状态，这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影帝影后老戏骨。 可对于他而言，却仿佛轻而易举一般。 三号站在被告席，手脚都被银白色的镣铐束缚着，可他却半点不显颓丧，站姿如松，眼底没有分毫怨怼，而是分外平静，如清风明月。 明明对方律师还在喋喋不休一一数落着他的罪责，可他却毫不在意，仿佛被指责的人不是自己那般。 法官敲响法槌的那一刻，三号清楚的知道，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解脱。 咬破早早藏在口中的毒药时，三号没有任何迟疑，动作异常坚决。 随着药效开始起作用，三号的身子开始微微摇晃，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生命尽头，三号扬了扬唇角，非常努力的，最后一次露出了他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笑容。 “卡，过了。” 叶舟的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都还没能从谢格非的表演中回过神，有些情绪比较敏感的工作人员甚至不知何时竟已经泪流满面。 这让即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叶舟都有些惊讶。 叶舟聚精会神的看着监视器里回放的刚才谢格非的一举一动，一秒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镜头下，似乎从某一刻起，这个角色不再只是一个角色，而是被赋予了灵魂，他就是一个无比鲜活的人。 饶是叶舟上辈子见过不少演员，此时也惊叹于他的入戏能力，不禁心中感慨，像谢格非这样的演员，除了自身努力外，还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大约两分钟后，安静的片场里，终于有人回过了神。 “诶，我怎么、怎么哭了？” 叶舟的小助摸到自己脸上冰凉的液体，惊讶的叫出了声，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环视一圈，发现与自己情况相同的工作人员大有人在，心中尴尬这才消散了几分。 叶舟笑道：“这代表咱们谢老师演得好啊，来，大家给谢老师鼓鼓掌，谢谢他为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表演。” 随着叶舟这句话，影棚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若是不知情的人从外路过，恐怕要以为他们在里面搞什么呢。 经过叶舟出言点拨后，谢格非就像是一下子开了窍般，接下来的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每次都能给叶舟带来新的惊喜。 这就导致了，无形中叶舟对他的要求更高了。 按照以前标准本应能通过的戏份，现在却需要谢格非做到更好，叶舟在不停的挑战谢格非的极限。 这样做也就导致了，原本定好的下班时间注定无法准时了，延期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今天的拍摄才总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两周基本都是这样过来的，有时是叶舟提出意见重拍，有的时候却是谢格非和祝宁提出意见，自己要求重拍的。 是的，在想叶舟的调教和谢格非这样毫不吝于赐教搭档的配合下，这段时间祝宁的演技也像是开了挂一般，突飞猛进起来。 有天下午拍摄结束后，叶舟翻出最早的片子和几个主演一起研究时，祝宁看着刚入组那会儿明显不在状态的自己，简直想拉着叶舟把那些镜头全部重拍一遍。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重拍需要付出的资金道具以及时间等等因素，单说祝宁自己的时间就不够支撑将这些镜头全部重拍。 作为巅峰娱乐目前力捧的流量，祝宁的时间非常宝贵，每时每刻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满满当当。 巅峰留给祝宁拍摄《一场闹剧》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在这之后一年的档期都已经全部排满，是不可能允许祝宁在这里多浪费哪怕一天的。 不过在祝宁表示想跟公司商量商量，能否延长一个月的拍摄时间时，叶舟倒也并没有阻止他。 倒不是说叶舟一定要重拍这些镜头，而是如果可以的话，叶舟是真的挺想让祝宁在剧组多呆一段时间的。 比起祝宁平日的高强度工作而言，在剧组拍摄的这段时间就像是难得的休假，短短三个月，他的状态比起刚来时不知好了多少，黑眼圈也几乎没有了。 叶舟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养的白白胖胖，就这么放回去真的挺不甘心的。 祝宁在表演上的天赋并不出色，他既没有谢格非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也没有刘瑞华千锤百炼磨出来的经验，祝宁所拥有的的，只有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夜以继日的苦练。 通过这三个月的相处，叶舟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听话又勤奋，没有半点架子的小伙子，确实不太忍心他这么早回去被巅峰继续压榨。 如果能在剧组再待上一个月，估计他之前过劳工作那么久的身体可能会好上更多。 所以，这应该算是叶舟的一点小私心吧。 有了叶舟的首肯，向来听话，服从公司所有安排的祝宁，第一次因为这件事情向巅峰娱乐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延期一个月。 然而最终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巅峰非但拒绝了祝宁的请求，甚至还专程让祝宁的经纪人来找叶舟这个导演谈话。 双方非但没有达成共识，反倒闹挺不愉快，不欢而散。 最后还是江亭远知道这件事后，出面和巅峰那边沟通，具体双方谈了些什么，叶舟问了江总也不肯说，问烦了就蔬菜汁警告。 叶舟最后还是从祝宁那边打听到了点线索。 为了让祝宁在剧组多待一个月的时间，惊蛰这边送走了一个前景挺光明的二线女星。 叶舟知道这件事后真的有点急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古代祸国殃民的妖妃，而江大佬化身为搏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当他想就这件事情跟大佬好好谈谈时，江大佬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短短几句话就将叶舟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对话如下。 叶舟痛心疾首问：“江哥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就把人给巅峰了呢，现在培养一个艺人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怎么能说放走就放走呢！” 江总神色淡淡：“她自愿的。” 叶舟操碎了心：“合同都还没到期呢……” 江总神色淡淡：“只剩三个月了。” 叶舟不肯死心：“万一将来红了……” 江总依旧淡淡：“走都走了。” 叶舟急到头秃：“那……” 江总抬了抬眼皮：“蔬菜汁来一杯吗。” 叶舟：“……” 行吧，你话少，你有理。 当天晚上江总下了班回到家，就发现家里东西少了一些。 属于叶舟的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全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家里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以及叶舟宝贝到不行的笔记本。 江总这才终于意识到，叶舟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江总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墙上的时钟走了一圈又一圈，叶舟还是没回来。 江总到底还是妥协了，拿着车钥匙亲自到剧组入住的那家酒店逮人。 把人堵在酒店房间门口，看着低着头自顾自生着闷气的叶舟，江总磨了磨牙，最终还是没舍得对他发脾气。 将人圈进怀里，在叶舟炸毛前，把与巅峰的这次交换内情讲给了他听。 这次交换出去的那个二线女星叫宋思雅，当初和惊蛰签的合约是五年期，按照惊蛰的规定，一般在艺人合约到期前半年就开始陆续敲定下来的新合约了。 但当宋思雅的经纪人找到她时，她的态度却一直很模棱两可。 其实这本来并没什么，合同期满，无论续不续约都是艺人自己的选择，公司会尊重艺人的选择，不会干涉他们的去留。 可问题是，宋思雅并没有明确表示不续约，也没有要续约的意思，总之就是一个字，拖。 后来经公司调查才知道，原来宋思雅最近正在和巅峰娱乐的一个小鲜肉谈恋爱，与巅峰娱乐那边的人正处于相互有意的阶段，眉来眼去有一段时间了。 想要解约，又怕惊蛰卡着不放人，毕竟虽然公司不会干涉艺人决定，但当初宋思雅签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一旦合同到期，惊蛰是拥有优先续约权的。 留下吧，她又不是很愿意，想去找自己的小男友，一来二去，可不就拖了这么久。 宋思雅原本都打算妥协了，谁料这时江亭远因祝宁的事情找上门。 巅峰娱乐一琢磨，用祝宁一个月时间来换宋思雅三个月的合同，再加以后能为公司带来的利益，感觉还挺值的。 于是向江亭远提出了这个要求，本以为江亭远不会松口，毕竟宋思雅现在已经稳居二线，要名气有名气，要口碑也有不错的口碑，可塑性很强。 但没想到江亭远几乎没犹豫就同意了。 叶舟听完，有些不敢置信：“那真就这么让人走了呀？” 江亭远揉揉他的脑袋：“心不在这，何必强留。” 听到大佬说出这句话，叶舟低下头，片刻后，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也要走……” “叶舟。”江总声音沉了沉，似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嗯？”尚未察觉到异常的叶舟茫然。 随后就感觉环在腰上的大手紧了紧，江亭远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你敢跑的话……” “我就把你腿打断。” 叶舟被吓得一哆嗦，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立场十分坚定，语调相当狗腿：“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不敢不敢，这个真不敢。” 第34章 =杀青= “是你。” 不论过程如何, 祝宁总算又空出了一个月的档期。 这一个月里，叶舟倒没有按照祝宁的意思把以前拍的镜头全部重拍, 而是挑了一些他认为祝宁目前可以做到更好的镜头补拍。 除了祝宁以外, 谢格非就更不用说了。 自从被叶舟点醒以后，谢格非接连好几天都没脸见叶舟, 认为自己没能早点发挥出最好的状态，配不上叶舟给的机会。 还三番两次主动跟叶舟表示，主要叶舟需要, 让他怎么补拍或是重拍都可以, 甚至还向叶舟提出自己可以不要片酬。 对此叶舟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由感叹，他们剧组的演员一个个真是太敬业了。 和祝宁一样, 全部重拍显然不可能，但在几个演员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分别补拍了一些不太好的镜头，其他按照原来的就可以。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却也不短, 经过剧组所有人的努力下，《一场闹剧》终于迎来了杀青。 电影杀青这天晚上, 叶舟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并没有大办什么杀青宴, 而是将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在片场的食堂里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散伙饭。 江总作为剧特邀嘉宾原本也打算出席的，奈何这天他有个非常要紧的会议, 只能作罢。 不过在散伙饭开始前，江总虽然没来，却特意嘱咐秘书订了一个超大的蛋糕带来了食堂，由厨师切好一一分给在场所有工作人员。 叶舟在看到那个超大的蛋糕时，联想到江总那张淡漠禁欲的脸，以及超级养生的生活习惯，一时间觉得他太可爱了，甚至还觉察出一丝反差萌！ 这场聚会气氛非常热烈，经过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工作人员之间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各个城市，这场聚餐结束后，剧组所有人各奔东西，分别开始迎接新的生活，新的工作。 尽管现在一个个口中都说着以后要常聚，可大家都是成年人，无比清楚的知道，未来想要再像今天这样齐聚一堂，可能性微乎其微。 聚会接近尾声时，有些感性的小姑娘还低声啜泣了起来，红着眼睛不断拿纸巾擦拭着眼泪，将哽咽掩于唇齿。 副导演叹了口气，他跟过这么多剧组，大多数剧组的杀青宴都是很高兴地。 毕竟杀青就意味着忙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松口气好好休息一下了，大家都急着各回各家，好好和亲友团聚呢，离愁别绪不是没有，但喜悦更甚。 像《一场闹剧》剧组这般，大家关系和整个剧组氛围这么好的，却还真没见过几个。 不过真要说原因的话，副导演其实也猜出了一二，除了剧组待遇好以外，还有就是叶舟真的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导演。 坦白说，最初大家都是被叶舟和惊蛰砸下的重金给吸引过来的，后来叶舟的负面新闻爆出来那段时间，他们也不是没有犹豫过。 更不是没有担心和忧虑过，这就像是一次赌博。 如果叶舟真的像网上说的那般不堪且没有能力，那么即便报酬丰厚，对他们的职业生涯也没有任何帮助。 好在，他们赌赢了。 叶舟非但不如网上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在拍摄和调教演员方面反而很有章法。 他并没有一些导演的傲气，恰恰相反，通过这么久的合作，副导演认为叶舟十分谦和。 不是没犯过错，但只要有人提，只要提出的问题是正确的，叶舟从来不会否定，更不会摆什么导演架子，他痛痛快快承认，并进行改正，甚至还会对提出问题的人进行嘉奖。 叶舟真的是一个，无论相处还是合作起来，都让人非常舒服的人。 他会尊重每一个工作人员的言论，会因为演员的安全问题不惜搭上剧组声誉也要报警，他…… 身上像是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会让每一个对他抱有希望的人，不会失望。 被这样的气氛渲染的副导演也有些声音也有点哑，这段时间相处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飞速划过。 向来理智的他，难得有些感性。 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转向身边的叶舟道：“叶导，谢谢您把我们大家伙儿聚在一起，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更谢谢您这段时间带着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我老孟不太会说话，全在酒里了，您别介意。” 说完，副导演直接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杯中的酒刚喝完，还不等叶舟做出反应，接二连三的有人站起来向他敬酒。 小伙子还好，顶多声音因情绪激动有些沙哑，而一切年纪轻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们，一站起来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叶舟原本是不想喝的，虽然他上辈子为了拉投资长期游走在投资商的酒桌上，早已将酒量练得特别好，但他不确定原身这具身体扛得住啊！ 然而，看着一双双发红的眼睛，叶舟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仰头喝了一杯又一杯。 快要散场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叶导，最后一次了，再和我们说说话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附和起来，大家都有些醉了，起初只是起哄，不知何时竟演变成大家一起冲叶舟喊：“叶导，讲两句吧！” 这会儿叶舟因为酒精的缘故，其实已经有点上头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 如果是平时，叶舟一定会拒绝。但或许是酒精上头，也或许是气氛太好了，叶舟没再推拒。 他站起身，目光从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身上一一扫过。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喧嚣嘈杂的食堂里忽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叶舟想了想，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个灿烂的笑，他举杯，朗声道：“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除了感谢以外，还有一个临别祝福。” “祝大家，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 公司这次事情比较多，江亭远本以为八点就能结束的会议，居然硬生生拖到了十一点半才结束。 江亭远开完会来接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舟孤零零的坐在食堂前台阶上，他身边站着束手无策，满脸写着无奈的副导演。 事实证明，尽管叶舟上辈子脸就一身好酒量，然而，原身却是个十足十的菜鸡，虽不至于一杯倒这么夸张，却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看到江总的时候，副导演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小跑着跑到江总面前，语速飞快道：“江总您可算来了，剧组其他人我都送走了，唯独叶导，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肯上车。” 江亭远看着安安静静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腮，正朝这边张望的叶小舟，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他的心脏。 叶舟现在看上去实在太乖了，又乖又软萌，哪儿还有平日里皮皮舟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犯规！ 饶是江总这颗尘封多年的老心，此时也不由加速了几分。 脸上依旧不露分毫，他上前几步，走到叶舟面前停下脚步，语调清冷，却不难听出藏着的关心。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江亭远对叶舟伸出手，想要将人从台阶上拉起来。 但显然叶小舟同学并不愿意，十分抗拒的将他的手挥开，怒气冲冲道：“你是谁！” 江总：“……” 这是叶舟第二次打他的手，上一次还是在拍卖会上。江亭远这么想着，愈发觉得他醉的不轻。 不过看他这么抗拒，也不好强制将人带走，无奈只能放低声音，道：“我是江亭远。”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舟顿时更愤怒了：“你胡说，我家江总正在公司开会呢！” “已经结束了。”江亭远试图解释，“我来接你回家。” 听他这么说，叶舟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着他话中的真实性。 江总见状，心中的小人儿被萌的捂着胸口缓缓到底，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唇边甚至漾出一抹浅笑。 哪知道，原本叶舟差不多已经快信了他的话，在看到他露出笑容时，顿时重新警惕了起来。 “你才不是江总，我家江总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笑！”叶舟信誓旦旦，语气笃定，说的江亭远差点都要信了。 江总扶额，对一旁还在观望他们是否需要帮助的副导演道：“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赶人的意图非常明显。 副导演略一犹豫，有些不太放心，但碍于江总强大的气场，到底一步三回头的还是走了。 他离开后，这周围除了叶舟和江亭远价以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江总努力让自己声音柔和一些，哄道：“我真的是江亭远，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叶舟立场坚定，摇头拒绝：“除非你能证明，不然我不跟你走。” “好吧。”江总被他磨得没了办法，只能妥协，“你想我怎么证明？” 叶舟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道江总喜欢吃什么吗？” “营养餐。” 叶舟坐直身体，继续发问：“你知道他喜欢喝什么吗？” “蔬菜汁。” 叶舟皱起眉，再度发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 叶舟小小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很诧异面前这个人居然真的能全部答对。 他已经有点相信面前的人真的是江总了。 但如果就这么跟他走，万一认错人了，又很没有面子，于是叶小舟沉吟片刻，抛出了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江亭远：“……” 空气仿佛在这个问题提出后，瞬间凝固了一般。 叶舟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不由心中有些窃喜，答不上来了吧，幸好他机智，没有跟他走…… 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安静了很久后，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紧接着，他听到有道低沉沙哑的在他耳旁道。 “是你。” 第35章 =电竞项目= “明白！” 江总本以为叶舟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尽管过程有些艰难且魔幻，但刚才也算是告白了。 按照他几乎为零的恋爱经验来说, 正常情况下告白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 意味着告白双方之间的感情会发生一个质的飞跃。 所以，在说完那句话时, 江总还是挺期待叶舟会有什么反应的。 但江总这句话说完，就发现叶舟小朋友像是呆住了，久久没有动静, 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江亭远体贴的想, 可能叶舟被自己吓到了, 需要给他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情。 然而左等右等，江总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等了大约五分钟, 他刚想看看怀里的人是什么反应时，耳边却响起细微的鼾声。 江亭远：“……” 看着自己怀中睡的正香的叶小舟，江亭远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 人都睡着了, 当然是带回家。 尽管江总气叶舟的没心没肺，但到底还是没舍得把睡梦中的人喊醒, 认命一般将小混蛋打横抱起来，朝着车子停放的地方走去。 江亭远的步子很慢, 抱着叶舟的手很稳，尽量让自己动作平缓一些，确保不会惊醒叶舟。 远处的司机看到这情形, 顿时将手里的烟掐掉，快步朝着江亭远所在的位置跑去。 “先生，让我来吧。”司机说着，就要去接江亭远怀中的叶舟。 江亭远却先他一步往旁边偏了偏，躲开了司机伸来的手。 “不用。”他声音冷淡的拒绝，不容置疑。 司机见状也有些诧异，他跟了江先生这么久，还从没见过江先生对哪个人上心到这种地步。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的雇主是有着轻微洁癖的，这种洁癖不光体现在物质上，还有精神层面上的。 他家老板平时连与人近距离接触都不乐意，更别说这么亲密的抱着一个人了。 虽心中有些惊疑，但作为江亭远的专用司机，他还是很快收敛了眼中的惊讶，在两人走到车边前，眼疾手快帮他们拉开了车门。 待到两人上车后，司机心中不由感慨，这可真是个魔幻的夜晚。 …… 叶舟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了。 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眉心皱成了一团，缓了好久才终于缓过那股难受劲儿。 刚一睁开眼，脑子昏昏沉沉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手里就被人塞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摸起来像杯子，叶舟以为里面是水，接过来压根没怀疑就直接往嘴里灌。 各种蔬菜混合后产生的青草味在口中炸开，叶舟被激的一哆嗦，接着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是谁……”叶舟勉强咽下那口蔬菜汁，发出悲愤的嘶吼。 谁料刚出口俩字，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江大佬就站在床边，双手环胸，安静地看着他。 叶舟：“……这么贴心为我准备了我最喜欢的蔬菜汁啊！” 狗腿的叶舟生生将原本要说的话转了个弯，指责硬生生变成了感激。 江亭远露出微笑：“是我，但我怎么感觉你不开心。” “哦原来是江哥啊。”叶舟勉强笑道，偏还要硬着头皮自圆其说，“没有，我、太开心了！” 说完用余光扫了眼杯子，发现杯中居然还有大半杯绿油油的蔬菜汁时，叶舟脸都跟着一起绿了。 “这样啊，那快喝吧。”江亭远欣慰道。 被大佬这么盯着，叶舟就算再不想喝，还是视死如归的灌完了整杯蔬菜汁。 蔬菜汁真的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没有之一！ 见叶舟乖乖递上空杯，江总奖励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收拾一下，等会儿带你出去。” 叶舟闻言顿时有些惊奇：“要去哪里？” 电影昨天刚杀青，按照以往的习惯叶舟一般会给自己放三天左右的假期，再开始继续后续工作，所以今天还真没什么安排。 “待会儿就知道了。”说着，江亭远朝着外面走去。 被勾起好奇心的叶舟从床上一跃而下，洗漱完后，飞快从衣柜里扒拉了一套常服给自己套上。 他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江总已经在餐厅等着了。 两人一起吃了午餐，这才终于坐上车。 不过一路上任凭叶舟怎么问，江亭远都没松口告诉他这次此行的目的地是哪儿。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前停下了。 叶舟下车后，一脸茫然的看向江总：“这是哪里？” 江亭远终于为他解惑：“这里是惊蛰梦想孵化大楼，所有成功通过三轮审核的项目，都会在这里进行孵化。” 叶舟：“……” 卧槽，这么说江总今天带他来这里的目的，该不会是…… “上月底，惊蛰梦想孵化园三轮审核完毕，月初时第一笔资金就已经到账了。” “你投的那三个项目，也在这里。”江总肯定了叶舟的猜测。 叶舟眼神僵硬的看向大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可真是……太他妈惊喜了！ 如果可以，叶舟其实真的不太想面对那三个被他精心挑选出来的项目，因为每次提到他们时，一种难言的羞耻感就会瞬间将叶舟笼罩。 不过来都来了，现在跑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叶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江总身后，一起走进这栋承载着很多人梦想的孵化园大楼。 刚一进门，叶舟就被里面高大上的装修给镇住了，心中不禁感慨，该说江大佬不愧被称作大佬吗，这出手未免太阔绰了吧。 不过是惊蛰影业旗下的孵化大楼而已，连分公司都算不上，可无论是装修还是布局亦或者空间都比上辈子叶舟见过的好几家娱乐公司规模都大。 尽管已经穿越小一年了，叶舟偶尔还是会被江大佬的财大气粗给惊住。 两人进来时，门口已经站着一个大约三十出头，戴着银框眼镜的斯文男人在等着了，见两人进来后立刻迎上前。 听到他的介绍，叶舟这才知道原来江总今天来这里还有工作要忙。 正常情况下，作为项目发起人外加江氏的总裁，梦想孵化园资金下发一月后，江亭远都会过来查看一下进度。 这将会关系到后续的投资，所以大家都非常重视。 听到江总待会儿要工作，叶舟眼睛亮了亮，装模作样的凑到大佬身边，十分体贴的小声道：“江哥你去忙好了，不用管我，我待会儿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江亭远简直太了解他了，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真的不用我跟你一起？”江总不动声色询问。 叶舟快速摇头，漂亮话一套一套的：“不用了，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就算真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只要报上你的名字，肯定也能顺利解决的，不用担心我！” 江亭远挑眉，却没拆穿他的小心思，点头答应了下来。 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叮嘱道：“六点前结束，不要耽误晚餐。” 叶舟乖巧点头：“明白！”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跑去，上楼后，按照门口那位负责人提供的地址，终于在十七楼的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看着挂了一块写着‘沉舟电子竞技俱乐部’牌子的门，叶舟愣了下。 电竞俱乐部没错，但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 就在叶舟犹豫着要不要再向大佬确认下地址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粉色t恤，带着的卷毛青年从里面走出。 四目相对，两人显然都有些懵逼。 不过很快青年就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叶舟！你一定是叶哥，对不对！” 被叫出名字的叶舟更懵了，他对面前这个青年完全没有印象。 “……你是？” 青年激动地对他伸出手：“叶哥你好，我叫魏寻，外号炮仗！您虽然不认识我，但我这段时间经常听澄哥提起您！” “你跟谁说话呢，到底去不去卫生间，不去就滚回来训练！” 没等叶舟回应，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终于是一张让叶舟眼熟的面孔，叶舟很快认出来，他就是几个月前在惊蛰楼下匆匆见过一面的电竞俱乐部负责人，一个拥有电竞梦的饭店老板，许澄。 许澄骂人的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舟，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最后消了声。 “叶哥，你来了。”许澄桀骜的脸上难得浮现几分尴尬，那模样像极了打架被老师抓包的不良少年。 被许澄迎进屋，叶舟这才发现房间里除了许澄和魏寻以外，还有两个青年，一个身材胖胖的，看上去憨态可掬，另一个则气质出众十分俊朗。 许澄将沙发上堆满的零食扫到地上，不好意思道：“抱歉叶哥，我们这有点乱。” 说完又转头朝着坐在电脑前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人招呼道：“傻坐着干嘛，赶紧过来！” “不用不用，你们该怎么就怎么，别紧张。”叶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许澄向叶舟解释道：“我们目前正在训练，打算参加十一月的选拔赛，如果能在选拔赛上拿到第一的话，应该明年就可以开始打职业比赛了。” “嗯嗯。”叶舟点头，看向许澄，问道：“这就是咱们战队的，全部人员了吗？” 他虽然对这个世界的电竞圈规则不太了解，但以前在电视里也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个职业电竞战队人员构成肯定不该这么简陋的。 看着房间里一共就四个人，叶舟不由感觉有点心酸。 许澄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准确来说……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其他三个人的合约还没到期，以他们在圈子里的身价，俱乐部不可能轻易放人的，他们想走，光是违约金就要赔出一个天价。 许澄不说还好，一说，叶舟顿时觉得更心酸了。 尼玛，好歹也是个电竞俱乐部，结果这都这么长时间了，许澄这个项目负责人居然还是光杆司令。 这未免也太惨了！ 叶舟伸手拍了拍许澄的背，语重心长道：“许队长啊，我听说你们电竞圈各个战队的选手是可以互相转的，我们也可以这么搞一搞啊。” 许澄有些迟疑：“可我们俱乐部才刚成立，需要花钱的地方挺多的……” “钱不是问题，惊蛰第一笔资金不是拨下来了吗，你说个数，不够的话你们尽管找我要！”叶舟十分财大气粗道。 怎么说也是个俱乐部，就算拿不到什么名次，好歹先把人凑够了再说啊！ 许澄有点懵：“叶哥，这……不好吧。” 项目能够成功得到投资已经让许澄感觉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叶舟这个伯乐居然还这么信任他，许澄声音都有些磕巴了。 叶舟看到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只觉得像是看到了刚穿越的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语重心长对他道：“没什么不好的，当初我在那么多项目里独独选中了你的项目，就代表了我对你绝对的信任，我相信你一定会努力的，任何事情前期投资都是必要的，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话虽这么说，叶舟这会儿其实已经开始盘算着，如果真的要很多钱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在江大佬身边吹吹枕头风什么的。 尽管严格意义上来讲，从叶舟穿书到现在，一次都还没爬上过江大佬的床。 自从前段时间，叶舟发现邹荣出现的时间远比书中剧情写的早很多后，他就开始变的非常不安，心也随之不住的下沉。 虽然刚穿过来时，他就在拍卖会上证实了剧情并非是不可改变的这件事，可叶舟一直没敢轻举妄动，怕的就是自己成了煽动翅膀的那只蝴蝶。 他不敢确定自己的出现到底是好是坏，更不敢确定自己一旦导致剧情与原着偏离太多，是否会被世界察觉，从而被抹杀，甚至导致书中大佬的悲剧提前发生。 所以叶舟一直努力按照书中剧情走，过自己的日子，拍自己的电影，对于主角攻受则大部分采取回避态度，能躲着就躲着。 然而，尽管叶舟已经十分小心谨慎，邹荣这个本不该出现的角色还是提前出现了，并且一出手就是奔着让叶舟身败名裂去的。 这似乎意味着，叶舟这个蝴蝶只要敢煽一下翅膀，剧情就会进行一次反扑。 在邹荣出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叶舟几乎每天都会做噩梦，却又不敢惊动大佬，搬到剧组的酒店住其实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里面。 好在叶舟自我调节能力很强，用了小半个月总算说服了自己。 如果悲剧注定无法改变，还不如在悲剧到来前尽情享受。 该花花，该浪浪，尽可能不给主角攻受留钱，这样即便后面一无所有也没有遗憾。 他的要求一点也不高，钱没了就没了，只要能保住他和江大佬的命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他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江大佬破产后的生活。 不过，在大佬破产前，不花白不花嘛，他们多花一些，主角攻受将来拿到的就少一些！ 想到这里，叶舟心中最后那点心理压力也消散了，如今花起钱来虽然依旧会肉疼，却再也不会手软。 许澄听到叶舟的话，猛然睁大了眼。 不仅是他，就连房间里的其他三人在听到这话时，也差不多都是同样反映。 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最感性的小胖子甚至还红了眼眶，正弯着腰偷偷抹眼泪呢。 送走叶舟后，许澄关上门。 难得严肃了神色，对房间里的三人道：“刚才，叶哥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如果不出成绩，你们掂量掂量，到底对不对得起叶哥这份信任！” “但凡咱们有点良心，就绝对不能让叶哥亏钱，明白我意思吗？”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三人几乎同时道：“明白！” 第36章 =害羞= “我昨晚，没犯蠢吧？” 离开电竞俱乐部后, 叶舟平复了下心情，按照地址找到了《星光少年养成计划》所在位置。 让叶舟意外的是, 他居然又一次在门牌上看到‘沉舟’两个字, 叶舟简直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 不过叶舟对这个名字意外归意外，却并不怎么抵触, ‘沉舟’这个名字寓意多好，暗示项目必将翻车，赔钱赔的一塌糊涂。 他都要佩服想出这名字的人了, 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实际上他还真没猜错, 这个名字是由被他投资的那三个项目的负责人一起商议后投票选出的。 从选拔到安置再到拨款, 惊蛰虽然全部统一流程，但早在通过二审的时候负责人就清楚的告诉他们, 他们虽然在惊蛰梦想孵化园办公，却并不属于惊蛰。 他们的投资人另有其人。 惊蛰虽统一发放款项，可实际上这部分钱是由江亭远自掏腰包的，并未通过惊蛰的账目。 而江总早在拿出这笔资金时, 就没用自己的名字, 而是以叶舟的名义。 所以，三个项目组负责人一早就清楚的知道, 他们不属于惊蛰，只属于叶舟。 ‘沉舟’这个名字的真实含义与叶舟理解的意思截然不同, 取自破釜沉舟之意。 为了不辜负叶舟的信任，他们三人早在项目开始时，就下定决心全力以赴, 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一定不能让叶舟亏钱。 当然，此时的叶舟对这个名字的真实含义一无所知，在很久很久以后，当他意识的时候，‘沉舟’二字已经成为圈内逆风翻盘有名活招牌。 至于叶舟，自然也成为业内公认的点金手，尽管叶舟对这个称号欲哭无泪，死活不认，依旧阻挡不了无数创业者对他堪称狂热的追捧。 叶舟将目光从门牌上收回来，伸手轻轻叩门。 “哪位？”房间里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 随着女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叶舟面前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叶先生？” 开门的正是项目负责人徐薇，她对叶舟这个天使投资人印象非常深刻，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叶舟笑了下，被徐薇引进了房间。 比起许澄电竞俱乐部的冷清，徐薇这里明显热闹多了，整个房间被十几张带隔板的办公桌分割成将不同区域。 每个办公桌前都坐着人，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连办公室突然多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徐薇本想让他们停一下，将叶舟介绍给他们认识，却被叶舟给拦住了。 明白他不想打扰大家工作后，徐薇心中一热，领着叶舟来到被用透明玻璃单独隔出的一个大约五平米的办公室。 “抱歉叶先生，项目还在筹备阶段忙的不可开交，不知道您会来，没准备太多饮品，目前只有水了。”徐薇边用杯子给叶舟倒水，边歉疚的解释道。 叶舟哪里会在乎这个，立刻摇头：“没事，是我来的不巧，你别忙了，聊两句我就走了。” 徐薇将倒好的水放在叶舟面前，脸上神色有些忐忑，生怕叶舟下一秒会告诉她，经过几个月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撤资之类的话。 不过她显然想多了，叶舟今天过来不但不会撤资，甚至还想再送点钱给她霍霍。 虽有意送钱，叶舟也不好直接上来就问‘你缺不缺钱，缺多少我补给你’这种听上去就很冤大头的话吧。 叶舟装模作样道：“最近项目进展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如果有的话，尽管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徐薇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叶舟会这么问。 她也是在好多家电视台工作过的，也曾独立策划过项目，接触过不少领导和投资商，可唯独没见过像叶舟这么真诚好说话的。 上来居然没问她最近做出什么成绩，取得什么成果，而是先问她有没有遇到困难，需不需要帮助。 这样的老板……徐薇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徐薇心中泛起阵阵暖流，她不是矫情的人，在桌上的资料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份厚厚的策划递到了叶舟面前。 从这份策划书已经卷边的页脚就能看出经常被翻动的痕迹，叶舟翻开翻了下。 刚翻开第一页就发现上面除了打印出的内容外，还被用红黑两色水笔写了密密麻麻很多笔记。 让叶舟惊讶的是，不仅第一页，他往下翻了翻，发现接下来几乎每一页都被写满了注释与笔记。 光是这份用心，就让叶舟不禁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尽管从一开始投资这个项目就是抱着赔钱的目的去的，可就在刚才，拿到那本沉甸甸的策划书时，叶舟忽然惊觉，他认为必赔的项目，却有可能是项目负责人努力了很久的心血，是他们拼尽一切都想完成的梦想。 他可以不认同他们能创造的利益，却不能否认他们为之付出的努力和用心。 想到这里，叶舟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他静下心开着翻看着这份策划，努力去理解策划人的意图。 大约半小时后，叶舟终于将这份策划大致看完了，饶是上辈子见多识广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徐薇这份策划写的，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简直异想天开！ 像这样的策划，以叶舟的经验来说，一般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彻底引爆全民，要么就糊的一塌糊涂。 徐薇看到叶舟的反应，顿时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策划有多么异想天开，所以哪怕现在叶舟直接让她重写，徐薇不会意外。 不是没有稍微中规中矩无功无过的策划，徐薇的工作经验能够让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策划才能得到资方的青睐，能够拿到更多的投资。 如果这次投资她的人是惊蛰，徐薇都不会将这份策划拿出来，实际上现在就在她抽屉里还放着另一份更为保守的策划。 但她的投资人是叶舟。 连徐薇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让叶舟相信并认同自己这份异想天开的策划。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她还是……不甘心的想要试一试。 徐薇现在就像是等待宣判结果的罪犯，因过于紧张导致她脸都有些发白。 “按照你的意思，《星光少年》并不打算从各大娱乐公司挑选练习生，而是准备用古早的海选方式来决定参加名单，而且全程除比赛外其余时间无剧本，全凭参赛者自由发挥，自己决定要做什么，以何种方式提升自己？” 叶舟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怒。 “对。”徐薇的声音有些干涩，“我需要的不是已经定型，或是按照人设表演出来的选手，我要一场真实的选秀。” 经过数十年的不断摸索与创新，如今的选秀节目已经逐渐摒弃了面向群众的海选方式。 相比起海选需要耗费的巨大精力财力和时间，现如今的选秀节目更青睐于直接选择从各大娱乐公司旗下签约的练习生。 他们便宜且接受过专业训练，有些小有名气的练习生甚至还自带粉丝，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都远比海选出的选手素质高太多。 这些练习生上手快，竞争意识强，还有综艺感，个人风格明显，是否能红往往只差一个机会。 一旦红了，对节目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 除了这些以外，更重要的是，选择其他公司练习生，往往对应练习生公司也会给予节目一定帮助，或是提供资源，或是给出资金为自家艺人做营销。 可海选就没有这些便利了，众所周知海选是出了名的时间久，且选手素质良莠不齐的，背后更无资本支撑，能走成什么样也全看自己。 缺点很明显，但也并非全无优点。 起码比起直接选择练习生，海选可操作性的空间无疑也小了很多，大家背后都没有资本干预，能否晋级全凭观众喜爱，经过选拔后，留下的都是拥有真材实料的。 尽管海选并非全无优点，但能够逐渐被市场淘汰，逐渐退出选秀舞台，显然这其中是弊大于利的。 可徐薇上来就抛下这么一颗炸弹，即便是叶舟也没想到。 “你知道海选意味着什么吗，制作周期长，资金消耗大，有可能不等你选出参赛选手，项目就因为各种原因流产了，这其中有多大风险你考虑过吗。” “除了海选外，你还选择无剧本，给参赛者绝对的自由。”叶舟双手交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轻声问道，“给我个理由。” 徐薇抿了抿唇，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良久后才小声道：“考虑过。” “我做过市场调查，统计了最近五年内的选秀类节目，他们的选手无一例外全都是经过包装的素人或是各大公司旗下的练习生。” “就像是流水线一般，批量生产，尽管他们当中不乏优秀的闪光点，但真正能够被观众记住的东西少之又少，观众早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很难再被这些模板化的东西吸引。” 说到这里，徐薇顿了顿，见叶舟没有否认后，这才继续讲述自己的观点。 “我的策划卖点就是一个‘真’字，不要千篇一律的流水线造星模式，我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观众，各种不同性格的选手百花齐放的节目。” “在我的节目里，他们可以自行选择发展方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提升自己，我会给他们足够的自由，不会强制他们必须怎样，可能在录制过程中有各式各样的意外，可正是这些意外，才能够为观众带来惊喜。” 徐薇说完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太清楚这份策划的优点与缺点，意外或许会带来惊喜，却也同样意味着可能带来风险。 一档节目可以套路化模板化，可以没有惊喜，却不被允许存在风险。 如果将这份策划当做一场豪赌，那么就目前而言，输面远比赢面大太多了。 正常的投资商听后都会觉得天方夜谭，因为他们根本没理由放弃已经被观众熟知并接受的正规选秀不采纳，去选择徐薇这份要承担巨大风险，最后还可能赔到倾家荡产的策划呢。 徐薇深了一口气，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叶舟，盯着地面等待最后的审判。 但让徐薇没想到的是，一直沉默的叶舟忽然开口了，话语却不是否认和责怪，而是…… “恭喜你，成功说服了我。”叶舟学着江大佬的样子，努力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叶舟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 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赚钱，那么叶舟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徐薇。既然不为了赚钱，甚至还想赔钱，那么即便采纳了徐薇这个在外界看来天方夜谭的策划，又如何？ 叶舟感觉徐薇、许澄、与何飞扬就像是三位追梦人，而他自己则像极了他们的梦想导师。 若是节目糊了，前期投资全部打了水漂，那正和叶舟的心意，反正他这钱投进来，本就没打算再收回去，如果这样能帮人圆个梦，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节目不幸爆了，徐薇完成了梦想，叶舟也将收获大笔的资金，将来继续投资下一位幸运追梦人。 钱嘛，只要愿意花，总有花完的一天！ “我认为你这个策划值得冒险。”叶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为了表示对你的支持，我决定再追加一千万的投资。” 说着，叶舟起身走到徐薇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就应该有你这样敢拼敢闯的精神，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徐薇闻言还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真实发生了。 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很快让她清醒过来，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道：“不、不用了，资金目前还够花的……” 叶舟皱眉，严肃道：“要知道，咱们这档节目走的可是非常规路线，资金方面一定要准备充裕，该花的钱一定要花，绝对不要省，知道吗？” 徐薇：“叶、叶先生，真的够了……” 叶舟的钱到底还是没送出去，临走时，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遗憾，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缺钱可一定要和我联系啊！” 徐薇感动的眉目含泪，在叶舟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道：“……谢谢您，叶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呃。”叶舟被这句话噎了一下，讪讪笑道：“没事没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有太大压力。” 赔了也没关系，全赔光最好。 谁料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徐薇顿时更感动了，原本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忍了又忍，还是在听到这句话时，唰唰落了下来。 像叶先生这样好的人，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项目赔了钱，徐薇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多年后，已经成为全国顶级综艺策划的徐薇接受采访，每当提及自己的伯乐叶舟先生时，几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泪如雨下：“如果当年没有叶先生的支持，就不会有《星光少年》，更不会有现在的我，叶先生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叶舟从徐薇那里离开后，原本是打算再去看看《铁窗泪》的，不过他过去的时候发现房门紧锁，敲了很久都没人回应。 与导演何飞扬通了电话才知道，原来两人正在寻找合适的拍摄场地，没在孵化大楼。 两人原本听到叶舟在这边，准备立刻赶回来的，不过被叶舟拒绝了。 叶舟今天受的刺激其实已经挺多了，短期内可能需要消化一下，来就不用来了，先让他缓一缓吧。 挂了电话，叶舟看了下时间，发现距离他和江大佬约好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索性直接下楼准备去找江大佬会和。 叶舟下去的时候，江亭远应该是还没有忙完，在楼下逛了一圈没找到他的身影后，索性在休息区坐了下来。 就在叶舟无聊到快把桌上的杂志翻完时，江大佬终于出现了。 叶舟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到江亭远身边：“现在要回去了吗？” 感觉到叶舟靠近，江亭远面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伸手替他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发，问道：“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没有就回家了。” 叶舟摇了摇头，宿醉带来的后遗症让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太舒服，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吃了饭，洗个热水澡早早睡觉。 坐到车上后，叶舟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小憩。 看到他这幅蔫哒哒的模样，江亭远叹了口气，将车上的毯子展开，帮他盖在身上：“以后再不许喝酒。” 叶舟乖乖点头：“嗯嗯。” 大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坚决服从大佬的一切命令。 但刚应下之后，叶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猛然睁开眼睛，后知后觉的问道：“呃，江哥，昨天晚上我没闹出笑话吧？” 这句话刚说完，叶舟看到原本还正襟危坐的江总身体似乎不自然的僵硬了一瞬。 不过那速度太快，快到转瞬即逝，叶舟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江大佬的回答，叶舟还以为自己昨晚真的犯了什么蠢，怂怂的脑袋重新倚回车窗上，不敢再问。 刚好忽略了江总脸上那抹及其违和与隐晦的…… 害羞。 第37章 =拥抱= 没良心的小家伙。 自从和江大佬一起去过惊蛰的梦想孵化大楼后, 叶舟在短暂的放松和休息之后，就开始投入到新一轮工作中去了。 《一场闹剧》杀青之后, 剪辑和后期制作都要提上日程了。有些比较土豪的剧组甚至会选择电影刚一杀青就进行一波宣传预热。 叶舟虽然资金充足, 却没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他们这部电影的定位, 虽然他们主演里有祝宁这个一线流量，但他却并不想把祝宁推到台前制造话题。 尽管这样利用演员帮剧组炒热度炒话题，在圈内早已形成惯例, 作为导演对这种事情向来采取默认态度, 有些导演甚至还会主动要求演员炒热度。 但叶舟不喜欢这样, 从上辈子开始就很厌恶这种炒作方式。 他可以为了拉投资低声下气拍投资商马屁，却不会为了宣传电影让自己的演员曝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新闻博眼球。 所以在副导演隐晦跟他提出让祝宁帮忙宣传时, 叶舟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好在经过将近一年的合作，副导演早就已经习惯了叶舟的脾气，见他不愿意，索性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剪辑上和后期上。 由于上辈子手里资金有限, 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为了省钱, 叶舟养成了凡事喜欢自己动手解决，能不花钱绝不花。 除此之外, 一部电影最终效果如何，与剪辑师分不开关系，好的剪辑师能够将一部本应三分的电影通过剪辑手法提升至六分。 同样的, 如果不幸遇到业务能力不强的剪辑师，生生将一部好片子剪成垃圾的情况在业也不在少数。 能与导演心意相通，明白导演想要表达和希望呈现的内容的剪辑师，绝对算得上圈内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垃圾剪辑师叶舟不放心把作品交出去，好的剪辑师叶舟又因经济原因请不起，无奈之下叶舟只能自学剪辑，自己拍自己剪。 这样的习惯即便穿书后不缺钱了，也依旧没能改变，整部电影的剪辑全部由叶舟亲自操刀。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副导演还很是心惊胆战了一番，担心叶舟托大，私下还联系了几个相熟的剪辑师，以备不时之需。 让副导演没想到的是，当两个月后他上门看到了叶舟粗剪的成果后，顿时明白自己是杞人忧天了，之前联系的那几个剪辑师到底还是没用上。 后期部分则是交由惊蛰影业的专业团队负责，不仅效率高，质量更是及其优秀。 片头及片尾曲叶舟原本也打算交给惊蛰处理的，但祝宁听说之后，居然在百忙之中将曲子写了出来，并且表示愿意自己负责片尾曲的演唱。 曲子写的不算多突出，却刚好与整部电影的风格十分贴合，可以听出这曲子绝对是用了心的。 叶舟在听过后几乎没有犹豫就拍板定了下来。 按照祝宁的意思这两首曲子是免费赠送给剧组的，但叶舟怕他被公司为难，还是给他打了一笔钱，当做购买版权。 成片出来并顺利通过审查时，已经是九月初了。 按照常规流程这时候剧组应该开始着手准备宣发了，可叶舟拍这部电影就是用来练手的，他又不缺钱，根本没指望这部电影能赚到多少票房。 所以，《一场闹剧》这部电影宣发十分敷衍，几乎没进行多少宣传，只用官博发布了点映时间通知。 拖几个月前闹出的那场风波的福，《一场闹剧》官博因祸得福白嫖了十来万粉丝，不过饶是如此，能够起到的宣传效果也十分有限。 电影点映前一天，为表示对江大佬的感谢，叶舟特意留了张电影票给江大佬，不过不巧的是，江大佬最近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 饶是如此为表诚意，叶小舟依旧为江大佬留了位置。 没错，他就是这么可爱，这么诚意满满！ 点映那天晚上，叶舟早早就来到影院，和剧组的诸位与影院工作人员一起核对今晚的流程。 电影开始前十分钟，叶舟正在和谢格非聊天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震动提示声。 叶舟拿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江大佬发来的短信。 “到影院门口来。” 看到这行字时，叶舟眉心猛然一跳，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可细想之下却又感觉不太可能。 谢格非看着叶舟脸色不对，关切问道：“叶导，你没事吧？” “没事。”回过神的叶舟摇了摇头，晃了下手机，“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 谢格非愣了下：“可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很快回来！”叶舟边说，边加快了脚步，大步朝门口跑去。 他一路小跑着出了电影厅，刚推开影院的玻璃大门，就见门口站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身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过膝风衣，身材高挑站姿笔挺，宛如一颗矗立在风雪中傲然的雪松。 过分出色的面容让不少路过的行人都被他吸引，他就那么站在台阶下，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耀眼的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在叶舟看到他时，那人也看到了叶舟。 他眼底隐有血丝，俊朗的面容下带着些许疲惫，冷厉的眉眼在触及叶舟时，顷刻间软化了几分。 江亭远对站在门口的叶舟伸出了手，轻声道：“过来。”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叶舟此时已经丧失了思考的理智，非常听话的朝着江亭远跑了过去，扑进了江总的怀里。 江亭远的怀抱与他平日里的冷淡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很温暖，暖到让叶舟都不舍得将头从他怀里抬起。 两人之间似乎从未距离这么近过，近到叶舟能够清晰的听到江亭远的每一次心跳，每一道呼吸。 叶舟用力掐了下自己，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几乎在醒过来的同一时间，叶舟立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同时在心中将“我不心动我不心动”这句话翻来覆去默念了数十遍，理智才终于占据上风，叶舟努力用十分夸张的惊喜语气道：“江哥，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江亭远有些好笑的看着叶舟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不用想也知道叶小戏精一准又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大戏。 “不想错过你的点映，提前回来了。” 江亭远的声音听上去风轻云淡，却没告诉叶舟的是，为了能提前两天赶回来陪叶舟看电影点映，尽可能的压缩时间，最近这几天更是几乎没怎么合眼。 这么拼命工作，到头来却连个拥抱都被匆匆推开。 还真是……没良心的小家伙。 第38章 =点映= 戏中戏，不喜可跳。 叶舟带着江亭远回到电影厅时, 里面的灯光已经暗下来了。 光线很暗，上台阶时叶舟担心自家金主会摔到, 有些不放心的回过头, 冲他招了招手。 本意是想让江总跟他一起，却没料举起的手尚未放下, 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牵住了。 叶舟：“……？” 他挣了两下，非但没能挣脱，手反倒被握的更紧。 这要换做别人敢这么占他便宜, 叶舟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但奈何现在拉着他手的人是江总, 是他的金主和衣食父母。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叶舟花了江大佬那么多钱, 这时候如果连手都不让牵，未免也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于是叶舟放弃了，边拉着江总往上走，边数着座位的排数。 由于提前没有做什么宣传, 所以今天来看点映的人并不多, 影厅位置只坐满了一大半，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他们自己剧组的工作人员。 因此叶舟很快在副导演的招呼下找到了自己和江大佬的位置, 两人一起入了座，叶舟这才得以将自己的爪子收回来。 电影刚开始没多久, 祝宁独有的清朗少年声线在影院中响起，饶是叶舟提前已经听过不少次，此时还是被惊艳到。 这首片头曲还没对外公开, 但叶舟几乎可以预料到一旦公开后，能够掀起的轩然大波。 祝宁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比起演戏上明显更为优秀，以前只看小说与原身的记忆时，根本get不到他的出色，只有当亲自见到他后，再能明白为什么祝宁将来会成为国内顶流。 随着片头曲音量越来越低，《一场闹剧》四个大字终于歪歪扭扭的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片尾曲结束后，大荧幕却没如观众们预期的那样亮起来，在所有白色字幕消失后，荧幕陷入一片黑暗。 不等观众怀疑是不是影院设施出现问题，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男人带着醉意的声音在影院响起。 “二百万，我要他的命，干不干？” “干！” 随着这句干净利落的单音节，一锤定音，一场以‘买凶杀人’为主题的闹剧，彻底拉开帷幕。 画面一转，一家餐厅的包厢里，鼻梁上架着墨镜的男人将面前的信封推向了对面。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看上去身材魁梧，双臂纹满纹身，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的魁梧汉子。 “彪子，这里有一百万，做掉他，钱就是你的。” 这时候，有些观众已经感觉不太对劲，被弄得有些一头雾水。 喵喵喵？ 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是还说二百万吗，怎么不过转了个眼的功夫，就他妈缩水了一半呢？！ 魁梧汉子一点犹豫都没有，非常干脆的将面前的信封揣进兜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笃定道：“孟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他一开口，顿时敏锐的观众意识到，这声音听上去与电影刚开头交谈的两人声音对不上，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两人的交易结束后，前后脚走出了餐厅。 彪子怀揣一百万巨款，又身高体壮，孔武有力，看上去就很靠谱的样子，观众们都以为彪子就是那个杀手。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彪子拿到钱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非但没去制定计划，反倒大肆购买各种奢侈品，又吃又喝又嫖。 屏幕正中央，每花一笔钱，镜头就会给彪子绑定银行卡的手机一个特写。 观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彪子手机上提示的余额越来越少，短短几天时间，居然就将这一大笔钱挥霍了一小半。 “卧槽这货绝壁是个骗子，我赌五毛！” “按照常规操作，接下来应该就是这货挨虐了，还喜剧片，这也太套路了，都不值票价好吗，一点都不好笑。” “倒也不一定，据说杀手都是享乐主义，毕竟出生入死，谁知道这钱留着将来有没有命花，还不如花完了钱再去，哪怕死了也有价值啊。” 倒也有人能够理解彪子的心情，刀尖舔血的行业，稍有不慎就挂了，提前消费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观众尚且还算平和点，可影评人可就没这么善良了，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在腹中打起草稿，今晚到底要如何批判这部电影和导演了。 可就在这时，画面忽然定格在了彪子仅剩五十万的余额上面。 紧接着根本不给观众思考的时间，彪子看着手机上的余额，看了几秒后，伸手拉开了门。 画面一转。 彪子蹲在一个破败古旧的小巷口抽烟，与他面对面蹲着的，手上也夹了根烟的是一个娃娃脸青年。 在观众摸不着头脑之下，就见彪子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 看着这个分外眼熟的信封，一些脑洞比较大的观众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果不其然…… 就见彪子缓缓抽了口烟，将信封递到娃娃脸青年面前，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有四十万。” 观众：？？？ 这台词是不是有点过于耳熟啊喂！明明不久前刚有人这么对你说过吧！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人家给的是一百万吧，怎么到你这儿就只剩四十万了喂，你们杀手都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的吗？？？ “帮我鲨了他，这钱就是你的了。”彪子面色沧桑的熄灭了烟蒂，用同样的语调说着不久前刚听过的话。 娃娃脸青年方维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保证道：“彪哥你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 观众：？？？ 要不要这么懒省事啊，你们是提前沟通好了吗，套路一样也就算了，怎么连台词都不换一下的！ 台词一样当然不是巧合，而是故意设计出的剧情，进一步将本就荒诞的故事用更为荒诞的手法描绘出来，以达到戏剧效果。 果不其然，两人这场几乎完整复刻了之前交易的交易，尽管不少观众心里不停吐槽，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爆发了一轮哄笑。 剧情进展到这里，观众再结合之前开头的剧情，哪儿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呢。 合着好好一个杀人任务，价码居然在短短几天里经过层层剥削，从二百万变得最终只剩下四十万了？ “卧槽中间商赚差价都不敢这么凶残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就想知道，这钱最后还能缩水缩到多少。” 观众甚至开始在现场搞起了有奖竞猜！ 价码从二十万到两万不等，有的观众已经蠢蠢欲动，等着评选这些人里面到底哪个中间商手最黑，赚的最多！ 但是吧，猜着猜着，有观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就算前面剧情再欢脱，可这毕竟是人命买卖，高风险与高利润并存，按照原本开出二百万价码应该能雇到不错的杀手。 但经过这层层剥削，如果价格只剩几万块，真的会有傻狍子愿意为了这点钱担这么大风险吗？ 一通骚操作后，不但逗得观众们哈哈大笑，还成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工具人彪子将接力棒交给方维就下线了，接下来的视角变成了方维视角。 方维也没有辜负观众的期待，他接连找了几个混混朋友，但对方一听要杀人，而且就那么点钱根本不值得冒险，一圈找下来竟再没找到新的接盘侠。 幸好他虽然人怂了点，脑子却还是够用的，在打了一圈电话无果后，方维灵机一动，决定进入宝藏互联网碰碰运气。 镜头随方维一起进入了一家黑网吧，开了台机子在国内某小众匿名论坛上发了帖子。 然后…… 杀手没找到，反倒身先士卒的被网络诈骗骗走了两万。 看到他被骗后写满了恍恍惚惚的脸，影院里观众们简直笑疯了。 不过交了两万块的学费后，也为方维拓宽了思路，他将金额从二十万提到了二百万，准备先骗着把人干掉。 还真别说，价格一提上去，没多久就有人与方维取得联系。 此时的方维并不知道，也不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现在正跟他聊天的人，竟然真的是个职业杀手。 等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画面一转已是两天后，镜头俯拍，整个建筑物及周围环境暴露无遗。 人狠话不多的杀手三号架着枪埋伏在任务目标所在别墅的楼上，枪.口已经瞄准了任务目标脑袋，开枪前最后一次向雇主确定，并要求支付酬劳。 只要酬劳一到账，立刻就能让任务目标血溅当场。 看到三号发来的照片那一刻，方维这才真的慌了起来，对方真的是杀手，并且正在向要钱。 方维浑身上下统共也就四十万，哪儿弄得到那么多钱支付报酬。 可若是说出真相，方维又害怕自己会被杀手报复，于是他只能咬牙，随便扯了个更换目标为由，边安抚杀手，边犹豫着报了警。 方维本意只想将警方把三号这个杀手给抓紧去，可他那点道行压根经不住警方的审讯，不过半小时就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如实交代了。 审讯过程简直堪称爆笑，往往警方还没问什么呢，方维这个憨憨就自己说漏嘴，把能交代不能交代的全特么交代了。 他这么配合让对他审讯他的警方都乐了。 于是就这么着，警方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迅速出警，将所有与案情有关的涉案人一锅端了。 电影的最后，四个沙雕喜提时尚银手铐，身穿着橙黄色的小马甲耷拉着脑袋，排排坐在被告席，听着法官宣读他们的审判结果。 伴随着法官的宣读结果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祝宁演唱的片尾曲，宣告着这场闹剧的落幕。 灯光迟迟没有亮起，影院里响起了一阵掌声，就在观众们准备离开时，电影字幕播放完后，原本黑屏的荧幕上忽然重新出现了画面。 画面里一栋老式居民楼上，生锈的铁门前，以及整个楼道里都站满了警察。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三号木着脸吃完了最后一口炒饭，洗干净手，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摆好，将从不离身的枪放在相框旁，退后两步，认认真真鞠了三个躬。 随后面色平静的打开了防盗门。 伴随着生锈的门框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荧幕重新归于沉寂。 第39章 =礼物= 全章大修，一定要看！ 灯光亮起时, 影院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然再次响起一阵掌声。 明明是一部喜剧片, 可最后那个与影片没什么联系的极短彩蛋却成功让不少观众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堵得慌。 尽管这部电影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有绝对的主角, 谢格非饰演的杀手三号这个角色一直到后期才出场，戏份并不算特别重。 可莫名的, 这个角色在谢格非的演绎下像是活了一般，尤其彩蛋最后，他看向镜头时那个眼神。 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勾的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在面对警方的围堵时, 那样从容自若，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其实按照叶舟最初的想法, 是想将三号在法庭上死掉的那场戏放出来的，因为在那场戏谢格非的表演真的非常精彩。 以叶舟的经验，在演绎那场戏时，谢格非的状态和拍摄出的成品足以让他轻松在电影节上拿下个奖项。 只可惜, 当时送审时, 那场戏被要求删除，否则过不了审。 无奈之下, 叶舟只能忍痛割爱，将那场戏删掉, 替换成了现在彩蛋里的这个版本。 等片子上映后，用官博发发圈地自萌算了。 点映结束，此时的叶舟尚未意识到, 就在当天晚上，网络上就开始出现了对《一场闹剧》这部电影的影评。 与叶舟自己之前预料的差不多，口碑两极分化十分严重。 喜欢的非常喜欢，讨厌的也相当讨厌，评分从九分到两分，断层比较严重。 不过这也如他自己预估的情况很相似。 他舟当初选择这拍这部片子，并不是为了什么票房和口碑，而是纯粹因为感觉剧本有意思，他挺感兴趣的，想拍，所以就拍了。 初衷是体验一把不受资本约束的快乐，拍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爽一下就好，顺带练练手，根本没指望它能赚什么钱。 所以即便后来叶舟知道了网上两极分化十分明显的口碑，也并没放在心上的意思，相当佛系。 他在拍摄的时候就清楚的知道这部电影的优缺点都十分明显，优点是戏剧效果与矛盾冲突，以及笑点比较密集，是一部能让观众从头笑到尾的喜剧片。 可缺点也很明显，除了足够沙雕搞笑以外，这部电影它并没有没什么内涵，属于笑过就会忘的那种类型。 其实当初开拍前，叶舟拿到剧本后有两个选择，如果为了口碑着想，应该配合主流思想，选择融入一些积极向上的核心主旨，升华一下电影内涵。 只不过那样会弱化戏剧冲突，同时会淡化笑点，让作品变得套路和说教化，却更容易被主流影评人所接受。 如果是上辈子的叶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样做。 但这辈子叶舟有江大佬撑腰，还真没必要刻意去迎合市场，不用考虑盈亏问题。 权衡了利弊后，叶舟还是决定选用现在这版。 比起弱化笑点，叶舟更希望观众在看到他们这部作品时，全程能够有个好心情，短暂的放下烦恼，享受电影带来的快乐。 当然，叶舟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 与叶舟合作过的人都知道，叶舟是出了名的彩蛋狂魔，上辈子有人曾在他的一部电影里找到四十多个彩蛋。 有些细思极恐，有些特别可爱，有些则别出心裁，各种风格彩蛋应有尽有，只要你愿意找，总能找到惊喜。 叶舟的风格一贯如此，《一场闹剧》自然也不能免俗，他同样在里面埋了不少彩蛋。 至于这些彩蛋最终能否被观众发现、什么时候发现，发现之后观众会有什么反应，那就不在叶舟的考虑范围内了。 藏了就跑真刺激！ 点映圆满结束后，按照惯例叶舟这个做导演的应该请剧组工作人员们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的。 但叶舟看到江亭远眼下的黑眼圈，总归还是有点心虚。 在他印象里，江总向来是个非常自律的人，相处的这一年里，没人比叶舟更清楚大江总作息有多规律，别说熬夜了，就连每天固定的睡觉时间都很准时。 这样自律到极致又很懂得养生的江总，却顶着两个黑眼圈，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电影院门口。 就算叶舟再没心没肺，也知道江总是专程为他而来的，为了提前回来，这段时间可能一直在熬夜工作。 打破了原有的生物钟，只为了能提前回来参加他的点映。 面对这样的江亭远，叶舟要说一点不感动，肯定是不可能的。 将聚餐的钱交给副导演后，叶舟打算自己带着江总回家。 江总以前有严重的胃病，尽管这些年注意调养已经很久没犯过了，但这段时间他都出差在外，饮食是否规律，有没有吃不该吃的东西，这些叶舟都不得而知。 聚餐这样的活动肯定是不敢让江总去的，外面的食物再好，终究不如自己煮得健康。 叶舟打定主意，回家以后熬点粥，投喂给江总后，早早让他去休息。 点映这家影院离别墅的距离不算远，所以叶舟今天是自己走路过来的，没有让司机送。 可看到江大佬现在样子，叶舟肯定不可能让他陪自己走回去，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让人开车来接。 他刚摸到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手却忽然被按住了。 江亭远修长的手指一同伸入了他风衣的口袋，将叶舟握住手机的手指一根根舒展开。 手机失去主人的抓握，重新掉进了兜底，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而叶舟因无措而有些僵硬的手，却被另一只不属于他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背贴着他的掌心。 紧接着，并拢的手指被一根根分开。 陌生的微凉指尖从缝隙插.入，两只手紧紧交叠在一起，慢慢收紧，十指紧扣。 江亭远的声音自叶舟耳边响起：“一起走走吧。” 叶舟怔了下，下意识问道：“可你刚从国外回来，不累吗……” “还好。”江亭远如实说着，同时带着叶舟开始往前走。 夜幕低垂，街边行人十分稀少，大多都是同叶舟他们一样，电影刚散场从影院出来的。 路边灯光是暖黄色的，秋天的晚风吹拂在身上，一切都很是温柔， 叶舟就这么被江大佬拉着往前走，他的步伐不快，刚好能让叶舟轻松跟上。 两人沉默着一起走了一段距离，叶舟最初其实是有些手脚僵硬的，不过走着走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紧绷的神经居然缓缓放松下来。 感觉到他放松下来，一直沉默的江亭远才开口问道：“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叶舟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段时间都在忙点映的事，绝对没有吃垃圾食品。” 这句话要换以前，叶舟搞不好说起来还会心虚，可最近江大佬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别说偷吃了，连吃饭的时间都有限。 若非江大佬走前考虑到他这段时间会很忙，提前嘱咐了厨师一日三餐往叶舟那里送，恐怕叶舟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只能饿着了。 想起这件事情，叶舟立刻十分狗腿的吹起自家金主的彩虹屁：“江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要不是你让陈师傅每天帮我送饭，我这段时间少说要瘦十斤！” 江亭远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显然对叶舟的彩虹屁十分受用。 “江哥你呢，这段时间在国外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那边的伙食啊？”叶舟关心起江大佬的饮食。 他上辈子由于要取景的缘故，经常需要全国各地到处飞，倒时差和工作倒是小事儿，最让他难受的就是国外的饮食了。 当时叶舟还比较穷，出国取景资金有限，很多国家的东西都是又贵又难吃，久而久之，把叶舟逼的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做了。 所以他这个关心还是有理有据，不是没话找话，叶舟心虚的想。 江亭远摇头：“还好，那边有国内的厨师。” 可江总没有告诉叶舟的是，他到底不是去度假的，这段时间的忙碌程度和工作量其实一点也不逊于叶舟，想要像在国内那般养生，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他想提前两天回来陪叶舟一起看点映，本就不充裕的时间瞬间又被压缩的更短。 “那就好。”不知内情的叶舟听他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 “等待会儿回到家得快点煮粥了，晚上吃饭太晚不利于肠胃消化。”叶舟说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挺晚了，再这么慢悠悠走下去，恐怕回到家都九点多了。 想到这里叶舟不由加快脚步，而江大佬也并没有反对，十分纵容的跟他并肩将走着。 橙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随着两人越走越远，两个影子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完全融合在一起。 终于走回家，叶舟将他和江大佬的拖鞋从鞋架上取下来，一边换鞋一边开始解外套的扣子。 以前叶舟这么做的时候一般会靠着墙，不过这次毕竟江大佬就在身边，他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蠢。 只是叶舟没想到，以往做过千百次的动作，今天居然翻车了。 在他刚要换第二只脚的鞋子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重心不稳就要往前栽，叶舟慌忙想找东西支撑，就近抓了一圈，才找到个比较牢靠的支撑物稳住身体。 等叶舟回过神时，尴尬的发现，他刚才抓的居然是江总的手臂。 “抱、抱歉……”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认错态度相当良好的叶舟这次也积极认错，边道歉边讪讪的收回自己的爪子。 然而，手腕撤了一半，却被人抓住，拉回了原来的位置。 “江哥？”被抓包的叶舟一脸尴尬。 江亭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在叶舟茫然的眼神里，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腕表，那表造型看上去不复杂，唯有表盘外最外圈有一圈细细的碎钻点缀。 江亭远动作轻柔的将这块表戴在叶舟白皙的手腕上，完成后，才道：“是礼物。” 叶舟看了看手腕甚合心意的表，又将目光转回江大佬身上。 江亭远以为向来热闹的小家伙会对他说点什么，可叶舟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继续换着刚才没换完的鞋子。 见他没话说，江总也不强求，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抬起脚准备进屋。 “江哥！” 刚进门，江亭远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头就见叶舟像颗炮弹般一头朝他怀里撞了过来。 叶舟将脑袋埋进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有些闷闷，不大，却刚好能让江总清晰听到。 他道：“谢谢你。” 谢谢你送我礼物。 叶舟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收到过礼物了，因为童年经历导致他对礼物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总感觉能够收到礼物，就是被在乎，被记挂着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越执念的东西越是很难得到吧，叶舟从小到大收到礼物的次数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这个拥抱快的稍纵即逝，甚至不等江总反应过来，叶舟就已经麻溜的撤退了。 叶舟的情绪调节能力特别快，不过短短几秒钟就已经恢复如常，像是刚才一切无事发生过一般，半点看不出之前的感性。 江总看着他已经开始在厨房忙活的背影，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将人捉进怀里好好揍一顿。 可思及叶舟刚才那副表情，那样惊喜的眼神，江总却又觉得胸口有些闷。 或许他应该，对他再好一点，可能就不会再出现那种表情了吧。 江总若有所思的想。 由于两人回来的时间本就晚，叶舟也没做什么复杂的，简单煲了个银耳羹，吃完后一叠声的催促江总赶紧去休息。 生平第一次被赶回房间的江总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久久无言。 轰走了江总，叶舟自己也早早回了房间，确定房门关好后，躺到床上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手指小心翼翼的摩挲着腕表。 叶舟抬起手腕，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着那块表，再次感慨，江总一定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居然还会给他带礼物呢！ 咧开嘴兴奋的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兴奋的像是刚得到喜欢玩具的小孩子。 这天晚上，叶舟摸着他的宝贝腕表，一夜好眠。 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在他睡着的这个晚上，网络上就《一场闹剧》这部电影撕逼撕了一整个通宵。 起初是影视圈以点评客观，且脾气极好出名的电影博主云外羽发了条微博，晒了一张电影票，并附言道：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当做烂片去看的，没想到居然有惊喜，虽然没什么内涵，不过从喜剧片标准来说，还算是及格。 这原本也没什么，挺正常一个点评，可问题就在于这条微博发出后，圈子里另一个小有名气的影评人不久后也发了微博。 配图同样是《一场闹剧》的电影票，但与云外羽的评价截然相反。 飞翔的瓜v：今年年度烂片预定[图片]，有多烂等电影上映你们就懂了。 两人同在一个圈子，都是小有名气的影评大v，粉丝肯定多少会有一部分重合。 他们这截然不同的评价几乎是瞬间就被粉丝注意到了，很快就有粉丝分别将对方的评价截图给了两位博主，在评论区询问，这片子，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云外羽性格显然比较好，回复也非常温和，只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一千个人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存在谁对谁错的问题。 但飞翔的瓜的态度可就不是这么友好了，他在圈内向来以毒舌犀利出名，人设就是怼天怼地暴脾气，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当有人带着云外羽的截图在飞翔的瓜微博下留言，飞翔的瓜直接表示，这片子就是典型的烂片，哪哪儿都不行，别说及格，连两份都嫌多。 甚至直接发了条微博，意有所指的暗示粉丝云外羽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恰烂钱罢了。 云外羽的粉丝看见了这条微博顿时就炸了，有些理智粉来询问飞翔的瓜那条微博阴阳怪气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飞翔的瓜一点不带怂的，不仅自己不怂，还带着粉丝一起对云外羽及其粉丝一通冷嘲热讽。 双方都是圈子里少数几个有百万粉的大v，云外羽是圈内老牌博主，这么多年积攒的粉丝不容小觑，飞翔的瓜虽然是这两天突然蹿红的，但他的粉丝一个个战斗力特别彪悍。 在沟通无果后，双方直接就开始撕了。 粉丝先是就‘有没有恰烂钱’这个话题开始撕，一直撕到《一场闹剧》到底是不是烂片。 起初还只是在圈内撕一撕，并没出圈，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牵扯到了祝宁，祝宁是娱乐圈当红流量，他的粉丝一下场，那效果瞬间爆炸。 飞翔的瓜原本是打算凭借这次和云外羽撕逼，好好给自己营销一下，吸一波粉，但他没想到祝宁的粉丝也会加入。 祝宁粉丝长期从事打榜投票反黑等一系列活动，训练有素，那战斗力简直不是普通粉丝能比的，她们一参与进这场撕逼大战，事态就开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第40章 =豪赌= “我们真的，要赌这一把吗？ 网上撕的不可开交, 战团不断扩大，明明已经是深夜, 但仍然不断有路人或是其他吃瓜群众加入进来。 这场撕逼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四五点还没有结束, 非但没结束热度反倒越发高涨。 甚至一度被撕上了热搜，排名随着战团扩大而不断上升。 好不容易等晚上通宵的这波人扛不住去睡觉了, 早上刚睡醒的另一波人在简单的弄明白前因后果后，精神奕奕的接过了接力棒，顶上了空缺。 随着早上醒来的人越来越多, 撕逼规模又一次进行了扩张, 而热搜排名也从最初的后排一跃被顶上了第十。 照这样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 登顶热搜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副导演凌晨三点多被吵醒之后，经一直关注着微博下面的评论, 他给叶舟打了无数的电话，企图将叶舟叫醒后商量一下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公关。 可叶舟睡前有开夜间模式的习惯，晚上十一点以后自动进入勿扰模式，早上六点以后才能打通他的电话。 打不通电话的副导演急疯了, 他基本一宿都没合眼, 几乎每个两分钟都在刷新微博，看看失态进展到哪一步了, 思考明天该怎么和叶舟说。 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做，才能尽可能的将对作品的伤害降到最低。要知道, 他们的电影可是还没正式上映啊！ 如果在没上映之前就被黑的体无完肤，那将来一旦上映，副导演几乎可以想象到票房会有多么惨淡了。 副导演和负责推广宣传的同事商量了一下, 边盯着网上的言论，边开始提前联系认识的营销公司和水军头子。 甚至已经做好明天叶舟一睡醒，就立刻开始撤热搜的准备了。 早上六点整。 叶舟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副导演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电话接通后，快速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要复述了一遍。 刚睡醒还有点懵的叶舟安静听副导演讲完前因后果，在副导演询问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叶舟终于开口，声音里有些纳闷。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 副导演一夜没睡本就焦头烂额的，此时听叶舟这么风轻云淡的说是好事，恨不得直接冲到叶舟家里，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大声在他耳边吼：“你清醒一点啊！！” 铺天盖地负面新闻，这马上都要火烧眉毛了，导演居然还说是好事，副导演快被气哭了。 叶舟将脸庞睡了一夜有些凌乱的发拨到耳朵后，道：“老孟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好吗？” 副导演忍住眼泪，粗声粗气应了一声。 见他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叶舟开口给他一一分析：“你刚才说，事情起因是两个影评大v因为咱们电影到底是好片，还是烂片起来了，对吧。” 副导演：“对！” “也就是说，目前网络舆论并不是一边倒，而是有好有坏，两极分化比较严重，没错吧？” 副导演：“没错。” 听他没有否认，叶舟继续道：“一部作品本就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再好的作品也会有差评的存在，比起害怕不同的声音，我们更应该怕的，难道不是无人问津吗？” 闻言，副导演久久没有说话，显然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起叶舟刚才说的那段话。 良久后，他长长叹了口气：“或许，你是正确的。” 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叶舟轻笑了下，语调也不似之前那么严肃，道：“我刚去微博看了下，老孟，这件事情只要能够正确引导，或许真的对我们会有利。” “这谈何容易？”副导演伸手抹了把脸，声音里满是沉重，“现在我们的电影还没上映，这么多负面新闻会给电影造成多大的损害目前还未可知。” “叶导，你还是不要太过盲目乐观了。” 这话本不应该他一个副导演说的，毕竟说到底，叶舟这个导演才是整部电影和电影团队的主导者。 他现在这么质疑叶舟，但凡叶舟脾气差一些，或是心眼小一些，两人这梁子肯定就结下来了。 可合作这么久，副导演已经熟知叶舟的脾气，也是真心欣赏他这个才华横溢的青年导演，将其当做了自己的朋友，这才会和他说掏心窝子的话。 叶舟听到他这么说，也确实没有生气。 相反，叶舟其实挺能够理解副导演的顾虑，一部作品在上映前就曝出大量负面新闻，确实非常影响票房以及后续的口碑。 严重些的甚至还会影响路人观感，以及电影在院线的排片。 如果可以的话，叶舟也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和代价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可能因为叶舟一句不愿意，一切就能回到没发生以前吧。 既然注定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那么叶舟能做的，就是在这种逆风局里寻求最优的解决办法。 如副导演说的那种请水军控评，撤热搜显然是所有解法当中最下下等的一种。 网友不是冬瓜萝卜，他们是有思想有意识的人，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撤热搜或让水军下场，非但不会让事情平息，反而会激起网友们的逆反心理。 圈内因为撤热搜被反扑而翻车的明星早已屡见不鲜，这样做钱花了大把，名声非但没有被挽回，反倒因为网友的反扑彻底臭了。 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两千的玩法。 除非实在没有办法，否则叶舟一般不会考虑这种解决办法。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其实并没有副导想象的那么糟糕。 起码目前电影尚未正式上映，看过点映的观众终究是少数的，这也就意味着大多数网友们对他们的电影并不了解。 只要能够将网友对撕逼的热情转化为对电影的好奇心，对他们剧组而言，就算是一种变相的宣传了。 叶舟沉吟片刻，开口道：“老孟，我们现在就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跌落下去就会粉身碎骨，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听我接下来说的话。” 副导演闻言，终于强撑着打起精神，还将旁边的电脑拉近了些，准备随时记下叶舟的要求。 “第一，现在尽可能与云外羽和飞翔的瓜这两个博主取得联系，无论用什么代价，直接用钱砸也可以，让他们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分别再度发声。” “我需要这场battle在维持原有热度的情况下，尽可能再上一层楼。” 副导演听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情况已经够乱的了，还特么要再往上加柴火，让这场大火烧得更旺一些，他们导演怕不是已经气傻了吧。 像是能猜到副导演在想什么一般，叶舟在他开口前先一步道：“我知道你有意见，但现在先听我说，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记录，等我说完，你有问题我们再讨论。” 副导演被噎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打开文档，将叶舟刚才说的第一条记了下来。 “第二，用你的门路联系更多影评博主，在点映结束前的这段时间，分批邀请他们来a市，参加我们接下来六天的点映。” “记住，一定要提前跟他们说清楚，参加电影的必要条件是观影结束后必须写一篇至少五百字的影评，但无论好坏，我们都不干涉他们对电影的评价。” 副导演被叶舟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两个就已经撕成这样了，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按照叶舟的方案，直接邀请一群影评人，还不干涉他们对电影的评价，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如果有人不愿意来呢？”副导演瓮声瓮气问道。 叶舟又笑了，道：“我们现在虽然正处于风口浪尖，却也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热度，不管我们的电影是好是烂，只要他们想蹭这波热度，无论是批评还是夸奖，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他没将话说透，可副导演却已经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是的，不论他们的电影是好是坏，热度总是实打实存在的，他们不干涉影评人的点评，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对影评人百利无一害。 他们既可以选择跟风一波狠骂，也可以选择为电影证明，无论选择哪种，都可以凭借电影的热度吸引极大的关注。 副导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时候不对，他真的打心眼里觉得叶舟是个人才，将人心掂量的一清二楚。 “那第三呢？” 叶舟继续条理清晰道：“第三，和祝宁团队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出面，将片尾头片尾两首曲子公布出去。” “当然，这件事情必须经过祝宁本人的同意，如果他不愿意，这条直接作废。” 听到叶舟这么说，副导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你看，若是说他心软吧，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还能保持冷静，逐条分析利弊，从头到尾理智到极点，完全不为外界所干扰，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惜牺牲掉一部分名声，可不就是心硬起来连自己都不在乎吗。 可你若是说他无情，在面对被他接纳进圈子的那些人时，他又心软到可怕，无论是上次谢格非威亚出问题，为了给他给交代，不顾舆论直接选择报警，还是这次祝宁的事情，他都心软的不像话。 为了他们的利益，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利益。 “还有吗？”副导演心里有些堵得慌，他掩饰一般催促叶舟继续往下说。 “第四，我需要你去国内最火的几家短视频平台，找到他们平台，找他们的博主、up主、红人，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也参与进来。” “这是为什么，仅仅一个微博不就够了吗，目前我们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微博上，怎么又要……” 叶舟喝了口水，为他解惑：“正是因为目前仅有微博一个平台的热度，这是不够的，每个平台都有不同的受众群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场舆论战全民化，覆盖全年龄段。” “这部分人，不需要他们一定走进影院，但我希望他们在提起我们的电影时，都能有所耳闻，甚至能说出一二情节，这就够了。” 副导演如实记下了叶舟的话，尽管心中仍然困惑，却没有在这时开口。 “第五，这段时间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几支预告片，陆续放出来，并且搜集未来六天内看过点映的观众们对电影的评价，最好能在影院门口直接采访，剪辑之后混合着预告片一起放出，但要特别注意保密，尽可能减少剧透。” “第六，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务必告诉我们的工作人员，在电影上映以前，除宣传以外，不要对网上的任何言论做出回应和解释。” 叶舟说完最后一条就没再说话了，等着副导演就以上六条进行提问和反对。 可等了许久，电话里面一片安静，若非还能听到呼吸声，叶舟都快要以为副导演是不是已经把电话挂了。 “老孟？你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可以问了。”叶舟提醒道。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里才再度响起孟副导演的声音。 “没什么要问的，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副导演看着文档上满满当当，却条理清晰的记录，声音干涩道。 这倒是让叶舟有些意外了，不过他很快笑起来：“那么，就按照这个方案进行吧。” “好。”副导演应下了。 电话挂断前，副导演的嘴动了动，有些犹豫，可最后终究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叶导……” 叶舟正要结束通话，闻言动作一顿，“你说。” 副导演喉结滚了滚，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这么做，有考虑过后果吗，一旦我们的电影质量不能得到观众和影评人的肯定，目前毁誉参半的平衡被打破。” “那么，你现在做的这些，在不久的将来后都会成为利刃，一刀刀割回我们自己身上。” “你就那么自信，我们的电影拥有能够维系这种平衡的质量吗，如果扛不住这些压力，最后一旦崩盘，我们这些小角色受到的影响可能不大，可你作为这部电影的导演……” “后半辈子的名声、前程，可就真的全毁掉了。” 副导演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此时有人在他身边，就会看到说这些话时，他的双眼红的厉害，当中隐有泪意。 “我们真的，有必要付出这么大代价，去赌这一把吗？” “有必要。” 第41章 =实施= 大动作。 两人结束了通话后, 叶舟洗漱了一下，从衣柜扒拉了一套浅色休闲装套在身上, 准备就绪后就要出去。 谁料门刚打开, 迎面就撞见了站在门口的江大佬。 叶舟这门开的太突兀，以至于江亭远的手还举在半空中, 维持着要敲门的姿势。 江亭远看了眼叶舟的打扮，收回手，问道：“要出去吗？” “对。”叶舟点头, 想了想还是没将网上发生的腥风血雨跟江总说, 只含糊道, “电影宣传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看。” 这件事情叶舟并不想让江总掺和进来, 江亭远毕竟是惊蛰的总裁，而惊蛰又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如果江总出面确实能帮上忙，可那样就算是彻底将电影和惊蛰绑死了。 正如副导演担心的那样, 他现在面临的是一场豪赌, 赢了未必能够得到多少收益，但输了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尽管叶舟在副导演面前表现的从容自若, 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可实际上, 到底是输是赢，叶舟自己心里也摸不准。 甚至他感觉输面远比赢面大。 若是江大佬和惊蛰插手这件事情，一旦真的赌输了, 连带着他们的名声与口碑也会一落千丈，这一切所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名声这种东西叶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却不能不在乎江总的。 叶舟不可能让江大佬为自己蹚进这趟浑水里来。 怕江大佬追问，叶舟含糊几句后就准备赶紧脱身，只不过他刚走出去没几米，就听到江总在身后叫他的名字。 “叶舟。” 被点了名的叶舟怂怂回头，冲着江总及其真诚的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真没说谎。 “你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我不会干涉。” “仅限于事态处可控范围内，一旦超出这个范围，我会插手。” 江总的声音不大，语调也算不上柔和，甚至是有些别扭和生硬的。 叶舟却已经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让自己放手去做，即便将来事态恶化到真控制不住的程度，也不用担心，他会处理。 在听到这句话时，叶舟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重新迈开腿，举起手背对着江总挥了挥：“小事情，我能处理！” 江亭远看着叶舟的背影，薄唇微抿，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前，忽然扬了扬唇角，冷冽严肃的脸上忽然染了几分笑意。 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 叶舟赶到临时会议室时，剧组的工作人员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副导演顶着两个黑眼圈正站在投影仪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计划给大家逐条讲解。 叶舟看了下，发现投影出文档上的内容正是他今早跟副导演说的那些计划。 副导演见叶舟来了，本是准备给他让位置让他亲自来讲的。 只是先一步察觉他意图的叶舟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自己则是随便拉了个空位坐下，跟大家一起听。 副导演无奈，只能继续将刚才没讲完的内容一一讲完。 “目前应对这次危机的计划暂时就是这样了，大家如果没有什么意义的话，接下来让叶导为大家分组，就要按照这个方案开始执行了。” 他话音落下后，会议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两分钟过去了，见没人提出异议，副导演刚准备让叶舟上来分组，就听有人忽然开口了。 “叶导、副导，我们如果真按照这个方案执行，万一不能维系平衡，无论口碑、票房还是路人缘可就全坏了。” “到那时候，我们需要面对的可能是比现在更加恶劣的情况，承受的压力也会是现在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这套方案是不是有点，太过激进了一些？” 开口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的清瘦男人，名叫秦升，是他们电影宣传组的组长。 作为宣传组的负责人，秦升现在提出的顾虑和早上副导演担心的问题差不多。 副导演看向叶舟。 叶舟从位置站起来，走到将最前面，对秦升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风险与机遇并存，一旦能够成功激起大家对电影的好奇心，票房肯定不会差。” “我们电影的主基调和缺点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被学院派影评人所接受，这点是无论花多少钱，买多少水军撤多少热搜都无法改变的。” “与其去洗白，不如将其转化为对电影的好奇心，吸引更多人购票。尽管在高端市场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却不代表我们在普通观众面前不会被接受。” “只要能利用好这种微妙的平衡，单从票房考虑，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听到叶舟的解释，秦升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在理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后，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了。 实际上在事情爆发后，秦升就已经开始准备处理方案了，只不过他那些方案与叶舟这份一比，保守归保守，到底还是逊色太多。 正如叶舟所说，高风险伴随高收益。 虽然目前的情况对他们电影不利，可比起强行撤热搜让水军控评，叶舟这套方案虽然风险大，却比前者高明了太多。 一旦成功，就能将这次的负面新闻全部转化为一场顺水推舟的营销，以最小的代价，让观众们心甘情愿为自己被挑起的好奇心买单。 这样的思路饶是秦升这个宣传组组长都自愧不如，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权衡利弊后，秦升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反对。 连秦升这个组长都没意见了，其他人即便有些小心思，却也不敢再出声说什么了。 方案敲定，叶舟将会议室所有人分了组，以两人为一组，每组分别负责执行不同的任务，分组结束大家很快进入状态，这个临时成立的危机公关组立刻开始运作起来。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眼看热度已经开始稍稍下降了，原本一直没发声的两位挑起这次战火的两位博主，居然前后脚再次发声了。 好不容易开始消退的热度，再两人相继发声后，撕逼大战顿时再度升级，粉丝路人纷纷下场，又一次热火朝天撕在了一起。 四点多的时候，祝宁特意给叶舟打来了电话，表示完全不介意在这种时候将两首主题曲曝光，那本来就是他送给叶舟和电影的。 其实，祝宁作为当红流量，以他的知名度根本没必要下场蹚浑水，副导演联系他团队的时候，巅峰娱乐那边是拒绝的。 并且还准备让祝宁与剧组尽可能划清界限，这样即便将来电影糊了，公司也能洗一波。 隐晦向粉丝卖卖惨，暗示之所以会参演完全是迫于惊蛰影业施加的压力云云，虐一波粉，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无论电影到时候口碑如何，都能把祝宁给摘出来。 可谁料一向服从公司安排的祝宁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叶舟站台，压根不跟经纪人废话，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叶舟打了电话，表示自己非常愿意帮忙。 他的经纪人急的跳脚，接连给公司打了好几通电话，然而已经晚了。 在他出去打电话的功夫，祝宁已经麻溜发了微博，先是推荐了一下电影，告诉自己在里面有参演，随后又公布了片头和片尾两首曲子都是自己写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经纪人打完电话回来，气的两眼直发黑。 按照公司的规定，艺人的微博账号基本都是交由公司打理的，不过由于祝宁以前一直表现很好，而且在微博和粉丝互动也很吸粉，公司这才让他自己拿着账号。 谁曾想向来听话的祝宁，唯一一次叛逆，就搞了个大动作呢！ 经纪人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怒气冲冲道：“行啊你祝宁，现在翅膀硬了，都敢不听公司安排了！” “要没有公司扶持，没我辛辛苦苦帮你撕资源，你以为你能有今天？！” “我告诉你祝宁，别以为你现在有了点名气就能耐了。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全是公司用资源堆出来的，这样好的资源就算给头猪都能捧上一线！” 祝宁的经纪人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业务能力强，但是风评也是出了名的差，以前祝宁一直听话，两人间的摩擦也不大，可这次他显然将经纪人给惹恼了。 经纪人在化妆间里说话很是难听，尖酸又刻薄，从他的业务能力到咖位，恨不能将祝宁贬低的一无是处。 祝宁全程只是垂着头听着，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反驳。 终于骂够了，经纪人看了眼时间，冷哼一声：“微博你以后就别用了，商演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你赶紧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经纪人推开化妆间的门走了出去，门外站着的助理和保镖神色自然，看到他出来还讨好的恭维了两句。 显然对刚才化妆间里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线流量又怎么样呢，表面上风光无限，私下里还不是被公司拿捏的死死的。 祝宁每天多忙没人比他们这些亲眼看到的人更清楚了，荧幕前光鲜，可实际上，过的恐怕还不如他们这些助理保镖舒坦呢。 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称，谁说话管用谁说话不管用，什么人该讨好什么人可以欺负，大家心里都有数。 祝宁身边的工作人员表面上对他挺尊敬的，可实际上却是对经纪人唯命是从的。 如今祝宁和经纪人起了冲突，竟是没人敢去安慰化妆间里的祝宁。 最后还是一个新来的小助理推开门，看到化妆间里一片狼藉，祝宁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言。 小助理心里难受的厉害，她是祝宁的粉丝，当初放弃高薪工作，跑到巅峰当艺人助理，就是为了能够近距离陪着自家偶像。 若非这段时间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祝宁这个一线流量居然会被这么欺负。 巅峰怎么敢这么欺负人，他们怎么敢？！ 小助理慢慢走到他身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红了眼圈。 她弯下腰，半蹲在祝宁面前，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哥哥，您和巅峰解约吧。” 祝宁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神，看到她盛满担心的眼，心中微暖，好脾气道：“都会好的，别担心。” 小助理见他这样，心里更难过了，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其实也能理解祝宁的难处。 祝宁如今正当红，又是圈内有名的劳模。 各种商演代言综艺节目邀约接到手软，对方给出的价格也很高，可这些钱，大部分都被巅峰拿走了，能够分到祝宁手里的钱寥寥无几。 就这为数不多的钱也都被祝宁用于帮家人还债了，他自己这一年里手上根本存不下多少钱。 当初和巅峰签约时，祝宁什么都不懂，被忽悠着一签就是十五年的合约，违约金更是天价。 以目前祝宁现在的条件，连家里的债款都还没还清，更别说拿出天价违约金给自己赎身了。 这也是为什么巅峰娱乐敢这么欺负人的原因，他们正是笃定了祝宁根本不会走，也不敢走。 流量明星真正当红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年，即便等将来祝宁攒够违约金了，巅峰也肯定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事业开始走下坡路后，根本不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刚才劝祝宁解约，其实也不过是一句气话罢了。 小助理心里难受的不行，巅峰这段时间是怎么压榨祝宁的，她全都看在眼里，就像是一个赚钱工具一般，拼命压榨，简直没把他当人看。 可祝宁是人啊，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是赚钱机器啊，按照目前高强度的工作，身体出问题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不，之前在剧组拍戏时好不容易养胖了一些，这才短短几个月就又瘦了回去，甚至比以前更瘦了些。 忽的，小助理怔了，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用力擦干眼中的泪，眼里重新迸发出光彩，语气急促的对祝宁道：“哥哥，您不是和叶导关系很好吗，叶导和惊蛰江先生……” “不许胡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宁打断了。 他脸上的神色难得严肃，道“叶导的事情对外绝对不允许提，知道吗？” “可是……”小助理神色焦急。 “没有可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祝宁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放缓了语调，“叶导是很好的人，答应我，别给他添麻烦，好吗？” 小助理在触及他眼睛时，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难过的闭上眼睛，用力点头。 “好。” 可是哥哥，你在为别人考虑的同时，能不能，也为自己考虑一下呢。 - 祝宁的那条微博发都发了，都这么久了，他这样的流量一举一动本就引人注目，即便删掉也没什么用，肯定已经有人手快截过图了。 经纪人跟公司领导汇报了情况，最终还是决定留下那条微博。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势必需要讨点好处的，叶舟虽然只是个小导演，可他背后可是站着江亭远。 打定主意的经纪人当即决定明天就往惊蛰影视那边去一趟，他们把祝宁的名声搭了进去，肯定要拿到同等价值的好处。 而此时微博因为祝宁的突然发声，再次爆炸了。 原本祝宁的粉丝还比较克制，毕竟哥哥没有发话，她们为了不给祝宁招黑，在大粉的组织下已经逐渐退出战场了。 可现在祝宁亲自发了微博，不但表示自己在这部电影里担任重要角色，还一下为了这部电影写了两首歌，看到微博的粉丝顿时炸了。 在得知自家哥哥有参演后，宁粉显然已经彻底将《一场闹剧》这部电影划入了自己人阵营。 很多大粉纷纷下场，有组织有纪律的重新加入了战团。 这次与晚上那波的情况还不同，昨晚那些宁粉虽然战斗力也挺彪悍，可真正的大粉根本没有下场。 现在就不同了，几个颇有影响力的大粉联合站子开始反黑，战斗力相比昨晚简直翻了数十倍。 原本好不容易隐隐占了上风的博主飞翔的瓜顿时重新落了下风，《一场闹剧》这部电影在宁粉的努力下，差评与好评再次达到了微妙的平衡，甚至生生将口碑拉回了不少。 与此同时，影视圈不少专业影评人都收到了来自《一场闹剧》工作人员的邀请函。 邀请他们前来a市参加为期六天的电影点映，来回路费全部报销，食宿全免，什么都不用带，只要人来了就可以。 不过比起这些优待，最吸引人的却是其中一条备注。 观影结束后，所有言论均自由，影评人可按照自己的想法发表影评，只需影评字数达到五百字，其余片方不做任何干预。 这条备注可谓是给足了各大平台影评人面子，非但免费请他们来观影，还不要求他们必须给好评。 如叶舟所料，接到邀请的那些影评人除了极个别确实抽不出时间以外，大多都爽快应邀，表示自己会出席点映。 除此之外，国内最火的几家短视频平台的当红博主、up主、视频主、红人也接到了合作邀请。 这些人当中除了涵盖多个短视频以外，每人所在的领域也不尽相同，从影视区、恶搞区、科技区、舞蹈区再到生活区，几乎涵盖了所有领域。 尽可能做到了全面覆盖，但求不同区域观众都能看到。 至此，方案的初步部署已经完成大半。 第42章 =排片= “是你收买影评人黑的那部电影啊。” 随着计划的一步步实施, 《一场闹剧》这部电影非但在微博热搜上名列前茅，在其他视频平台也逐渐开始显露热度。 原本大家以为这样的热度只是暂时的, 顶多两天也就降下去了, 可谁曾想如今距离争议开始已经三天过去了，热度非但没有减退, 反倒随着各路视频主、博主影评人的加入，热度始终高居不下。 除了第一批由工作人员主动联系的以外，随着热度不断上升, 褒贬双方战团不断扩大, 到了后期甚至不需要工作人员再去联系。 不少自媒体行业的从业者从中窥见了机会, 为了快速引流积攒粉丝，根本无需花钱找, 他们自己就开始自发制作相关视频。 无论褒奖也好，贬低也罢，双方始终势均力敌，还真的按照叶舟最初预期的方向发展, 无论怎么激烈, 在电影尚未正式上映前，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第四天时, 前段时间受邀到a市参加点映的那批影评人，也终于开始陆续发表自己对电影的看法。 虽说叶舟保证了绝不干涉影评人对电影的客观评价, 却不代表在挑选受邀参加点映的影评人完全没有经过筛选。 这里叶舟其实耍了点小心机。 在邀请发出前，所有受邀影评人名单都是由叶舟经过几轮筛选后，亲自选定的。 这些人乍一看之下没什么共通性, 可实际上每个人名额都是经过深思并分析了他们以前的影评风格后敲定的。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保证观影结束后，影评不会出现一边倒，全是差评的情况。 尽管这段时间叶舟一直在找人为电影造势，对于电影的评价也始终维持住了平衡，可这样的平衡大多是由外行营造出的假象，其实相当脆弱，经不起推敲。 真正能够稳定平衡，还是要看这些专业影评人的意见，他们的言论非常重要，决定着天平到底能否继续维系平衡。 这天一早，影视圈知名影评人君一忽然发了条微博。 君一v：“前天受邀到a市参加了《一场闹剧》的点映，下面简单和大家谈谈我对这部电影的看法。 按照惯例，先说下优点。毫无疑问，这是一部笑点足够密集的喜剧片子，无论是笑点、剧情设定还是人物形象，在喜剧电影中及格是没问题的。 让我比较惊喜的是，导演在人物刻画上很有一套，尽管电影偏群像，但每个角色都有鲜明的特点。 这当中最浓墨重彩的就是杀手三号，至于到底如何出彩，再说下去可能就要剧透了，片方可是再三强调不要剧透来着，所以，具体如何大家还是亲自去电影院一探究竟吧。 不过这部电影的缺点也非常明显，其中最致命，也受业内诟病的一点就在搞笑归搞笑，细究下来却缺少内涵，导演故事讲得不错，但终归格局太小，这也是为什么业内不少同行将其评为毫无灵魂的花架子。 除了内涵外，演员方面……也是惊喜与意外并存，尽管发挥不太稳定，但也算勉强擦着及格线吧。 最后还想提一句，我严重怀疑导演是个彩蛋狂魔，由于点映限制，具体藏了多少彩蛋，恐怕还要正式上映后才仔细能开始找了，大家感兴趣的话，观影时也可以多留意一下，肯定有惊喜。” 这篇长微博一经发布，下面点赞评论顿时呈井喷式飞速增长，不过短短几小时评论转发就已经三万多。 如果说君一代表好评，那么就在这条微博发布后，间隔一上午时间，代表差评方的影评人也出现了。 刘小川同样是业内口碑不错的影评人，粉丝虽然没有君一那么多，但凭借独特个人风格，也吸引了不少十分坚定地死忠粉。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刘小川发了微博。 刘小川：“@飞翔的瓜，瓜哥，看完点映后我总算理解了你的心情，将这部电影划入烂片范围，一点也不为过。 有没有内涵这方面我就不提了，毕竟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我简单说下把它划入烂片的理由。 首先电影冗长枯燥，导演将片子拍的又长又臭，屁大点小事逼逼叨叨讲半天还讲不清楚，恕我直言就算随便从电影学院捞一个在校大学生都比他水平强。 有人说这部电影笑点密集，可能是因为我笑点比较高的缘故，一点没get到笑点在哪里，面无表情在影院坐了俩小时，枯燥没意思，还坐的我屁股疼。 再说演员方面，就祝宁这种流量明星就好好当他的花瓶，接接代言拍拍综艺赚钱不好吗？到底为啥这么想不开要来拍电影啊。 如果非要我从这部电影里找出一个能逗笑我的笑点，那只有看祝宁演戏了，实在太搞笑了，动作僵的要命，一副表情演满整部电影，真是个人才。 我真的ballball各位同行，不要继续恰烂钱了好吗，粉丝赚钱都挺不容易的，就这种十成十的烂片，别说回票价，我觉得连去电影院的路费都不值，两分给投资商，谢谢他们无私奉献，给大家表演真金白银打水漂。” 这两天截然相反的评价一上一下挂在《一场闹剧》的热搜下面。 原本就被这接连几天的热度勾起好奇心的网友们，看了这两条微博后，顿时更加好奇了！ 这样庞大的热度除了宣传电影外，也让各个院线终于注意到了这部成本只有两千多万的电影。 马上就是十一日黄金周，原本按照之前的计划，《一场闹剧》在这样的黄金档期别说拿到好的排片，能不能上映都是个问题。 叶舟一开始也根本没打算去挤什么黄金周，可随着这段时间热度越来越高，电影知名度越来越大，叶舟都没去找院线，院线反倒是来找他了。 起初是a市点映的几家影院向叶舟递来了橄榄枝，不过排片还是相对保守，比较低，毕竟赶在黄金档上映的电影里不乏大投资大制作，明星加盟之类的片子。 他们这部空有热度，名声毁誉参半的电影，想要从这些片子当中拿到排片，显然没那么容易。 可后来在叶舟的操作下，随着热度日益上升，院线方开始松口，表示如果叶舟愿意，他们可以在原有基础上再小幅度增加一些。 叶舟跟几家院线的负责人谈了谈，最后还是没能谈拢。 要说不着急肯定是不可能的，尽管叶舟和整个团队这段时间一直疲于奔命，努力维持着不让热度掉下来，可战线拉得越久，对他们而言越不利。 好奇心是有保质期的，一旦超过时限，就会索然无味。 但那几家院线给出的排片确实太低了，既想用他的电影当噱头，蹭热度，又不愿意承担风险，给予相应的排片，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江亭远见叶舟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到底还是心疼了。 隶属于江氏旗下的江水影城在全国拥有两千多家影院，2028年江水院线占全国16%的票房份额。 在江总及院线高层经过长达三天的全天会议后，最终敲定了《一场闹剧》国庆黄金周首日百分之十五的排片占比。 当晚，江亭远将这个消息告诉叶舟时，本以为他会高兴，谁料…… 叶舟翻看面前的合同，最终还是拒绝道：“江哥这合同我不能签。” “怎么？”江亭远蹙眉，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 “你别看我这部电影目前热度高，但其实……”叶舟顿了顿，略一犹豫还是咬牙坦白道，“最终到底是输是赢，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一旦影片上映口碑稳不住，那现在做的这些不但前功尽弃，还会遭到反噬。” “风险太大，到时候真的翻车，我一个小导演倒没什么，顶多名声不好，可连累惊蛰和江氏造成的损失，那可就太大了。” 叶舟这个人，怂起来特别怂，可那是建立在不触及他原则的情况下，一旦事关原则问题，他固执起来那是谁劝都不管用的。 他可以接受江总给的钱，可以到处花花花，做各种不正经的投资，可以嘴上喊着一定要在江总破产前花光他的钱。 虽然清楚知道如果不能改变剧情，即便江总将事业搞得再大，最后也不过是便宜了主角攻受。 可喊口号是一回事，真正遇到这种风险极高的项目时，他却又变得小心谨慎，犹豫不决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舟总会想，这个书中世界究竟有着什么规则，他和江总的结局是否可以改变。 从穿进这个世界，一直到现在，叶舟其实一直挺矛盾的，并且这种矛盾随着与江亭远相处越久，就越深。 钱无伤大雅，不会动摇江亭远根基的时候，叶舟可以很潇洒的告诉自己，反正这些将来都是主角攻受的，不花白不花。 但真的遇到可能会产生严重后果的问题时，他心里却又忍不住琢磨，万一剧情是可以改变的呢。 万一将来江亭远没有破产，那么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 随着和江大佬相处的时间越久，叶舟就越来越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他矛盾极了。 江亭远看着他，良久后才开口道：“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这部电影值得搏一搏。” “不行。”叶舟立场十分坚定。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大约二十分钟，叶舟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的是惊蛰发行部门的负责人，接起电话聊了几句，叶舟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挂断电话后，叶舟直接蹿到江亭远面前，像个傻狍子似的手舞足蹈兴奋道：“孟总说神话和天海那边终于松口了，神话愿意给我们首日10%的排片，天海首日给8%，次日根据首日票房排，如果票房能稳住，后续还能增加！” 神话影业在全国的院线和票房占比虽不如江水，但院线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去年全年占了全国8%的票房份额，是业内老牌院线了。 至于天海影业，则是近几年突然蹿起的，由于设施高端，环境极佳，占据了国内影院高端市场，票价几乎是其他影院的一倍，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要是换做平时，10%和8%的排片占比不仅算不上高，反倒是个非常低的占比数值。 可眼下情况却不一样，现在可是除年底贺岁档以外，最好的十一黄金周啊。 能从那么多大制作当中生生抢下8、10%的排片，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并且这个排片还会根据上座率、单日票房往上增。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这段时间谈了不知道多少次，神话和天海依旧咬死在5%，不肯再承担更多风险，现在却基本翻了一倍。 江亭远看他这么高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刚才我不就说了，凭借你这段时间做的营销，维系的热度，值得我跟你赌一把。” 兴许是因为有那两家院线打底，叶舟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在面对江总的肯定，这才开始认真考虑起他的提议。 两人商量过后，最终将首日排片占比降了两个百分点，敲定在了与神话相同的排片占比10%上。 叶舟不知道的是，10%这个数据，其实正是江水影业高层经过一系列商讨外加大数据计算后得出的结果，也是他们心理预期的排片比例。 多出的那5%，当然是看在江总的面子上。 与三家院线敲定排片后，陆续又有几家院线找上门，大家开出的比例从5%到10%不等。 几家大头确定后，剩下零碎的小院线倒不用太在意了，对这个结果，叶舟已经挺满意了。 与叶舟这边的欣喜不同的是，程然和江俞两人可不太好过，这会儿急的像蒸锅上蚂蚁。 “张总，张总，首日10%的排片不是咱们早就谈好的吗，这眼看着马上就要上映了，您怎么能突然变卦了呢？” 江俞语气急促，满脸焦急，拿着电话不停在办公室里来回渡步。 电话那边也不知说了什么，江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差点直接把手机给摔出去。 这已经是他接到的第五家院线负责人打来的电话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来通知他，首日排片被降低一事的。 脾气好点的还会跟他道个歉，说两句宽慰的话，可遇到脾气不好的，被江俞问烦了就直接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也已经打不通了。 看江俞神色不好，坐在沙发上的程然起身走到他身边，面带忧虑问道：“怎么样，还是不同意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江俞脸色更加难看，将手机重重扔在桌子上，语带嘲讽反问：“那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是给咱们增加排片吗，你还活在梦里呢？？” 程然被他噎得脸色发白，向来红润的唇瓣此时也没什么血色了。 “你别气，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就是了……”程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没听到他言语里的嘲弄，而是试图劝说江俞也冷静下来。 可眼看距离电影上映已经没多少时间，原本好不容易花钱花力才敲定的排片说减就减，之前砸进去的钱全白费了，哪儿还能冷静的下来。 还不等他冲程然发火，桌上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江俞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恨不能直接把电话砸了。 可即便砸了也依旧挽回不了院线降低排片的决定，毕竟人家给他打电话并不是准备商量什么，只是通知一下罢了。 这些江俞自己心里也有数，犹豫再三还是接起了电话。 正如他自己所料，来电的依旧是影院负责人，目的与之前他接的那些没什么区别，仍旧是砍排片的话题。 被挂了那么多电话的江俞这次终于冷静下来，他也不问为什么要砍了，努力放缓声音，开始打听起他们被降低的这部分排片给到哪部电影上了。 听他态度良好，电话那边的负责人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知道的消息说了一些给他听。 “听上面说可能要给《一场闹剧》，但具体怎么样目前还不好说。” 在听到这部电影的名字后，江俞手忍不住收紧，因为过于用力竟是将手机都捏的有些变形。 挂断这通电话，江俞再也忍不住直接打开窗户将手机从楼上用力扔出去。 程然被他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阿俞，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他妈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干的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江俞想起电话里听到的话就暴跳如雷。 程然被他吼得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下，强撑镇定：“我做什么了让你对我发这么大脾气？” 江俞被他气笑了，挥手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东西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程然吓得跌坐进了沙发里。 眼底也渐渐蓄起泪意，他不说话，眼泪却一滴滴往下掉，看上去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以往江俞生气的时候，只要程然一这样，即便再大的火气江俞也会有所收敛。 可这次却不一样，江俞坐在老板椅上，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良久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知道，拿走我们排片比例的电影是哪一部吗？” 程然被他盯的哭也不敢哭了，抖着唇不说话。 江俞站起身，走到程然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冷笑：“是我好大哥的那位小情人拍的那部电影啊。” “就是前段时间你联系影评人黑的那部啊，你不记得了吗？” 程然如遭雷击。 第43章 =首映= 成了。 距离国庆黄金周仅剩两天, 这段时间无论被喷也好被骂也好，还是被疯狂at也好, 始终装死完全不做任何回应的《一场闹剧》官博终于发博了。 一场闹剧v：马上就十一了, 提前祝大家假期快乐，不要忘记来影院看我呀[视频]。 附带的视频点开一看, 发现居然是一个预告片与随即路人采访的宣传合集。 不少吃瓜网友们纷纷搬着小板凳到这条微博下面吃瓜，真正关心内容的很少，大多数是在询问这段时间电影频出的各种问题。 还有些直接将辱骂批评电影的影评人微博直接截图过来, 试图吸引官博的注意, 最好能让官博对此发表什么惊人言论, 就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了。 大家各怀心思，导致了官博下面的评论乌烟瘴气, 提的问题质疑一个比一个犀利，一条比一条尖锐。 但管理微博的工作人员早已经提前得到嘱咐，对下面的评论和质疑压根不予回复，发完这条微博就麻溜撤退了, 再次进入装死状态。 任凭网友怎么嘲, 就是不回应半个字。 独角戏自然是不好唱的，得不到回应, 那些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质疑，准备搞事的网友见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将质疑重新憋回肚子里。 这股热潮褪去后，终于有人开始关注起预告片和采访视频的本身。 圈内人士一看就知道，这剪辑手法相当专业和出色, 视频全长只有短短不到两分钟，可包袱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光是预告片就让人看的忍不住笑出声。 原本对这部电影仍持观望态度的业内人士，开始重新审视起这部片子。 如果电影真的如同预告片一样笑点频出，且不落俗套的话，那么即便没有内涵，全称只是无厘头搞笑，说不定也能收货不错的票房。 不过鉴于圈内不少电影都会有预告片比电影好看的毛病，导致后来观众对预告片的信任早已经打折打折再打折。 所以尽管《一场闹剧》预告片挺出色，大多数人对于这部电影还是不太看好的。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部电影之所以能够在网上掀起这么大热度，与电影本身的质量并无太大关系，更多的只是一个恰当好处的时机，加上片方极擅长利用这个时机，将其转化为了一场十分优秀的营销罢了。 而且现在热度这么高，这部电影在享受热度带来的关注时，同样也有着一旦电影质量不行，口碑极差，被反扑的风险。 现在的《一场闹剧》剧组，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一旦电影本身撑不起这个热度，稍稍踏空一步，等待他们的就是粉身碎骨。 正如副导说过的那样，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他们之前所做的这些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被当做教科书式营销，从此载入历史，为后来人提供一种全新的营销思路。 输了，电影亏钱是小事，主演和导演都会受到极大冲击，演员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可叶舟这个导演，一旦摔下去，搭进去的就是后半生的职业前程。 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别说网友对这部电影十分好奇，就连很多业内人士甚至是媒体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场豪赌，到底是输还是赢？ 外界暗流涌动，参与这部电影制作的工作人员在经历过最初的惊慌后，这两天却越发平静。 他们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叶舟的命令，为影片上映做好最后的准备。 万众瞩目下，国庆黄金周终于到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营销和热度不断上升，叶舟他们之前努力想要吸引观众好奇心的做法，终于开始显现效果。 电影尚未上映前三天，预售的票基本都被抢购一空，这当中除了少部分因买不到别的片子又想在黄金周看电场影电影的观众外，其余大多是被这段时间堪称洗脑式营销给吸引着购买的。 但无论怎样，能将票在首映前几乎全部卖出，单从营销方面来看，电影宣传团队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这天晚上，叶舟与江总互道了晚安后，没有查看任何消息，直接将手机关机，翻身上床。 本以为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入睡，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晚他的心情出奇的平静，无波无澜，躺下后几乎没几分钟就进入了睡眠。 晚上十一点半。 某八卦区坐拥百万粉丝的博主晒出了一张电影票。 吃瓜第一名v：原定计划是想看《藏龙》的，但是一直有粉丝@我，让我帮忙看看最近争议不断的《一场闹剧》到底是好片还是烂片，为了满足粉丝愿望，只能忍痛放弃《藏龙》首映了，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我现在正坐在影院休息区等候检票，等我给你们一探究竟。[图片] 除他之外，圈内不少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电影好坏的大v小v也纷纷发了微博，内容与这条差不多，大多是抱着牺牲小我，帮粉丝排雷的心态买票的。 微博热搜上甚至还出现了一个#一场闹剧首映#的话题，位置正以乘着火箭的速度不断飙升。 终于在快要零点的时候，成功跻身到了热搜第五位。 零点整，电影正式开场，购买了预售影票的第一批观众终于进入了影院，开启了对电影质量的第一波检验。 副导演的妻子看着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的丈夫，面露忧虑：“老孟，别熬了，你这段时间都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等明天早上就能知道结果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副导演压力很大，每晚睡眠时间不到五个小时，凌晨入睡，清早起来，接连小半月下来，原本微胖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副导演回过头，看到妻子担忧的眼神，缓缓叹了口气，道：“你先去睡吧，今天电影首映，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就看今晚了，我真的睡不着。” 丈夫这段时间的付出和努力，作为妻子的她太是清楚了，她明白自己丈夫对这部电影的重视程度，所以劝了两次没能劝动，也没再劝了。 只是帮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将柜子里的毯子取出，帮他披好，确保他不会感冒后，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副导演电脑浏览器上此时打开了十几个页面，当中包括微博、主流媒体及几个短视频平台，搜索栏里无一例外都是《一场闹剧》。 妻子走后，副导演再也没办法掩饰自己的焦虑，握着鼠标频频刷新着页面，试图将各个平台上有关电影的消息一经发出，就能马上看到。 尽管副导演心里也清楚，一旦观众评价不好，网上开始出现负面言论，即便他知道的时间再早也没什么用，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住刷新页面的手。 副导演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可看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发现居然只过了五分钟而已。 “靠。”副导演低声骂了句脏话，放下鼠标拉开电脑桌抽屉，摸出一盒烟，从中取出一支塞进嘴里。 手因为过于紧张有些发抖，拿着火机点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嘴里的烟点燃。 这让本就焦躁不安的副导演顿时更急了，直接将烟和火机扔回了抽屉。 盯着电脑屏幕，副导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入行这么多年，跟过的剧组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了，平均每年都要参与两到三步电影的拍摄，给各式各样的导演做过副导，其中甚至不乏名导。 可却从来没有一部电影能够让他这么牵肠挂肚，不，准确来说这种感觉还是有过的。 那是他刚工作不久，参与拍摄的第一部 电影上映前夕的时候。 从那之后，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紧张焦虑到失眠的感觉了，副导演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甚至感觉，这次远比第一次更让他焦虑。 与他现在拥有相同感受的，并非只有他自己。 但凡参加了《一场闹剧》的工作人员，此时鲜少有人能够顺利入睡，他们或是用手机或是用电脑，每人都在紧张的关注着网上关于电影的言论。 这个与往日无甚区别的夜晚，对这些工作人员而言，却分外难熬。 当然，这些人当中，本应最焦虑的导演叶舟，此时却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倒不是说叶舟不关心电影，经过这样夸张的营销，叶舟在这场博弈中几乎将自己的前程全部搭了进去。 他不紧张吗？当然不是。 相反，他今晚的紧张并不比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少，只是他缓解焦虑的方法有些特别，就是让自己早早进入睡眠。 指针指向十二点二十分钟的时候，网上终于开始陆续出现一些有关电影的评论。 以‘吃瓜第一名’为首的大v在进入影院前就答应了粉丝实时对电影进行转播与反馈。 12：21 吃瓜第一名v：哈哈哈哈哈哈这他妈是什么沙雕剧情！ 12:36 吃瓜第一名v：卧槽哈哈哈哈全员憨批无疑，头都给老子笑掉！ 01:36 吃瓜第一名v：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更博，问就是在笑！ 02：11 吃瓜第一名v：恕我直言，这个导演太有梗了，简直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有什么沙雕神展开哈哈哈哈哈 02：23 吃瓜第一名v：散场了散场了，这电影全程高能，三言两语跟你们说不清，等我回去理理思路，好好跟你盘一下！ 这位博主的粉丝等影评等到凌晨四点多，除了满屏‘哈哈哈’以外，愣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反倒被他勾的心更痒痒了，简直气的想骂娘。 纷纷在他微博下留言，什么‘亚洲鸽王’、‘莫得感情的哈哈精’、‘废物点心’‘干啥啥不行，哈哈第一名’之类的言论简直刷屏。 与他有相同境遇的博主不在少数，并不是说电影没有问题，而是这些博主当初购票的时候已经自动将其划入烂片行列。 本来就没对电影抱有什么期待，可真正看到电影时，猝不及防的发现…… 这片子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烂啊，甚至还有点好看？？ 这就像，如果你对一部片子最初印象只有二十分，可真正开演时，却惊讶的发现它居然有七十分，远远超出你之前的预期，带来的震惊和惊喜短时间内完全可以掩盖它的大半缺点。 当然，这其中也并非全是好评，差评言论也有不少。 不过他们对电影批评的那些点，怎么说呢……和电影上映前的那些论点差不多，早已经让网友们看腻了，并没什么能让人眼前一新的东西。 两者相比起来，炒冷饭的言论自然比不上满屏的‘哈哈哈’和接连不断的‘真香！’这样的新奇言论更引人注目。 首映结束后，除了微博以外，几个这段时间讨论火热的短视频平台也陆续也有了动静。 相较于微博毁誉参半的言论，这几个受众较为全民化，涵盖年轻、中年乃至老年等全年龄段群体的短视频平台中，言论反倒比预期中好了太多。 这些人的接受度显然比微博、某乎、海角论坛这些以年轻人为主的社交软件高很多。 差评不是没有，但远比预期中少很多，反倒是好评远超最初预期。 这段时间来，随着网上言论越来越无法维系平衡，天平不断开始偏向差评，工作人员们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 副导演睁着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浏览着网友们对电影的评价，就这么看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清晨，副导演的妻子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丈夫的身影，推开书房的房门，就发现丈夫仍旧维持着昨晚的姿势，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 “老孟？” 被点名的孟副导回过头，一夜未睡的他满脸憔悴，苍白的脸色加上浓重的黑眼圈，那副样子将妻子吓了一跳。 连忙走到他身边，焦急的询问：“你怎么回事，一晚上没合眼？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副导演在妻子焦急的目光里，苍白的脸上终于缓缓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这事儿，成了。” 第44章 =黑马= 这么多钱，到底该怎么花呢？！ 因为昨天睡得早, 叶舟是早上六点半起来的。 将手机开机，一条接一条的短信和通话提醒, 以及各种社交媒体上同时推送的通知, 导致叶舟向来流畅的手机居然出现了难得的卡顿。 卡顿持续了大约半分钟之久，界面才总算恢复正常。 叶舟逐一翻看着通话记录和信息, 简单过了一遍后，他已经大概知道昨晚首映的结果了。 没急着回电话，叶舟打开桌上电脑浏览器, 刚输入电影的名字, 就见下面立刻弹出很多条标题。 年度真香大片、首映院线排片均在10%、口碑回暖…… 诸如这类的标题多的让人目不暇接, 挑了几个简单看了下，发现目前电影经过昨晚零点场首映后, 网上口碑正不断发酵。 又搜了两家国内较大的线上售票平台，很轻易就找到了《一场闹剧》的评论区，惊讶的发现在两个平台上电影得分分别是7.5和7.8。 查了下当天大盘，截止到目前刚刚破六亿, 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知名导演秦小饶的《藏龙》, 排片占比31.3%，综合票房2.6亿, 票房占比43.3%。 排在第二位的则是圈内知名影帝转行导演拍的第二部 片子《挚爱2》，由于第一部成绩相当不俗, 在为续作积攒口碑的同时，也积攒了不少粉丝，排片占比24.7%, 综合票房0.89亿，票房占比14.8%。 再往下看，就是《一场闹剧》这部数据相当清奇的片子了，他的排片占比只有可怜巴巴的10.5%，然而综合票房却相当亮眼，拿到了0.65亿，票房占比11.8%。 这样的成绩对于一部排片极低的影片而言，能让它从一众排片远超过它许多的电影中脱颖而出，进入前三，已经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被他们压在下面的那部片子是由当红小花冯悦和近两年飞速蹿红的流量小生孔启文主演的爱情喜剧《终极绅士》，拿下了0.63亿综合票房，双方咬得很紧，稍有不慎就会被超车。 可这部片子的排片却有17.5%。 叶舟关掉票房数据，转而看向自己拍摄电影的影评区，意外发现他们对于这部电影的接纳程度远比最初预估的高出一大截。 尽管知道后续评分肯定会随着上映时长开始下降，可这个结果已经让叶舟非常满意了。 又往下翻了翻，忽的，叶舟握着鼠标的手顿住。 他的视线定格在网页底端的一部名叫《追踪》的电影上，这部电影排片只有7.3%，票房堪堪八百多万，这对于有黄金周加成的假期而言，数据着实有点差劲。 但让叶舟注意到这部电影的并非是它的票房，而是他在这部电影海报上发现了一个特眼熟的名字。 哟，熟人啊！ 真是奇了，这可不就是他刚穿越过来那段时间，整天想着跟他搞事的《追凶》副导演王宏吗！ 经过上次恶意抹黑被反噬的事后，兜兜转转这么久，叶舟居然又一次看到了他的名字，这可太神奇了。 好奇心让叶舟点进了这部电影，几分钟后，叶舟又惊奇的在这部电影的制片人那栏发现了主角受程然的名字！ 嚯，合着这俩人居然组团拍起了电影？？ 既然程然都出现了，那主角攻江俞还会远吗，答案当然是不会的。 在接连从中找到程然、王宏两位老熟人后，叶舟又发现资方那栏同样出现了惊喜。 江俞那家成立已经一年的影视公司以及巅峰娱乐两家公司手拉手，排排坐，吃果果。 叶舟挑了挑眉，眼中浮现一抹了然神色。 他就说当时王宏怎么敢在知道他和江总关系之后，还敢站出来搞事，甚至还想把江总一起拖下水。 现在看到他们聚堆凑在一起后，叶舟顿时一点疑惑都没有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背后有主角攻受撑腰呗。 但让叶舟挺疑惑的是，这部电影排片怎么会这么低。 江俞为买下《战城2》版权被掏空了家底，手里没钱这事儿叶舟是知道的，但后来他让出一部分利益，邀请巅峰合拍，巅峰可不是差钱的主。 这家公司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吸血鬼，只看书中祝宁的遭遇就可窥见一二，祝宁好歹是一线流量，后期甚至成了圈内顶流都被这么压榨，更不要说公司旗下不知名的小艺人了。 叶舟依稀记得，在祝宁过劳死后没多久，就有一个巅峰旗下的小男团，全团五人一起爬上了顶楼，从巅峰的顶楼一跃而下。 本应处在人生最好年纪，他们却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五人当中三个当场死亡，一个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半月，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 最后一个本应能活下来的，人都已经清醒过来了，也不知巅峰的人进去跟他说了什么，晚上那青年就自己拔掉了医疗设备，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当时很多粉丝在巅峰楼下静坐示威，要给祝宁和被巅峰压榨的艺人们讨个公道，即便如此也仅让巅峰稍微收敛了一些，本质并没有任何改变。 反正通过原身记忆得知，截止到原身挂掉，巅峰娱乐都始终好好的，非但没倒，而且因为从江氏分了杯羹，越发壮大了起来。 就这种恨不能将人吸干的公司，你能说它没钱？当然不可能。 叶舟猜的也没错，巅峰有钱，这部电影巅峰投了三分之二，江俞只拿了三分之一。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黄金周一年一次，市场份额总共就这么大，《追踪》原定计划是在黄金周拿到10~15%排片的，江俞为了多拿排片这段时间求爷爷告奶奶，砸了不少钱进去，巅峰也从中帮了不少忙。 如果江俞没在程然面前提叶舟的话，现在应该舒舒服服等着票房分成了。 叶舟这条咸鱼最初也没打算搞什么营销，他甚至都不准备在国庆档上映。 可江俞和程然见不得叶舟好，听说叶舟电影点映的消息后，非要整幺蛾子收买什么影评人给他差评。 对，那个最初挑起争端的博主‘飞翔的瓜’，以及后期喷人喷的最狠的‘刘小川’都是程然的手笔。 原本是打算给叶舟找不痛快的，可谁他妈能想到呢，都被骂成狗了，叶舟还能逆风翻盘。 最初热度起来那会儿程然和江俞本是有机会收手的，可当时他俩非但不想收手，甚至还买了水军艹热度。 祝宁粉丝加入那会儿，情况就已经开始有些失控了。 不过那天程然正在忙着和院线交涉，没有及时注意到情况不对，等他和江俞意识到不太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叶舟被惹毛了，索性决定直接干票大的。 紧接着程然和江俞就眼睁睁看着热度在叶舟的引导下进一步失控，他们原本还能安慰自己，尽管营销做得再好，质量跟不上早晚也会死的很难看，等着看叶舟的笑话呢。 哪曾想，叶舟的笑话没看成，原本谈好的院线却因为《一场闹剧》在网上日益上升的热度，突然变卦了呢。 程然和江俞接到电话，当时就傻了，不是没有试图弥补，可一边是热火朝天话题度满满的电影，一边是走了几层关系才留下的人情。 事关利益，人情自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总的来说，叶舟的这部电影能火，江俞和程然还当真是……功不可没啊！ 一旦有了好的开局，原本势均力敌的天平，顿时开始倾斜向好评那边。 第一天，排片10.5%，斩获6800万票房。 第二天，排片15.6%，斩获8700万票房。 第三天，排片21.3%，斩获1.2亿票房。 …… 第七天，一路逆风一路翻盘的《一场闹剧》以43.6%，远超于《藏龙》排片，疯狂收割了当日3.7亿票房。 在电影尚未上映前，谁都没料到这部毁誉掺半，还没上映就已经掀起腥风血雨的电影，居然真的成为今年国庆档最亮眼的一匹黑马。 10月7日晚上11:58分，不少业内人士熬夜守着数据平台，等待零点一过，看看这部投资不到两千万的小成本电影，在口碑如此不好的情况下，一路拼杀，生生杀出条血路，到底抢到了多少票房。 零点一过，数据平台所有数据清零，进入清算阶段。 大约五分钟后，原本空白的数据平台重新出现了一份表格。 所有人不约而同在那份长长的表格名单上寻找起《一场闹剧》的影子，不过他们根本无需费多大力气，因为作为周票房排名前三的电影，名字全部被用红色标红，异常醒目。 《一场闹剧》鲜红的影片名字后，跟着一个让人十分害怕的数字。 17.98亿。 超越了《藏龙》的13.46亿，甚至还多出了四点多亿。 “疯了，真的是疯了！” 尽管被这段时间的疯狂走势影响，他们早有预料，可真当看到这个数字时，还是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票房高吗，也许在国内顶尖的大制作面前并不算高。 可它的成本只有两千万，对于口碑不好的小成本喜剧而言，这个数字非常惊人。 最让人感慨的是，尽管双十一假期结束了，却并不意味这部电影就要下架了，按照目前的火热程度，恐怕少说也要再上映个十天半月。 如果后续票房还能跟上，申请延期下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相比于七天收割17.98亿票房，它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会有无限可能，这……才是最可怕的。 尽管网上对于这部电影的评价褒贬不一，尽管这部电影上映期间分数一直在六到八分反复横跳，尽管所有人都嘲讽这部电影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可再多质疑，都依然无法改变它是匹绝对的黑马这件事实。 如业内人士猜测的那样，因为后续成绩依旧不错，《一场闹剧》延期一周下映，票房在结束国庆假期后放缓增长速度，但每逢周末，都会迎来一波上升。 它下映前的最终成绩，定格在了28.36亿。 叶舟看着手机提示银行卡余额的短信，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在原身柜子里摸了盒烟，取出一根点燃，叶舟满脸沧桑。 为什么他都已经很努力的在花了，钱怎么还是翻倍了呢！ 而且一番，就是好几倍啊！ 这么多钱…… 他到底该，怎么花呢？！ 这样的日子……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再搞点投资投投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一步到位，倾家荡产了呢！ 第45章 =挖人= “你愿意跳个槽吗？” 电影虽然下映了, 但在网上的讨论度和热度仍没有消退，这部电影所带来的影响甚至还在进一步扩大。 尽管这部电影不完美, 甚至被不少人打上‘烂片’这样的标签, 但作为一部能够拿下28亿高额票房，从竞争如此激烈的国庆档期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完成一次完美逆袭的电影，足以证明它的闪光点同样突出。 有人讨厌就有人喜欢，被专业人士嫌弃没内涵的时候, 同样也因为层出不穷的笑点和骚操作圈粉了不少观众。 《一场闹剧》官博在上映这段时间拥有了三十多万粉丝, 就连叶舟那个都快长草的微博, 也有了十几万粉。 因着他在电影里各种骚操作，很是戳中了不少粉丝的萌点。 当然, 其中最让粉丝津津乐道的还是叶舟打脸逆袭的宛如标准爽文的经历。 首先叶舟家庭条件不好，大学四年学费都是依靠助学贷款读完的，毕业后成绩并不如意始终没什么能让人记住的作品，去年更是被排挤离开了剧组, 在不久后甚至被自己的副导演王宏狂黑。 声称叶舟根本不会拍电影, 就是个花架子，《追凶》这部电影全程都是自己拍出来的, 跟叶舟没有半毛钱关系。 彼时刚刚开始筹备新电影的叶舟，因为这样的黑料, 好不容易招募齐的演员顿时走了大半，甚至其中不乏违约退组，还要借这件事情回踩叶舟博热度的。 叶舟这个小傻子竟然都不知道为自己解释的, 从头到尾愣是一句回应都没有，连那些回踩，大骂他不是东西的违约演员都没有理会。 若非王宏自己翻车，被曝出和柳云岚的丑闻，恐怕叶舟这个小傻子当时就要被逼的连电影都拍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电影开机了吧，又发生了威亚事故，叶舟为了演员安全宁可顶着压力也要报警，紧接着这件事就被某些黑子借题发挥，黑叶舟为省钱用劣质威亚草菅人命。 经过种种磨难后，电影总算是拍完了，还不等松口气，点映又口碑暴跌，一下子将电影推到了风口浪尖，叶舟和他的电影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面对外界的种种质疑，若是一般电影几乎已经可以扑街预定了，可叶舟没有放弃，在一片质疑声中，他选择将电影上映时间提前。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被影评人指着鼻子骂烂片的情况下，电影上映了。 国庆黄金档，简直是大型修罗场，排片血虐。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叶舟和他的电影顶着莫大的压力，触底反弹，一天天杀出重围，创造了一个堪称奇迹的票房。 如此戏剧化的经历，连叶舟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凭借这个在网上小火了一把，吸引了一批事业粉。 如果叶舟知道自己在粉丝眼中形象的话，一定会哭笑不得的表示，你们也太会脑补了吧！ 他根本不是什么小可怜好吗！他可是有靠山的！靠山还特别牛批的那种！不但给钱爽快，还会帮忙解决各种麻烦，甚至还能帮他抬高排片比例呢！ 票房分成到账的第二天，叶舟早早收拾好，原本是准备去趟惊蛰梦想孵化大楼，看看自己投资的那仨项目进展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再多投点钱的。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叶舟吃完早餐，正在和江总道别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刚接起来，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细细的女声，那声音中满是焦急，隐隐还带了几分哭腔。 “请问您是叶舟导演吗？” 叶舟冲江总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应道：“对，你是哪位？” “我……我是祝宁的助理，请问您现在方便讲话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您。” 听到祝宁的名字，叶舟眉心一跳，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说。” 事实证明叶舟的预感很准，下一秒就从助理那里得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宁哥前天晚上在电视台录制综艺的时候突然昏倒了，医院建议住院调养一段时间，但经纪人不同意，说是只能给三天假……” 助理站在洗手间里，背靠着墙，刚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可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压低声音，无助的沿着墙缓缓蹲下，泣不成声。 根本不需要她再详细说什么，叶舟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对助理道：“你冷静一下，现在把医院的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后，对上江总的目光，叶舟苦笑：“江哥，今天估计去不成了，祝宁住院了，我现在得过去一趟。” 江亭远闻言，淡漠的眸露出几分了然，看了下时间，道：“我送你过去。” 叶舟没有推拒，坐着江总的车按照小助理给的地址到了祝宁所在那家医院。 让叶舟意外的是，下车的时候江总居然也跟着一起下来了。 “江哥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叶舟记得这段时间公司应该挺忙来着，江总接连好几天都在公司加班，已经很久没有准时下班过了。 “今天不忙，下午再去。”江总淡定自若的睁眼说瞎话。 最近公司有个跨国大项目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即便江亭远这个总裁也逃不过加班的命运，他甚至比普通员工更忙，怎么可能不忙。 江亭远之所以要陪着叶舟一起上去，实际上是因为，祝宁那个经纪人实在太过难缠，他有点担心叶舟自己上去会被欺负。 简单来说，就是上去给叶舟撑场子的。 叶舟哪知道江总为自己操碎了心，听他这么说就信了，两人一起走进医院。 祝宁的病房在最顶楼，环境很好，在做面子工程上，巅峰一改往日抠门形象，从不吝惜于花钱。 走廊过道上摆了一溜花篮，多种花香混合在一起，反倒让人有些不适应。 祝宁病房前站着两个身着黑西装，保镖模样的男人，在看到叶舟和江总后，立刻上前拦截，阻止他们进去。 江总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几乎都是特种兵出身，接受过严格训练，根本不是这些花架子可以比的。 眼看那俩保镖就要碰到自家老板，保镖再不犹豫，二话不说上前两步，一人一个直接把人给摁趴下了。 两个保镖脸贴着地面，神色扭曲极了，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了，闻声而来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的瘦高男人皱着眉向外看。 这人叶舟认识，是祝宁的经纪人。 经纪人显然也认出了叶舟，本想发脾气，却在看到叶舟身后站着的江总时，堪堪将难听话咽了回去。 他无视叶舟，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冲江总打招呼：“哟，什么风把江总吹到我们这来了？” 江亭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对叶舟道：“不是想去看他吗，进去吧。” 这让经纪人本就不太好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眼看叶舟真的要往病房进，经纪人下意识就想推他，可他还没行动，就接到了江总警告的眼神。 动作顿时一僵，只能往旁边让了让，放叶舟进去。 叶舟转头看了眼江总，在得到江总肯定后，这才放心的进了病房。 心里无声呐喊，江总牛批！！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在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祝宁时，顿时荡然无存。 祝宁正在睡，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算是苍白了，说是病态的惨白更合适，原本在剧组好不容易养胖了一些，现在却重新瘦了回去，甚至比叶舟第一次见他时更瘦。 少了妆容的遮盖，黑眼圈异常明显。 坐在床边的小助理看到叶舟真的来了，顿时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是看见救星一般。 可想到经纪人就在门口，她也不敢真做什么，只能小声道：“叶导，您来了。” 叶舟点了下头，走到祝宁床边，无声的看了挺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医生怎么说？”叶舟问道。 “营养不良加疲劳过度，外加严重缺乏睡眠……” “自从上次宁哥没听公司安排和您拉开距离，帮电影宣传之后，他的手机就被张哥收了，接着就被安排了各种工作，几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每天连基本睡眠都不能保证。” 小助理压低音量，用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跟叶舟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会想到向叶舟求助的。 可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只是一个助理而已，一句话惹得经纪人不高兴，随时都可能被开除，她根本不敢和经纪人去争论什么。 祝宁这次情况这么严重，公司却只肯给三天假，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就是在把人往死里逼啊。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助理能够求助的人，也就只有叶舟了。 叶舟听完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想过这段时间祝宁工作很多，却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更没想到这次祝宁的事情居然是因他而起。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床上的祝宁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叶舟，祝宁顿时有些惊讶，问道：“叶导，您怎么来了？” 这句话问出来没多久，见自己助理神色不对，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叶舟来这里的原因。 他有些无奈，对叶舟道：“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听她胡说……” “如果我帮你和惊蛰牵线，你愿意跳个槽吗？” 第46章 =花吧= “不瞒你说，我就是来送温暖的。” 祝宁从没想过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尽管公司压榨的厉害, 但他却从没想过要跳槽，除了他签约时被哄骗着签了十五年的长约, 一旦跳槽需要赔付高额违约金以外, 还有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所以祝宁没有考虑过离开巅峰，因为一旦离开所要承担的代价太大了。 乍一听叶舟问他是否愿意跳槽时, 祝宁的心猛然一跳。 巅峰和惊蛰，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无论是资源、待遇还是其他各方面, 惊蛰都远远甩开巅峰娱乐几条街。 这样的问题若是换做旁人, 根本无需考虑就可以肯定的答应叶舟。 可祝宁不行。 他回过神, 迎上叶舟的视线，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眨了眨眼，用愉快的声音道：“叶导，我经纪人还在外面，您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这话既是拒绝, 也为叶舟解了围。 即便两人刚才的谈话被经纪人听到, 对方也不敢因为这句玩笑话去为难叶舟。 “我没有开玩笑。”叶舟却并没如他所愿跳过这个话题。 他很认真的盯着祝宁，开口道：“如果是因为违约金的问题, 你大可不必有所顾虑。” “天价违约金在法律面前本就不被法律支持，一旦对方提出, 你完全可以向法院提出异议，赔付的违约金一般不会超过损失的30%。” “这笔钱如果你拿不出来，我可以先替你垫着, 以后等你有了再还就行。” 叶舟没有说白给，因为以他对祝宁的了解，即便说了他也不可能接受，索性直接省了口舌。 他话中的认真，祝宁听明白了。 说不心动是假的，自己在巅峰的处境如何，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是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机会的。 但现在叶舟却给了他这个机会，一次能够重新选择，挣脱泥潭的机会。 祝宁很想抓住，可沉默了几秒后，还是拒绝了。 “叶导，谢谢您，但我不能走，巅峰也不可能轻易放我走的。” 叶舟是他入圈以来，见过为数不多的好人，也让他得到了很多温暖，可正是因为这样，他不可能在明知道会给叶舟甚至是惊蛰都带来一系列麻烦的情况下，自私的答应下来。 没人比祝宁更清楚巅峰的手有多脏，一旦惹到他们，巅峰立刻化身恶犬，拼尽全力也要从对手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 在这种情况下，祝宁怎么可能让叶舟插手这个烂摊子。 “只要你想……” “抱歉，我有点累了。” 叶舟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祝宁打断了，冲他满怀歉意的笑了下，重新闭上眼睛，拒绝和叶舟再有任何交流。 见他这样，叶舟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他之前确实有认真考虑过将祝宁挖走，甚至连具体计划都已经思考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些计划实施都建立在一个前提。 祝宁必须是自愿的，如果他不愿意配合，叶舟做再多也没有用。 离开病房时，发现门外原本被摁在地上的巅峰保镖此时已经起来了，站在经纪人身后，再没之前的嚣张。 而江总则面无表情的站在窗边，眼睛看向窗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巅峰那些人。 听到房门传来的动静，江亭远这才回过头，见叶舟已经出来后，站到他身边，道：“谈好了？” 碍于祝宁经纪人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叶舟也没说太多，边点头边拉着江总往外走。 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从兜里拿出手机转过头冲经纪人晃了晃，语气平静道：“我希望至少两周不要在任何活动上见到他，不然我可能会跟他粉头联系一下，将生病的事情广而告之。” 说这话时，叶舟没有半点平时的好脾气，言语间威胁和警告的意味分外清晰的传入经纪人耳中。 见他这么说，经纪人简直气疯了，两周？知道两周的时间祝宁能赚多少钱吗，就这么让放假，怕不是还活在梦里呢！ 当下就要开口怼回去，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直保持沉默的江总忽然开口了。 “代言广告即将开机，作为甲方，希望他能始终保持最好的状态，若是状态不能让人满意，那就只能延期拍摄了。” 江总声音不大，却成功让经纪人嘲讽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他能不给叶舟面子，却不能不给江亭远面子。 江氏这次的代言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资源，为此甚至不惜牺牲祝宁几个月时间让他进组拍电影。 付出这么大代价，如若代言再被撤掉，他是怎么都没法和公司交代的。 经纪人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黑如锅底，难看至极。 两人回到车上，叶舟将脑袋靠在车窗上，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意外的沉默。 江亭远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一路无话，车子在惊蛰梦想孵化大楼门前停下，叶舟下了车，却发现这次江总并没有下来的打算，不禁问道：“江哥？” “我回公司。”江亭远自然的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下午我来接你。” 叶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江总并非像上午说的那么空闲，如果真的空闲，就不会在刚离开医院就匆匆往公司赶了。 至于为什么要陪自己一起上楼，结合刚才楼上祝宁经纪人对自己的态度，叶舟不难猜出江总的用意。 心里有点暖，又有些闷闷的，情绪复杂到连自己都无法分辨他现在的情绪。 江总走后，叶舟循着记忆乘坐电梯上了十七楼，顺利找到了挂着‘沉舟电竞’牌子的房间。 门是开着的，叶舟刚进去，发现房间里很暗，许澄正站在白色大屏幕前，正用激光笔在讲解着什么，其余四个人则都一反平日的懒散，每人都神色认真在听他分析。 屏幕里播放的应该是比赛视频，叶舟上辈子虽然也看过一些电竞比赛，可对书中的电竞项目却是一问三不知。 也没去打扰他们，叶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安静的跟他们一起听。 听了一会儿叶舟得知这款游戏名叫《吞噬》，是一款竞技厮杀游戏，玩家被划分为红蓝两个阵营，每个阵营五人，双方可以通过战斗将对方吞噬，被吞噬者淘汰，吞噬者可以继承被吞噬者全部属性点。 吞噬所获属性点可以选择加在自己身上，也可以选择共享给队友，提升全队战斗力。 战斗过程中，地图中会不断刷出资源，双方通过争夺、补充资源和吞噬敌人不断提升己方战斗力，投入新的厮杀中，直至一方五人全部被吞噬后，游戏结束。 游戏分为不同职业，具体叫什么叶舟没太记住，只知道大体可以分为治疗、辅助、远程、近战和控制五大种体系。 叶舟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却没想到这一看，竟是不知不觉入了神。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视频播放完毕，这场复盘正式宣告结束，许澄放下手中激光笔，喝了口水后，将遮光帘全部打开。 不打开不知道，这一打开发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个人，许澄先是吓了一跳，在认出那是叶舟后，这才重新冷静下来。 “叶哥您来了怎么不叫我呢？”许澄脸上神色有些局促，不见刚才复盘时的从容冷静。 叶舟冲他摆手：“我刚看到你们正在复盘，就没好意思打断你们。” 许澄冲几个队友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低声骂道：“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端茶送水的赶紧送，能不能有点眼力价，别杵在那了！” 原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前·吞噬全球总冠军队伍·成员们被这么一踢，终于回过了神，一个个居然真的听从许澄的吩咐，做起这些几乎从没做过的杂事来。 叶舟无奈，被许澄拉着坐到了办公室唯一的沙发上，没一会儿魏寻就端了两杯水过来，放下时还十分妖娆的从叶舟抛了个媚眼。 当然下一秒就被队长许澄直接踹走就是了。 “最近这段时间，队伍发展的怎么样啊，人都找齐了吗？”叶舟努力放缓声音，让自己看起来更和蔼一些。 谁知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原本还算正常的许澄，倨傲的脸上居然罕见的浮现几分忐忑。 许澄其实挺不好意思说这件事的，可考虑到面前是叶舟，他到底还是如实答了：“还没有。” 《吞噬》今年赛季尚未结束，还剩最后一轮比赛。 魏寻三人即便再怎么样也要把剩下的比赛打完，只有在赛季结束后，各队之间才可以进行转换。 再加上，尽管魏寻三人这两年比赛没出什么成绩，甚至被老板分开卖到了两家战队，可他们毕竟是曾经创造过连贯神话的冠军队成员，想要在合约没到期的情况下将他们买回来， 需要的资金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初许澄说他们是天价违约金，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钱不够这种事情，在队伍尚未打出一点成绩前，许澄真是没脸跟叶舟开这个口。他甚至已经准备先随便组点人，打打比赛，拿拿奖金什么的，先向叶舟证明一下能力，然后再慢慢和叶舟提。 同时，许澄还让几个队友算了下自己手里的钱，加起来也只勉强够给魏寻和胖子两人赎身，副队池暮的违约金更是天价，是很定走不了的。 听他这么说，叶舟愣了下，问道：“怎么回事儿？是挖不到合适的选手，还是别的原因？” 许澄犹豫了一下，对上叶舟的视线时，终究还是实话实说。 “那倒不是，可能……钱不太够。” 说这话时，许澄整张娃娃脸憋得通红，越往后音量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更是细若蚊声。 叶舟原本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段时间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呢，此时听到是因为钱，反倒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害，我当什么事儿呢。”叶舟松了口气。 他以为许澄是不想跟惊蛰开口要，想了想，直接从大衣兜里摸出一张卡，拍到了许澄面前。 “忘了跟你说了，我这次过来吧，就是来送温暖的。”叶舟语调轻松，说道这时还特意拉长了尾音。 “卡你拿着，随便花，不够再找我要。” 第47章 =散财= 散财童子叶小舟。 许澄被叶舟的阔绰惊呆了, 他看着面前的卡，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叶哥到底是什么神仙投资人啊！ 即便是向来有着极强自信的许澄都不得不承认, 当初他向惊蛰投的那份项目计划书是真的非常扯淡。 当初愿意投资的项目已经很让许澄惊讶了, 现在刚一听说他缺钱，都不问为什么, 居然直接就要给他塞卡！ 见许澄没接，叶舟将卡拿起直接塞进他手中，十分爽快道：“多挖几个人过来, 咱们不差钱, 知道吗。” 许澄：“……啊？” 叶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显然对现在情况非常满意。 上辈子就曾听说搞电竞非常烧钱，如今叶舟真正搞起来, 发现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堪称烧钱活动中的典范。 打量了一圈室内环境，叶舟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听说别的战队都有自己的训练基地吧，这边好像太简陋了, 要不你们也去租个基地。” “我听说好像还有请教练、经理、陪练、保姆什么的, 杂七杂八挺多的，这样, 你们先去找人，全部弄完之后算算价格, 我再一起给你们报销。” 叶舟的神仙发言让仍旧沉浸在黑卡影响下的许澄又一次懵了。 他嗓音有些干，拼命摆手：“那、那个，叶哥不、不用……” 一旁听到这边动静的其余几人也被叶舟的土豪程度惊到了, 当叶舟的视线看向他们时，两人立刻齐齐摇头。 唯有正在整理比赛录像的副队动作一顿，转过头来，淡定从容的向叶舟道谢：“谢谢江先生。” 叶舟听他应下，顿时更高兴了。 “那就这么定了，基地你们自己挑吧，等选好后告诉我位置和价格就行，到时候我给你们报销。” 他走后，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副队长整理好录像，合上电脑回过身时，就见包括许澄在内的三人动作一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怎么？”副队问道。 三人异口同声怼了他一脸：“你还有脸问我们怎么！” 魏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快速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啧啧称奇：“瞅咱们副队这脸皮，厚呐！” “没大没小的。”副队一巴掌将他的手扇飞。 胖子被他俩逗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还不忘十分认同的对许澄道：“老魏平时虽然满嘴跑火车，可关键时候这不还挺犀利的吗，一针见血的！” 话刚说完，就接到来自副队的眼刀，缩缩脖子，讪讪闭了嘴。 整个队除了许澄外简直没一个靠谱的。 许澄看不下去，打断他们的嬉笑，将刚才叶舟给的那张卡拍在副队面前，问道：“叶哥这钱，你拿着不烫手吗？” 这话虽短，却带刺，足以见得许澄此时心情很差，已经有些生气了。 副队看了他一眼，才道：“不。” 许澄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因为他的这个回答，顿时更加难看了，转头就准备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手腕就被拉住了，许澄听到副队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我认为我们有能力，帮他将这些钱赚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话时音量也不大，只是话语中的那份坚定，足以让其他几位队友明白他的决心。 是啊。 叶舟既然愿意相信他们，从接过钱的那刻起，他们就已经拥有了必须夺冠的理由。 唯有夺冠，一次又一次的夺冠，方能对得起这份沉甸甸、无条件的信任。 …… 叶舟离开电竞组后，又去了一趟隔壁《阳光少年养成计划》项目组，但显然他今天来的不是很巧，负责人徐薇没在。 听助理说是亲自去确定各省市海选选址了，最近这段时间忙的连轴转，全国各地到处飞，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没错，因着有充足的资金支持，加上叶舟的全部信任，项目进展的非常顺利，如今已经开始选址和前期宣传了，如果接下没意外的话，预计在十一月初就可以正式开始海选了。 既然徐薇没在，叶舟也就没在这边待多久，毕竟他作为项目投资人，也不知是不是徐薇跟大家说了什么，总之他在的时候工作人员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 怕他们不自在，叶舟识趣的走了人了。 没报什么希望的又走到上次没能见到的《铁窗泪》剧组，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隐隐传来谈话声。 叶舟挑了挑眉，伸手敲门。 片刻后，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开门那人身穿皱皱巴巴的黑色卫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睛下面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看得出非常疲惫与憔悴。 自从项目通过后，叶舟就再也没有见过《铁窗泪》的负责人了，乍一看之下竟还真有些认不出来这人。 好在他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却是认出了他。 “叶先生！” 何飞扬原本还有些疲惫，可这些疲惫在认出叶舟后，顿时变得荡然无存，让他几乎是瞬间就打起了精神。 要知道，面前这位可是他们的大金主啊！在金主面前，自然不能没精打采，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金主的检阅。 万一惹到金主，他一个不开心把投资撤了，何飞扬哭都不知道往哪儿哭去。 叶舟被何飞扬热情的请进了办公室，本就在电竞组那边喝了一肚子茶水的叶舟，看着面前又被续上的一大杯茶叶，脸色顿时就苦下来了。 但他还不好意思驳人家好意，无奈之下只能小心翼翼的将杯子推得离自己稍远一丢丢。 “叶先生，您前段时间拍的那部电影我看了，拍的真好，我和老柳一起去看了，我都看哭了！” 叶舟迟疑道：“可那部是喜剧片。” 何飞扬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十分坦荡回应：“是啊是啊，您可真是太厉害了，能够把喜剧片拍到这种程度！” “？”叶舟一时间，竟听不出他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他身边的柳昭听到自己老友的回答，顿时有些无奈，替他解释道：“叶先生您别见怪，老何说的是三号那个角色，他对那个角色念念不忘，跟我讨论了好几天。” “哦？”叶舟闻言愣了下，随后语调微扬。 “你埋的那些彩蛋我找了好久，一共找到三十六个，将这些彩蛋全部链起来，基本贯穿了这个杀手的一生，实在是太精彩了！” 何飞扬本身就是导演，他对电影向来痴迷且热爱，对电影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的耐心。一旦遇到好看的片子，他甚至会连续几天将这部片子翻来覆去拉个十几次。 毫无疑问，叶舟那部口碑不怎么样的电影，入了他的眼。 尽管最初去看，完全是因为柳昭非拖着他去，目的确实不太纯，可电影播放没一会儿，何飞扬就已经开始沦陷了。 国庆假期一共七天，何飞扬几乎每天都要到影院报道，有时候不忙的话，一天能去两次，为的就是拼凑叶舟在电影里留下的线索和埋下的彩蛋。 何飞扬咂咂嘴，看着叶舟的眼神很是欣赏：“叶先生，冒昧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叶舟应下。 “那个杀手，最后是不是死了？” 叶舟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怔住，良久后忽然就笑了，心情十分愉快的点头：“对。” 何飞扬也笑了，为自己成功猜到结局而欣喜，也为自己读懂了叶舟的作品开心。 两人又就《一场闹剧》聊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柳昭在拉他的袖子，这才意犹未尽的闭上了嘴，开始聊起正事。 “是这样的叶先生，我们目前已经看好拍摄场地了，剧本也已经准备就绪，剧组差不多也筹建起来了，就是……” 说这话的时候，柳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向叶舟开口。 叶舟看出了他的不自然，道：“别紧张，我也是导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还是同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就好，不用藏着掖着。” 他的话让柳昭心中一暖，几经犹豫后，还是开口道：“是有关选角的问题。其他演员基本已经定的差不多了，只有主角，试了几次都没能让老何满意。” 待叶舟点头后，柳昭才继续：“这个角色对演技要求很高，我们尝试约了很多人来试镜，可老何依旧觉得差点东西。” “您知道，我们……”说到这里时，柳昭显然有些不自在，可在叶舟的注视下，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刚从监狱出来，和圈子已经有些脱节，在能力有限的范围内，已经差不多将以前所有认识的演员都邀请了个遍，有人愿意来，有人不愿来。” “来的这些人里，始终没能让老何点头，他总说差点感觉。”这话没什么分寸，柳昭感觉挺难堪的，可为了老友的梦想，柳昭还是说了，“您认识的人多，想请问您能不能给我们推荐一些演员。” 其实柳昭话说到一半时，叶舟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了。 导演之间互相推荐演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叶舟根本没有犹豫就要点头答应。 可谁知何飞扬却快他一步，十分耿直对叶舟道：“叶先生，我其实已经有看中的演员了。” 他接话接的太快了，以至于柳昭拦都没拦住，表情都有些僵硬，知道自己注定无法阻止老友后，缓缓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只希望叶先生听了之后，反应能够不要太激烈吧。 造孽啊！ “是谁？”叶舟毫无防备的开口问。 “钟柏。” 听到这个名字，叶舟被呛了一下，直接剧烈咳嗽起来。 第48章 =捉住= “你们在干什么。” “你说谁？？” 叶舟不敢置信的问道, 因情绪起伏过大导致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何飞扬老实人，听不出叶舟话里潜藏的震惊, 只以为他说的不清晰, 于是又一次开口道：“钟柏。” 像是怕叶舟不认识一般，何飞扬说完还补充了一句。 “就是只要参演必定拿奖的那位……” “你不用说了。”叶舟打断, 眼神有些放空，“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了，如果说谢格非在演戏一道上是天才的话, 那么钟柏简直就是谢格非的顶配版。 不同于谢格非的始于微末, 钟柏生于艺术世家, 父亲是高知，母亲是知名演员, 早些年曾红极一时，属于圈内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批女演员。 受母亲影响，钟柏从小对表演产生浓厚兴趣，十三四岁就已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童星, 不过当时并未直接进入娱乐圈, 而是专注学业。 十八岁在处女作中凭借‘阿缺’一角拿下了人生中第一座影帝奖杯，从那之后更是宛如开了挂一般, 拍一部拿一个奖。 钟柏出品，必属精品, 这句话还真不是吹的。 圈内甚至还曾有过这么一句玩笑话，说是哪部电影能够请到钟柏，奖项就已经拿在手里一大半了。 要是连钟柏都救不了的电影, 那导演真的可以拿根绳子上吊去了。 幸而，钟柏对电影质量要求极高，他的作品往往都是精品之中的精品，这也是他能够在圈内拥有如此坚固地位的重要原因。 钟柏从未因为资源发过愁，从来都是他挑选剧本，没有剧本挑演员这一说。 而他对剧本和导演的要求向来极高，往往两三年才会有一部作品，这还是好的时候，随着这些年他的年纪上涨，他已经很少再拍片子了。 距离钟柏上次电影上映，迄今为止已经整整六年，今年刚过完三十二岁生日。 虽然没有明说，但钟柏息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些年一直在淡出娱乐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只有粉丝不死心，每天按时在他微博下打卡催更。 之所以叶舟会对钟柏了解的这么全面，还要从主角受程然说起。 剧情里，主角攻和主角受虐恋情深，在经历过短暂的甜蜜后，主角攻的白月光余秋泽终于回国了。 程然在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场看似甜蜜的感情，对他千依百宠的爱人，从头到尾不过是场虚伪的骗局。 他之所以能够被江俞喜欢，只是因为他与江俞的白月光余秋泽长相有六七分相似罢了。 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好不容易回国了，程然这个替身自然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在江俞的各种冷暴力和与余秋泽的暧昧关系影响下，两人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虐恋。最终以程然亲眼看到江俞和余秋泽上床，情绪崩溃，选择彻底离开告一段落。 程然走后，江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了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后悔不已，开启追妻火葬场之旅。 再说回程然，身心俱疲的程然拿着江俞给的一大笔分手费，乘上了飞往y国的飞机，在飞机上偶遇了大名鼎鼎的影帝钟柏。 大概是程然当时模样太过凄惨，以至于向来清冷的钟影帝对他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程然刚下了飞机就丢了行李，本就很难受的他顿时就崩溃了，在机场里哭的歇斯底里，最后钟柏实在看不下去，将人暂时带回了自己家。 稀里糊涂的，两人就开始了同居生活。 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钟柏逐渐喜欢上了坚强善良的程然，明里暗里为他帮了很多忙。 看到这里，熟悉套路的读者应该都明白了，没错，所有古早狗血小虐文里都会有一个深情男配，没错，钟影帝就是那个深情男配！ 程然说不想再为江俞隐于幕后，想要凭自己的能力站到台前，完成自己成为演员的梦想，钟影帝就给他推荐一个又一个资源。 程然抱怨自己演技不好，钟影帝不但亲自教他演戏，还将自己的恩师方淮山方老先生介绍给程然，被老先生收为关门弟子。 程然说自己没有名气，钟影帝砸钱送他上y国颇为知名综艺节目吸粉，通稿没少发水军以及各种营销也没少做，可以说是使劲了浑身解数。 在如此强大的资源堆砌，和自带主角光环情况下，程然毫无意外的在y国火了。 几年后，程然回国，从羞羞怯怯的小白脸摇身一变成了巨星。 按理说钟影帝这么好，程然总该好好跟他在一起吧，然而男配再好终究也只是男配，明明来时说好回国只为虐江俞这个渣男。 可虐了没几次，看到江俞日益憔悴的面容，程然还是心软了。 成为巨星的程然拳打白月光，手撕白莲花丈母娘，历经千辛万苦后，俩人终于he了。 至于给程然提供了很多帮助，对其用心至深的钟影帝…… 不好意思，因为前期跟程然关系太亲密被江俞这个正牌主角攻嫉恨，将其绑架后叫了几个保镖摆拍了很多ws照，向其父母索要巨额赎金。 拿到钱后不但将人眼睛弄瞎了，还把ws照传的满天飞。 男配算个什么东西，男配不就是用来虐的吗？！ 太惨了，惨的叶舟这个炮灰都有些同情他，不过在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叶舟也没打算管别人的事情，毕竟他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活到钟影帝登场的时间呢！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时候听到了钟柏的名字。 见叶舟在晃神，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在老友提醒下，何飞扬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发现叶舟的异常了。 “叶先生，我私下其实已经托朋友打听过了，钟柏对金钱并不太看重，他非常喜欢演戏，只是近些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剧本，这才没拍什么作品。” 何飞扬说着，伸手挠了挠头，憨憨的笑道：“我感觉他一定会喜欢我和柳昭的这个本子。” “……”叶舟刚回过神，就听到这么一句，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了。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蜜汁自信啊，这可是钟柏啊，超牛批超有逼格，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影帝啊！ 凭什么人家就能看上你俩的电影啊，就凭你俩整那电影名叫《铁窗泪》？？ 咋不上天呢！ 还好虽然何飞扬不靠谱，但编剧柳昭还是挺靠谱的，见叶舟陷入沉默，立刻开口打圆场：“叶哥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已经在着手准备试镜会了，到时候多试试总能找到合适的演员。” 叶舟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道：“嗯，其实现在新生代演员也有很多不错的，何导你不是看过我的电影吗，谢格非知道吧，就是三号的饰演者，很有天赋……” 何飞扬虽然人憨憨的，却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叶舟话中的拒绝，他十分沮丧的垂下头，像是丢了玩具的小胖熊，满脸写着难过。 “好的。”心里虽有些难过，可何飞扬也知道，他们这部电影能够拉来投资已经很不容易了，柳昭跟他说过很多次，叶先生是他们命中的贵人，他就算再怎么也不能给叶舟找麻烦。 看到他这幅样子，叶舟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身为导演，叶舟其实很能理解何飞扬的心理，一部电影想要找到合适的演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影视圈有将近百分之八十的电影选角，都并非真正符合导演期许，大多数都是尽可能契合。 能够找到一个真正完美契合的演员，难度不亚于海底捞针。 若是这个演员从未出现过倒还好，可他一旦出现了，导演却又不得不放弃最佳契合，选择其他没那么契合的演员，这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残忍又相当痛苦的事情。 叶舟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咬了咬牙，对何飞扬道：“想试试就去试试吧，把剧本先发过去，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再多钱我们也出得起。” 他的话成功让何飞扬愣住了，不止是他，就连一向理智的编剧柳昭也被叶舟这句话砸的有些晕眩。 柳昭一直认为老友说要请钟柏完全是白日做梦，一点也不现实，尽管在他心里钟柏也是最符合角色的人选，可柳昭却从来不敢想。 他一遍遍否定老友，一遍遍劝说自己，何必要最优解呢，其实次一等也不是不能接受，能够有投资已经非常幸运了。 柳昭想过无数次叶舟听到这件事后的反应，有生气的，有嘲讽他们痴心妄想的，甚至还有因为觉得他俩太不靠谱而决定直接撤资的。 种种反应他都想过，唯独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老友的欢呼在耳边响起，可柳昭却依旧有种不真切感，他抖着唇，难得不冷静的问道：“您、您刚才说……什么？” 叶舟也被两人反应吓了一跳，道：“你们别激动，我只是说可以试试，可要知道，像钟柏那种级别的影帝，早已经超出了钱能够解决的范围。” “所以，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叶舟将心中想法如实说出。 却不料，下一秒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迎面袭来，叶舟被人抱了个满怀，还不等他将人推开，就听耳边响起何飞扬带着哽咽的道谢声。 “谢谢，真的谢谢您叶先生！我……我一定会好好拍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何飞扬像是一只大棕熊，身高体壮，让叶舟没有半分闪躲的空间。 “不、不用谢，你先放开……”叶舟努力挣扎着想要从熊抱里逃生。 可更让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江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浑身的冷气仿佛能够将房间冻住一般。 “你们在干什么。” 第49章 =心动= “你是我的。” 从没有那么一刻, 能让叶舟感觉如此尴尬。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然而在江总的目光下, 叶舟瞬间感觉自己宛如置身于出轨现场, 摇身一变从投资人变成了被抓奸的渣男。 可别人出轨都是和俊男美女，叶舟的出轨对象居然是一个一百七十斤, 身高一米九熊一样壮硕的汉子。 叶舟委屈，叶舟想哭。 他发誓他当时是想解释的，甚至已经想好了让何飞扬与柳昭给自己作证, 讲清楚前因后果, 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意外, 自己绝对是清白的。 然而江总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江亭远那句话问完后，直接大步上前, 将叶舟从何飞扬怀里拉出来，离开了房间。 速度之快，快到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何飞扬和柳昭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直至两人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柳昭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他思考片刻, 对仍旧一脸懵逼的老友道：“以后谈事情就谈将事情，不要再和叶先生有握手以外的肢体接触。” 何飞扬满脸茫然, 完全不知道短短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憨憨的问：“怎、怎么了？” “没事。”柳昭看着傻乎乎的老搭档, 叹了口气，嘱咐道：“没怎么，你听我的就好, 不然到时候别说请钟影帝，恐怕连电影都没得拍。” 虽然依旧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听到柳昭这严肃的语气，以及话中无比严重的后果，何飞扬张了张嘴，悻悻应了：“嗯嗯。” …… 被塞进车里的叶舟此时有点慌，如坐针毡。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一路，直到车子在别墅区门口时，忽然听到沉默一路的江总开口对司机道：“在这里停。” 司机自然听从他的吩咐，踩下刹车，将车在门口缓缓停稳。 车子停下，江亭远看了眼叶舟，就在叶舟心惊胆战的以为他会对自己说点什么时，江总却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下车了。 江亭远下车后，车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叶舟又不傻，权衡利弊后果断选择跟着江总一起下车，同时心里默默总结措辞，以便待会儿更好向江总自证清白。 然而，叶舟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下车的时候江总距离相隔大约十米左右，叶舟为了追上江总，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两分钟后，他惊讶的发现…… 明明江亭远始终步履平缓，风轻云淡，可他追了两分钟非但没有追上，俩人之间的距离居然神奇的依旧保持在十米。 叶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五分钟过去了，叶舟都已经有点喘了，可两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缩减，反倒进一步拉开了，起初是十米，现在已经变成十五米，并且不断向二十米发起进攻。 看着江总依旧淡定从容的背影，叶舟这下真是不信邪了，当即原地跳了两下，直接开始小跑朝着江总所在的位置跑去，誓要追上江总。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 明明已经是深秋的天，叶舟头上因为小跑居然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再看十米外身姿笔挺，连头发丝都没乱的江总，叶舟的心情简直像是日了狗。 没错，经过小舟同学不断努力，终于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十米，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接连的打击和挫败感让叶舟想哭，他咬了咬牙，瞄了眼江总，眼中快速闪过几分狡黠，计上心头，停下脚步冲江亭远的背影喊道：“江哥！” 不出意外，江亭远脚步也停下了，刚想转过头查看情况，却不料…… 叶舟等得就是这一刻，在江亭远停下的瞬间，顿时拿出了多年前在学校参加运动会跑一百米冲刺的架势，‘噌’的一下蹿到了江总面前。 怕他跑，叶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子一抽直接伸手搂住了江亭远的腰，宛如无尾熊一般，整个人牢牢扒在他身上。 尽管起跳之前叶舟努力放慢了速度，可跑起来的冲击力还是让江亭远踉跄了一下。 好在江亭远很快稳住了身形，在他摔倒前回抱住叶舟，这才阻止了两人一同摔倒的悲剧。 维持着这个极度亲密的姿势，长达将近一分钟，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氛围。 傍晚的别墅区，火红的晚霞将两人笼罩，如果叶舟回头，就会发现，余晖洒在江亭远的脸上，将他原本有些生硬的轮廓都柔和了下来。 相较以往，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 只可惜计谋得逞的叶舟此时正沉浸在成功追上江总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意识到江总的变化，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等叶舟发现俩人姿势有些暧昧，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叶舟顿时就怂了，立刻就松开手，恨不能立刻从江总怀里下来，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可……江总的怀抱哪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那双手臂的力度，叶舟顿时就明白，这下完蛋。除非江总愿意，不然想靠自己的本事脱身，基本没戏。 想明白这点，叶舟几乎是立刻狗腿的投降，语气讨好的试图与江总商量：“咳，对不住啊江哥，我这不是……看你走太快，一直追不上有点着急吗，我真不是故意的！” 江亭远没说话，对叶舟的讨饶不发表意见。 “呃，还有刚才在惊蛰孵化园，我和何导，真的就是那种……纯友情的拥抱，特别特别纯洁的那种，真的，我这么说您能懂吗？” 叶舟绞尽脑汁，试图解释。 “不能。” 江总这下终于有反应了，只是回答他的只有简单粗暴的两个字。 叶舟被江总噎到了，思考了良久才再度开口：“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当时去何导与柳编的工作室是想看下进度，结果……” 他努力还原当时的情景，就差没直接指天发誓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他是清白的，撒一句谎让他单身一辈子好吧！ “……后来何导一激动就那样了，我正准备反抗呢，真的，但紧接着您就出现了！” “当时柳昭就在旁边，距离我们不到一米的距离，不信您可以去求证，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其实吧，也不能怪叶舟这么紧张。 实在是因为原身的前科实在太多，以至于叶舟有点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叶舟就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大佬误会，紧接着就会被套麻袋扔长江里非人道毁灭。 叶舟其实是个挺有原则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心里门清，有原则有底线。 但所有原则和底线在牵扯到性命时，那自然…… 狗命要紧，先保狗命！ 这话刚说完，就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听得叶舟心惊胆战，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担心江总下一句就是叫保镖把他ban了。 好在，江总现在的心情似乎还挺平和的，并没有要他狗命的意思。 “叶舟。”江亭远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让人听不出情绪。 被点到名字的叶舟立刻答应：“诶诶，在呢在呢，江哥我在呢！” 可能是他这语调太过搞笑，以至于江亭远竟生出了几分好笑，原本要出口的话，临开口前一秒，却变了样子。 “你是我的。” 向来平静的声音，在说这句话时，竟是带了几分执拗。 叶舟愣了下，快速在脑海里整理思路。 江亭远包养了原身，紧接着原身挂了，自己穿成了原身，并且拿了江总给的钱，那就意味着……江亭远包养了自己。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江总这句话虽然不大好听吧，但真要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在两人这段包养关系结束前，江亭远认为自己是他的人，没有问题。 “嗯！”想明白其中关键后，叶舟十分爽快的应下了。 做小白脸的，必须要时刻让自家金主感觉到被肯定，被承认，被质疑。叶舟花了江总这么多钱，自认是一个极有职业操守的小白脸。 答应的干脆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毕竟这很有可能事关以后的经费多少问题，自然不能犹豫。 可这话听在江亭远耳中，却又有了不同的意思，像是自己的感情得到回应一般。 寡淡如江总，前半辈子事业有成，商场上战无不胜，感情生活却一片空白，本以为自己天生情感冷漠。 江亭远本已做好独身一人度过这乏味一生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因为还人情养着的小家伙，忽然有天变了性子。 与其说是一见钟情，江亭远倒认为，日久生情更合适一些。 不过这个日久，要从那天傍晚的仓库里，昏迷中的叶舟被冷水泼醒那一刻，算起。 起初江亭远只是想要看看自己这个情人这次打算搞什么幺蛾子，却没想到，这一看，竟是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看他在拍卖会上坑江俞，看他狐假虎威退出剧组，看他信心满满筹备自己的剧组，看他面对黑料和演员背叛，却冷静告诉他，自己没事。 他皮里皮气的样子、认真的样子、生病的样子、眉开眼笑或怂怂的样子，甚至是耍小聪明时狡黠的样子…… 江亭远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可当他闭上眼睛，想起叶舟时，他的形象在脑海里是如此鲜活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如此在意这个人。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未有过，却又并不讨厌，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心。 原来，这就是心动。 第50章 =邮件= 新剧本。 不知道为什么, 承认江总所有权后，叶舟总感觉江总好像不太对劲。 但你要真让他说具体哪里不对, 叶舟又说不出来, 只隐约感觉江总对他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没有细想，回到家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餐, 还一起在客厅看了部电影，片子是向来对此没什么兴趣的江总选的。 叶舟起初还有点兴奋，迫不及待想看看江总的观影口味, 像江总这么一丝不苟的人, 应该会喜欢看那种比较严肃, 理性又很有深意的片子吧。 大概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叶舟看电影的时候总喜欢带好纸笔, 倒不是一定要记些什么，而是习惯了边看边随意的写写画画，有时候一场电影看下来，叶舟自己都未必能看得懂 这次也不例外, 趁着江总选片子的功夫, 他专程回房间取了纸笔，没想到等他兴冲冲回来时, 发现…… 江总选了一部，爱情片？ 叶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爱情片怎么了，爱情片也挺好的, 拍摄手法大多细腻浪漫，非常值得学习！ 不得不提一句的是，江总品味的确很棒，这部电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位知名导演的作品，无论是镜头还是画面处理，亦或者是演员表现，都极具感染力。 叶舟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好的作品永远不缺吸引力，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将叶舟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双手也没闲着，握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片刻不停。 全神贯注的叶舟显然没发现，有好几次气氛正好，江总刚转过头看向他，想去拉他的手，却被他无情的奋笔疾书劝退了。 一部电影两个半小时，多动症叶舟愣是没给江总留一丝机会。 电影结束，片尾曲响起时，叶舟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对江亭打心底佩服道：“江哥选的电影可真好看，我已经很久没这么专心的看过一场电影了！” “……”江总默默将刚被叶舟用笔不小心戳出红印的手放进兜里，神色平静道：“喜欢就好。”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江亭远深深地看了眼叶舟，眼神中的意味深长并没有被沉浸在看了一部好电影的叶小舟同学get到。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只有面前那杯鲜榨蔬菜汁，绿油油的，上面甚至还有一层刚榨出的墨绿浮沫。 叶舟：“……？” 是他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要承受这个年纪不应承受的折磨，啊？！ 江总其实完全不太会做饭，唯一会做的一道代餐饮料，就是蔬菜汁。可以说，江总是个将厨艺天赋都点亮在蔬菜汁上的男人。 在江总波澜不惊的注视下，叶舟屏住呼吸，分两次把蔬菜汁灌进了肚子，喝的太急甚至打了个蔬菜味的小嗝。 叶舟将杯子洗好，捂着嘴对江总挥手，瓮声瓮气道了晚安后，一溜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冲了个澡，顺便刷了好几遍牙齿才总算感觉嘴里的蔬菜芳香终于消失。 叶舟边擦头发边打开电脑，准备把刚才观影时得到的一些灵感整理一下，顺便写一篇影评出来。 这同样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叶舟每次观影无论电影好坏都会写影评，不过这些影评并不对外公布，只供自己日后查看。 吹完头发在电脑前坐下，打开邮箱就发现里面被塞满了很多未读邮件。 这当中除却垃圾邮件和道喜、演员自荐之类的邮件外，其中也不乏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就比如这一封。 标题中除了对不起三字以外，还附加了一串长长的叹号，让它瞬间就在所有邮件中脱颖而出。 叶舟点进去，发现这是一篇言辞相当恳切的道歉，字里行间诚惶诚恐，发件人的语气几乎低到了尘埃里，卑微的不像话。 原本叶舟还有些诧异，不过在看清楚这封邮件最后的署名时，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前因后果了。 发件人：刘元源 这个名字叶舟有印象，《一场闹剧》开拍前曾举办过一场试镜会，刘元源当时是第一个参加试镜的，长相虽然不是很帅，精神却很好，神采奕奕，非常爱笑的一个大男孩。 从他在试镜时的表现可以看出，刘元源的演技一看就知道大多是混迹在各个剧组，一点点磨炼、钻研出来的。 当初叶舟定下他，就是看重他身上这种拼命和努力的劲儿，所以尽管他的表演并不算十分出色，叶舟和副导演商量过后，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只是让叶舟没想到的是，剧组眼看着就要开拍了，刘元源却突然打电话过来，先是对叶舟一顿冷嘲热讽，然后表示自己要解约，宁愿赔上违约金也一定要解约。 张口闭口就是不愿意与人品有问题的劣质导演有所合作。 叶舟上辈子混圈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刘元源这点路数，什么意图一张嘴，心里顿时门清。 刘元源提出解约的时候，叶舟并没有生气，毕竟按照当时的情况，明哲保身确实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圈子里向来踩高捧低，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有脑子的人却不会这般直白的撕破脸。 真正让叶舟有些生气的是，后期王宏在微博上变本加厉黑他时，刘元源这个他曾经想要给个机会的演员，居然跳出来落井下石。 这已经不是明哲保身的问题，而是人品问题了。 叶舟看着电脑上这封言辞间卑微至极，满口道歉，希望叶舟能再给他一个机会的邮件，联想到他趾高气扬的那通电话，简直被逗笑了。 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将其删掉了。 刘元源要是从发表‘不耻与他为伍’的言论后，就彻底跟他划清界限，叶舟搞不好还高看他两分。 可现这种行为，真的很难让人看得起他。 删掉那封道歉邮件后，叶舟继续整理自己邮箱，往下翻了翻，一封不甚起眼的邮件映入他眼帘，叶舟手中鼠标顿住。 点开那封邮件，叶舟根据邮件内提到的信息，差不多将发件人的身份确定下来了。 发件人好像是原身在电影学院的一个学长，这位学长如今在做编剧，这次发邮件过来，表示自己手里有一个写了很久的本子，想看看叶舟是否对此感兴趣，邮件的最后还附带了一个文档。 叶舟对这个学长的名字没什么印象，在原身记忆里也没找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想来两人的关系应该算不上多亲密。 而这位学长发这封邮件的时候似乎也没报多大希望，应该是想来叶舟这里碰碰运气的意思，言语有些地方挺混乱的，文档里面也并非是剧本。 与其说是剧本，不如说是故事梗概更贴切，总共不过两三千字，看下来甚至不需要五分钟。 叶舟最初也没当回事，只是象征性的扫两眼，可越看他的眼睛就越亮，神色也开始有了变化。 这个本子……怎么说呢，与《一场闹剧》完全是两个风格，如果说《一场闹剧》是喜剧的话，这个故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早些年的时候这种类型的电影曾短暂的有过一波小高.潮，不过辉煌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被市场淘汰。 除了专业的影评人和电影人以外，鲜少有人再为这些沉重致郁的电影买单，大家走进电影院的目的更多是为了放松身心，而不是专程过来找虐受的。 合家欢类型、大团圆结局，以及各种酷爽战斗的商业巨目前已经成为主流。 悲剧越来越不被市场接受，聪明的导演和制片人已经学会顺应市场，即便内核依旧是悲剧，却会在悲剧之外裹上一层厚厚的外壳。 这层外壳包含了喜剧、悬疑、犯罪、动作等诸多类型，相较纯粹悲剧整体灰暗的基调而言，这无疑更能被市场、被观众所接受。 纯粹的悲剧题材电影，除了冲着拿奖或是镀金去的文艺片，完全不在乎票房外，已经鲜少有导演愿意去拍了。 倒不是说悲剧电影没有受众，有是有的，但显然想要用这类型的电影赚钱，难度远比其他更容易被人接受的电影大太多了。 不被市场接受=不能赚钱=没有投资商愿意投资。 有些为爱发电的剧组甚至很难支撑到电影上映，就不得不因为各种原因被迫解散。 就算好不容易历经千难万险电影顺利上映了，大多数也会淹没于茫茫电影中，掀不起半分水花。 除了一些业内鼎鼎有名的大导演冲击奖项，有人愿意上赶着送钱外，小导演想要得到投资商青睐，几率非常渺茫。 可名导出品贵精不贵多，有些名导为了精益求精，几年都鲜有作品面世。 十年磨一剑这样的话，并非只是夸张的说法，而是切实存在的。 叶舟目前看到的这个本子，它的定位就非常尴尬，本子是好本子，但问题也很明显。 初出茅庐愿意为爱发电的小导演拍不了，稍有名气的导演不愿意拍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电影，真正不缺钱、有能力的大导演又看不上。 关上文档，叶舟长长叹了口气。 他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位学长拿着这个本子在市场上碰壁碰到头破血流的模样了。 印象里，无论是原身的记忆还是书中剧情，都没有提到过这部作品，想来不是没人拍，就是拍了没有溅起水花。 叶舟将那个文档看了又看，打开又关上，关了再打开，重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点了回复键。 给这位发件的学长回了封邮件，询问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否见上一面。 第51章 =碰面=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叶舟是在一周后收到了那位学长的回信, 对方在邮件中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两人正式取得联系后，约好了时间地点, 决定见上一面。 确定要见面后, 为了到时候更能理解对方剧本想要表达的意思，叶舟提前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位学长的作品。 这位学长全名叫宋启帆, 笔名远帆。 他的作品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学生时代的作品, 散文和小说曾拿过不少奖项, 以及毕业作品。 但作为编剧来看, 却鲜少能搜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叶舟把这些作品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也不过仅花费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饶是作品寥寥, 却也不难窥见他的灵气。 对于这次见面，叶舟挺重视的，特意比约好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 他来的挺早，却不料那位宋学长来的更早, 等叶舟到那家咖啡厅时, 就发现他已经在了，而且好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正埋着头聚精会神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就连叶舟走到他身边都没注意到。 叶舟也没打扰他, 在他对面坐下，等着他忙完再说。 大约十分钟后，敲键盘的宋学长终于发现了对面的叶舟, 惊的差点把手里的电脑给甩出去，幸好叶舟眼疾手快，这才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对不起对不起，叶导太入神了，不知道您来了……”宋启帆的语气有些慌乱，脸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因刚才的举动都有些歪，却顾不上去扶。 听出他的不安，叶舟边摇头边帮他把电脑放好，安慰道：“没事没事，是我看你太认真，怕打乱你的思路和灵感，就没出声打扰你。” 叶舟的安抚显然起了作用，宋启帆虽然依旧神色紧张，脸上的慌乱却少了几分。 他不好意思的抿唇，腼腆冲叶舟笑了下，小声解释道：“我不太会说话，就想着在您来之前再多整理下，尽量不耽误您太长时间。” 这样诚惶诚恐，几乎不用问，叶舟就知道自己之前猜测是对的，这位学长的编剧之路并不太顺利，可能没少碰壁。 叶舟轻叹了口气，放缓声音，语调轻松道：“宋学长，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你既然找到我，就代表相信我。而我既然向你约了今天的见面，就肯定会给你留下充足的时间，还是说，你待会儿还另外有约？” 最后那句本是个玩笑，没想到宋启帆听了却立刻站起来，边摆手边努力解释道：“没有的，我的时间非常宽裕！” 见他这么紧张，叶舟有些无奈，也不敢乱开玩笑了，索性直接进入主题。 “是这样，我对你邮件里提到的那个故事很感兴趣，今天过来，就是想请你详细跟讲讲。” 提起自己熟悉的剧本，宋学长果然平静了不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对我的故事有兴趣，不过……” 说到这里，宋启帆的声音顿了顿，似是有几分犹豫，但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并不想隐瞒什么，最初我发这封邮件只是想碰碰运气，并没有想到能得到回信。” “在给你发邮件前，这一年里我已经为了这个本子做了不少尝试，几乎将我能用到的所有人脉都用上了，可始终没有导演和投资商对此有兴趣。” 他很坦诚，坦诚到手指搭在桌面上，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情况下，轻轻颤着。 叶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宋启帆愣了下，随后居然真的十分认真的在思考，非常耿直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目前国产悲剧电影市场很不乐观，赚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是说，这十有八九是个赔钱的剧本。” “既然这些弊端你都清楚，也明白市场需求，为什么还要写下这个故事呢？”叶舟眨了眨眼睛，在他回答前又抛出下一个问题，“退一万步，就算剧本写完了，你作为作者又是编剧，想要对其进行删减和修改也不是难事吧。” “这一年你四处碰壁，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叶舟这几个问题问完后，宋启帆厚厚镜片下的眼中快速闪过了很多情绪。 沉默了很久才出声回答，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可能是因为，这就是我喜欢的故事吧。” 闻言，叶舟莞尔：“好巧，我也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好好聊聊吧。” 这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是……即便深陷泥潭，周围暗无天日看不到一丝光亮，也要拼了命去追逐光的故事。 宋启帆的声音起初因紧张而有些紧绷，不过在讲起自己笔下的这个故事时，他却很快又静下心，他声音和缓，轻易便能让人拥有很强的代入感。 故事主线简单明了，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可正是这份简单，却更加使人意难平。 靠打架为生的小混混捡到了一个被家暴到遍体鳞伤的男孩，两人相依为命。混混曾问男孩，长大以后想做什么，男孩告诉混混，自己想当警察。 那年混混十四，男孩九岁。 从那以后，没读过什么书的混混却立下豪言壮语，要供男孩读书，男孩也十分优秀，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成绩名列前茅，从未让他失望。 多年过去，男孩如愿考上了大学，混混高兴了很久，整个高三的暑假两人都待在一起，男孩踌躇满志的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报答混混了，却没想到，这竟是两人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段时间。 混混消失了，无论男孩怎么找，都始终找不到他的踪迹。 再次见到混混，是在一次抓捕行动上，场面非常混乱，随着身边同事不断倒下，男孩开了枪。 却没想到，被子弹命中那人，就是他这些年一直在找的混混。 …… 两人的这场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一直从两点谈到了将近五点。 随着谈话进行的越久，宋启帆看向叶舟的眼睛就越亮。 等到两人终于就剧本问题谈妥后，他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就像是遇到伯乐的千里马，只恨不能立刻和叶舟开始合作。 每次他讲到一些自己写起来觉得有些干涩的地方，叶舟总能恰当好处的提出意见，叶舟仿佛能够得知自己在想什么一般，字字句句都戳到了他的心坎上。 身为这个故事的作者，同样又是编剧，再没人比他更清楚，想要遇到一个能读懂自己心思，看懂自己埋下伏笔的导演是多不容易一件事情了。 有件事情他刚才没有和叶舟说，他这些年其实根本没有闲着，恰恰相反，他兢兢业业在拼搏，在这个行业里不断挣扎沉浮。 这些年他其实有过不少作品，无论是作为编剧还是作为作者。 只是这些作品目前署名都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他连对外提及这些作品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署名了。 大学毕业后他也曾踌躇满志想要在这个圈子里闯出一片名堂，可只有在彻底跳出象牙塔后，才能领略到现实的凶狠与残酷。 他一个没人脉没背景的新人，刚进职场就被撞得头破血流。 “叶导，您真的太厉害了，我……我非常期待和您的合作！” 叶舟对他伸出手：“我也很期待。” 恕他直言，就这种题材的电影，别说在这个小说世界里，就连在叶舟原来所在那个世界里也一样不受欢迎。 虽然叶舟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剧本，却也没自大到认为别人拍不能赚钱，自己拍就能赚钱。 决定拍这部电影，叶舟还真不是为了赚钱，相反，除了喜欢剧本外，他选择这个本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冲着赔钱去的。 这么说吧，自从《一场闹剧》小爆之后，叶舟每天都能收到不同的电影邀约，有些是来自投资人，想邀请他当导演的，有些则是编剧找上门求合作的…… 各式各样类型的剧本和邀请几乎能把邮箱塞满，其中不乏优质剧本，但叶舟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敢轻举妄动。 他的犹豫在外界看来，就是爱惜羽毛，不愿接拍烂片毁掉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口碑。 可只有叶舟自己清楚，他犹豫不决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爱惜羽毛，树大招风，他生怕自己下一部电影又重蹈《一场闹剧》的覆辙，赚的他欲哭无泪。 不能再赚了啊！真的不能再赚了！！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叶舟真的只想当一条安静的咸鱼，开心的时候烧烧钱，难过的时候烧烧钱，郁闷无聊的时候继续烧烧钱。 花自己的钱，圆别人的梦。 枯燥乏味却……无比快乐！ 就在叶舟犹豫不决，甚至考虑给自己放假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宋启帆的剧本，顿时惊为天人。 这凉透的题材，这血虐的剧情，这…… 把这些要素加起来，这电影要是不赔钱简直天理难容啊。 上辈子叶舟为了钱没少拍烂片，总不可能这辈子为了花钱还要去拍烂片。 赔钱不难，但要叶舟赔的舒心，赔的快乐才是最难得，圈内烂片千千万，可叶舟身为导演，却很难强迫自己去拍根本看不上的电影。 几番比较之下，这个剧本简直像是为他目前处境量身打造的一般，简直完美。 想到这些，叶舟看向宋启帆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和蔼了。 他伸手拍了拍宋启帆肩膀，语重心长道：“投资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好好准备剧本就好。” “啊？”宋启帆受宠若惊：“真、真的吗？” “当然，另外你如果有演员人选也可以推荐给我，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选角。”叶舟道。 四处碰壁一年多，已经数不清被拒绝多少次，吃了多少闭门羹的宋启帆，看着叶舟这幅全然信任的模样，眼睛都红了。 抖着唇组织了好久语言，最终出口时，却只有不断重复两个字：“谢谢，真的谢谢您！” “我……我这就回去修剧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52章 =欠款= “不如拿江氏股权来抵。” 咖啡厅就在惊蛰附近, 叶舟出门的时候没带司机，和宋启帆谈妥合作后, 原本准备直接去找江总, 等他下班蹭车一起回家。 然而叶舟刚走出咖啡店门，手机就发出一阵震动。 电话是许澄打来的, 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叶哥，想请问您，之前给我的那张卡上的钱, 我真的可以用吗？” 叶舟还以为怎么了, 结果听到是这事儿, 差点被他这小心谨慎的语气逗笑了，忍着笑意豪爽道：“当然, 答应的事情我怎么会反悔。” “呃，如果我需要用的钱比较多的话……”许澄挤牙膏一般慢吞吞，留给叶舟随时打断他的机会。 他话尚未说完，就被叶舟打断了。 “停。”叶舟声音一凛。 就在许澄以为叶舟要阻止他的时候, 却听叶舟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道, “你最近有去看过电影吗？” 许澄被问的一愣，他看向身边的队友们, 在队友手舞足蹈的比划下，才总算明白叶舟的意思, 道：“您是说您拍的那部喜剧片吗？看过的，我和队……朋友一起去看了好几遍。” 这话倒是半点水分都没掺。 叶舟作为他们的天使投资人，支持他们成立了电竞队伍, 听闻叶舟的电影要上映，许澄早早给身边亲朋好友买好了电影票，一起组团去看。 一遍不够，还拉着几个队友二刷、三刷，攒足了劲儿要给叶舟贡献票房呢。 他们不但自己刷，还纷纷登录了已经挺久没上过，拥有几百万粉的微博搞抽奖，到处送电影票。 叶舟问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要是得知这几个小伙子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肯定会被他们逗的哭笑不得。 听到许澄的回答他也不意外，毕竟在经历过那样的营销后，作为国庆档黑马的《一场闹剧》几乎已经全民化了，就算没看过也绝不会陌生。 叶舟语调非常浮夸，妥妥一个就差把‘炫富’俩字写脸上的富二代，语气十分狂霸拽：“知道那部电影赚了多少钱吗？” 太欠揍了这话！换做其他人一定狠狠唾弃他鄙视他，可…… 当听到这话的人是许澄这种对叶舟自带金主滤镜的小迷弟时，非但没觉得叶舟欠揍，甚至有点崇拜：“听、听说过，好像将近二十多亿……” “知道你还不敢花！”叶舟痛心疾首，“许队长啊，我觉得你这个思想觉悟很不到位啊，你说说，我差你那点钱吗，卡都交到你手上了，这有什么不敢花的？” “……”许澄语塞。 他身边的几个队友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连向来话最多的魏寻和胖子此时也被金主爸爸的豪爽给惊到了。 他们几个好歹也是拿过冠军，签过天价合约，见过世面的人，可纵观所有接触到的战队老板和赞助商，还真没几个如叶舟这样砸钱这么干脆、爽快的。 如果他们还是以前的冠军队还好说，代表老板看重他们的潜力，信任他们能够为他带来几倍甚至数十倍的收益。 但他们现在，尽管不想承认，却也无法掩饰自从许澄退役后，他们几个状态都不佳的事实，后来因为不出成绩还被拆开卖到不同战队。 电子竞技，实力说话。 尽管他们曾拿过两冠，可一旦不能满足粉丝的期待，继续连胜下去，曾经再辉煌也不过是曾经罢了。 老实说，若非他们这两年成绩不佳，战队也不可能只让赔违约金这么简单就放人。 这样的他们，叶舟居然肯如此大方的拿出这么多钱，饶是冷静如许澄，精明如副队，此时也不由心中涌起感动。 太大气了，只是这份魄力，就让人心生感慨。 这份全然的信任，更是让在场四人只觉心中热血滚烫。 叶舟说完后久久不见对面回应，看了看仍在通话中的电话，不由怀疑起自己刚才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 放缓声音试图解释：“呃，我的意思是……” “叶哥您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许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以一个队长的身份，郑重向叶舟做出承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打出成绩。” 除非他再也能打，再也打不动吞噬，否则，许澄不会辜负他的信任，更不会让他这些钱，全部打了水漂。 电话挂断，惊蛰的沉舟电竞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大约五分钟后，许澄抓起椅子上挂着的衣服，边穿边往外走，头也不回的对几个队友道：“走吧，现在可以去谈转会的事了。” 他声音刚落，几人便立刻跟上，一路上他们没有任何交流，只有当他们到达tok战队门口时，许澄脚步顿住。 许澄盯着战队灯牌，几秒后道：“记住。” “进了这个门，花了这笔钱，我们就再也没有失败的理由了。” 许澄的话别人可能听不懂，但在场的三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犹豫，他们一同点了头。 …… 挂断许澄的电话，叶舟看了眼时间，决定继续之前的安排，去接江总下班，顺带蹭车回家，要是在路上还能顺便把晚餐解决就更好了。 然而让叶舟没想到的是，他到惊蛰楼下时，却被秘书小姐告知江总今天没在公司。 叶舟顿时有些惊讶，这不太符合江总的作风啊。 想了下，叶舟边向马路边走去，边给江总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江总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听上去比平时还要冷一些。 除此之外还依稀能够听到吵架声与瓷器砸在地上碎裂时发出的声响。 叶舟吓了一跳，联想到江总声音里的不对劲儿，立刻紧张的开口问道：“江哥，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叶舟才听到江总开口，“没事，你的剧本谈完了吗？” “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就准备回去了。”察觉出江总心情不好，叶舟没再提蹭车的想法，怕江总问，转移话题道：“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买顺路直接买回去，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彼端的争吵还在继续，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歇斯底里，听上去简直让人窒息，也让叶舟越发担忧了起来。 “那个……江哥，你还好吗？”犹豫再三，叶舟还是问出口了。 江亭远看了眼不远处正拿起花瓶准备砸的女人，伸手捂住听筒，冷声道：“够了没。” 他的声音不大，却宛如休止符一般，让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被江亭远的眼神一扫，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竟是不敢在发一言。 放下手，江亭远对叶舟道：“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去接你。” “啊，你在忙的话，我打车回去也可以的。”叶舟虽然不清楚江总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帮不了忙，起码不想给他添乱。 “差不多结束了。”江亭远面无表情。 叶舟还想拒绝：“不用……” “十五分钟就到。”江总打断他，说完又补了句：“等我。”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再拒绝显然是不现实的，叶舟只能应下了。 通话结束，江亭远看着又开始争吵的男女，脸上的表情越发不耐烦，冷声道：“你们吵，我先走了。” 他向来说一不二，眼看江亭远真的转身要走，男人顿时也顾不上对这个从小养在老爷子膝下的儿子发憷了，高声喊道：“那笔钱真的很重要，你一定要准时打给我！” 江亭远恍若未闻，别说回头，就连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男人顿时急了，这个儿子昔日的所作所为顿时浮上心头，积压的怨气再也控制不住，齐齐涌上心头，恶从胆边生，竟是直接将手里的花瓶砸向了江亭远。 花瓶没能砸中，狠狠地摔在地上，崩裂的碎片四散而去，不少碎片都砸在距离最近的江亭远身上。 锋利的花瓶碎片在江亭远手腕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那伤口有鲜血不断涌出，场面触目惊心。 江亭远缓缓转过身，没去管渗血的手腕，一步步向男人走去，速度不快，每一步却像是踩在了男人心口。 江父害怕的声音都有些颤，却还试图端父亲的架子来压江亭远：“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阿俞也是你弟弟，你难不成真要看着你弟弟因为那点钱赔上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公司不成？！” 谁料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江亭远的脸色更冷。 在江父面前站定，就在江父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对自己动手，紧张到闭上眼睛时，手里却忽然被塞了个什么东西。 江父以为江亭远到底还是不敢跟他这个做父亲的动手，小心翼翼睁开眼，视线在看到手上的信封，眉心一跳，问道：“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江亭远平静道。 以江父对大儿子的了解，知道自己这个冷漠自私的大儿子是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东西的，所以根本没有打算把信封打开，下意识就想将其扔了。 江亭远却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在他动手前开口道：“扔了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江父的动作一僵。 纠结再三，还是打开了信封，从里面取出了薄薄的一沓纸 那是一份合同。 起初江父还不以为然，可随着阅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待到整份合同全部看完时，江父的脸色已经煞白。 这是一份借款合同，甲方是江亭远旗下的一家小皮包公司，乙方不是别人，正是江父心心念念的小儿子，江俞。 借款金额足有两千万就不说了，如今江俞已经逾期半年未能偿还欠款，光是利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你、你居然！”江父被气的说不出话，直接将手中的合同撕的粉碎。 江亭远没有阻止他，只是在他撕完后，语调冷淡道：“这样的复印件，你想撕多少份都没关系。” 不等江父有所反应，江亭远又抛下另一个炸弹。 “江俞欠的钱，可不止这两千万，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剩下几笔欠款合同都拿给你看。” “你怎么敢！”江父再不见之前的从容，声音因为过于愤怒都破了音。 江亭远取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腕上的血渍。 “想要替你心爱的儿子还债的话。” “不如拿江氏股权来抵。” 第53章 =魔幻= “你开心吗？” 叶舟坐在台阶上, 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电话那边传来的争执声。 他依稀听到几个关键词，‘钱’、‘你弟弟’之类的,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数了。 江总家庭关系比较混乱, 江父与江母是家族联姻，本就感情不深, 再加上江父生性风流，两人的婚姻早在生下江亭远这个长子后就名存实亡。 起初面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江老爷子多次想要管教他, 但江父仿佛偏要和他作对一样, 他不管教还好, 一管教反倒更让江父心生叛逆，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眼看他越来越不像话, 江老爷子对这个儿子也彻底失望了，索性眼不见为净，悉心培养起长孙。 少了父亲管教，江父更是无法无天, 夜夜流连花丛不说, 还在外养了不少情人，私生子是一个又一个的生。 直到和江俞的母亲在一起后, 江父这才稍稍开始收心。 别看江父私生子不少，但要说真正受宠的, 只有江俞一个罢了。 江父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在确定老爷子并不打算让自己继承家业，而是将公司交到江亭远手里时, 他就清楚的知道，上半辈子靠老爷子，下半被子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要靠着大儿子了。 如果是别人，江父是断然不会为了一个私生子冒着得罪江亭远的风险去张口要钱的，毕竟这事关他下半辈子的生活。 只有当这个私生子是江俞时，江父才有可能对江亭远张口。 江俞虽是私生子没错，但在江父眼里，这个从小自己一手教导的小儿子地位甚至远比江亭远这个养在老爷子膝下，与自己并不亲近的大儿子重要多了。 更何况江俞母亲的身份也远没有那么简单。 江俞母亲向芷芙是江父的初恋，向家也曾是a市小有名气的富商，但一次重大决策失误使得整个向家全线崩盘，几经努力最终还是宣告破产了。 江老爷子本就不同意两人的感情，向家出事后，向芷芙上门求助，江老爷子用四千万交换了向芷芙离开的承诺。 向芷芙远走他国，两人分手，江父为此还颓废了好一阵子。 多年后，浪荡的江父偶然遇到了初恋，得知对方这些年始终一个人，两人天雷勾地火，旧情复燃。 向芷芙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知道只凭旧情是很难留住江父的，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她顶着情妇的名义给江父生下了江俞。 怀孕时向芷芙就总央江父陪她去产检，哄着他给孩子做胎教，看着孩子一点点成长，完完全全满足了江父做父亲的全部虚荣心。 这么做虽辛苦，但在她的精心策划下，却成功勾起了江父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父爱。 如今江父的态度也足以证明，她的谋划已经起到了作用，能让江父为了江俞，不惜跟江亭远发生冲突。 若是当真按照书中剧情发展，要不了几年，她的儿子江俞就会害死兄长，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成功上位。 向芷芙也会从见不得光的情妇，被江父光明正大娶进门，摇身一变成为江父的妻子。 叶舟快速将书中的剧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到这些情节，眼中担忧神色更重。 倒不是担心江父会对江亭远做什么，毕竟江总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他比较顾忌的是，江父作为江俞这个主角攻的渣爹，是否也拥有一部分主角光环呢。 就在他忧心忡忡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等叶舟回过神时，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个人。 刚一抬头，就对上江总的视线。 叶舟吓得差点跳起来：“诶，江哥你什么时候来了？” “你发呆的时候。”江亭远淡淡道。 说完，伸手在他脑袋上轻揉了下，声音低沉和缓，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可能是因为江总的眼神太包容，以至于叶舟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对他全盘托出。 幸而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到嘴边的话巧妙转了个方向：“没事，在思考今天接的个剧……” 话没说完，余光却扫到了江总渗血的手腕，声音戛然而止。 叶舟这下真有点急了，直接跳起来，态度十分强硬的拉过江亭远的手，边查看伤口，边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弄得，什么时候弄的？” 江亭远摇头，不愿让叶舟知道江家那些糟心事，想抽回手，谁料向来很好说话的叶舟此时却强硬极了，抽了两次都没能把手收回。 甚至还得到了来自叶小舟的呵斥：“别动！” 被呵斥了一脸的江总看着眉头皱的死紧，动作却十分轻柔的叶舟，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叶舟神色凝重，沉着脸，不容拒绝道：“走，去医院，现在就去。” “小伤，不用。”江总忍着笑，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紧皱的眉心抚了下，“别皱眉。” 他基本不用想就知道，江总手上这伤口绝对和江父那个叉烧脱不开关系。 叶舟快要被他这态度气死，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简直想大着狗胆拽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怒吼。 你以为你这只是普通小伤吗？不！这他妈很有可能是主角光环带来的暴击！搞不好要人命的知道吗！ 江父是谁，那可是主角攻江俞的爹啊。 叶舟这时候也顾不上装乖巧了，也不跟他废话，余光扫了眼附近，成功找到司机所在位置后，拉着人就往车边走。 上了车二话不说，直接对司机道：“去医院。” 司机看了眼江亭远，似是在询问江总的意思。 眼看叶舟气鼓鼓都快气成河豚了，江亭远终究还是拗不过他，冲司机点了下头。 直到打了破伤风，医生肯定的说不会有事后，叶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回去的路上，叶舟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总看了看蔫蔫的叶舟，又看了眼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若有所思。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家都没有缓和，一起吃了晚餐，中间却鲜少再有交流。 晚餐结束，叶舟看了眼时间，对江总道：“江哥我先回房间了，你……” 他原本想提醒江总最好离江俞和江父远点，可仔细想想，感觉自己也没有说这话的理由和身份。 再怎么说，江父也是江亭远的父亲，而叶舟说白了，不过是江总包养的情人罢了。 “注意手腕别沾水。”叶舟道。 说完，转身准备回房间，然而他刚走了没两步，却听江亭远低沉微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在担心我？”餐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虽颜色温柔，照明度却有限，江亭远看着快要融入黑暗里的叶舟，开口问道。 叶舟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他想了大约有一分钟那么久，才开口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的，我很担心。” 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都无法否认的是，江亭远是他穿进这个冰冷的书中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对他好，也是这么久以来，一直在纵容默许他，不断给他温暖的人。 从叶舟认识江亭远以来，他似乎没有拒绝过自己的任何要求。 钱也好，投资也好，以及是在困境当中站出来替他撑腰，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帮给的电影增加排片。 哪怕那些投资根本不靠谱，听上去就像是开玩笑一般，哪怕那部电影根本没有丝毫优势可言，但江亭远也从未否定过他的任何想法。 这样无条件的支持与信任，叶舟就算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 更何况他不是石头，而是一个本就非常重感情的人，即便这份感情当中感激与友情占了大多数。 随着相处，江总在他心中早就不再是书中一个冰冷的角色了，可以肯定的是，江总对叶舟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 只要一想到书里江总凄惨的下场，叶舟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想做点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这样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冥冥之中，却仿佛又有另一个声音不停在他耳边低语。 你想做什么呢？是想要拯救他吗？ 可你又是谁，你自己也不过是个炮灰而已，甚至都不知道能在主角光环下活多久，想要救江亭远，你能凭什么，你能做什么，谁又能救得了你？ 你不过是在主角光环下苟且偷生罢了，只有安分，尽可能不被主角注意到，才能安稳活下去。 叶舟有时候也隐隐感觉这种想法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可却始终无法摆脱这样的思虑。每当他想要改变一些东西的时候，这样的声音就会在他耳边不停响起，直到他彻底打消念头为止。 得到肯定答案的江亭远，看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才再度开口：“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江亭远常年混迹商场，最擅长的就是辨别人心，如何看不出叶舟有话要说。 叶舟愣了下，也不知哪儿来的冲动，忽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道：“你能不能……离江俞和江长松远一点。” 话刚出口，叶舟清醒过来，瞬间就已经后悔了。 他立刻试图补救：“呃，我的意思是……” “叶舟。”江亭远打断他。 从餐厅逆光一步步向他走来，他的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直到他在叶舟身边站定。 紧接着，叶舟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旁，他听到江总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你在怕什么。”他问。 大概是江总的怀抱太温暖，让叶舟自穿越后就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稍稍松了些许，他难得让自己放肆了一把，将脑袋在江总怀里拱了拱，不发一言。 江亭远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他的回答，感觉到他的小动作，索性直接伸出双臂，将人抱得更紧。 用一种平淡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无论什么事，只要你说，我会解决，所以你什么都不必害怕。” 好似真的被他安抚到了，这天晚上，叶舟本以为会很难入睡，却意外的一夜好眠。 第二天他起来时，拉开窗帘，推开窗，任由冬日的阳光洒入卧室，叶舟深吸了一口气，一扫昨日的忧虑，仿佛被充满了电的小马达，重新焕发活力。 他洗漱完下楼，发现餐厅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在了，江总身着正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坐在餐桌旁，正在看着今日晨报，神色难得放松。 “早啊，江哥！”叶舟边打招呼边在他对面坐下。 互道了早安，江亭远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看向叶舟，问道：“今日晨报，要看吗？” 对于江总每天必看晨报的习惯，叶舟曾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吐槽，明明那么年轻，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简直宛如老头。 他曾因为好奇扫了眼江总订的晨报，发现上面的内容大多是财经方面，以及少部分的严肃新闻外，就没什么兴趣了。 如今被江总问起，叶舟果断摇头拒绝：“不了不了，我吃早饭。” 若是换做以往，在叶舟明确拒绝后，江总一般不会再提，但今天却有些反常。 江亭远挑了挑眉，将手中报纸翻了一面折好，推到叶舟面前，道：“看看吧。” 眼看报纸都推到手边了，叶舟有些无奈，只能给面子的拿起那份报纸，那纸张上仿佛还带着江总指尖的温度。 叶舟莫名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努力集中精神看向报纸。 最初叶舟只是象征性的扫两眼，但是吧，当他看清楚报纸上的内容时，却瞬间睁大了眼睛。 “卧槽！”俩字直接脱口而出。 叶舟不敢置信的看向江亭远，抖着声音问道：“这是，正规报纸吗？” 江总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得到肯定答复的叶舟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报纸，然而上面没有丝毫变化的内容非常干脆的打破了叶舟的期待。 这则新闻的标题是这样的——《吞噬重磅转会，昔日冠军队tok主力时隔一年，三人重聚首，加盟新战队沉舟》 这些字拆开每一个他都认识，但连在一块，他怎么觉得这么难理解呢！ tok是啥？冠军队是啥？沉舟是他想的那个沉舟吗？？？ 叶舟艰难吞咽了下口水，继续往下看。这篇新闻报道的还挺详细，不但全面介绍了三人的能力和创造的比赛记录，连转会的金额都报的一清二楚。 副队戚竹——以7600万的价格完成从tok到沉舟的转队。 远程魏寻——以4500万的价格完成从mot到沉舟的转队。 治疗张小川——以4300万价格完成从tok到沉舟的转队。 尽管今年他们在比赛中并不如之前那般出色，但战队突遭变故，队长退役后因意外身亡，吞噬最强控制不等重新填补队长空缺就跳了槽。 战队几经转手换了老板，整个战队分崩离析，昔日队友拆散在不同战队，粉丝大多也能够理解。 更有不少铁粉一直在期待他们有朝一日能重聚在一起，哪怕不是在赛场上，只是单纯一起打一场游戏也能让粉丝红了眼眶。 但谁都没能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真的重聚了，昔日冠军队主力，如今却集体转入了一个完全不知名的小战队。 这样的消息不可谓不重磅，新闻一经曝出，整个电竞板块顿时骂声四起，各种难听话一度屠了版。 不少黑子都在喷他们，说他们这次肯定是为了钱，心思已经没在打比赛上了，如今不过是为了捞钱罢了，否则全赛区那么多战队不选，为什么偏要选一个连参赛资格都没拿到手的不知名战队？ 亦或者是认为他们这一年已经彻底废了，没有队长和控制，他们三个人早就已经失去了争夺冠军的实力，如今不过随便找个地方养老混日子。 当然，也有三人的粉丝试图为他们说话，只是这些辩解的言论很快就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水花也就罢了，有些甚至还会被黑子逮住疯狂进行脏话输出。 电竞论坛如何热闹，叶舟还尚且不知，他现在还沉浸在他家许队长不愧是行动派，昨天刚打电话说想挖人，今天就已经成功挖到，并且三个新队员都是冠军队出身，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大手笔。 叶舟先是震惊，随后又有点欣慰，紧接着陷入了长久的懵逼。 他看着报纸上关于三人的介绍，忽然觉得这三个名字当中有一个名叫‘魏寻’的非常眼熟，他迟疑片刻后，僵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搜了下这个名字。 很快，界面上就跳出了一份更为详细的有关魏寻的介绍，还配了好几张图片。 有了图片作对照，叶舟很快就想起来为什么他会对这个名字如此耳熟了，这人不就是，和他家许澄许队长关系很好的好朋友吗？ 怎么、怎么他妈的摇身一变还成了冠军队成员呢？？ 像是忽然又联想起了什么，叶舟哆嗦着又在浏览器输入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 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叶舟心存的那点侥幸顷刻间烟消云散了。他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浑身瘫的坐在椅子上。 江亭远见他一脸恍惚，不明所以道：“很开心？” “开……开心。”叶舟恍恍惚惚的应着，整个人都有些麻。 他这幅表情落在江总眼中，自然以为他因这个好消息高兴坏了，于是道：“是我看走眼了。” “你这次投资，还是有一定潜力的。” 这话本是想要称赞叶舟，毕竟当时叶舟决定投这个项目时，饶是江总这种以眼光毒辣闻名商界的大佬，都没看出这个项目在当时有什么闪光点。 想要组建一个电竞战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如今电竞行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有了一套稳定的模式，选手与战队之间纠葛极深，早就不是早些年刚刚起步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贸然插手，想从中分一杯羹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砸钱都未必有人愿意接。 国内战队人员基本稳定的情况下，要么重金吸引顶尖选手，否则一个战队想要在赛区立足，除了一方面自己招青训生培养外，就只剩前往国外赛区挖人这条路了。 砸钱确实可以让不少选手，乃至战队动心，但真正顶尖的选手很难被这些打动，比起钱，他们更在乎的是名誉，是一支可以打好配合，有能力争夺冠军的队伍。 吞噬这款游戏不是单打独斗，而是需要配合的，一旦队友实力不够，一个人即便再优秀，实力也终究有限。 选手的意愿是一点，另一点还有战队方面，真正顶尖成绩出色的选手，除非与战队爆发不可调和的大矛盾，否则战队轻易是不会放人走的。 正是因为这当中种种不易，才使得新战队想要入场变得十分困难。 与其自己新组战队，不如像tok的新老板一样，直接对整个战队进行收购。但有能力争夺冠军的队伍，向来不缺投资商赞助，愿意转手的概率小的可怜。 当初江亭远没拒绝叶舟，本就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成绩，只是给叶舟投着玩的。 连他都没想到，叶舟在电竞圈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挖到这种级别的选手，钱倒是其次，主要问题在于和选手与战队方面的沟通。 如果说最初的沉舟战队只是草台班子，那么有了这三人的加入，就像是在装蜂蜜的木桶上凿开了一个孔，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吸引更多优秀选手过来。 毕竟，尽管三人今年状态再差，单是拿过两冠这一点，就证明了他们的实力。这样的队伍很难再被认为是新队草台班子，而是一个拥有夺冠能力的队伍。 进入这个圈子最艰难的这一步，叶舟已经走过去了，剩下的虽然也不轻松，却让人能够看得见希望了。 江总这话本意是好的，想夸奖一下叶舟的。但这话传入叶舟耳中，简直无异于伤口撒盐，濒死补刀。 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偏叶舟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无比勉强的点头，艰难道：“谢、谢谢江哥，我就是……走运而已。” 何止是走运，这简直堪称魔幻了好吗！ 你们电竞圈到底怎么肥四，说好的排外呢，说好的清高孤傲呢，说好的难混呢，啊？？？ 谁他妈能够想象，一年前这个项目，还是一个拥有数十年经营经验的餐厅老板提出的呢。 谁他妈又能想象，一个小餐厅老板的好基友，居然是《吞噬》两冠得主，冠军队的成员呢，而且一来就是仨！ 叶舟放下报纸，缓缓捂住脸，内心十分崩溃。 你们怎么这么能耐，要不干脆别搞电竞了，直接来搞我吧，来啊！ 第54章 =比赛= “哔哔哔，哔哔哔” 昔日冠军队重聚, 抛弃老东家tok转入新队。 这样的消息迅速引爆整个《吞噬》游戏论坛，就连其他电竞粉也有所耳闻, 纷纷搬着板凳来前来吃瓜。 按照惯例喷完三位选手, 粉丝们又喷起了tok，言论无非是唱衰, 整体基调为，这支坐拥两冠的老牌战队，继队长退役后, 又走了两位实力强劲的选手, 这个赛季成绩肯定非常好看。 等他们连喷带嘲结束后, 又不约而同的开始关系起另一件事情。 沉舟到底是哪个战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家战队幕后的老板或资本是哪家, 怎么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连完成三起转队申请，这个战队究竟是什么来头？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从没听说过这家战队。 有行动派粉丝通过查找相关资料，终于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这支战队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粉丝们先是震惊, 随后是惊喜, 但最后却又成了茫然。 震惊于这支战队之所以能够成立，居然是通过惊蛰梦想孵化园得到的启动资金, 惊喜于即便他们电竞粉不混娱乐圈，却也知晓惊蛰是业内为数不多几家口碑、实力、资金储备都很强的公司, 背后更是有江氏支持。 只要能跟惊蛰搭上关系，起码在资金方面问题应该不大，不用担心这支战队会传出因拉不到投资而随时面临资金量崩溃, 战队解散老板卷钱跑路的消息。 然而他们这才刚惊喜没多久，却又有老哥扒出，这支战队虽然参加了惊蛰梦想孵化计划，却并没有通过二轮审核。 简而言之，这支战队虽然在惊蛰旗下，但却并非惊蛰的亲儿子，非要形容的话，估计只能算个远亲罢了。 打击接二连三，很快又有新消息被爆出，有网友发帖爆了个猛料，贴出一张图，图上竟是当初许澄参加惊蛰梦想孵化园时填写的报名表。 对没错，就是那张非常耿直，在介绍栏写下‘拥有数十年餐厅经营经验’，让人哭笑不得的报名表。 报名表刚被发出来，粉丝这边瞬间炸了，一个餐厅老板组建的战队，这他妈不是搞笑呢吗！ 于是，好不容易平息的骂战再次展开了，整个电竞版块几乎被这支神奇的队伍给刷了屏，当然大多都是在狂喷，粉丝各个祖安人附身，骂的整个板块各个帖子愣是不带重样的。 没有人看好这支战队，尽管沉舟高价签下了tok曾经实力十分强劲选手，却依旧不被粉丝所看好。 有些嘴毒的粉丝甚至直接放话，表示就沉舟这种东拼西凑出来的队伍，能不能顺利通过选拔赛，拿到正式比赛入场券都很悬。 别说粉丝，就连叶舟这个投资人，其实最初也根本不看好这个战队啊！ 只不过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本以为是打水漂的钱，突然就有了回本的可能，作为投资方，叶舟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十一月中旬，《吞噬》2029年挑战赛正式开始接受报名，新队当中最受瞩目的沉舟战队全员报名参赛。 其实他们战队目前只有四人，缺少一个控制职业，报名需要五人，叶舟也不知道许澄上哪儿找了个人刚好填补上了空缺。 当时被打击习惯的叶舟，还以为这个控制也是特别牛逼的那种职业选手，后来才知道，许澄说是随手拉来凑人数的，这位还真就是凑人头的。 据后来赛后采访得知，这位新队员是许澄在比赛报名处随手捡的，每场比赛给五百块，打满整个选拔赛走人。 历时十五天的报名结束后，十二月一日上午九点，《吞噬》选拔赛a市最大电竞场馆中正式打响。 叶舟就坐在前排，神色有些忐忑，眼中满是纠结。 他身边坐着江总，与以往不同的是，向来正经的江总今天难得脱下一本正经的西装，穿了套浅色休闲装，让他整个人的气场看上去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闲适。 两人的门票是许澄给的，叶舟原本都没抱希望江总会来，毕竟江总事务繁忙，最近好像在搞什么股权收购，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却没想到他还没问，一天傍晚江总下班回到家，发现了茶几上放着的两张门票，直接跟他说，刚好最近有时间。 要不是看到他眼眶下淡淡的青灰色，叶舟差点就信了他有时间的鬼话。 提到这件事情叶舟就不得不吐槽一句，以前在电影电视小说里看到的那些霸道总裁，每天闲的到处围着女主打转，把把妹炫炫富就能躺着赚钱，简直是太不靠谱了好吗！ 只有认识江总以后，叶舟才总算清晰的认识到，霸总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忙起来的时候恨不能将时间掰成两半，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吃，更别说撩妹陪着妹子东逛西逛游山玩水那么清闲了。 都！是！假！的！ 叶舟怕他身体熬不住，本想让他在家里休息，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但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长时间工作会导致精神压力过大，适当放松劳逸结合或许对身体更好。 这才决定带江总来看看比赛，放松放松。 来之前叶舟还专程对着镜子调整了下心态，无论这场比赛是输是赢，他都要放平心态，接受结果。 输了不能高兴，赢了不能悲伤，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像江总一样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不过在家是一回事，真正到了现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舟发现尽管赢一局就意味着赚钱的概率增加一些，可真当他看到他的那几个选手，朝气蓬勃走上舞台，无比自信的冲他所在位置挥手时…… 叶舟立刻叛变，改了立场，输？不存在的！ 被激起了胜负欲的叶小舟目光在对手席扫了眼，眼神瞬间变得不屑，嗤之以鼻。不是他自带滤镜，而是，不论实力，单看颜值和气场，他们沉舟的队员就甩对面好几条街好吗。 更何况他家这几个队员一个个都是大佬，厉害着呢。 赢，必须赢，胜利只会属于他们沉舟！ “喝水吗？” 就在戏精叶小舟脑补正嗨的时候，忽而听到江总凉凉的声音，随后掌心就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叶舟被冰的瞬间清醒，看着手里的水，又看了看江总，拧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几口。 他喝水的功夫，整个场馆的灯光都暗了下来，短暂的黑暗之后，舞台正中央的大荧幕渐渐亮起。 伴随着一段快节奏的音乐，屏幕上出现一幕幕《吞噬》历年来经典无比的赛事回放片段，热血的画面与激昂的旋律融为一体，将会场内的氛围很快推入一个小高.潮。 长达三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毕，屏幕重新陷入黑暗，两秒后，一行飘逸的烫金大字出现在正中央。 2029《吞噬》星弈杯——第36届挑战赛，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轮：沉舟战队 vs 玄心战队 叶舟还是第一次在现场观看电竞比赛，随着字幕消失，他搂着瓶子压低声音对江总道：“开始了开始了！” 尽管声音很小，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兴奋和愉悦。 黑暗中，江亭远薄唇轻抿，微弯出了一个弧度，忍了又忍，倒还是没能忍住，伸手在叶舟头上揉了一把。 安抚意味十足。 叶舟没有玩过这款游戏，尽管在接到邀请后，他花了三天时间恶补了一下游戏的机制与规则，对其已经有了一个基础认知，但毕竟没有自己上手，看起比赛来还是稍有些费力。 总是分不清技能的效果，至于战术体系这玩意儿，不好意思，你就是再给叶舟这种游戏白痴三年，他也未必能说出个一二三。 没错，尽管叶舟在导演领域有一定水平，可若是放在游戏方面上……不好意思，他就是那种位于鄙视链最底端的，手残星人。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不是他吹，他真的是菜遍所有游戏无敌手。他以前拍戏的时候为了减压喜欢玩手机自带的打砖块。 玩了好几年，戏都拍完几部了，最高纪录三十二关，那游戏一共一百五十关。 所以，当初刚认识许澄时，说什么自己也有一个电竞梦这样的话，全是鬼话，恕他直言，真让他去打电竞，叶舟在地图上辨别清方位都是件难事，一准找不着北。 尽管看不太懂，但他心中还牵挂着江总，怕江总也看不懂，叶舟绞尽脑汁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电竞知识艰难在江总耳边小声哔哔。 还真别说，叶舟不愧是干导演的，心理素质极为强悍，他虽然看的一知半解，但他能编啊！凭借有限的知识储备，加以丰富的想象力，让他说的还真有点像那么一回事。 有时候说着说着实在圆不上了，机智的叶舟还会停下来听听解说在说什么，然后重新理清思路，继续超小声，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江总耳边哔哔哔。 若是换做旁人，一准被叶舟烦的想揍他丫的，但江亭远不，他从始至终一直很耐心，非但不嫌他烦，还十分捧场的偶尔点个头，表示自己在听，这样无声的鼓励让叶舟哔哔的更起劲了。 然而吧，叶舟不知道的是，《吞噬》这款游戏，江总其实是有一部分股份在里面的，作为股东，江总虽然也没玩过，可对游戏的各项规则了解程度远比叶舟这个半瓶子晃荡的多太多。 但江亭远什么都没说，江总的目光却是一直在叶舟身上的，如果说叶舟看的是比赛的话，那江总…… 看的是叶舟呀。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比赛接近尾声，叶舟意犹未尽的闭上嘴，给自己灌了两口水。 叶舟虽然对比赛了解不是特别详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得出自己战队一直牢牢占据着上风。 当蓝方最后一个选手被许澄操作的cheng一顿猛锤，血条猛掉，最终成功被吞噬后，这场比赛终于有了结果。 “赢了！” 第55章 =松香= 他喜欢江亭远身上的白松香。 这场胜利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比赛当中, 许澄带着自己的的队友，扛起了整支沉舟战队, 创下了十六轮连胜的战绩。 不但胜了, 而且几乎每一局都是以碾压的局面赢得胜利，没有刻意的炫技, 更没其他多余的装逼行为，他们的每个战术每个技能都是为了更好更快的赢得胜利。 他们想赢，他们必须赢。 这是队长许澄每次做赛前动员都会说的一句话, 别人或许有选择, 或许可以轻视, 或许可以失败，但他们不能。 每一局, 他们只能赢，不能输。 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叶哥对他们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从接过那笔钱开始，或者更早时候, 他们就已经决定为了这个队伍拼尽全力。 士为知己者死, 他们会一路披荆斩棘，为叶哥拿下《吞噬》所有比赛里那座至高奖杯。 每一场比赛都要全力以赴, 方能确保万无一失，他们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哪怕这只是挑战赛。 沉舟战队一路开了挂，直至挑战赛最后一场前，在积分榜的位置始终牢牢占据第一。 当戚竹将对方最后两人血条清零, 成功吞噬后，屏幕上巨大的胜利瞬间引爆了现场的气氛。 正常情况下，一支战队真正开始吸粉，往往只有在正式比赛中取得不错成绩后才开始的，但沉舟却不一样。 原tok冠军队的戚竹三人本就自带粉丝，尽管这些粉丝当中不少对他们加入新战队的选择非常不理解，甚至脱粉转黑，在论坛狂骂了好几天，可比赛开始时，他们还是来了。 最初粉转黑的这批人只是想来看看，他们在沉舟这支默默无闻的新战队到底能够打的烂到什么样，顺便狠狠骂几句出气。 可喜欢就是喜欢，那些曾经带来过的感动、欢喜、激动不会作假，只要他们还在比赛，只要他们还是选手，即便嘴上骂了一万遍，这些曾经的粉丝再次见到他们，也还是会被他们吸引。 以及，沉舟战队那个新队长许澄…… 总给粉丝一种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操作犀利，风格独树一帜，从他身上依稀可辨tok曾经队长的徐乘风的影子。 粉丝清楚的知道，许澄不可能是他们的老队长，会有这样相似的操作应该是为了配合战队战术苦练模仿而成。 可真的看到他替代老队长的角色，与戚竹他们打配合时那默契的样子，依旧让不少老粉红了眼。 更何况今年挑战赛，沉舟战队的表现真的相当出色，无论是战术布置还是属性点分配全部可圈可点，让人想黑都黑不出什么。 但这毕竟只是挑战赛，尽管他们再出色，黑子依旧不会放弃嘲讽，以前比赛时的对家粉丝更是黑他们和沉舟黑到飞起。 成绩上没办法黑，就另辟蹊径，指责他们只会在挑战赛里虐虐菜耍威风，纸老虎一样，一旦真正到了正规赛上，瞬间就会原形毕露云云。 脱粉的粉丝一看昔日粉的战队被这么黑，而且黑他们的还是自己以前就经常掐架撕逼的老对家，顿时就疯了。 沉舟战队再辣鸡，戚竹几个打的再差，那也只能他们这群粉丝骂，外人凭什么骂，再骂一句你试试？！ 于是……这些原本打算脱粉回踩的粉丝，顿时重操旧业，在网上和黑子们撕逼撕了个昏天暗地，不可开交。 挑战赛怎么了，挑战赛也是《吞噬》官方组织的，而且沉舟那他妈可是从比赛开始到最后一路连胜，拿了大满贯下来的，你换任何一个战队敢打包票能够在挑战赛拿大满贯？ 承认沉舟优秀就这么难？啊？ 吵着吵着，粉丝似乎又找回了曾经的感觉，继脱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光速穿回了粉籍。 再加上沉舟战队在挑战赛表现逆天，也为他们吸引了不少路人粉。 挑战赛全赛季连胜，最终顺利夺冠，这样的战绩，即便是整个《吞噬》赛史上都未曾出现过的记录。 拥有这样魔幻经历的沉舟战队，老粉加新粉，在挑战赛时期就积攒了一大批粉丝。 在电竞圈，高人气就意味着得到投资商青睐的几率更高。 这不，沉舟战队刚刚拿下挑战赛冠军，当天晚上，叶舟和许澄他们正在庆祝的时候，就接到了投资商的电话。 那是一家主做显示器的公司，对方负责人上来就直言很看好沉舟的发展，想要和沉舟战队签订为期一年的代言合同。 这家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在业内口碑却是很不错的。 叶舟在看过江总给的资料后，发现自己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 询问许澄几人的意见，叶舟苦着脸和对方签订了代言合同，并拿到了这支电竞队伍赚来的第一桶金。 这笔钱不多，只有一百三十万，连过去戚竹几人鼎盛时期签的代言合同零头都不够，可他们还是很开心，起码这个代言，向叶舟证明了他们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证明了，叶舟没有看走眼，他们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要说唯一对这笔钱不满意的，可能就只有叶舟本舟了。 他的心情真是相当复杂，每次去现场看比赛的时候，叶舟都化身狂热小粉丝，满心满眼都希望自家战队冲冲冲，杀杀杀，赢赢赢！ 但是吧……他真的不想赚钱啊，他只是想默默无闻的砸钱花钱，做一只快乐的散财童子。 钱虽然不多，可这他妈还只是挑战赛啊，一个挑战赛的冠军就已经招来投资商了，那未来要是真的在正规赛上取得好成绩的话，不是他吹，更不是杞人忧天。 作为老板，他是真的打心里认为他们战队特别牛批。 到时候……叶舟闭了闭眼，压根不敢想。 “我们目前已经顺利拿到正规赛参赛资格，新赛季将会在二月中旬开启，训练这块我会盯着的……叶哥，你在听吗？” 许澄见叶舟眼神迷离，停下动作，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不无担忧的问道。 “没事没事。”回过神的叶舟立刻摆了摆手。 歉意的轻咳了一声，将手中奖杯小心的放回桌上，叶舟开口道：“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们，许队长，你看能不能把大家都叫过来，咱们一起聊聊？” 许澄有些惊讶，却很快点了点头，起身到外面叫人去了。 他们战队人不多，目前除了一个阿姨每天会来基地打扫打扫卫生以外，基地就只有他们四个选手了。 叶舟刚开始是想直接帮他们把经理领队和教练厨师什么的全都配齐的，不过却被许澄给拒绝了，他说现在还用不上，等选拔赛结束再说。 人少，来的就很快，不到五分钟沉舟战队包括许澄在内的四个选手就全部到齐了。 叶舟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将自己这两天琢磨出的想法如实和四人说了。 “是这样，前两天那个显示器厂商把今年的代言费用打过来了，一共一百三十万。为了庆祝咱们战队的第一个代言，所以……” “我决定把这笔钱给大家分了。”叶舟干脆道。 如果可以的话，叶舟其实原本想说，以后代言费你们就自己分分算了，他这边就不需要了，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不重要。 不过考虑到目前电竞圈战队与选手的分成模式，叶舟要是真这么做，就无异于挑战整个圈子的规则了，更不用说许澄几人都未必会答应。 所以机智的叶舟灵机一动，决定以庆祝的名头将这笔钱直接分了，这样既名正言顺，能说得过去，他也不用接这烫手山芋了。 听他这么说，许澄作为队长第一个就不答应：“这不行，当时我们签的合同……” “许队长啊。”叶舟打断他，脸上浮现一抹欣慰，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咱们聊了些什么吗？” 许澄愣了下，脑海里快速寻找当时的片段。 不等他想起来，叶舟笑了笑，直接旧事重提，用一种无比感慨的声音道：“我之所以愿意投资你的项目，投资这支战队，并不是有多无私，只是刚好有能力，又恰好遇到了你们。” “说到底，我并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圆自己一个梦罢了。” “你们根本不需要感谢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即便没有我这个叶舟，你们早晚也会遇到王舟李舟赵舟，有实力早晚是能出头的。” 叶舟叹了口气，目光看向桌上那座奖杯，眼中浮现一抹满足与畅快，毫不心虚的现场直编：“与其说是感谢我，不如说是我感谢你们，谢谢你们圆了我的梦。” 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这句话，叶舟拿出厂家给的那张卡，放在了奖杯旁边。 在许澄开口前，先一步道：“这笔钱是我的心意，也是你们用自己的实力换来的，是应得的，我们之间就不用再客气什么了。” “比起钱，我更想看到你们能够打出好的成绩。”叶舟说着，从沙发上起身，为防止许澄反应过来拒绝，不着痕迹朝门口走，准备先一步跑路。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就不耽误你们训练，不用送了。” 成功抵达门口的叶舟，扔下这么一句话麻溜的跑路了。 许澄还真被他这一大串话给砸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舟早已经没影了，只剩下四人面面相觑，盯着桌上那张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老板，无论是许澄，还是向来最聪明的副队戚竹都从未遇到过。 许澄拿起桌上的卡，就想把钱给叶舟转回去，却被戚竹制止了。 “算了吧。”戚竹按下他的手，摇了摇头，“叶哥不会要的，即便你把钱打过去，他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把这笔钱分给我们。” “叶哥……是个很好的人。”向来话多又特皮的魏寻，这会儿却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表情，嗓音沙哑道。 一旁的胖子满脸感动，却苦于词汇量匮乏，不知到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拼命点头。 “他不肯要钱，那我们就做给他看吧。” “按照他说的做，不遗余力的拿到那座奖杯，就是给他最好的回报了吧。”许澄喃喃自语。 戚竹伸手揽住他肩膀，声音坚定：“他会喜欢的。” “所以，一定要努力啊。” …… 选拔赛告一段落，叶舟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忙碌，他这段时间一边忙着和宋启帆研究修改剧本，一边又要开始着手寻找合适的人重新组建剧组，每天都忙的晕头转向。 此外，由于《一场闹剧》取得的票房不错，几家视频平台这段时间都向他们伸来了橄榄枝，想要一个独家播放权。 这种事情叶舟大多都推给了惊蛰那边的团队，按理说用不着叶舟太操心，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舟的个人电话被泄露了出去。 几个规模较小的视频播放平台知道明面上争不过大平台，就私下里一直在找叶舟，希望能让叶舟松口。 叶舟被烦到不行，已经明确表示自己管不了这件事，如果有意向可以和惊蛰相关负责人联系，但对方就是死活不听。 实在被烦的没办法，叶舟只能将这事儿告诉了江总，不到半天，世界都清净了。 叶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这天一早就又收到了一个不知该称之为好还是坏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钟柏答应了？” 叶舟有些不敢置信，语调都因为何飞扬这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而有些发颤。 何飞扬憨笑，显然也兴奋的不得了，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只一个劲儿的冲叶舟点头。 看到他的样子，柳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叶舟道：“叶导你别听他瞎说，我们把剧本递过去之后，钟影帝那边只是说最近档期比较空闲，可以先见一面聊聊，还没有真正敲定下来呢。” “既然愿意见面，就说明起码对剧本是有兴趣的，成功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叶舟分析道。 像钟柏那种级别的影帝，愿意抽出时间答应见面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显然只有在剧本符合他心意的情况下，对方才会提出见面详谈。 何飞扬傻乎乎的继续点头，显然十分认同叶舟的说法：“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们通过电话，感觉他人特别好，态度也挺好的，我能听出来他很喜欢柳昭的剧本。” 说完，何飞扬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也很喜欢，嘿嘿嘿。” 柳昭被他的样子弄得简直没脾气，轻轻拍了下他的背，道：“叶导在这呢，你好好说，别笑了。” 叶舟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不过他确实感觉这个消息挺意外的，印象里，书中的剧情好像并没有这一段，钟柏也根本没有接过《铁窗泪》这种作品。 按照时间线来算，他这会儿确实在谈一部电影，不过那部电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部名叫《侠者》的古装片。 现在的进展与书中剧情对不上号，唯一能够解释的，可能就是他这只蝴蝶煽动翅膀，造成了蝴蝶效应，改变了一些剧情。 仔细想下来，从他穿越到现在这么久，书中被改变的剧情好像不止这一件，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邹荣这个人提前出现，主角攻受票房扑街。 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 想到这里，叶舟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头疼，剧烈的痛楚让他脸色渐渐发白，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一般。 柳昭原本正在与何飞扬说话，注意到叶舟的情况，瞬间吓了一跳，伸手扶住他，声音焦急道：“叶导，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舟想说自己没事，但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昏昏沉沉，眼皮也越来越沉。 再次醒过来时，鼻间传来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叶舟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着房间里的光线。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叶舟一回头，就见江总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以及一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 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向来熨烫整齐的西装此时竟有些皱皱的，更重要的是，江总眼中竟熬出了红血丝。 “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两人异口同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分外清晰。 短暂的沉默，叶舟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呃，我挺好的。” 江亭远没说话，却将手中苹果放在柜子上，拿过装满水的杯子，递到了叶舟唇边。 叶舟起初只是想喝两口意思意思，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口干舌燥之下根本不受控制，咕咚咕咚将整杯水喝进了肚子。 “再来一杯？”江亭远问。 这次叶舟真的喝饱了，拒绝道：“不了不了，这次真的不渴了。” 听他这么说，江亭远倒也没再给他灌水，将杯子放好后，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到两分钟，房间门被从外打开，几个身穿白大褂医生模样打扮的人来到叶舟床边。 领头医生看到叶舟，声音里有些小惊讶：“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叶舟被问的一愣，努力计算时间：“呃大概……” “五分钟前。”江亭远先他一步回答道。 那医生点了点头，和身后几个同事小声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叶舟没听清，不过很快那几个医生就围过来检查他的状况，偶尔还会提问他一些问题。 大多是类似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叶舟根据自己的情况一一如实答了。 “该做的检查之前都做过了，他很健康，不用太过担心。”医生检查完，对江亭远道。 江亭远微微颔首，看了眼吊瓶里还有大半的液体，将速度调慢一些后，跟着那个医生一起出去了，显然是有话要说，但又不想叶舟知道。 叶舟无奈，但也确实没辙，若非那医生刚才说自己很健康，他简直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大约十几分钟后，叶舟无聊到在数点滴滴落的个数时，江总终于回来了。 他看了叶舟一会儿，才开口道：“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叶舟将很想说自己不用观察，可以立刻回家，不过想来即便说了江总也不会同意，索性憋回去不给自己添堵了。 他继续发呆，江总则伸手把之前削到一半，已经开始有些氧化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随着苹果落入垃圾桶发出的闷响，叶舟眉心也猛地跳了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待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江亭远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吗？”江亭远问。 叶舟愣住，几天？ 江亭远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吐出一个数字：“三天。” 叶舟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他不敢置信的翻找起自己的手机，当看清楚上面的日期时，顿时如遭雷击。 “怎、怎么回事。”叶舟扔下手机，满脸不敢置信。 江亭远似是已经料到他的反应，沉声问道：“记得昏倒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我想一想。”叶舟快速检索起那天的记忆，缓缓描述道：“接到了何导的电话，去了他的工作室，他告诉我钟柏答应了他的邀请，我们当时都挺兴奋然后……” 记忆到这里就没有了，叶舟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即便他再努力去想，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他脸色不对，江亭远立刻道：“可以了，不要再想了。”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瞬间将叶舟从纷杂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叶舟回过神，发现自己后背不知什么时候，竟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江亭远干爽微冷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似是觉得这样不太准，在叶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放下手，倾身上前，两人额间的温度迅速传递到彼此身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叶舟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江总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他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像被石化了一般。 额抵额的动作持续了大约十几秒，叶舟感觉江总终于撤离了，然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颌就被扣住，被迫微微抬起。 原本已经拉开些许的距离瞬间缩短，叶舟眼睁睁看着江总的脸在他面前不断放大。 紧接着，他感觉唇被一双微凉的薄唇覆盖。 这应该是一个吻，叶舟脑子放空，鼻端充斥着淡淡的白松香，他记得，这是江总身上的味道。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推开，但以两人的身份来看，自己并没拒绝的理由。不过更让他感觉非常意外的，叶舟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吻。 他喜欢江亭远身上的白松香。 第56章 =调理=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 长到叶舟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才终于被放开。 叶舟眨了眨眼, 目光从江亭远脸上移到腿间, 微微挑了挑眉，沉默几秒后, 忽而语调轻松道：“嗯……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他本就不是一张白纸，上辈子在圈子里好赖也混了那么多年, 金主和情人这种事情, 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一个图钱一个为色, 说到底不过是场公平交易罢了，倒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叶舟这人虽然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其实特别不喜欢欠人情，从他拿了江总钱的那天起，会付出什么代价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当时想着书中世界，指不定哪天就又穿回去了呢, 白嫖江总这样一个又帅又有钱的大佬, 叶舟半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吃亏的地方。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江总那会儿看上去对他并不感兴趣, 他不提，叶舟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上赶着去爬床。 看目前的情况，虽然叶舟也不知道江总怎么突然又对他感兴趣了，但既然对方想, 自己也不是很讨厌，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好羞耻的。 江亭远闻言愣了下，那双向来疏离锐利的眼睛在看向叶舟时，竟奇迹般的柔和很多。 他伸出大手在叶舟头上轻揉了两下，虽未说话，却安抚意味十足。 叶舟见他没说话，以为江总可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已经拿了钱，严格意义上来讲，就是你的人啦。” 说这话的时候，叶舟不禁在心中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他真是个极有契约精神，又十分贴心的情人。 然而叶舟根本没有注意到，江总原本温和的眼神在听到他这句话时，瞬间褪去了所有温度，重新凝上一层坚冰，冷的可怕。 对危险毫无知觉的叶小舟还在自顾自哔哔，疯狂暗示：“所以，在咱们散伙前，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这话不说还好，刚说完叶舟就忽然打了寒颤，莫名感觉原本恒温的病房里凉飕飕的，不等他细想到底是门开了还是空调坏了，就听沉默许久的江总忽而冷不丁开了口。 “任何事？”江亭远嗓音微冷，意味不明重复了叶舟后半句话。 叶舟身体一僵，终于后知后觉发现江总的语气好像，不太对劲儿，半点听不出刚才情动时的性感，反倒凉得刺骨。 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努力回想自己刚才到底哪句话惹到了江总。 莫不是，江总喜欢含羞带怯欲拒还迎那挂的，而他刚才表现的太主动，以至于让江总不满意了？ 在他想出个一二三之前，就见面无表情的江亭远轻抿薄唇，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道：“我记住了。” 叶舟被他表情吓得汗毛都炸起来了，他吞了吞口水，莫名心虚道：“呃，我是说，在不影响身体健康……” “放心。”江亭远凉凉一笑，微冷的指尖在他脸上戳了戳，“你一定会很健康的。” 叶舟是后来出院才知道，江总说这话时意味深长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昏迷的这三天当中，江亭远几乎将所有能做的检查都给他做了一遍，虽然有些轻微营养不良和劳累过度导致身体有些亏损，但总的来说却没什么大毛病。 醒了以后又被押着做了个头部ct，说到这里，叶舟一下子就想起了很早以前，他发烧刚好，在惊蛰的梦想孵化园二轮审核上选出那三个项目后，江总也是立刻带他来医院做了头部ct。 叶舟是真的不明白，江总这有事没事怀疑他脑子出问题的行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过，叶舟心里其实也挺感慨的，当初没人看好的三个项目，谁能想到，如今两个都已经开始发光了呢。 电竞队队长许澄先深藏不漏，身边卧虎藏龙，真的组成了战队，并且这支队伍以挑战赛大满贯的成绩成功拿到了正规赛入场券。 《铁窗泪》电影得到了影帝钟柏的青睐，有很大概率能够邀请到这块金字招牌，只要他愿意演，哪怕只是个配角都能引爆娱乐圈，引来无数人疯狂。 谁能想到呢，从投资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开始有盈利和爆红的迹象了，别说其他人，就连叶舟这个投资人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在医院又蹲了三天，叶舟终于被允许回家了。 出院这天他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以为终于获得自由，可以回到梦寐以求的家里，殊不知，他的苦日子，从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才刚刚拉开了序幕。 这天早上，叶舟一觉醒来，洗漱完刚准备去餐厅吃早饭，谁知门一打开，一股苦涩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味道实在太冲了，叶舟伸手捂着鼻子，发现这气味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他循着味道来到了厨房门口，接着就看到了让他险些跳起来的一幕。 厨房里有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那人衬衫的袖子微微卷起，西裤熨烫的十分整齐服帖，穿着十分商务，可格格不入的是，他腰间系了一根橙色的带子，在身后打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手中拿着勺子不停在搅拌什么。 叶舟揉了揉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是真实存在的，然而他快把眼睛揉红了，面前的身影却依旧没有消失。 他不信邪，试探性的小声叫了句：“江哥？” 就见原本正在拿着汤匙搅拌的那人身形忽然顿住，紧接着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叶舟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忍着想把眼睛扣下来的冲动，将目光从他那十分违和的橙黄色围裙上移开。 沉默良久才神色恍惚，有些扭曲的小声问：“……江哥，你在干什么？” 江亭远神色依旧很淡定，放下手中的汤匙，平静道：“煎药。” 叶舟懵逼，他想他终于知道这满屋子刺鼻的气味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上前两步走到江亭远身边，叶舟探头往燃气上放着的白色药罐里看去，只见里黑乎乎的汤汁里漂浮着一个同样黑乎乎的药包。 叶舟看了眼火大小，对江总道：“要煎多久，几点开始的，对温度有什么要求吗？” 在得到回答后，叶舟先是绕到江总身后，把那个爆炸丑的蝴蝶结解开，想帮他把那件辣眼睛的围裙取下来。 不过江亭远实在太高，以至于叶舟不得不微微踮起脚，才能将那碍眼的围裙从江总颈见摘下来。 套在自己脖子上，背对着江总，一边给自己系围裙带，一边不忘对江亭远道：“江哥你出去等吧，这味太呛人了，等会儿我煎好了给你端过去。” 江亭远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非常的背过手，白皙的双手抓着两根带子，无比自然灵活的给自己打了个好看的结，拿起锅子旁的汤勺，轻轻搅动着药汁。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像是一根羽毛从空中飘落，顺着身体一路滑进了心里，所经之处酥酥麻麻，让人有些心痒。 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江亭远将手移到叶舟身后刚打好结的带子上，轻轻一拉，好看的绳结瞬间松散开来。 叶舟感觉身后的动静，手上继续搅动，回过头来想要查看情况。 “怎么了？”他茫然问道。 江亭远摇头，脸不红心不跳撒了个谎：“系的太紧了，松开一些比较好。” “噢好。”叶舟信以为真，背过手想要重新系一下。 但江亭远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先一步拿起两根带子，两人的手毫不意外的撞在了一起。 叶舟下意识就想收回手，哪儿想到忽然感觉手被人握住，被迫五指张开，就在他以为会发生什么时，却感觉手背传来一丝微凉，紧接着掌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两下。 宛如被微小电流击中似的，那种感觉清晰又模糊，好似真切感受到，却又像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静谧的厨房里，除了中药煮沸发出的轻微声响外，就只有两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江亭远收回手指，慢条斯理帮叶舟重新系好了带子。 他没有如叶舟说的那样离开，稍稍退后两步，站在门口身体微倾，难得闲适的轻倚在墙上，眼神专注的看着叶舟。 叶舟如芒在背，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现在的感觉，感觉有些……奇怪，可却又不是不能接受。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叶舟将药按照时间煎好，两人这才一起出了厨房。 叶舟将锅里的药包捞出来盛到空碟子中，把里面的药汁倒进碗里，放在江亭远面前。 然而，叶舟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总看了他几秒，居然将那碗黑漆漆，带着浓烈味道的药汁推到了他的面前。 叶舟双目无神的看着药碗，几秒后不敢置信的看向江总，声音都因为过于惊讶提高了几个音量：“这是……给我的？！” 他眼中仍带了几分希冀，希望能够从江总口中得到否定答案，不过很快这份希冀就被残忍打破了。 “找了中医帮你调理身体的，一天三次，一次一碗。”江亭远语调没什么起伏，陈述着事实。 叶舟都快哭了，嗓子都变了音，试图和江总讲道理：“不不不，我挺好的，不用调理，前两天就是劳累过度，真的，我以后一定劳逸结合，江哥你信我，我自愈能力特别快！” 江亭远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似是在认真衡量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叶舟不由挺直脊背，坐姿笔挺，就差直接给他表演个扎马步了。 就在叶舟以为江总会改变主意的时候，却见江亭远忽然很轻的笑了下。 “我记得前两天你在医院对我说。” “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第57章 =故人= 前男友。 本以为蔬菜汁已经是世界上最反人类的东西, 却没想到江总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新惊喜。 如果说蔬菜汁只是单纯的难喝，那么中药的味道, 尤其是经过熬煮的中药, 杀伤力简直惊人。 叶舟捧着碗的时候，甚至已经在想, 他可能真的误会江总了。 像江总这样纤尘不染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七情六欲？不存在的。 之前在医院一定是自己误会了，江总怎么可能对他有欲望, 开玩笑！两人之间只有纯纯的父子之情, 他怎么会想要睡自己金主爹呢？！ 在心中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 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太龌龊, 太羞耻，太丧心病狂了！ 叶舟不死心的还想再挣扎一下，话还没出口，就对上江总似笑非笑的眼神。相处这么久, 他哪儿能不知道这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果断闭嘴, 试了下温度在可接受范围，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全灌嘴里。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建设, 但浓烈的苦味真的在口腔里蔓延时，叶舟还是被苦的龇牙咧嘴, 甚至有些反胃。 不过在他弯腰前，有只手先他一步往叶舟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叶舟下意识想要吐出去，不过很快就感觉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压抑住了苦涩, 他咬了下，发现居然是一颗话梅。 “江哥你什么时候买的？”他记得家里没买过话梅这种小零食来着。 江亭远拍拍他脑袋，“开药的时候。” 叶舟被噎了下，瞄了眼墙上的挂钟，轻咳一声道：“那个，江哥我今天约了宋编剧改剧本，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啦。” 江亭远看出他想跑路，并没阻拦，只道：“让司机送你。” “诶，谢谢江哥！”叶舟眉开眼笑。 叶舟到宋启帆家附近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他在宛如迷宫一般的老式居民楼间晃悠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宋启帆说的那栋楼。 无奈只能给他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见宋启帆的身影由远及近，快速朝他所在的位置跑来。 可能是跑的太急，以至于宋启帆还没顾得上说话，就先大口喘着粗气，一张清秀的脸都因剧烈运动而有些发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比较乱，我应该下来接您的。”宋启帆满脸内疚与忐忑，连连向叶舟道歉。 叶舟摇头：“没事，是我方向感不太好。” 宋启帆腼腆的笑了下，带着叶舟在楼与楼之间穿梭，走了大约十分钟，在其中一栋居民楼前停下。 他神色有些局促，对叶舟道：“这里环境不太好，要不您在楼下等我一会儿，咱们还是去咖啡厅谈吧。” 叶舟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就笑了：“学长您也太见外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我以前住过的地方可比这里差多了，没事的。” 他这话倒不是胡说，叶舟上辈子刚工作那两年，穷的特别坦荡，离开学校的宿舍后，为了省钱住过挺长时间的地下室。 就是那种连窗户都没有，整过房间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小单间，又脏又乱，阴凉潮湿，晾衣服都很难晾干的那种地方。 就连这种老式居民楼还是叶舟工作有一段时间后才搬进去住的，所以对他而言，宋启帆这里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听他这么说，宋启帆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一些，他带着叶舟上了四楼。 这栋老式居民楼是一梯三户的户型，宋启帆租住的是中间那间，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拎着一袋垃圾正从楼上下来。 叶舟闻声抬头，当看清楚那人的脸时，顿时愣住了。 宋启帆开门开到一半，也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看到来人，顿时笑了下，和那人打招呼道：“小潇早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那人眼皮半阖，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睡意，身上的睡衣皱皱巴巴，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就是刚睡醒没多久的模样。 听到宋启帆的声音，这才抬了抬眼皮，应道：“宋哥早，今天有点事情……” 话说到一半，看到了站在宋启帆身边的叶舟时，那人声音戛然而止。 沉默，良久的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宋启帆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介绍两人认识时，祁潇已经快步离开。 路过叶舟身边时，也不知是不小心还是刻意，猛地在他身上撞了一下。 叶舟捂着被撞到的胃，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感觉早上好不容易喝下去的中药都快被撞吐出来了。 宋启帆立刻去扶他，声音里满是惊慌：“叶导你没事吧？” 叶舟摆了摆手，站在原地缓了片刻才终于压下那股恶心劲儿，对宋启帆道：“进去说吧。” 忽略进门时那段小插曲，两人这一上午聊得非常投机。 宋启帆以前常年给人做枪手，早已经不是什么新人，对于修改剧本，导演需要的效果，怎样的剧情设定拍出来会好看，如何设置悬念如何制造高.潮，细化人物，这些他都无比清楚。 根本不需要叶舟费什么劲去沟通，每次叶舟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宋启帆总能快速跟上他的思路，有时写出的效果甚至远比叶舟预期的更加出色。 “……可以了，把最后这点再修一下就可以用了，剩下的等正式开拍的时候再做调整吧。” 叶舟说着，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准备告辞。 宋启帆点了点头，将记满密密麻麻批注的本子收好，看向叶舟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叶舟看他神色始终惴惴，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以为是关于剧本的问题，问道：“宋学长，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宋启帆闻言愣了下，知道叶舟是误会自己意思了，连连摆手，“不、不是的，和剧本没有关系。” 叶舟被他说得更迷惑了，想了下又问道：“嗯……那是有关演员选角方面吗，目前角色都还没有定，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 “不，我相信您的眼光，您看着选就好。”宋启帆被误会，憋红了脸，边摇头边解释道。 他略微犹豫了片刻，才道：“叶导，今早撞你的人也是咱们学校的，他叫祁潇，平时人很好的，最近可能压力比较大，精神不是很集中，不小心撞到您，我替他跟您道个歉。” 宋启帆不提还好，他一提，叶舟顿时又想起了上午那满脸睡意的青年，他的脸渐渐和很久以前拍卖会洗手间里那个满脸桀骜的青年完全重合。 那他妈不是别人，正是书中只提到过一两笔，那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原身前男友啊。 是的，整篇小说下来，这个人都是以原身前男友称呼的，一直到全文结束也没有他的姓名。 大概是因为原身存在的意义就是推动剧情，他的记忆大多是与剧情相关的，而与剧情无关的记忆好像都被刻意淡化，以至于就连原身的记忆里，都鲜少有这个前男友的存在。 若非宋启帆刚才提到，叶舟恐怕直到现在都不清楚那青年叫什么名字。 叶舟收回思绪，对宋启帆笑了下，道：“小事情，我都没放在心上。” 宋启帆见他神色确实没有生气，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神情也放松不少。 “小潇也是个很有才华的编剧，他……”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顿住，总结了下语言才重新开口，“他其实，挺不容易的。” 宋启帆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十分忐忑的，生怕他不喜欢听这些，从而惹得叶导不快。 但他还是说了，宋启帆和祁潇同校毕业，但却是在校外认识的。 认识祁潇的时候，他刚被人抢了作品署名，对方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编剧，他性子软，也没什么人脉，不但被人抢了作品，对方甚至连谈好的薪酬都只付了三分之一，还将他辞退了。 被辞退的那段日子是宋启帆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白天要出去找新的工作，晚上回家还要逼着自己写剧本。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个编剧还不肯放过他，在自己的圈子里打了招呼，尽管宋启帆已经很努力在找工作，尽管他非常有才华，却没有人敢用他。 眼看着没有收入就连房租都快付不起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拉他进了一个群，就是所谓的枪手群，靠着帮人写剧本卖掉自己作品的署名权换取微薄的收入。 任何职业底层都是最难熬的，自己的作品不但要面对别人的评头论足，还要按照别人的思路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整容，直到达到对方满意的程度，对方才会付钱。 这钱赚的太辛苦，只是辛苦也就算了，令宋启帆觉得最痛苦的是，日复一日的写着甲方要求的，套路差不多的剧本，仿佛加工厂加工出的零件一般。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气在不断消失。 就在他扛不住想要放弃时，他认识了祁潇，两人刚开始只因为校友身份多聊了两句，加了好友，后来越来越投缘，关系也越来越好。 随着对祁潇了解的越多，宋启帆就越是自愧不如。 祁潇虽然面上冷淡不好相处，可实际上性格却非常好，两人认识后，祁潇帮了他很多，无论是工作还是情绪方面。 就连直接向导演发剧本也是在祁潇的不断鼓励下，才下定决心去做的。 宋启帆性子怯懦，认识的人也不多，他唯一能够搭上关系的，就只有叶舟这个导演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想将祁潇推荐给叶舟。 如果祁潇能够得到叶导的青睐，将来有合作机会的话，他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吧。 第58章 =投资= “你来陪他喝，喝到满意为止。” 从宋启帆讲的故事里, 叶舟几乎能够拼凑出关于祁潇这些年的经历。 祁潇从小家境富裕，父母早些年做小生意攒下不少钱, 后来回到a市将这笔钱当做创业启动资金, 祁父祁母为人踏实肯干，又恰好赶上好政策, 很快就将那笔钱翻了几倍，成了小有名气的富商。 作为这对夫妇的第一个孩子，祁潇从小到大都没有为钱发过愁, 他被教的很好, 性子虽然有些傲, 实际上外冷内热，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是个有些孩子气的人, 很重感情。 到了大学谈了段恋爱，在对方的攻势下祁潇很快就陷了进去，为了男友不惜向父母出柜，被赶出家门。 全然不知男友之所以会和他在一起, 并非是为了感情, 更多的是为了钱。 变故发生在祁潇向父母出柜没多久后，祁父祁母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去世, 十三岁的弟弟人虽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却因车祸造成的脑损伤成了植物人。 突逢巨变让将祁潇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偏偏祸不单行，父母的公司也出现了问题，原来, 因为市场不景气公司近些年一直在亏损状态。 以前这些事情父母从没和祁潇说过，现在父母骤然离世，面对银行和债务人的催债，祁潇险些被这些压力击溃。 祁潇一下从富二代变成了负二代，不但要面对父母留下的债务，还需要承担弟弟每天高昂的医疗费。 雪上加霜的是，最难熬的那段日子，祁潇的男友向他提出了分手。 被分手的祁潇大三办理了休学，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为了换钱将自己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包括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作品。 其实按照祁潇的才华，只要给他一定时间，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有所成就的，可意外来得太突然，催债人根本不会给他留任何时间。 祁潇为了能快速赚钱，选择给人当了枪手，抛弃所有名誉，只要给钱，他什么都能写。 因着水平挺高，嘴巴够严，祁潇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请他定制剧本的编剧当中不乏一些有资历的老编剧。 但这还不够，祁潇的业务范围十分广泛，包括但不仅限代写剧本、小说、论文等，只要你能提出要求，就没有他不敢接的生意。 他缺钱，非常非常缺钱，只要给钱，只要钱给的够多，他可以帮人写一部又一部作品，冠上别人的署名。 故事讲完，叶舟不用想也知道，祁潇那个负心汉前男友肯定是原身无疑了。 说来也奇怪，经由宋启帆这么一说，原身记忆里有关祁潇这个前男友的记忆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就好像打游戏玩家需要通过npc触发剧情一般，而宋启帆就像是这个npc。 理清楚前因后果，叶舟想起刚穿来那会，在拍卖会上第一次见面祁潇对他冷嘲热讽，如今也能够解释的通了，这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估计早就忍不住套原身麻袋了。 宋启帆见叶舟久久没有反应，原本就不安的心顿时更忐忑了，垂下头，掩下眼中的失落，抱歉道：“对、对不起叶导，我说的太多了。” 叶舟拍了拍他肩膀，道：“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将来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给你消息的，你到时候可以通知他去试试。” 宋启帆显然没想到叶舟居然这么好说话，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让他非常惊喜了，连连点头，激动神色掩都掩不住。 “谢谢，太谢谢您了叶导！”宋启帆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语无伦次。 叶舟拢了拢外套，对他点了下头，迈步下楼。 刚走两步忽然听到宋启帆小声自语道：“如果小潇那个不负责任的前男友能有叶导一半善良就好了。” 叶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以头抢地，一头脑袋栽水泥地面上。 虽然这些事儿是原身做的，但他毕竟占用了原身的身体，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别扭扭的。 从宋启帆那里回去，叶舟思来想去纠结了一下午，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在江总下班回来，两人一起吃过晚餐后，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拉着江总坐在沙发上，促膝长谈了将近俩小时。 该说的不该说的，根本不用江总问，叶舟把自己知道的有关祁潇和原身之间那段感情，倒豆子一般全交代了。 意外的是，江总听他说这些的时候，居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生气，全程神色都挺平静的。 叶舟本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将所有事情交代完后，战战兢兢等着江总的狂风骤雨。 让他没想到的是，狂风骤雨并没有来临，听他讲完，江亭远伸手将人拉进了怀里，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叶舟耳旁响起：“我知道了。” 如若叶舟此时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发现江总此时非但没生气，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看上去心情极好。 对于江总的反应，叶舟虽然很惊讶，却没傻到冒着跟自己过不去的风险去问江总怎么不生气的地步。 别问，问就是从心。 见江总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叶舟想了想，大着狗胆子小心翼翼表达出一丢丢想给对方打一笔钱的想法。 叶舟提出打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笔钱数额不多，只要将原身大学时期从祁潇那边捞的东西总价还回去就好。 江亭非但没有否定他的决定，还提出帮他打钱给祁潇。 叶舟欣然答应，完全不担心江总骗他，毕竟两人相处这么久，他对江总这点了解还是有的，江总若是不愿意会明确拒绝，他若是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此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是，江总提出帮他打钱并非全然没有私心，这笔钱由江亭远打过去，自然就减少了叶舟与祁潇的联系。 江总的恋爱小心机（1/1）。 多年后两人都已经是老夫老夫了，叶舟偶然得知这件事情，捂着肚子笑了好久，以此打趣了江总一整周。 …… 十二月底，新剧组班子与资金预算基本敲定，第一笔资金已经到账。 与拍第一部 片子时情况完全不同的是，尽管业内很多影评人并不肯承认叶舟的能力，可他上部电影的票房却是实打实摆在那里的。 那样一个票房摆在那里，无论是在投资上，还是在演员方面，可供选择的空间都远比《一场闹剧》那会儿要大得多。 这部暂定名为《逐光》的电影刚一传出消息，就有投资方主动找上门，向叶舟抛出了橄榄枝，表示有投资意向。 这部电影他根本没想过要赚钱，初步预算的成本比《一场闹剧》还要小，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 这点钱其实叶舟自己就能拿出来，不过想到自己最近简直堪称爆表的运气，叶舟和江总商量后，决定这次想自己找投资商。 尽管几率很小，可即便到时候真的爆了，投资商拿的钱占大头，叶舟倒也不必担心，他拿不到多少钱。 本意是为了减少麻烦，却没想到此举反倒招来了麻烦。 叶舟本以为《逐光》预算不多，统共一千五百万封顶，应该会比较好沟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但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当初选投资方时，叶舟想多一些自由，就没敢选那种大传媒公司，特意选了家小传媒，本以为会好沟通一些，却没想到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这家传媒公司老板姓冯是做餐饮起家的，看近些年娱乐产业蓬勃发展，于是关了饭店转行做传媒，刚转行还不到一年。 冯老板摩拳擦掌观望了一段时间，想要来个开门红，在影视行业大展宏图。但想象与现实差距还是挺大的。 票房有保障的导演不缺投资，他根本插不进去，就算真缺投资，冯老板手里这仨核桃俩枣也根本不够看啊。 而一些没有名气或是名气不大的导演，冯老板又不敢投，生怕自己这点钱石沉大海，赔个底掉。 就这么观望着观望着，一年过去了，别说开门红了，为数不多的几次盲投，稍微好点的不赔不赚，差点的投资直接全打水漂。 结算的时候，冯老板发现自己这短短一年里，不要说赚钱了，光赔钱就赔进去价两千多万。 这让他本就不算厚实的家底，顿时缩水了一大圈，报表放在他办公桌前，冯老板再也不敢瞎投资了。 就在他萌生退意，准备关掉传媒公司干老本行时，今年国庆节，一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电影，如黑马一般横扫整个国庆档，铺天盖地的讨论，不断攀升的票房，无一不在刺激着冯老板的眼球。 他看着叶舟接受采访的画面，以及自己所剩不多的流动资金，决定放手一搏。 冯老板下定决心就开始四处打探叶舟的联系方式，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叶舟是否有拍新片的计划。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给蹲到了，而且叶导这部新电影投资预算极低，完全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内，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几经辗转拿到叶舟联系方式后，冯老板每天坚持不懈给叶舟发邮件，终于从一众资方里脱颖而出。 按理说这本应是一桩好事，他对电影了解不多，连内行都算不上，只需要负责出资当个甩手掌柜就好，剩下的全部交由叶舟负责，等上映之后等着分钱就可以了。 可坏就坏在，冯老板不想当甩手掌柜。 他对这部电影抱有极大期望，非但不想当甩手掌柜，他还凡事都想插一脚，事事亲力亲为。 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叶舟也就忍了，毕竟投资方嘛，再难缠的他都见过，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但叶舟没想到的是，他的忍耐换来的是冯老板愈发的变本加厉将更凶残的指手画脚，就比如现在。 大概是以前做餐饮养成的习惯，冯老板凡事喜欢在饭桌上解决，特别崇尚酒桌文化。 叶舟以前能推的基本都推了，今儿晚上是冯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有要事商量，这才答应过来的。 本以为真是什么要紧事，但刚一进雅间，就见冯老板搂着一个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面若桃花的男孩，手不规矩的在人衣服里摸来摸去。 叶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看到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一套，往剧组里塞情人呗。 他都快被冯老板给气笑了，压根不想跟他废话，转身就想走，却被反应过来的冯老板一把拉住，摁在了椅子上。 话还没说两句呢，冯老板和他身边的那小孩儿就已经朝叶舟敬了三波酒了。 叶舟起初还好脾气的拒了，寻思如果他是想要个配角露露脸的话，他也就给了。冯老板也一直没为难他，话里话外始终客客气气的。 酒过三巡，冯老板脸酒精上头，说话也越来越大胆，言语更是开始露骨起来。 “叶导，怎么样，我们小夏这模样，不错吧！”冯老板端着酒杯，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叶舟面前，左手举了举杯子，右手往他肩膀上搭来，“你就说，我们小夏长成这样，演个男二号不过分吧？” 嚯，这胃口可真不小。 叶舟躲过他的手，拿起桌上装着水的杯子跟他碰了下，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口，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敷衍道：“还没开始选角，想演的话，试镜的时候我给他发一份邀请。” 冯老板虽然有些醉意，却也听得出他委婉的拒绝，顿时有些不高兴，打了个酒嗝，对男孩招了招手：“过来过来，走近点，来给咱们叶导好好看看。” 那男孩十分听话的走到叶舟身边，就差直接往叶舟怀里钻了。 叶舟把水杯推下，水从桌上不断滴落，将那男孩薄薄的衣服打湿了大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面无表情的把人推开，叶舟道：“冯老板，当初咱们签约的时候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一定要往我剧组塞人，我只能考虑终止我们的合作了。” 叶舟这话不可谓不重，但酒精上头的冯老板根本没当回事儿，拿过酒瓶给叶舟空掉的杯子倒酒，约莫十厘米高的玻璃杯一口气倒满。 被驳了面子的冯老板沉下脸，把杯子推到叶舟面前，道：“只要你把这酒喝了，我以后绝对不提往剧组塞人的事。” “问你要个角色都不愿意给，你既然拿了我的钱，总得付出点什么吧？”冯老板用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语气说道。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非常凝重，就在叶舟犹豫是把这杯酒灌进他嘴里好，还是直接泼在他脸上好时，房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 江亭远浑身散发着冷意，出现在三人面前，根本不用多问，江总目光在房间里扫过，基本就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盯着叶舟面前满满的那杯酒，两秒后，冷声对站在后面的保镖道：“你来陪他喝。” “喝到满意为止。” 第59章 =选角= 撕逼小王子。 江亭远身边常年跟着两个保镖, 一个名叫孔君，人如其名看上去黑黑壮壮, 貌不惊人, 平时存在感极弱，除非江亭远叫, 否则他大多时候都不发一言，像影子一般跟在江总身后。 另一个名叫温卓，大约三十出头, 皮肤白皙看上去十分斯文, 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说话轻声细语，谈吐温和, 看着就很好相处的模样。 事实证明也确实挺好相处，《一场闹剧》剧组威亚出问题，查到邹荣身上的那段时间，江亭远就是让温卓保护叶舟的, 两人一直相处的挺融洽, 还成了朋友。 温卓走的时候叶舟还挺不适应的，甚至想去找江总聊聊, 看能不能把人要过来，不过到底还是因为怂, 没敢这个开口。 此时被江总点名，温卓半点没有迟疑，冲江总点了下头, 道：“您放心，交给我。” 叶舟被突然出现的江总惊的目瞪口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总今晚好像也有生意要谈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事实证明有些事还真就这么巧，江亭远今晚刚好也在这家店谈事情，准备离开时，路过包间门口，就听到了叶舟的声音。 江总出现后，接下来事情进展就开始朝魔幻方向发展了。 叶舟眼睁睁看着温卓拉开椅子，在孙老板身边坐下，二话不说就要去拿酒瓶。 “别别别，和他置什么气，大不了让他撤资，没多大事儿，真的不至于。”叶舟当然不可能让温卓喝，立刻去拦人。 就为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小人，犯不着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他不配！ 然而温卓巧妙的躲过了叶舟的手，扭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没事。拿过一个干净玻璃杯把酒倒满，然后又把孙老板喝了一半的酒也满上。 举起杯子跟孙老板碰了下，喝水一样面不改色咣咣咣就把整杯酒喝了个干净。 孙老板本就有点醉意上头，此时被他这么一刺激，也下意识拿起杯子往自己嘴里灌，不过他显然没有温卓那么淡定，喝到一半就喝不下去了。 江亭远对另一个保镖孔君道：“你去帮帮他。” 得到命令的孔君也进了房间，走到孙老板身边，‘帮助’他把剩下半杯没喝完的酒清空。 孙老板哪儿见过这架势，被呛的脸通红，咳嗽与喘息止都止不住。 尽管孙老板并不认识江亭远，但看他周身的气势就知道他肯定不好惹，见势不妙，边咳嗽边扶着那个名叫小夏的青年就想溜。 可他怎么可能走的出去，都不需要江亭远说什么，高高壮壮的保镖往门口一站，顿时像铁塔一般，将房门堵的严严实实。 餐桌上，温卓又开始倒酒，倒了不到小半杯酒瓶就已经空了。 幸好孙老板给力，今天为了灌醉叶舟可是下了血本，光是茅台就抬了一整箱放在包厢，还不算红酒和啤酒，不可谓准备不充足。 只是孙老板做梦都没想到，这酒最后居然全进了自己肚子。 温卓拆箱拿酒时，叶舟脑瓜子嗡嗡的，急的脑门上一头汗，边拦着边冲他吼：“你不要命了，这是准备往死里喝吗，犯不着这样真的他怎么样无所谓，你的身体可比他金贵多了好吗！” “小老板不用担心，这点酒在我眼里和水没什么区别。”温卓笑的温吞，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三下五除二就拆了封，给两人杯子满上。 叶舟眼看劝不住他，立刻对站在门口的江总道：“江哥你快劝劝，哪儿有这么喝酒的，这么搞是要出人命的！” 江亭远眼神冷淡，冲叶舟招了招手，待人走到面前，先凑到他唇边轻嗅了下，确定没有酒味后，眼中冷意这才缓和不少。 眼看温卓手里的第二杯酒又空了，叶舟简直快疯了：“江哥你快让他别喝了！” 江亭远摸摸他的头，在他耳边道：“温卓体质特殊，酒对他来说，和水其实差不多，喝再多也只是多跑几趟洗手间的事，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叶舟又一次惊呆了，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骗、骗人的吧……” 如果真如江总说的那样，那温卓岂不就是传说中千杯不醉的狠人？！这些只存在于小说电影中虚构的词语居然真的发生了，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叶舟起初是质疑的，他甚至已经偷偷叫了救护车，只等两人扛不住就立刻送医院。 但是很快，随着温卓一杯接一杯的喝，孙老板带来的酒越来越少，白酒啤酒红酒的空酒瓶几乎摆满了小半张桌子，除了中途上了一次洗手间外，神色始终如常，连红都不带红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没有半分因酒精作用下应出现的醉态。 反观之前叫嚣着要叶舟喝酒赔罪的孙老板，这会儿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若非有保镖‘帮忙’，此时能否坐在椅子上都有待商榷。 眼看人已经被灌的出气多近气少，江总这才喊了停。 孙老板最后是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去的，因严重酒精中毒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礼拜，住了大半个月院才放出来。 刚出院后孙老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叶舟，声泪俱下的跟他道了歉，并表示自己决定撤资，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能算是撤资，因为孙老板连钱都不打算要了。 不过叶舟没收他的钱，把他前期投进来的钱也全都退回去了。 经这次糟心的投资事件后，叶舟彻底打消自己找投资商的想法，老老实实和惊蛰影业相关负责人联系，重新确定了投资金额。 因着投资商孙老板捣鼓出的幺蛾子，原定的试镜时间不得不往后推了一周。 不同于《一场闹剧》时期选角艰难，尽管叶舟已经对外公布了影片类型，来参加《逐光》试镜的演员却依旧不少。 这其中不再是默默无闻的素人，大部分是三四线演员，最差的也是观众看到虽叫不上名字，却会觉得眼熟的那种演员。 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二线演员和最近小有名气的流量明星。 值得一提的是，在试镜开始前，叶舟还收到几个经纪人邀请的饭局，不过叶舟一个都没答应，全拒了。 由于参加试镜的人比较多，不得不分为两天进行，好在来参加试镜的演员在演技方面远比第一次整体好了很多。 但让叶舟有些无奈的是，直到试镜结束，虽然选定了几个人选，但这些演员里面并没有让他非常中意的。 小男孩的角色还好说，很快就投票敲定下来，但真正让叶舟难以抉择的还是混混那个角色。 这个角色非常复杂，对演员演技要求很高，需要有非常扎实的演技才能够驾驭这个角色，真正将人物的魅力表现出来。 可以说是这部双男主电影中最核心的角色，戏份虽然与小男孩差不多，但难度比小男孩更高上一个台阶。 一旦这个角色演毁了，那即便叶舟再能耐，这部电影也毁了大半。 叶舟把留下的三个人选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没能拿不定主意。 他将三份资料放在桌上，抬头看向众人，道：“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一起聊聊。” “我觉得那个蒋杉不错，他在圈子里口碑向来挺好，演技不错，也肯吃苦，属于难得能沉下心演戏的年轻演员了。” 制片人推了推眼镜，将自己看好的人选推了出来。 选角副导演押了口茶，缓缓开口道：“我赞同崔制片的意见，蒋杉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以前曾和他有过合作，人挺谦虚，演技虽然不是天赋派，人却很知道努力，水平也一直比较稳定。” 有了这两人开口，其他人虽然也陆续发表了不同意见，但最终蒋杉还是以较高的优势从三人中脱颖而出。 叶舟看着蒋杉的那份简历，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打着，在脑海里将蒋杉的脸代入《逐光》中小混混的脸。 不消片刻，叶舟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摇了摇头，道：“感觉还是不太对。”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叶舟作为电影的导演，整个团队中最具话语权的人，众人的意见都只能算是参考，最终如何选择还是需要他来敲定。 即便叶舟对蒋杉不是很满意，但根据目前的试镜结果来看，也没有比他更加适合的人选了。 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也只能定下他了。 制片人明白他的意思，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但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跟着叹了口气，垂下头不再言语。 叶舟看向从头到尾鲜少发表意见的编剧宋启帆，忽然出声问道：“宋编，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了名的宋启帆愣了下，有些迟疑道：“是、是在问我吗？” “是的。”叶舟肯定的点了下头，“《逐光》是你的作品，这些人物都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我想你应该有比我们更深的了解，可以聊聊吗？” 宋启帆紧张的推了推眼镜，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我觉得，蒋杉是个很好的演员，但他和我想象中的程野……不太一样。”说这句话时，宋启帆紧张到手心直冒汗。 正如叶舟所言，《逐光》是他的心血，每一个人物都是他精心雕琢而成的，所以再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些人物的人了。 他与叶舟的感觉一样，这次试镜宋启帆全程在场，次次不落观看了所有试镜，见到了不同风格的演员，其中不乏一些演技很棒的。 但这些前来试镜的演员当中，却没有一个能和自己心中的程野对上号。 宋启帆被压抑了太久，他早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若非叶舟提问，他是断然不会发表意见的。 可叶舟问了，尽管他再忐忑，犹豫挣扎过后，还是如实说了。 叶舟双手撑在桌面上，指尖交叠，沉吟着对他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如果将目光不局限于试镜的那些演员，而是放在整个娱乐圈，你有合适的演员推荐吗。” 答案是有的，宋启帆当然有合适的人选，当他看到那张脸时，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物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实在是在适合不过了。 但想到那人的性格以及在圈内的风评，宋启帆却连提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叶舟已经从他神色间得到了答案。 “是谁？”叶舟问。 面对叶舟的视线，宋启帆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耿博川。” 他的话刚落，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连叶舟听到这个名字时也感到十分意外，不能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因为，耿博川这个人实在是，太…… 一言难尽。 耿博川是近两年凭借偶像剧火起来的演员，因其身上独特的痞气以及放在娱乐圈都不输人的那张脸，说是一夜爆红都不为过，在圈内很是掀起了一阵狂潮。 他的外形条件极好，尽管演技稍微逊色一些，单凭那张脸和其独特的气质就能让他在圈内如鱼得水。 可凡事都有个但是。 耿博川并不是那种会乖乖听从公司安排的人，恰恰相反，他性格特鲜活恣意，不愿意受人桎梏，爆红之后名气与黑料齐飞，那些黑料几乎就没有断过。 在圈内的口碑和风评向来不太好，时常会被曝出让人惊爆眼球的新闻，打架斗殴都是小事儿，他疯起来甚至做过直接真身下场和黑粉对喷到天亮、新闻发布会现场和媒体撕逼、节目现场和工作人员扭打成一团等等疯狂.操作。 圈内人送外号，撕逼小王子。 耿博川在圈子里得罪的人不可谓不多，上到合作过的导演、制片、摄像乃至他自己的工作人员，下到媒体黑粉和对家，就没有他不敢怼的人。 很多和他合作过的导演在合作结束后都会将其拉入黑名单，有些被气急了的甚至直接公开发表‘再也不会合作’之类的言论。 但耿博川从来没有因此停下怼人的脚步，反倒越怼越嗨，就连粉丝都戏称自家爱豆为怼王。 普通明星要是敢这么干早就凉的透透的了，但耿博川不一样，他非但没有凉，而且在黑火的道路上策马奔腾，活蹦乱跳了这么长时间，甚至有了越来越火的架势。 毫不夸张的说，耿博川简直就是娱乐圈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存在。 可以说这就是个定时.炸弹，选择他就要做好炸弹随时爆炸的准备。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单看外形的话，耿博川真的非常适合程野这个角色，尽管他演技稍微逊色一些，可如果是他来演的话，基本就等于本色出演，未必不能出彩。 现在叶舟需要考虑，耿博川的优势是否值不值得叶舟冒险选择他。 第60章 =试戏= 哭笑不得。 大概是耿博川的光辉事迹太过夸张, 名声在整个圈子里都太过响亮，以至于当宋启帆提出他的名字, 会议室在短暂的安静过后, 很快就爆发了一轮激烈讨论。 选角副导演是第一个站出来言辞激烈表示反对的，他曾经和耿博川有过合作, 两人闹得非常不愉快，虽然没有闹到媒体那边，却也让副导演非常不喜欢这个演员。 “对不起叶导, 我和耿博川两年前就有过合作, 这个演员性格太过嚣张, 人非常不好相处，而且程野这个角色对演技要求很高, 我认为以耿博川能力有限，不能胜任这个角色。” 副导演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尽管已经努力压抑自己心头的火气，声音依旧难掩生硬。 制片也开了口, 不过却并不是帮副导演说话。 如果说副导演的这番话带有极强的个人感情色彩, 那么制片明显更加冷静和理智，直接从影片整体的利益和启用耿博川可能造成的影响方面分析。 “宋编剧眼光很好, 耿博川这个演员，如果单论他的外形和性格的话, 确实与程野这个角色有着很大的重合度。” “这意味着即便他的演技不那么出挑，本色出演的话，未必不能演好演活这个角色。” 制片语气非常冷静, 三言两语就点出了耿博川的优势，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宋启帆推荐他的原因，不至于一头雾水。 说完了优势，自然就该说劣势了，制片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搜索什么，片刻后，语调一转：“但正如黄副导所说的那样，耿博川这个演员，无论在圈内还是圈外，评价都是毁誉参半的。” “如果我们选择他，那么势必要面对很多舆论压力。我们需要优先考虑的就是，他所能创造的价值是否值得我们冒风险启用这样一个……问题演员。” 制片的想法与叶舟不谋而合，他所忧虑的问题，同样是叶舟这个导演也在担忧的。 他的话说完，会议室里的工作人员就耿博川的事情展开了激烈讨论，赞成的有之，但反对者更甚。 直到他们全部结束讨论，叶舟沉思片刻，开口道：“要不这样，行还是不行，不如我们先见一面耿博川，再做决定。” 说到这里，叶舟还不忘打趣了下自己：“大家也别抱太大希望，咱们毕竟不是什么大制作，我这个导演更没什么名气，人家愿不愿意来，有没有档期都还是未知数呢。” 工作人员都挺给面子，在叶舟说完后爆发出一阵友善的哄笑。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由叶舟亲自去和耿博川方面联系，到底行还是不行，只有试了镜才知道。 况且试镜而已，成了最好，即便不成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大部分工作人员对叶舟的决定并没有什么意见。 唯有副导演在听到叶舟这么说后，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不过碍于叶舟的面子，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这场会议散场后没多久，叶舟就拿到了耿博川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双方沟通进行的非常顺利，在叶舟表明身份后，耿博川经纪人非常重视这次合作，很快跟叶舟约好了试镜时间，一切顺利的让叶舟都没想到。 不过真的细想起来也不难理解。 耿博川虽然人气挺旺，作品综艺杂志广告也基本没断过，是一位比较高产的艺人，但他的几部出名作品都是电视剧。 就算偶有几次在大荧幕露脸的机会，却也都是作为不太起眼的配角，说好听点是领衔主演，说不好听其实就是龙套客串罢了。 别说主角了，就连戏份比较重的重要配角都鲜少演过，他虽活跃，大多数却是活跃在小屏幕上，在大荧幕里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圈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默认电视剧与电影之间是有壁，且壁比较厚。电视剧演员想要登上大荧幕，难度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从小屏幕到大荧幕，无论是对演员的颜值还是演技，都是一场十分严峻的考验。 有些演员的颜值在电视上看或许十分出色，可一旦放在大荧幕上就变得非常平庸甚至是变丑。 演技更是如此，电视剧对演技的要求远不如电影高，演员在拍摄电视剧时只要整体中规中矩不出差错，一些小瑕疵通常会被忽略，但电影却不同，任何瑕疵在大荧幕之下，都会非常显眼。 一个演员从电视剧到电影，看似区别不大，实则其中困难和心酸，要吃多的苦有多少，只有演员自己清楚。 即便叶舟不是什么名导，但他却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电影导演，更何况叶舟上部作品无论外界再如何评价他全靠运气，成绩却是有目共睹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叶舟电影能够吸引来这么多演员前来试镜最重要的原因。 能否握住这根橄榄枝，完成从小屏幕到大荧幕的跨越，就看能否顺利通过试镜，拿到这个角色了。 个机会对于耿博川而言，其实真的挺重要。 为此经纪人在接到叶舟电话，和耿博川商量后，为了留出充足的时间准备试镜，不惜推掉了两个通告和一个杂志拍摄。 如果叶舟提供的角色只是配角或许他们还需要考虑一下，但叶舟说的非常清楚，这部电影是双男主，耿博川要试的角色是双男主之一的主角，这根本不用犹豫。 试镜这天，商务车里。 经纪人给自己灌了两口水，捏着矿泉水瓶看了眼自家还在背对话的艺人，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的怎么样，可以的话就直接上去吧。” 耿博川将视线从本子上移开，道：“还行吧，我几斤几两你又不是没数。” 经纪人被他这态度噎了下，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用塑料水瓶在他脑门上敲了两下，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给我端正下态度，等会儿上去见到叶导你要是还管不住你那狗脾气，我就收拾铺盖走人，你自个儿重新找经纪人吧，我带不了你这大爷了！” 耿博川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经纪人狐假虎威的架势，左耳进右耳出，非常敷衍的点了点头。 本就很生气的经纪人顿时更气了，还想说点什么时，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在车内响起，经纪人看了眼号码，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生气，恢复了和颜悦色。 对着电话说了几句后，经纪人拉开车门，对耿博川道：“叶导他们已经在了，咱们直接上去。” 耿博川最后看了眼本子上的对话，随后将其放在车座上，没带下去。 经纪人看到他的举动问道：“台词记熟了吗你就不拿本子，拿着拿着，等会路上还能多看两眼。” “临时抱佛脚，能多记几个字啊？”耿博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走了走了，赶紧上去，别让人等急了。” 经纪人被他气的胸口疼，捶胸钝足却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眼看耿博川都已经走远了，跺了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耿博川站在电梯里，从上往下看，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逐光》的段落和剧情，一字一句在他眼前如幻灯片一样快速闪过。 从看到这个剧本，看到程野这个角色第一眼，耿博川就从未掩饰过自己对这个剧本的喜爱。 不过他不善表达，除了私下争分夺秒背台词，不断揣测、模拟将自己代入程野这个角色外，耿博川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为了加深对这个角色的了解和认知，他还给程野写了将近一万字的人物小传。 不过饶是如此，耿博川也没对自己能够得到这个角色抱有多大希望。 他名声不好，演技也挺差的，来之前耿博川其实心里早有预料，通过试镜的几率渺茫，但他还是来了，推掉了通告，没日没夜琢磨这个角色。 尽管几率渺茫，但他终究还是，想来试一试。 耿博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进入程野的情绪，见他所见，闻他所闻，感他所感，他告诉自己，从推开这扇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是程野。 试镜间木质大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声，房间内包括叶舟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这声音吸引。 待看清楚从外面走来那人时，叶舟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下。 像，太像了！ 无论是气场、表情还是神态，都让人生不出丝毫违和感，叶舟回过神时，下意识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宋启帆。 宋启帆此时视线像是黏在了耿博川身上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脸色因为太过激动有些发红，放在桌面上的手也有些抖。 这就是他故事里的程野，他就是！ 叶舟见此情景，将原本打算询问的话咽了回去，跟制片和副导演对视一眼，重新看向耿博川，道：“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那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 “要你试的戏是，程野从老师那里得知，程凌这段时间都没有去上课后的反应。” 叶舟这试镜戏份刚一说出，身边包括制片和副导在内的几个工作人员眼中都有些愕然。 这，这和他们之前说好的戏份不一样啊！ 由于了解过耿博川的演技和能力，所以最初叶舟和大家商量后，挑选出用于试镜的剧情在所有剧情当中，难度不算很高，甚至算是比较简单的。 可以说是一开始叶舟根本没对他报什么期望。 直到耿博川推开门走进来，那一幕的冲击力，瞬间就勾起了叶舟的兴趣，他忽然发现，他们之前选择的剧情对面前这个青年，根本算不上什么挑战，或许他们可以对他抱有更高的期待。 于是叶舟直接将原本定下的简单剧情换掉了，不过他也没有刻意为难耿博川，而是选择了一段难度中上等，比较考验演员情绪和微表情的戏份。 也不知耿博川知道这件事后，到底该为骤然提了难度的戏份难过，还是该为叶舟对他的期待和欣赏高兴。 第61章 =威胁= 剑拔弩张。 对叶舟的临时变卦一无所知的耿博川在听到自己要试镜的戏份后, 脑海里迅速将自己收到剧本中描写这段剧情的段落找出来。 他闭了闭眼，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 他是程野, 不是什么明星，而是一个需要靠打架为生的小混混。 程野有个弟弟, 他的弟弟和他这种烂泥中挣扎求生的混子不一样，他弟弟的梦想是成为警察，他品学兼优, 每次考试都拿班级前三。 他的人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幸运的话将来会成为一个混得还不错的老混混, 不幸的话，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悄无声息的死在斗殴中。 这没什么, 程野可以很平静的接受自己的结局，毫无波澜。 可程凌不一样，那个孩子会有一个常光明坦荡的未来，他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理想的大学。 但他刚刚接到程凌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对方表示程凌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上课了。 耿博川挂断电话, 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 双手不自觉紧攥成拳，似是下一秒就会突然爆发。 叶舟的目光牢牢盯着耿博川的面部表情, 他眼神的转换，五官因情绪而产生的细微变化，全部是叶舟关注的重点。 等了几秒, 叶舟发现耿博川已经濒临爆发，没有进一步的情绪转换，眼中不由有些失望，只能做到这样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还是差很多啊。 就在叶舟准备收回视线时，却见耿博川忽然有了动作，他克制住了怒意，原本因愤怒而有些发红的眼睛，此时看上去竟有些湿润。 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 愤怒渐渐被无力感取代，举起的手缓缓松开，不过呼吸间，他脸上的表情就完成了从愤怒、到自责再到最后苍白无力的转换。 没错，这就是程野该拥有的情绪，虽然演在情绪转换上演技依旧有些青涩，但这已经远远超乎了叶舟的预料。 这起码证明了，耿博川是真正用心去揣摩过程野这个角色的。 在得知向来品学兼优的弟弟程凌逃学时，程野作为家长与大多数人的反应是一样的，首先是愤怒。 可愤怒过后呢，当程野冷静下来去想弟弟最近的表现，以及逃学的原因。 程凌向来听话懂事，两人几乎连吵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弟弟懂事的让人心疼，这样的程凌，结合他最近反常的举动，他逃课的原因只有一个。 弟弟在心疼自己，为了减轻家里的压力，早在看到程野那么辛苦，每天遍体鳞伤回来后，程凌的想法就已经改变了，他不想上学，也不想读大学了，他只想赶紧赚钱，帮程野分担压力，仅此而已。 程野想明白这一切，却发现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和条件，连说服弟弟好好上学的底气都没有，生平第一次，程野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 “很好，可以了，非常好！” 直到耿博川的表演结束，试镜间里短暂的安静后，叶舟这个导演第一个回过神，用力为他鼓掌，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 叶舟的声音将还沉浸在耿博川表演中的众人惊醒，后知后觉的跟着叶舟一起鼓起了掌。 显然他刚才的表现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就连最初因为负面新闻，将他视为麻烦而对他不喜的制片人此时眼中都露出了欣赏。 唯有副导演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从耿博川进来那一刻起他脸色就不好看，此时看过他的试戏后，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他和耿博川结过仇，以前在一个剧组合作期间，被耿博川冷嘲热讽过好几次，因为两人不对盘，最终还导致他被剧组辞退了。 尽管剧组给出的补偿很丰厚，但副导演依旧觉得非常难堪，自那之后就彻底恨上了耿博川。 这次宋启帆推荐耿博川时，他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了，可惜叶舟非要安排他来试镜，叶舟作为导演，他就是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可能驳叶舟的面子。 考虑到耿博川那车祸现场一般的演技和烂的和屎一样的脾气，副导演当时乐观的想，只要叶舟见到耿博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消用他当主演的念头。 可以说副导演今天之所以过来，一个是因为工作要求副导演必须在场，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自己也想来看耿博川的笑话。 本打算等他演完，再好好添油加醋一番，彻底抹黑耿博川在叶舟面前的形象，断绝两人合作的机会。 却没想到耿博川今天简直宛如开了挂一般，即便他这个打着找茬挑刺心思的人，此时对着他刚才的那段表演都说不出什么。 从他流露出复杂眼神的那一刻起，副导演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妙，直到整场戏演完，看到叶舟和众人的反应后，他的心更是直接沉入了谷底。 副导演不死心，硬着头皮对叶舟小声道：“看得出是下了些心思，但是表演的还是有瑕疵，情绪转换的时候太过生硬，衔接的不……” “这些都是小问题。”叶舟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笑呵呵的看向副导，语重心长道：“这孩子底子很好，也是个愿意钻研的，与角色重合度也挺高，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在电影里还从没演过主角吧，虽然有些瑕疵，但瑕不掩瑜嘛，他要是什么都会了，还要我们这些导演干什么，你说对吧，黄副导。” 叶舟声音听上去非常轻松，语调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但要表达的意思却非常清晰，他对耿博川今天的表现很满意，期待看到他的成长，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能在这个圈子里混饭吃的，没有几个人是傻的，叶舟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黄副导演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按照正常情况下，他这时候应该做的就是闭嘴，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 但两人之间积怨太深，副导演左思右想，往日两人冲突的画面不断浮现眼前，那样难堪的情绪再次将他笼罩。 只要想到接下来的工作都要跟他一起完成，黄副导就觉得暗无天日坐如针毡。他咬了咬牙，犹豫再三还是梗着脖子开口叫道：“叶导。” 叶舟刚准备跟耿博川聊聊，就被黄副导喊住，他回过头，就听黄副导的声音带了几分怒意。 “抱歉叶导，虽说个人情绪不应该带到工作中来，但我作为这部戏的副导演，真的无法接受和这样一个恶劣演员再有什么合作。” “如果您一定要选择他作为主演的话，那真的不好意思，只能请您另请高明了，我无法再胜任副导演这个职位。” 黄副导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听起来有些恶狠狠的，十分坚决。 这话中威胁意味十足，看这架势是势必是要让叶舟在两人之间做出取舍了，如果还想让他继续工作，就不能用耿博川，用了耿博川他就立刻辞职。 谁都没有料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居然差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试镜间在黄副导说完这句话后，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的落针可闻。 制片人性子圆滑，眼看目前的情况没法收场，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把这件事情先圆过去，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嗤。” 一声嗤笑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清晰响亮，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这笑声竟是从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耿博川口中发出的。 黄副导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耿博川却丝毫不惧，直接迎上他的视线，声音慵懒中带着几分嘲弄：“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能笑。” 黄副导听他这么说，气的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撸着袖子就要朝耿博川冲去。 “怎么，戳到你痛处就要狗急跳墙了吗，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来啊，吵都吵不过我，你以为打架你就能打赢？” 耿博川根本不怕他，眼中嘲意更甚，在看到黄副导朝他冲来非但没有害怕，甚至还对他竖了个挑衅意味十足的中指。 两人间火药味十足，战斗一触即发，好像下一秒就会撕打成一团。 这里可是试镜间，两人就是有天大的仇怨大家也不可能让他们在这儿打起来，黄副导刚要去打耿博川，立刻就被身边的制片和另一个副导演一起摁住了。 看黄副导演被制住后，耿博川也没再上前，他双臂环在胸前，目光冷冷的盯着副导演，看上去依旧在气头上，却没再做什么冲动的举动。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两分钟内，从黄副导爆发到两人对掐，再到差点大打出手，速度快到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向来好脾气，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叶舟忽然冷声问道：“你们闹够了没？知道这是哪里吗？还记得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一个是副导演，一个是来试镜的演员，你们可真够好样的，是想上明天的头版头条吗？” 叶舟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视线从两人脸上一一扫过，冷笑：“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俩，这电影还没开机，你俩倒是连营销噱头都想好了。” “来，松开他，不是冲动吗，不是想动手吗，来，今儿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打，打不出个胜负来谁他妈都不许停手，我这个导演今天亲自给你俩录像！” 制片和另一个副导演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没有了桎梏的黄副导此时却安静如鸡，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完全没有刚才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冲动架势。 耿博川就更冷静了，他始终站在那里，连个姿势都没有变过，此时被叶舟一连串的话怼的垂下头，也没了刚才的嚣张，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像是斗败的小公鸡一般，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兮兮。 等了良久，见两人确实不打算再来一场真人pk，叶舟轻呵了声，“这是不打了对吧，那行，咱们接下来就来聊聊正事。” 叶舟看向黄副导，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你既然今天能够代表剧组出现在这里，就是默认了自己是剧组选角副导演的身份，既然担任了这个职位，就请有一点最基础的职业道德。” “作为副导演，你当然有权利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这些我们都可以商量。可到底是谁教你用自己的身份和职位来威胁导演必须采纳你的意见，否则就辞职这件事的？” “又是谁允许你在试镜过程中对前来试镜的演员大打出手，到底是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胆子？” 叶舟声音不大，字字句句却敲打在黄副导的心上，令他冷汗岑岑的往外冒，片刻后他的额头和后背就沁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到他的神色，叶舟闭了闭眼，道：“关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不想再评价了，你待会儿结束后直接和财务联系吧。” 叶舟的话刚说完，黄副导的脸色顿时就由苍白转为灰败，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为自己辩白什么，可对上叶舟的眼睛时，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刚才说出辞职的话的确是因为一时冲动，他的本意并不是真想辞职，而是想让叶舟看在两人这段时间的情面，不要选用耿博川而已。 这部电影虽然投资不大，叶舟这个导演也算不上有多出名，可他在对工作人员方面却向来十分大方，这里的待遇即便是放在圈内有名的几个大导演剧组也毫不逊色。 如此优渥的条件，再加上叶舟上部电影取得那样的成绩，若是《逐光》票房成绩扑街还好，可若是这部电影如同上部一样红了，取的非常高的票房，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电影要是再拿了奖项，这些曾在剧组工作过的人除了能够收获好名声外，履历也会漂亮很多，将来再找新的剧组，可供选择的机会也远比现在多很多。 黄副导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时间也不短了，在接这个工作前就专程研究过叶舟，尽管外界对他褒贬不一，可黄副导却清楚的知道他是个有真本事的导演，根本不是什么草包。 随着两人这段时间的合作，黄副导更加笃定这一点。再结合这这部电影的剧本和题材，只要不出意外，拿奖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而黄副导遇到了，可他却因为一时冲动，生生把到手边的机会给作没了。 黄副导在听到叶舟对他的处置结果时，原本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几分，当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时，当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62章 =轧戏= 二更。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黄副导嘴唇嗡动了几下，叶舟却根本不再给他辩驳解释的机会, 指了指门口, 道：“如果没什么问题，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黄副导很想将说自己不想走, 可事情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去留早就已经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尽管心中再不甘愿，在叶舟的注视下, 黄副导还是步履沉重的离开了房间。 经过耿博川身边时, 黄副导尽管心中依旧怒气满满, 却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除了丢给他一个厌恶凶狠的眼神外, 只剩加快脚步出去了。 黄副导走后，叶舟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耿博川。 极轻的笑了下，道：“百闻不如一见啊耿先生，之前一直以为传言不可信, 因为传言往往过于夸大事实, 可直到我见到你，才发现你与传言描述出的形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才面对黄副导张牙舞爪十分嚣张的耿博川, 此时被叶舟这么激，却乖得和小绵羊似的, 一语不发，唯有脑袋垂得更低。 见他不说话，叶舟问道：“你今天过来是提前得知黄副导在这边, 所以特地前来寻仇的吗？” 说这话时叶舟的神色十分自然，半点开玩笑的语气都没有，很严肃。 但正是因为这份严肃，才让这段话听起来更搞笑，旁边几个工作人员都被他逗得闷笑出声。 叶舟眼里却不见半分笑意，只是盯着耿博川，在等他的回答。 耿博川原本也有点想笑，但见叶舟的神色不好，顿时也不敢笑了，跟着用挺严肃正经的表情答道：“不是，我是来试镜的。” “我很喜欢这个剧本，也很喜欢叶导您的拍摄风格，更喜欢程野这个角色，如果可能的话，我是真的非常想要演这个角色。” “喜欢到不惜在试镜过程中殴打考官吗？”叶舟冷淡发言。 耿博川被噎了下，却找不出反驳的话，尽管在他看来，自己刚才所犯的最错误就是不应该和那个傻批对喷，就算要喷也应该等待会儿试镜结束后到外面解决。 狗咬他一口，他错就错在不该咬回去的，更不该因为咬这一口就丢掉自己原本还挺有希望拿到的喜欢的角色。 “对不起叶导。” 错了就是错了，他耿博川向来敢做敢当，确实是他的不对，他也会放下面子去道歉。 叶舟原本还想说什么，但见他这么干脆利落的道歉，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说敲打他的话。 只道：“你先回去吧，有结果了会通知你。” 听到叶舟的话，耿博川眼中的亮光顿时熄灭了，他什么都没说，对着几人鞠了一躬后，就转身离开了。 尽管叶舟只是让他回去等通知，但这话听在耿博川耳中，却已经清楚地知道，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下楼的路上，耿博川神色不变，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懊恼，如果刚才他没有理会黄岩那傻批就好了。 拉开车门对上经纪人满怀期待的眼睛，不等他问，耿博川先一步道：“我刚在楼上碰到黄岩了。” 经纪人脸上期待的表情僵住，几秒后才道：“是《夺梦惊情》那个副导演？” 耿博川点了点头，放松身体将重量靠在椅背上，用手挡住了眼睛。 “那傻批跟叶导说，他不能忍受跟我待在同一剧组，如果叶导非要选择用我的话，他就直接辞职。” 闻言，经纪人脸上神色变了几变，追问道：“然后呢？” “呵。”耿博川短促的笑了声，声音里带了几分快意，“然后那傻批就被叶导当场给开了。” 听他这么说，经纪人原本不太好的脸色这才终于好看了一些，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叶导可真是明智，像黄岩那样手脚不干净的人，越早踢出去损失就越小。” “你帮叶导拆穿了黄岩，然后叶导决定就用你了吗？”经纪人越说越兴奋，抓着耿博川激动的摇了两下。 耿博川翻了个白眼，下一秒狠狠打碎了他的幻想：“没有。” “我俩差点打起来，叶导生气了，开了他之后，就让我回去等通知了。”耿博川淡淡道，怕自家经纪人又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又补充道：“虽然人家说的是等通知，但有些事情没有明说，可我们都懂，对吧。” 经纪人短短几分钟里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夸张掐住自己的人中。俩人居然当着导演的面在试镜现场差点打起来，这个结果他妈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想狠狠喷自家艺人一顿，可看到耿博川眼下的青黑时，经纪人心里又有些不忍。 自己艺人自己心里最清楚，耿博川有多喜欢这个电影和角色，为了这个角色付出了多少努力，没人比他这个经纪人更了解。 经纪人叹了口气，不忍心责怪自己的艺人，只能将仇恨值转移到黄岩身上，坐在车上狠狠地骂了他一路。 基本把黄岩祖宗十八代全部刨出来问候了个齐全，黄岩本人更是被骂的狗血淋头。 骂完之后，经纪人整理好心态，反过来安慰耿博川：“没事，川啊，你还年轻，将来机会多的是呢，下次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角色等着呢你。” 耿博川没说话，只是无言的拍了拍经纪人的手。 其实两人都知道，像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别说短期内，可能就连未来几年内都不会再出现了。 无论是耿博川还是他的经纪人，都已经默认了这次试镜的结果。 所以当经纪人接到《逐光》剧组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下周到剧组报道时，经纪人整个人都懵了，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说好没选上么，怎、怎么又选上了呢，他们连一点准备都没有，简直快要被天上掉下来的这块馅饼给砸懵了。 直到耿博川到剧组报道那天，无论是他还是他经纪人都有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晕晕乎乎的就来了。 《逐光》的开机仪式依旧很朴素，一起上了香吃了饭后，再来张合影，就算结束了。 几乎没有惊动媒体，《逐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开机了。 尽管耿博川对于自己能够拿到程野这个角色十分懵逼和不敢置信，但既然已经拿到了，他是肯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对他而言意义重大且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种珍惜体现在方方面面，就比如，为了腾出足够时间专心拍摄《逐光》，即便叶舟表示过不介意他偶尔请假出席重要活动，可耿博川愣是顶住压力把档期留的十分充足，推掉了不少活动。 以及，耿博川每天拍戏，无论当天有没有他的戏份，他都会出现在片场，没他戏份时，他就安静坐在一边看着别人拍，偶尔会在休息时间找刚拍完戏的演员讨论两句。 亦或者，《逐光》这部电影当中，程野这个角色的身份是个小混混，这就意味着他有不少打戏和动作戏。 打戏对于科班出身的演员都挺有难度，更别说耿博川这种半路出家，演偶像剧火起来的演员了。 打戏不难拍，但想把打戏拍的漂亮拍的精彩，难度却非常高。 刚开始叶舟还有些担心耿博川吃不了这份苦，想过缩减一下打戏的占比，却没想到耿博川很让他惊喜，不但回绝了叶舟删减打戏的好意，拍戏之余就泡在武术指导旁边，下了狠劲儿去练，不求有多出彩，只力求每一个动作都能达到标准。 他的努力和付出剧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连原本对他十分不信任，总是担心他随时会搞事的制片，在看到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后，都改变了最初对他的看法。 至于最初网上和圈内传的耿博川怼天怼地，为人十分不好相处，频繁耍大牌这种事情，经过相处，大家对这些消息也开始持怀疑态度。 不过耿博川似乎知道大家的疑惑一样，在安分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开启了他在《逐光》剧组的第一次怼人经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逐光》是部双男主电影，其中混混程野选定了耿博川，弟弟程凌则是选定了一位名叫席洋的二线演员。 席洋早些年凭借一部悬疑电影中男二的角色火起来的，最近几年在电影圈时常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常年饰演各种配角人物，好的坏的都有，虽然粉丝不多，但由于演技不错，倒也拿过几个不大不小的奖项。 与耿博川不同，席洋虽然名气没有耿博川大，但在电影市场却比耿博川吃香，也更受投资方和导演喜欢。 当初是席洋主动来参加试镜后选定的，他长相虽然并不十分出挑，却胜在气质干净，叶舟那会儿就是看上他的气质与程凌有些相似，加上演技过得去，才定下了席洋。 《逐光》刚开机那会儿，席洋也表现的非常认真和努力，只是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月，席洋就开始频频请假，他又是主角，大部分剧情都是围绕他与耿博川展开的，他一请假，就意味着剧组进度被一拖再拖。 除此之外，就连拍摄时的状态也远不如早期，常常一个镜头需要重复拍上好多条才勉强能过。 一开始叶舟还以为席洋是因为最近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对他多有包容，请假基本都准了，可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小半个月，叶舟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后来还是孟副导从小道消息得知，席洋在拍摄《逐光》的同时，还接拍了另外两部电影，一部刑侦电影，一部爱情电影。 其中刑侦电影叶舟是知道的，当时席洋表示在那边的戏份已经快结束了，叶舟也就没当回事，但爱情电影显然是最近刚接的，据说还是主角。 叶舟查了下，发现那部刑侦电影并不如席洋说的那样已经接近尾声，席洋在电影里的戏份还有起码三分之一。 至于那部爱情电影就更好笑了，几乎是和《逐光》同时开机的。 轧戏轧成这样，可就非常有意思了。 第63章 =换人= “我差这点钱吗？”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叶舟都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轧戏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上辈子叶舟合作过的演员当中, 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要对方能不耽误拍摄，叶舟对于演员轧戏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好说话。 但席洋的问题已经不单是轧戏了，当初合作就没有对剧组坦诚行程，并未如实告知叶舟他除了《逐光》外还有两部正在拍摄和即将开拍的电影。 其次, 席洋因为轧戏导致拍摄时状态不佳, 还有三五不时请假, 已经严重影响到剧组的正常拍摄进度。 更过分的是，仗着叶舟脾气好, 席洋最近越发变本加厉，就比如今天。 早上八点整，剧组所有人都到齐，每个工作人员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准备开始今天的拍摄。 当天所需要拍摄的戏份并非拍摄当天才决定的, 而是会提前一段时间制定拍摄计划，并且拍摄计划会随着拍摄进度不断调整。 在正式开拍的前一天, 剧组工作人员会就第二天需要拍摄的戏份再次确认时间，这种情况下, 演员如果需要请假至少应该提前三天向导演报备，留出充足的时间给工作人员调整拍摄场次。 然而，整个剧组包括叶舟这个导演和耿博川这个主演在内, 大家在片场从八点一直等到九点，都没有等到席洋的出现。 孟副导将电话挂掉，脸色非常难看，快步走到叶舟身边，语气难掩焦急道：“还是联系不上，席洋和他经纪人电话都没人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这样，你们先把耿博川的戏份拍了，我现在去酒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要是酒店没人，我就直接去席洋公司问问。” 艺人联系不上很正常，可经纪人联系不上，可就很不正常了。 孟副导语速很快，动作也不慢，话刚说完就伸手准备去拿桌上的车钥匙。 叶舟却先一步按住了钥匙，看了眼时间，道：“老孟，行了。” 孟副导愣了下，脸上神色明显有些诧异，一时半会儿竟是琢磨不出叶舟的心思，索性直接问：“叶导你要有什么招赶紧使出来，现在分分秒秒可都是钱，咱们多耽误一会儿，就多烧几张钱！” 两人经过上次《一场闹剧》的合作，之间熟稔很多不说，还成为了关系很不错的朋友，这次黄岩离职后，叶舟打听到他刚好在休假就请他来救场，孟副导也很给面子，二话不说就结束了假期，来给叶舟救场了。 因着两人关系好，所以孟副导说话也就比较直，没跟他兜什么圈子。 叶舟被他逗乐，将他按回椅子上，安慰两句：“没事，都烧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孟副导已经懒得理他，挣扎着要起身，准备继续按照刚才刚才的计划实施。 叶舟叹了口气，也没再拦他，而是拿过自己的电话，找到席洋的号码后拨通。 见到他的举动孟副导顿时也不急着走了，站在一边等着看叶舟这个导演打的电话到底会不会被接通。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电话长时间未被接通后自动挂断了，叶舟也不急，又拨打了席洋经纪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孟副导失望的收回视线，嘴里嘟囔着准备出门时，这次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叶舟开的免提，距离近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两人聊天的内容，没有一丝遮掩。 电话那边非常嘈杂，信号似乎也不太好，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听上去很卡顿。 席洋经纪人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响起：“喂喂，是叶导吗？” 叶舟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应了句：“是我，请问席洋这会儿在你旁边吗，在的话麻烦让他接下电话。” 又是一阵杂乱的声音，刺耳到让人心烦，席洋经纪人声音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抱歉啊叶导，我们席洋今天有点发烧，我直接带他去了医院，忘记跟您打招呼了。” “哦，这样啊。”叶舟语调非常平静的应了，就在席洋经纪人庆幸于叶舟是个好说话又好骗的导演时，却听叶舟再次开口：“给他半个小时时间，如果半小时后我在剧组没看到他，那他以后也没必要在我的剧组出现了。” 说完，叶舟根本不给席洋经纪人反应的时间，干脆利落的结束通话。 席洋经纪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上宛如被打翻了的调色盘，表情很是好看。 刚好就在这时，导演喊了卡，经纪人权衡了一下利弊后，拿了瓶水小跑到席洋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将电话里叶舟说的话挑重点复述给了席洋。 席洋喝水的动作一顿，脸色也有些难看，问道：“他真这么说？” 看到经纪人点头后，席洋低头想了几秒，猛然站起身，脸上挂着歉疚的笑意，朝着不远处的导演走去。 两人似乎谈的也不太愉快，导演全程黑着一张脸，但最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准了他的假。 请好假席洋拿着衣服大步朝着片场外跑去，他所在的这个剧组影棚在a市最南边的影视基地，而《逐光》拍摄地点却是在北边。 一南一北，光是路上开车都要花费二十分钟，还是在一路畅通的情况下，半个小时内赶到，时间真的不可谓不紧张。 好在现在是上午，才九点多还没到午高峰，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在距离叶舟规定时限内赶到了片场。 席洋喘着粗气跑到叶舟面前，态度十分诚恳的跟叶舟道了歉，并且表示今天实在是特殊情况身体不舒服，脑子一直昏昏沉沉，这才耽误了拍摄，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叶舟看着他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已经完全没兴趣陪他继续演了 ，索性直接把话挑明：“我不管你同时接了几部戏，档期有多满，但如果下次再影响到剧组进度，你就专注其他电影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了。” 这话可以说非常狠了，几乎一点面子都没给席洋留，让席洋听完后脸色直接变得煞白，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攥成拳，眼中闪过几分不忿和屈辱。 叶舟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通知更恰当，席洋只能接受，拒绝的后果就是连这次机会都不再有，直接收拾东西滚蛋。 席洋这个主演折腾一上午总算到位了，剧组这才开始运转起来。 今天需要拍摄的戏份是这样，程野答应了来学校给弟弟开家长会，但走到校门口，被三个同是混混的仇家堵了个正着，程野逃了挺远还是被混混堵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对方人多势众，就在程野即将挨打时，本应在学校的程凌却突然出现，看到哥哥挨打，向来听话懂事的程凌疯了一样和那群混混撕打在一起。 这场戏因为涉及到一定打斗部分，提前半个月武术指导就开始教席洋和耿博川姿势和动作，学习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一到镜头下，两人的表现却天差地别。 与耿博川流畅且漂亮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席洋简直毫无章法，把武术指导之前教给他的东西全部都忘了个干净，不理伦不类到甚至连那三个饰演混混的群演都不如。 第六次ng时，叶舟冷笑了下，直接开喷：“席洋你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让你打架，你他妈跳大神呢，动作全都忘完了是吧，扭来扭去是不是觉得特有意思。” “我还当你有多大能耐，就这水平还有勇气轧戏，我就奇了怪了，你这天天匆匆忙忙赶场，时间都浪费到路上了吧，到底顾得上哪边，到底能演出个什么东西？” “你要是不想演就直接说，演成这样到底是在恶心谁呢，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逐光》不是非你不可，我叶舟更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你要是不行就换人，你不能演多的是人能演！” 叶舟很少说这么难听的话，若非席洋一而再再而三踩叶舟的红线，他就算怎么生气也不会把话说这么难听。 但毫不夸张的形容，席洋这段时间的表现简直就像屎一样，迟到早退加旷工，整个剧组一百来号人，坐在这里烧着钱干等着他这个主演来拍戏。 拍出来的内容十条里面八条都是不能用的，还有一条是叶舟实在看不过去，闭着眼强忍着恶心让他过的。 演员状态不好演技差，或者在拍摄过程中无法进入角色，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叶舟能够接受，但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是演员自己不当回事，只想着随便拍拍拿片酬。 当初席洋来试镜时，凭借可圈可点的演技，以及与角色十分相符的气场，让叶舟原本是对他抱有很大期待的。 可看到席洋拍戏的表现和他的态度时，之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作呕，已经不只是用恶心两字能形容的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既然席洋以为拿到角色就能高枕无忧有恃无恐了，那么叶舟也不介意给他上一堂生动形象的体验课程。 席洋被叶舟喷的狗血淋头，心里早已经将叶舟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偏偏脸上还不敢显露分毫，他强忍着怒火跟叶舟道歉。 “对不起叶导，我……” 他的解释叶舟根本连听都不想听，不等他将话说完，就直接打断道：“你用不着跟我道歉，下次拍戏之前不如先问问自己，你到底把几分心思放在演戏上。” “这场戏既然你不会演，那不如我找个会演的教教你。”说着，叶舟伸手指向了刚才饰演三个混混中的一个演的最好的群演，“你，过来。” 被指到的群演愣了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指了指自己，待叶舟点头确认后，这才快步跑到叶舟身边。 叶舟叫来工作人员把席洋的剧本给他，又叫来了武术指导，道：“你跟他简单讲一下动作，十分钟后开始。” 武术指导的内心十分崩溃，他教了席洋半个月才演成那个样子，现在十分钟够干什么，就十分钟他能教出什么啊！ 然而既然叶舟发了话，尽管他再崩溃，却也只能认命的开始指导起那个群演的动作。 叶舟捧着茶杯喝茶，偶尔和耿博川或孟副导聊上两句，全程一个眼神都没给席洋，他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简直恨死叶舟了。 十分钟后，叶舟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耿博川道：“你去帮他搭个戏吧。” 耿博川自然没有拒绝，十分爽快的点了头。这让原本还期待他能够为自己说两句好话的席洋心里更恼，将耿博川也一起怨上了。 演员就位，随着场记的一声开始，耿博川和那个小群演立刻进入了角色，与混混扭打在一起。 席洋最初是看笑话似的看这场表演的，他再怎么差劲好歹也是在电影圈混了这么久，又是科班出身，拍过的戏少说十几部，就算他最近状态不好，演技底子毕竟在那里放着，哪里是一个不知名群演能比得上的。 可看着看着，席洋的脸色就逐渐难看了起来，眼中嘲意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一旁的经纪人虽然没正统的学过表演，但一个演员演得好坏他却是能够看得出的，起初他和席洋一样，也没把这个群演当回事，只想着等他演完后带着席洋好好跟叶舟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谁都没料到，那个群演居然真的有几分本事。 尽管学习的时间很短，短到武术指导只来得及教他几个简单的动作，复杂的动作根本没时间教，可就是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被他演的似模似样。 虽然比起耿博川逊色不少，可比起刚才席洋的表现，看上去却好了很多，起码动作流畅似模似样，尤其在做动作时，这个群演居然还能兼顾面部表情。 这点是让叶舟都没想到的，他之前叫这个群演来试试，主要就是为了给席洋难堪，搓搓他的锐气，却没想到此举竟有了意外收获。 两人演完后，叶舟直接笑出了声，边笑边伸手鼓起了掌，掌声在安静的片场分外清晰的传入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当中嘲讽，懂得人自然清楚。 “好，很好！”叶舟笑完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对那群演招了招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群演面嫩看上去应该年纪不大，被叶舟点名后神色有些紧张，尤其在感觉到席洋仿佛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后，更加紧张了。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忽略了席洋的视线，大声答道：“叶导，我叫段敬源。” “你很棒，只要不放弃，假以时日，我相信这个圈子早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叶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段敬源被叶舟夸得整张脸都开始发烫，从未有过的激动让他声音都有些颤抖，语无伦次道：“谢、谢谢叶导，谢谢您！我、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他从学校毕业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拿着微薄的收入，奔波在不同的剧组当中，演着各种各样的龙套，吃住都在影视城附近。 影视城附近的房子房租价格高，为了省钱追梦，段敬源租下了一个总共只有五平米的阁楼，那个阁楼很矮，在里面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蹲着，站都无法站直。 今年是第三年，饶是段敬源再节省，他手里的钱也差不多快要见底了，很多时候段敬源回顾自己这两年的经历，再看向一眼望不到任何希望的未来，心中也会萌生退意。 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可能自己确实没有天赋，到这里就停止吧。 这样的念头随着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变得越来越强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看不到未来的情况下坚持追一个无望的梦多久。 他已经认认真真开始考虑退出的事情了，或许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就会离开这里。 段敬源清楚的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可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忽然遇到了一个导演，他拍着自己的肩膀，用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对他说…… 你很棒。 你可以。 你能行。 段敬源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能道谢，不停的向叶舟道谢，频频鞠躬，他真的，真的太需要被肯定了。 所有的迷茫与自我质疑，都随着叶舟的一句肯定，灰飞烟灭。暗无天日灰蒙蒙，一眼望去仿佛看不到边际的惨淡未来，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阳光透过缝隙，穿过灰蒙蒙的雾气，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段敬源迷茫不安的心。 中午休息时，段敬源拿出自己有些破旧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那串电话。 “妈，对不起，我可能不回去了。” “我还是想……再试试看。” 电话那端，母亲沉默了很久，就在段敬源以为母亲对自己彻底失望的时候，却听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紧接着，母亲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还有钱吗，我下班给你打点过去。” 段敬源张了张嘴，尚未出声，眼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他坐在台阶上仰着头，边擦眼泪边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平静些。 “不用啊妈，我钱够花的，我最近进了一个剧组，待遇特别好，大家都对我很好的，今天上午我们导演还夸我演得好呢，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 结束和母亲的通话，段敬源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就准备回影棚。 谁料刚起身就发现身边站了个人，段敬源抬头看清面前人的长相时，脸上神色有些不安，却还是跟他打招呼：“……席哥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拍戏被叶导骂过的席洋。 席洋心情本就很差，被叶舟恶心的饭都吃不下去，出来透透气还点背遇到了这个小群演，简直点背到了极点，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 “段敬源是吧。”席洋冷笑着叫出他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老老实实当好你的群演，演好你的龙套，别去肖想那些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 席洋伸出手捏住段敬源的肩膀，手上力度不断加重，凑到他耳边威胁道：“别以为叶导夸你两句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不管你将来会不会有什么成就，但在你还一事无成时，希望你务必小心翼翼的活着，丑话我说在前面了，如果你还惹我不开心，那我只能送你离开剧组了。” “不用奢望叶导会出来保你，龙套和主演孰轻孰重，叶舟会为了你跟我闹翻吗？你跑了这么多年龙套，这点道理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段敬源所有的好心情全都因为席洋的出现戛然而止，喉咙非常干涩，他想要反驳，但却无力的发现，尽管席洋的话很难听，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就在这时，却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席先生这么自信啊。” 叶舟双手抱臂，站在距离两人大约一米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席洋动作当即就是一僵，他有些勉强的松开手，在段敬源后背拍了拍，笑呵呵道：“叶导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和小段讨论剧情呢。” “你说是吧，小段。”像是怕叶舟不信，席洋轻轻推了下段敬源，语带威胁。 叶舟敛去眼中的笑意，直接道：“你要是能把这些花里胡哨的歪心思都用在表演上，今天也不至于被一个新人比下去了吧。” “被新人碾压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丢脸？”叶舟边问，边将席洋搭在段敬源身上的手推下去，“要记住这种感觉啊。” “不过就算记不住也没关系，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早晚会习惯吧。” “停滞不前，眼睁睁看着新人一个个崛起，看着那些你曾经看不起的新人，一步步走到你无法触及的高度。” 他每开一次口，席洋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他说完，席洋再也无法维持假笑，声音生硬咄咄逼人：“哦？叶导的意思是，这个小群演会走到我无法触及的高度？” “为什么不呢。”叶舟回答。 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搞笑的笑话，席洋彻底撕掉了虚伪的面具，捧腹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叶导你可真会开玩笑……” “席洋。”叶舟看向他，神色平静的宣布，“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了。” 席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叶舟，“你说什么？” 叶舟重复：“你被换掉了。” “你是气疯了吗，电影已经拍了两个月了，我是主角，把我换掉就意味着前两个月拍摄的镜头全都不能用了，你知道这会让剧组损失多少钱吗？”席洋看傻子一样看着叶舟。 也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些，席洋最近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席洋说完，得意洋洋的等着叶舟跟他道歉，对他服软，对他妥协。 却没想到在他说完这话后，叶舟原本神色还挺严肃，听完后竟是直接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我觉得有一点你好像误会了。” 席洋被他这一笑弄懵了，下意识问：“什么？” “我差这点钱吗？” 第64章 =还价= ““解决问题是叶导的事，但怼他是我的事。” 席洋听完他的话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忽然也大笑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跟我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大话呢？”席洋整个人笑的特别夸张, 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叶舟也不恼, 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残存的笑意。 席洋止住大笑, 伸出手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咳嗽了几声才悠悠道：“叶导你当这部电影是你家投资的呢，是, 你是《逐光》的导演没错, 但你上面可还站着投资商呢, 而你这个导演，本质上和我这个演员有什么区别呢, 还不一样是个打工仔。” “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我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席洋面露怜悯，看向叶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认不清状况的可怜虫，“你把我这个主演换了, 你怎么和投资商交代呢, 你看投资商会饶你吗？” 他说话的时候叶舟一点没打断，在他说完, 确定他已经没话说，在席洋嘲意满满的眼神里, 装作一脸恍然，略一思索后，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你是导演, 咱们接下来还要合作，我也不想闹得太难堪，你只要跟我认认真真道个歉，然后把这个群演开了，这件事情就算过……” 席洋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叶舟对他比了个的手势。 接着，叶舟从兜里拿出手机，熟练在上面输入了一串号码，几秒后电话成功接通，江总低沉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叶舟看了眼席洋，用一种特别正经的语调道：“江总我是《逐光》的导演叶舟，是这样的，剧组最近出现了一些问题想向您汇报一下。” 正在处理文件的江总听他用这种语调讲话，眉峰微挑，停住了签字的手，道：“你说。” 怕席洋听不清楚，叶舟把电话从耳边拿开，开了免提，还特别贴心的扭头问了句：“这个音量你能听见吧？” 席洋只当他在故弄玄虚，毕竟他在圈子里混的时间也不短了，除了极个别特别大牌的导演，一般导演哪儿敢这么和自己投资商说话。 此时见叶舟打电话，对他的装模作样嗤之以鼻，抱着手臂看笑话似的看着他演。 确认他能听见，叶舟也不在废话，直接切入了主题，对江总道：“主演席洋轧戏多次迟到早退旷工，严重影响到了电影拍摄进度，所以我想换个主演，跟您汇报一下，顺便询问下您的意见。” 江亭远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今听完发现只是这么小一件事，顿住的手继续在文件上签下刚才未完成的名字，平静道：“你的剧组，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和我汇报。” 怕叶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江总声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好的谢谢江总。”得到肯定答复后，叶舟心中感慨，江总也太给面子了。努力掩饰眼中的笑意，轻咳一声，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不可闻的轻笑，不知怎的，叶舟竟是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匆忙丢了句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整理了下情绪，叶舟重新看向席洋，道：“多亏你提醒，我刚给投资商打了电话，已经征得了对方的理解和同意。” “所以席先生，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了，再见。”说完，叶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就朝着影棚走去。 他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把小群演一起叫上，只留下席洋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席洋的经纪人就匆匆忙忙的从影棚出来，一路跑着来到他身边，神色难掩焦急问道：“怎么回事，你刚跟叶导说什么了，他怎么让我们收拾东西走人呢？” 席洋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也无法分辨刚才叶舟的那通电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木着脸将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两句。 “换人？！”经纪人因过于激动声音都变了调，他有些失态的抓住席洋的手臂，“他怎么敢，前面投进去那么多钱，他一个小导演赔得起吗？” 席洋心里烦的不行，甩开经纪人的手，拍打着衣服不耐烦道：“他当着我的面给资方负责人打电话，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 经纪人沉默片刻，才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先别急，说不定他是故意吓你呢，咱们先回去，等我待会儿跟资方的人联系下，大不了咱们道个歉服个软，到时候态度诚恳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听到经纪人要自己跟叶舟道歉服软，席洋脸色顿时更黑，不过到底是顾忌着刚才的事情，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人都还挺乐观的，认为叶舟不过是在吓唬他们，直到他们收到了来自惊蛰影业的律师函，席洋这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大条了。 根据律师的说法，叶舟已经提交了席洋无故旷工、迟到早退等行为的证据，席洋违反了合同，现在不但被踢出了剧组，还需要赔付一笔不菲的违约金。 席洋当然不愿意打官司，本来轧戏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如果真的闹大了搞不好会对他的事业有很大影响。 但对方要的违约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钱公司不会帮忙出，而是要从他自己的腰包里出，席洋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他几次让经纪人约叶舟，想要好好谈谈这件事情，看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然而无论是席洋的经纪人还是他自己，似乎都被叶舟拉进了黑名单，根本联系不上他。 席洋换过手机打给叶舟，这次倒是通了，只不过叶舟刚听到他的声音就干净利落的把电话挂了。 后来几经辗转，席洋拜托了圈内一个关系挺不错的朋友，终于得到了一次和叶舟聊天的机会。 但这机会也没有什么卵用，任席洋说的天花乱坠，叶舟全程不动如山，他说什么叶舟都听着，可一句也不应，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逐光》中自己曾经的角色程凌被那个小龙套顶替后，席洋也终于看明白他的态度，知道和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席洋消沉了两天后，再也没找过叶舟。 如果这件事情注定不能善了，那么与其再去求叶舟，不如想办法先下手为强，将舆论风向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正确的。 …… 自从叶舟力排众议把席洋换掉成段敬源后，这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小群演完全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倒不是他真的有多么天赋异禀，而是段敬源真的很努力，他非常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为了能不因为自己的缘故拖慢剧组的进度，段敬源从被叶舟指定的那天起，他的睡眠时间就没超过五个小时过。 每天段敬源总是第一个到达片场，最后一个离开的，简直风雨无阻，为人还特别谦和，听叶舟讲戏的时候全程拿录音笔录音，回去以后反复琢磨练习。 与另一个主演耿博川之间也一直非常合拍，两人时常凑在一起讨论研究演技，段敬源比耿博川小两岁，性子又软和，耿博川难得收起平时怼天怼地的形象，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两人的对手戏配合的也越来越默契，就算段敬源偶尔出现问题，叶舟这个导演也从不嫌弃他，非常耐心给他开小灶。 没办法，叶舟对这种勤奋努力型的演员向来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要段敬源问，叶舟从来不会拒绝。 在这种情况下剧组的拍摄进度简直和坐了火箭似的，一天拍摄的戏份快要赶上以前三天才能拍完的戏份了。 叶舟看着监视器中的画面，道：“卡，可以了。” 中场休息时，叶舟刚刚拧开杯盖准备喝水，却听身边传来一声惊呼，叶舟扭过头，发现喊出声的正是他的小助理。 刚喊完小助理就后悔了，迎上叶舟的目光时，她连忙捂住嘴，冲他挥了挥自己的手机，小声道：“叶导，出事了，你快看这个。” 叶舟看向小助理的手机，发现界面是一则新闻视频，视频中正在接受采访的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可不就是席洋吗。 标题用硕大的黑体写着“演员席洋被要求带病拍戏，导演声称请假视为旷工。” 视频中他的脸色看上去非常憔悴，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浓重的黑眼圈在惨白的脸色映衬下更为明显，状态很差，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 席洋的经纪人站在他面前，边护着他，边对媒体道：“抱歉我们真的不能多说，席洋大病初愈，身体不好请大家体谅一下，让一下谢谢。” 视频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从头到尾席洋这个当事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那苍白的脸色和糟糕的状态已经坐实了生病传言。 叶舟把这条新闻全部看完，发现新闻里虽然没有出现具体的剧组和导演名字，却全部被用缩写代替了。 《逐光》剧组还好，只被称之为某剧组，并未提及电影名，但导演却没有这么隐晦了，用某y姓导演代指，并且点名了该导演是前段时间爆火某电影的导演。 对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广大网友当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叶舟身上。 之前不温不火，有不少黑料，前段时间所拍摄电影大火，y姓，这些线索全部对上了。 下面的评论几乎全是一边倒，不是心疼席洋，就是在指责y姓导演没有人性，还有一些比较偏激的席洋粉丝直接开始对叶舟进行人身攻击。 那些评论脏的小助理都不忍心看，叶舟却十分平静在看，看完之后将手机还给小助理，端起杯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喝水。 小助理心惊胆战的等待叶舟发火，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休息时间结束重新开始下一轮拍摄，叶舟始终非常淡定，没有露出半分恼意。 直到当天的戏份全部完成，叶舟都没动怒，更没有去提什么解决办法，快下班的时候，小助理小心翼翼询问时，叶舟只淡淡说了句‘不用理他’，就直接离开了剧组。 事实证明叶舟确实挺平静的，这完全在他的预料当中，狗急跳墙嘛，正常。 现在事情才刚刚发酵，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席洋既然搭好了戏台子，势必是要好好唱上一出的。 既然席洋铁了心要唱戏，叶舟哪儿会砸他的场子，甚至有点期待起接下来他能搞出什么花样。 等席洋把这出戏唱完，再清算也不迟。 叶舟压根没把这当成一回事，今天收工早，从剧组离开后。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叶舟十分好心情的怂恿江总一起去逛市场，采买一些年货囤在家里。 尽管他们家其实完全不需要买这些东西，所有吃的喝的穿的都有专人负责，完全不用他们担心，但既然叶舟提了，江总也就没有扫他的兴，点头答应了。 下午六点多钟，华灯初上，a市最大的生鲜市场分外热闹，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每个摊位前都围着不少顾客，人挤人挤挤挨挨，到处都是顾客大声和老板讨价还价的声音。 叶舟来之前猜到人会很多，却没想到人居然这么多。想起江总轻微的洁癖，再看看江总身上工工整整的西装，心里顿时萌生退意。 他神色有些尴尬道：“那个，这边人太多了，要不我们还是直接回家去吧江哥。” 江亭远却揉了揉他的脑袋，率先拉开车门下了车。 叶舟见状也立刻跟上，而他身后江总的两个保镖也立刻跟了上去，就这样市场里很快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 这个组合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保镖、叶舟、江亭远。 拥挤的人流中，两个保镖护着叶舟和江亭远，而被护在里面的叶舟又伸手护着江总，见缝插针的补上保镖没能顾忌到的位置，努力不让江总被其他人碰到。 一心护着江总的叶舟显然没有意识到，江亭远也总是会在他快被别人碰到时，伸手隔开接触的位置。 就这样，四人艰难的在人群中求生，叶舟一路别说逛年货了，他连年货的影子都看不到，入目全是人。 与其说他们是在逛市场，不如说是他们在玩漂流，全程随着人潮漂啊漂，在哪里停下不是由自己决定，而是由人潮决定的。 好不容易叶舟终于被挤到了一个摊位面前，定睛一看，叶舟十分兴奋的对江总道：“江哥快看，是带鱼，我买点咱们可以做红烧带鱼！” 江总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递了张卡给叶舟，表示自己支持，他可以随便买。 叶舟问了价格就准备付钱，但听到四周都是还价声，不由也有些嘴痒，兴致勃勃的加入了砍价行列。 “老板便宜点呗，刚前面那家一箱才要九十，您也别要什么一百二了，一百块钱行不行，行的话就给我来一箱。” 尽管已经好久没有砍过价，但叶舟业务却十分熟练，半点不带陌生的。 叶舟是谁啊，能从一毛不拔抠门到家的投资商手中硬生生扣出钱的人才啊，他对讨价还价简直一点不陌生，还十分得心应手。 那老板也不是好说话的主，每天市场上人来人往那么多顾客，早就已经刀枪不入，听到叶舟还价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拒绝：“不行，少一百二不卖。” “害，要不是看刚那家没您家好，我刚就买过了，逛了一圈也就数您家带鱼看着最新鲜，一百一，您要不卖我可就走了。” 叶舟作势就要走，同时心里默默开始数数，当他数到三的时候，不出所料的被老板叫住了。 “回来吧回来吧，一百一就一百一，快收摊了，便宜给你了。”老板边说边抓起一箱带鱼就要往袋子里塞。 叶舟折返回来见状立刻叫住他，“老板我不要那箱，从里面给我拿吧。” 收获了老板白眼一个后，叶舟美滋滋的拿到了一箱刚从冷库取出来的带鱼，在江总面前晃了晃，一脸求表扬十分嘚瑟道：“我厉害吧！” 江总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叶舟愣住，很快想到江总这样的身份，应该鲜少接触到这些东西，解释道：“砍价，就是以更低的价格买到低于原价的价格买到东西。” 并不是真的很在乎砍掉的那点钱，更多的是通过砍价可以获得的心理满足感。 江总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往前逛，叶舟和各路老板砍价的时候，江总就站在他身边安静看着，逛了一圈下来，两人买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多到两个保镖都快提不下，叶舟和江总手里也拎了好几个袋子，这才准备回去。 走到市场门口时，叶舟发现有家卖小酥肉的摊位，看上去非常新鲜，不由有些嘴馋，决定买点今晚回家吃。 江总似乎先一步觉察了他的心思，在叶舟准备上前时，按住他的肩膀，道：“我去。” 叶舟一脸懵逼，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江总是要帮他买小酥肉，眼看他已经走到摊位前，叶舟连忙跟了上去。 起初还挺正常的，叶舟听到江总学着自己刚才的样子，询问老板酥肉的价格。 “二十五一斤。” 事情是从老板报出价格，才开始朝着魔幻方向发展的。 叶舟亲耳听到江总用他那极为性感的声线对老板说：“能便宜点吗。” 明明是砍价的话，从江总口中说出，却硬生生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老板明显是被吓到了，扫了眼他身上看着就很高档的西装，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保镖，迟疑片刻，弱弱的问：“……你，你想便宜多少？” 即便面对再难的问题都能从容解决的江总，居然真的被老板这个问题问到了。 他看了眼叶舟，似是在思考叶舟刚才砍价的区间，经过严密的计算后，江总决定取一个平均数，淡淡道：“十块，我全要了。” 老板：“……？” 总价二十五，他上来就直接砍掉了一大半，这他妈到底是来砍价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讲真，要不是他身后站着两个看上去就不大好惹的保镖，老板真想直接把酥肉扣他头上。 看上去衣冠楚楚挺体面的，居然那能小气成这个样子？！ 叶舟也猝不及防的被江总这神来一笔惊呆了，赶在老板发飙前一把将江总拉到身后，对老板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二十五就二十五，打包打包，我们全要了。” 江总眉头都拧成了一团，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叶舟之前砍价那么顺利，轮到他就不太行了呢。 叶舟左手拎着一大兜小酥肉，右手抓着江总的手腕，快速离开了市场，安全回到了车上。 看着江总难以理解的表情，叶舟真是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了整整一路，到家门口时，到底还是不忍心，给他解惑。 “砍价的幅度是要根据总价决定的，对于这种价格比较透明，利润较小的食材，一般上下浮动不会很大，最多只能抹个零头。” 江总本就非常聪明，只是当时面对没接触过的事物，思维被局限在一个误区当中了，如今叶舟一讲，江总就立刻就明白了。 当然，明白的代价就是…… 叶舟看着拎回来的那一大兜炸好的和没炸的小酥肉，有些绝望的想，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与小酥肉为伴了。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不能再让江总砍价了！绝对！ 第二天上午，叶舟刚到片场，就见片场门口停了几辆陌生牌照的车子，微微挑了挑眉，心中了然，应该是媒体闻讯赶来了。 叶舟从后门进了影棚，发现剧组工作人员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他刚走近些，就听到了耿博川经纪人痛心疾首的声音。 “你又作死，又作死！小祖宗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啊，就算真的特生气，下次作死前给我个信号行吗，我真是求求你了我！” “就不能安分点吗，还嫌黑粉不够多吗，我知道你是心疼叶导，但你发微博前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这事儿是你发微博怼席洋就能解决的吗，你现在这样除了给自己招黑，能解决问题吗？能解决个狗屁！” 耿博川经纪人被他气得直翻白眼，只恨不能捶他两下，让他长长记性。 与经纪人的暴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耿博川此时相当悠闲，慢吞吞道：“解决问题是叶导的事。” “但怼他是我的事。” 第65章 =锤呀= “么么哒！” 耿博川此言一出, 经纪人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气‘腾’地一下又蹿起来了，一巴掌拍到他身上, 嗓子都破了音：“你行, 你可真行，瞧把你能耐的！” “我管不了你了, 咱俩今儿回去就好好清算一下，散伙散伙，你经纪人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我不干了！” 挨打的耿博川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自家经纪人的暴躁, 说完那句话后也不辩解什么, 拿着剧本继续背词，任凭他叨叨叨, 始终淡定。 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叶舟抿唇轻笑了下，道：“怎么这么大火气，谁得罪咱们大方先生了, 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我帮你收拾他。” 耿博川经纪人看到叶舟简直和看到救星一样，立刻快步上前, 脸上满是一言难尽，恶狠狠对叶舟控诉起自家艺人的恶行。 “叶导你可算来了, 昨天晚上席洋搞事在黑你，我们川一根筋，轴的不行, 凌晨两三点连发了十三条微博怼席洋，十三条啊！” “可把他牛逼坏了，那洋洋洒洒小论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的不是艺人，是哪个大文豪呢！” 叶舟边听他说，边拿出手机找到耿博川的微博，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被他惊到了，经纪人倒真是一点没说谎，耿博川真是一连发了十三条微博。 当中直接点名道姓怼席洋的就有八条，剩下几条里面三条怼媒体，还有两条怼席洋经纪人。 每一条微博少说也有一二百字，有的受字数限制，耿博川直接打在备忘录上截图发出来，还真就和一篇篇小论文似的。 言语间的嘲讽明着暗着的几乎快能溢出屏幕，偏偏耿博川愣是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尤其是怼席洋那几条微博，言辞辛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讽刺简直是在直戳席洋心窝子。 “嚯，小耿你这……”叶舟翻看完所有的微博，终于理解了他经纪人为什么那么暴躁了。 拿过剧本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了下，道：“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你可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发这种言论。” 耿博川特别皮的躲开，声音里带着几分玩笑：“叶导你可千万别误会，别听老方说那乱七八糟的，我怼席洋纯粹是因为看不惯他，一时兴起想怼就怼了，跟你和剧组没什么关系。” 经纪人听了又翻了个白眼，只恨不能找东西把他嘴塞起来，现在队也站了，人也怼了，媒体和黑粉也得罪了，不说在叶舟面前邀功吧，最起码得表示一下啊。 可自家傻狍子呢，非但没去邀功，还一心想要撇清关系。 不过这其实也在经纪人预料中，自己艺人什么样，他这个做经纪人的心里太有数了，尽管总是被他气的青筋直跳，但自己留下来，不也正因耿博川是这样的性格吗。 经纪人叹了口气，收起了眼中的精明算计，自暴自弃似的附和道：“对对对，他就是手贱外加暴脾气，是他自己的问题，多吃几次亏就长心了，您甭管他！” 两人虽然极力想要撇清关系，可叶舟哪儿会看不出耿博川此举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呢。 他左手摁住耿博川肩膀，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前，快速屈起右手食指在他脑门上弹了脑瓜崩。 “别整天操那么大心，我花大价钱请你来是让你和人互掐的吗，我是让你来拍戏的。”叶舟说着，收回手，将剧本丢回他怀里，“好好背，争取今天早点收工。” 耿博川捂着额头，看着叶舟离开的背影，攥紧剧本，忽然大声喊了句：“叶导！” 叶舟没回头，声音有些懒散道：“你刚那句话后半段不太对，应该改成，拍戏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前半段倒是没什么问题，解决问题是我的事情，都打起精神争取早点结束，毕竟，我还要去解决问题呢。” 叶舟这话里蕴藏的强大自信与气场，足以让原本因为网上爆发黑料而有些浮动的人心，重新稳定下来。 全剧组上下都因叶舟这句话憋了一口气，将原本就很快节奏的拍摄时间再度进行了压缩，中午休息时间甚至没有一个人提休息的事情，叶舟提了句还被一大群工作人员好一顿劝。 大家拼命的结果就是，本就效率很高，配合默契的剧组，今天更是效率惊人。安排好一天才能拍完的戏份，愣是在下午三点就全部拍完了。 叶舟是被撵出剧组的走，拍摄刚结束，就被孟副导推搡着赶出去了。 孟副导站在片场门口，满脸不耐烦的对叶舟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有我盯着呢，剧组那么多人也不缺你一个，处理不完就别回来了啊。” 叶舟：“……” 这话虽然是好意，但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被赶出剧组后，叶舟直接打车回家。路上用手机在查看目前席洋那边的进度，看看这会儿戏已经唱到哪一阶段了。 席洋果然没有辜负叶舟的期待，昨天下午搭起戏台子后，深夜事情就开始发酵，先是国内一个知名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名叫《盘点一下圈内敬业的明星，你最心疼哪个一个》的帖子。 帖子刚开始还挺正常的，大家都在提名自己心目中敬业的明星，气氛一直挺和谐的，直到有一楼，一个自称是圈内人士id名为‘不会说话的鸭子’发布了一条爆料。 不会说话的鸭子：业内人士，利益相关，本来不想说太多的，但最近确实有点被气到了，所以简单说两句我们剧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吧。 我所在的剧组，导演是国内某不知名二线导演，能力没见到多强，脾气却是出了名的差劲，据说最初定下的投资方就是受不了导演，在开拍前临时撤资了。 好不容易找到新的投资商，最近电影终于开拍了，两个主演我们分别用小g和小x来称呼吧，小g走的是黑火路线，虽然演技差，但胜在嘴巴挺甜，和导演关系很好。 另一个主演小x是年青一代少有的实力派，就是那种本本分分，脚踏实地的演员，演技很好，不过嘴巴比较笨，所以没有小g讨导演喜欢，这是前提。 刚开机第一个月，小g演技不好经常会拖慢剧组拍摄进度，小x心好，帮了小g很多忙，为了帮导演赶进度，那一个月里小x完全是超负荷工作，非常拼命。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第二个月的月初时，小x突然生病了，脸色和状态都很差，却还坚持带病拍戏，我当时还问他怎么不和导演请假去医院看看，他一直在说没事，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他不愿意麻烦别人，那会儿就感觉他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但我是后来才知道，他一直带病拍戏不去医院，是因为导演不准假，还威胁他请假就算旷工，简直太欺负人了。 小x带病工作了大概一周左右吧，身体终于扛不住了，在酒店里昏倒，被经纪人紧急送进了医院，住院期间想和导演请假，却发现导演把他拉黑了…… 经纪人安顿好小x，去片场找导演请假，却被导演一顿冷嘲热讽，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小x最近状态差，迟到早退还旷工。 小x经纪人好言好语和导演解释了半天，结果导演特别不耐烦，说除非小x半个小时出现在片场，不然就换人，我一个路人当时听着都觉得特难受。 但小x经纪人还是很好脾气的在和导演商量，告诉导演小x在医院刚打上点滴，能不能等打完点滴再过来。 导演冷笑了下，为了羞辱小x和他经纪人，直接随手指了现场一个群演说，你来演小x的角色。 （我是后来听别人说才知道，那个群演好像跟导演有点暧昧关系，导演之所以这么刁难小x，就是为了把小x挤走，让那个小群演上位，简直好一场大戏。） 小x听到经纪人告诉自己被换掉的消息后，点滴都没打完就匆匆赶到片场，低声下气的跟导演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请假，请导演看在前面已经拍了那么多镜头，做了那么多准备的份上，别让前期投资都打了水漂。 你们知道导演怎么说吗，他居然直接说自己不差这点钱，他一个小导演这么说话，我简直笑死了，不知道资方爸爸得知自己钱被这么挥霍后，会不会气的想锤爆他狗头，为资方爸爸点蜡。 真的非常心疼小x，这么敬业又好脾气的演员被这么对待，真的太欺负人了。我人微言轻为他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这些发出来，给更多人看到吧。 最后，希望小x能够早日康复，是这部电影和这个导演配不上你，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更好的机遇，加油！ 这条爆料一出，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里，瞬间就引发了巨大讨论。评论下全部都是在安慰层主，心疼小x，辱骂垃圾导演的回复。 尽管‘不会说话的鸭子’打码打的挺厚，但架不住人多力量大，再加上今天傍晚时曝出的那条新闻，很快就有人把席洋与爆料中的小x对上了号。 既然席洋就是小x，那剩下的信息还不好猜吗，演技很差走黑火路线的小g很快就被扒出是耿博川，至于那个丧心病狂的导演，自然就是下午在新闻里就已经被骂的很惨叶舟了。 因为席洋团队的运作，这个原本只在八卦板块小有热度的帖子很快就出现在了论坛首页，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事情进一步发酵起来。 多家媒体转载报道，规模进一步扩大，战场从论坛转移到了微博，经过一晚上加一上午的不断发酵，又有耿博川在微博直接和席洋刚正面，叶舟几乎没怎么费劲儿就在微博热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看完了整场戏，若不是叶舟就是当事人，差点就信了席洋团队这半真半假，真假掺半的故事，差点就信了席洋真是可怜兮兮兢兢业业的小可怜，而自己则是为捧情人上位的恶毒导演。 叶舟刷新了下热搜，这一刷新立刻就有了新发现，#席洋经纪人#词条出现在了叶舟视野里。 刚点进去，就看到最顶端是一个认证了席洋经纪人，拥有三万粉丝的黄v。 经纪人廖先生v：谢谢大家对席洋的关心，目前已经和片方终止了合作[图片] 席洋经纪人这条微博看似是在安慰粉丝，实际上却是在烧得正旺的火上泼了一把油，隐晦承认了席洋就是帖子里的小x。 而且这张图片合同上的片名打码打的非常潦草，几乎不费力气就能看出来是《逐光》。 叶舟看完后，只感觉席洋团队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这是要把他往死里踩，完全不给双方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对方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只是个小导演，脏水一盆一盆的往自己身上泼，笃定自己百口莫辩，不会站出来吗？ 看着自己微博下面各种污言秽语，辱骂和诅咒几乎充斥了整张屏幕。 但凡叶舟真是个没有背景又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小导演，被席洋团队这么一搞，可能真的会崩溃，会扛不住而对其妥协。 叶舟相信席洋团队既然敢这么搞，手里肯定还准备了不少所谓的‘证据’。 大胆猜测一下，如果叶舟这时候站出来澄清，拿出席洋缺席早退，甚至是他在片场那恶心至极的表演证据，席洋那边一准会用生病当借口，搞不好还会整几张病例出来。 有生病作借口，既能凸显叶舟这个导演的丧心病狂，又能让叶舟手里的那些对席洋不利的证据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大降低可信度，这波操作不可谓不高明。 但叶舟会怕吗，他当然不怕，早就留着后手呢，他有什么好怕的。 回到家后，叶舟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微博将早就准备好，恭候多时的视频、音频以及监控录像等东西逐条上传，分别设定好发布时间。 叶舟v：1[视频] 叶舟v：2[视频] 叶舟v：3[视频] 叶舟v：4[图片][图片][图片] …… 定好时间，确保每隔十分钟自动发出一条后，叶舟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今天中午一直在赶进度，肚子有点饿，决定去做个酥肉砂锅犒劳一下勤快的自己。 他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微博已经因为他发的那几段视频和音频炸开了锅。 第一条视频是电影刚开拍那阵子，叶舟截取了席洋与耿博川的对手戏，即便是外行也能清楚看出，两人演技不相上下。 若是真要分出个高低，或许耿博川在演技上没有席洋老道，但不要忘了，他与程野这个角色的贴合度有多高，基本是在本色出演，完全可以弥补欠缺的那点演技。 细看之下，反倒是与他对戏的席洋稍稍逊色了一些。 视频右下角还带着日期与拍摄时间，只要有心去搜就能轻易发现这个时间正是剧组刚开机那几天，结合爆料帖子里给出的时间线，无论如何席洋这会儿都是不可能生病的。 时间线对上了，再看演技方面，在视频中，耿博川的表现简直可圈可点，非但不存在帖子里所说小g耿博川演技差拖累拍摄进度的情况，甚至耿博川还略胜席洋一筹。 这么一来，所谓席洋为了赶耿博川拖慢的进度而拼命工作，完全是无稽之谈，谣言不攻自破。 耿博川粉丝看到自家哥哥表现这么出色却被黑的那么惨，直接就炸了。 由于耿博川本就是圈内出了名的怼王，他的粉丝战斗力也相当彪悍，常年和自家哥哥一起奋战在撕逼的第一线，那战斗力还真不是普通粉丝能比的。 耿博川粉丝以一己之力愣是在一众黑子和水军的围攻下不落下风，甚至还隐隐占了一点上风。 第二条视频，前半段是席洋辣眼睛的那段小巷口与混混打斗的戏，以及叶舟毫不客气喷他轧戏，把他喷到狗血淋头的画面，后半段则是群演段敬源代替他演那段戏的对比。 无论是视频还是片场监控，上面都是有清晰时间日期的，席洋和群演的表演只间隔了十分钟，不存在群演后期练好了补拍的情况。 第三条视频，前半段时间是在席洋试镜的时候，席洋表演结束后一脸腼腆的坐在椅子上，当副导演跟他确认档期时，席洋表示有一部电影刑侦电影马上杀青，档期非常空闲。 后半段则是音频，对话的两人分别是叶舟与刑侦电影导演，叶舟跟他确认席洋角色具体杀青时间，对方表示目前进度不过三分之一，最早也要到四月份席洋才能杀青了。 都不需要怎么算时间就能知道，《逐光》与这部刑侦电影撞了档期，席洋作为《逐光》的主演，同时在两个剧组中间反复横跳。 然而这还没完，第四条微博，叶舟简单贴了几张图片，这些图片当中信息量极大。 前两张是某剧组开机仪式上的合照，怕吃瓜群众看不见，叶舟特意把席洋的脸圈出来，这张照片虽然没有时间，但照片前排的人却举着红底白字的横幅。 横幅内容如下：热烈庆祝电影《坠入你怀》剧组开机大吉——2026.12.26。 后面几张则是电影《坠入你怀》蓝v官博发布的一些剧照和拍摄小花絮，根据发布时间来看，刚好也是在《逐光》拍摄期间。 稍微对影视圈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如果叶舟这些锤是真的，那么席洋轧戏已经是石锤了。 轧戏轧到这种程度，之前席洋所谓的敬业人设，立刻就站不住脚了。这哪儿是什么敬业，这简直是在作死啊。 席洋之前拍戏的时候还是挺小心的，但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圈子就这么大，只要做了势必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的团队其实已经尽力给席洋擦屁股了，不惜花了重金求那两部电影的导演和工作人员配合保持沉默，尽可能的清理掉所有轧戏的痕迹。 然而叶舟远比他们想象中动作快多了，席洋团队是从双方撕破脸后开始清理痕迹的，可叶舟却是在没撕破脸前就已经着手搜集证据了。 无论是音频还是视频截图，都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即便《坠入你怀》官博已经删掉了那些带有席洋的图片和视频，架不住叶舟提前截了图录了视频啊。 微博到这里，舆论就已经反转一大半了，吃瓜群众们之前多心疼席洋，现在被叶舟这一锤一锤，锤清醒过来后，回过味儿惊觉自己被骗了，顿时迎来了一波反扑。 之前多心疼席洋，为他说过多少句好话，现在就越厌恶他，只恨不能把他天灵盖都给掀了。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就在吃瓜群众以为他已经甩完所有锤之后，叶舟放出了最后一个雷神之锤。 最后这条微博是一段音频，将席洋被换掉那天，他恐吓威胁段敬源时所说的那段话，以及席洋和叶舟争吵后不欢而散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录了个完整。 叶舟填饱肚子，洗了碗回到电脑前时，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和席洋的名字肩并肩的排在热搜前两位。 吃饱喝足的叶小舟先是点进席洋的，在叶舟那一连串的大锤小锤下，席洋和他经纪人的微博几乎被愤怒的吃瓜群众占领。 讽刺的是，不久前他们安慰席洋和鼓励席洋经纪人的评论还被赞的高高挂在上面。 又点进自己的微博，叶舟有些好笑的发现，自己继《一场闹剧》下映后，居然又一次迎来了一波涨粉高峰，这恐怖的速度甚至远超电影上映那段时间。 叶舟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倦意上涌，刚准备把微博关掉，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收到了一条私信。 自从《一场闹剧》上映后，叶舟就把微博互动设置成仅限自己关注的人可以互动了，而他关注的人寥寥无几。 点进去看了下，发现私信他的人居然是微博长草好几年的江总！ 江亭远：投资商不生气，甚至还想追加投资。 叶舟愣了几秒，意识到江总指的是帖子里说‘投资商知道他这么霍霍资金，会不会气到想锤爆他狗头’这句话时，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的叶舟双手快速在键盘上敲打，绞尽脑汁打了长长一串彩虹屁，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却迟迟没按下发送键。 犹豫片刻后，叶舟将那一大串彩虹屁删掉，重新敲上几个简洁又能够表达自己热情的词。 么么哒！ 发完之后叶舟开始下意识在脑海里想着江总看到这三个字后的反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捂着肚子笑的瘫在椅子上。 笑完之后叶舟把江总的私信他的那句话截了图，给江总头像打码后发了条微博。 叶舟v：别问，问就是不差钱！［图片］ 第66章 =晚安= “我不会，也无权替他原谅任何人。” 席洋团队此时简直疯了,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叶舟会反驳，却没想过叶舟这个小导演居然准备的这么充分, 手里的锤居然这么硬。 热搜撤都撤不下来, 砸了大把钱想把热度降下来，但每次刚撤下去不久就又被重新顶上去, 撤热搜的钱简直和打水漂似的，扔进去愣是听不见一点响。 面对网上网友们铺天盖地的冷嘲热讽，原本只是装病的席洋, 这会儿是真的快要气病了。 “你们他妈的都是干什么吃的！”席洋猛地把桌上所有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情绪非常暴躁, 半点不见平日里的谦和温文。 他发疯的时候，整个团队都没人敢接话, 只恨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缩小再缩小，毕竟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往席洋枪口上撞。 等他毫无形象的发完疯后，负责公关的经理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们已经和公司商量，公司方面肯定是想保您的, 目前方案是这样的, 公司准备让陶文公开恋情，转移一下公众视线, 等热度消退之后，咱们再做澄清。” 他的话刚说完, 就听席洋冷笑了一声，很不客气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任由叶舟抹黑我, 败坏我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口碑？” “在热度消退前，我们不建议您对这件事情再做出任何回复。” 尽管经理听出了席洋语气不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现在席洋正处于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此时任何回应都可能导致热度进一步上升，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清白还好，可就怕说多错多，导致矛盾继续升级，最终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而且就经理对这件事情的了解来看，叶舟发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真实的，当中没有任何夸大和虚构的部分，让他们连反驳都非常艰难。 反倒是他们这边之前黑叶舟的那些东西，大多是恶意扭曲事实，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谎言说的再真也是假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更何况单看那位导演处理这件事情时干净利落的态度，以及能够提前那么久开始搜集席洋轧戏的石锤，就知道那位导演定然不是那种能够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他们当时就是太小看叶舟，这才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经理常年混迹公关行业，经验丰富，单看叶舟的态度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善了，生怕他手里还捏着什么席洋的把柄，自然更不敢轻举妄动。 正是因为清楚这些，经理才更觉得这件事情棘手。此时经理只盼望着席洋能够安静如鸡，不要再给他们添乱了。 但席洋听到他这句话，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直冲天灵盖：“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公司养着你们这群饭桶到底有什么用，给我滚出去！” 被他这么毫不客气的辱骂，经理脸色很是难看，在坐的其他工作人员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其中有一个比较冲动的当即就要站起来和他理论，却被身旁同事眼疾手快拦住了。 经理深深看了席洋一眼，将桌上的电脑合上，带着自己团队的工作人员一起离了会议室。 临走前，经理在路过席洋经纪人身边时，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老廖，让你的艺人别冲动，不然恐怕真的难以善终。” 经纪人与他是老朋友了，如何能不清楚经理话里的意思，但看着明显正在气头上的席洋，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席洋要真是那种听得进劝的人，事情也就不会闹到这一步了。 当初席洋被赶出剧组后，几次向叶舟示好无果，他就劝过席洋，《逐光》这种小成本电影的男主，丢了也就丢了，抓紧手里那部刑侦和爱情电影才是最重要的。 但席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叶舟付出代价，经纪人几次劝说无果后，也只能顺着他的意了。 正常情况下，艺人是需要听从经纪人安排的，席洋敢不顾经纪人劝阻执意去做，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大腕，而是因为这背后还有另一层关系。 席洋之前一直不温不火，事业真正发展起来，还是去年才开始的。 去年年初，席洋不知怎么和公司老总的女儿好上了，将人哄得对他死心塌地的，俨然是奔着结婚去的。 老总就一个宝贝女儿，虽然最初很反对两人的事情，但架不住心疼女儿，到底还是妥协了，还重新分了公司里金牌经纪人过去带席洋。 自那之后席洋手里的资源有了质的飞跃，有人愿意捧，他的事业自然也像是坐了火箭一般一飞冲天。 有了这层关系，经纪人自然不敢怠慢席洋，凡事没有决定权，只有建议权，他在席洋面前话语权其实远不如其他经纪人对艺人那么高。 公关团队离开了，会议室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经纪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劝解道：“刚才李经理说的也有些道理，目前热度这么高，可操作性的空间……” “闭嘴吧你。”席洋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呵斥过后闭着眼想了想，几分钟后拿出手机，找出未婚妻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小婵我是席洋，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结束和未婚妻的通话后，席洋紧绷的神经这才终于放松下来，对经纪人道：“小婵说这件事情交给她解决，你就别管了。” 说完，席洋转身朝门外走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留下经纪人一人。 经纪人看着他的背影，还想再劝让他不要冲动，但想起席洋临走前不屑的眼神，犹豫再三还是没开这个口。 — 叶舟给江总发完私信后，就扛不住小憩了一会儿，等他一觉醒来，发现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恰在此时，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叶舟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八点了，想来应该是江总下班回来了。 想着今天下午发给江总的那条私信，叶舟一下子精神了，从床上一跃而起，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放轻脚步悄咪咪走到了客厅，准备给江总一个惊喜。 客厅没有开灯，叶舟走到门口时，刚好门被从外面打开。 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就要冲过去，但就在两人间距离越来越近时，叶舟借着朦胧的月光发现门口这人好像有点矮啊！ 叶舟紧急刹住车，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来人居然是厨师汪师傅。 汪师傅显然也被突然冒出来的叶舟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饭盒给洒了，幸好他反应及时，牢牢抱住了食盒，这才没让悲剧发生。 气氛有些尴尬，为防止被汪师傅询问刚才在做什么，叶舟先一步找话问道。 “汪师傅，您怎么过来了？” 江总喜静，不喜欢家里人多，所以无论是保洁阿姨、管家还是厨师都是不住家的，需江总通知才会过来。 厨师汪师傅憨笑道：“江先生今晚有应酬，担心您一个人不想做饭，特意吩咐我做好了给您送来。” 叶舟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接过他手里的饭盒，礼貌向汪师傅道谢：“麻烦您跑这一趟了，谢谢。” 送汪师傅离开时，叶舟心里想的却是，江总未免也太了解他了吧…… 除却拍戏外，叶舟生活中其实特别懒，上辈子年轻时是为了省钱才自己做饭，后来经济状况好些后就很少自己做了，要不在外面吃，要不就直接点外卖。 穿越之后为了抱大腿这才稍微勤快了一些，但也仅限江总在家的时候才会开火，江总要是不在家，别说开火做饭了，他可以连晚饭都省了。 叶舟边吃着盒饭，边拨通江总的电话。 电话响了挺长时间都没人接听，叶舟又打一次还是没打通，索性先吃起晚饭，打算等吃完了再给江总打。 却没想到饭吃到一半时，叶舟电话就响了，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江总打回来了。 “江哥，你这会儿在忙吗？”叶舟放下筷子，开口问道。 “没有，刚开完会。”江亭远将手中签好的文件递给助理，扣上钢笔笔盖。 明明知道电话那边的江总看不到，但叶舟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待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江亭远应下，晃了晃鼠标，将原本待机的电脑唤醒，视线落在微博私信界面，叶舟那条私信当即映入了眼帘。 浓眉微挑，淡漠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暗色，在叶舟准备挂断电话前，开口道：“下午发的那条私信，我有些没看懂。”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江亭远声音本就低沉性感，说这话时，语调正经中又带了几分平日难寻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挑，伴随着电话中微弱的电流在叶舟耳边炸开时，简直撩到犯规。 叶舟的耳朵几乎是‘腾’的一下红了，脸也烫的厉害。 其实下午那会儿叶舟恶趣味发作，打出那句话本意是想调戏一下江总的，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江总如今问起时，叶舟却莫名生出几分自己反被调戏的既视感。 向来伶牙俐齿满嘴跑火车，能言善辩的叶导此时却只干咳一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原因。 怎么说，他要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本意是想调戏江总，却调戏不成反被江总调戏了吧！ 江亭远也不着急，眼带笑意任由叶舟在那边绞尽脑汁，并没有半点开口打断他的意思。 可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敲门声有些急促，听上去应该挺要紧。 电话那端的叶舟显然也听到了敲门声，立刻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快速道：“啊江哥你那边是不是有事，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拜拜！” 江亭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间竟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回去之后应该怎么收拾叶舟这个小混蛋。 不过江总眉眼间的笑意在秘书推开门前，就已经很快被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淡与疏离。 秘书脸上有些焦急，对江亭远道：“江总，辉煌的总裁付先生说与您有约，现在人已经在休息室等着了。” 江亭远闻言并不意外，平静道：“带他进来吧。” 得到江总的肯定，秘书松了口气，大约五分钟后领着一个大约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来人正是辉煌娱乐现任总裁付辉煌。 辉煌娱乐在业内也是老牌公司了，虽然规模不及惊蛰、巅峰和星瑞这些公司大，但因其走的是稳健路线，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在业内中小型公司当中，口碑一直很不错。 两人握手寒暄了几句，付辉煌丝毫没有小觑面前这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几次试探无果后，索性直接进入主题。 “江总，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付辉煌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平缓道。 “我发妻因难产而亡，我就只有婵儿这一个女儿，这丫头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去年不声不响交了男朋友，我这次就是为了婵儿那个不争气的男友，席洋的事情来得。” 付辉煌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打量起江亭远的神色，但让他失望的是，江家这位后生养气功夫显然很到位，听了他的话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虽然失望，但付辉煌还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席洋这小子这次确实做得不对，我也已经骂过他了，若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地方，您直接告诉我，改天我带他登门亲自向您赔罪。” “付总说笑了。”江亭远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处无规律的轻轻敲击，声音平静中带着淡淡疏离，听不出喜怒，“席先生身为演员，业务繁忙这是常事，您不必跟我道歉。” 这话说的挺客气，但要真如江亭远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付辉煌也不至于亲自跑来江氏替准女婿赔罪了。 下午叶舟发那几条微博后，在舆论尚未完全发酵起来前，公司公关部就已经开始运转，努力在降热度，撤热搜。 正常情况下，除非是诸如哪个明星出轨或是哪个明星涉毒这类爆炸性新闻热度实在是太高导致热搜撤不下外，普通热搜撤个几次，热度也就降下来了。 席洋的团队就是这么打算的，联系微博方面撤热搜，尽可能降低热度，把影响缩小到可控范围内。 起初进行还是挺顺利的，但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发现，关于席洋的热搜无论撤几次，撤多少个，几分钟后都会重新出现在热搜榜上，并且以坐火箭的速度往上窜。 工作人员不信邪的又撤了几次依旧无果，甚至还让热搜直接登顶后，一些经验老到的工作人员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了。 叶舟一个普通的小导演，就算上部电影赚了点钱，可扣除院线和资方分成以及税务下来，到他手里也没剩多少钱了，想要向这样疯狂买热搜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叶舟这个导演身后肯定有人撑腰。 付辉煌接到女儿付婵带着哭腔的电话后，立刻就让人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当查出投资方是惊蛰时，付辉煌真是愁的头发都白了。 业内谁人不知惊蛰背靠江家，是江家太子爷的产业。这位江总性子寡淡，看着年轻，实则手腕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江老太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非实在扛不住女儿的眼泪，付辉煌是怎么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席洋来找这位祖宗的。 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像着了魔似的认准了席洋，付辉煌终究还是心疼女儿，这才厚着老脸求上了门。 付辉煌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何会听不出江亭远乍一听客气的实际上却明晃晃的拒绝之意呢。 “这事是席洋有错在先，要不您看这样行吗。”付辉煌咬了咬牙，面带苦笑道：“这部电影全部损失由辉煌娱乐承担，另外辉煌愿意拿出一千万作为补偿。” 付辉煌开出的条件，其实挺有诚意的，除了道歉外，还愿意赔钱。 可如果说叶舟是不差钱的话，那钱对于江亭远来说，就更没有意义了，无论多少都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这一千万在江亭远眼中，和普通人眼中的一块钱其实没什么区别。 见江亭远不搭腔，付辉煌的心当即就往下沉了沉，有预感这次可能真的要大出血才能解决这件事了，他闭了闭眼，道：“或者条件您提，只要江先生愿意放过席洋，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江亭远看了他片刻，就在付辉煌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忽然开口道：“这件事情的根源并不在我这。” 付辉煌怔住，下意识问道：“那按照江先生的意思是？” “对谁犯了错，就对应该向谁道歉，而不是向我这个不相干的人道歉。受到伤害的人不是我，我不会，也没有权利替他原谅任何人。” 江亭远端起茶杯姿态优雅的抿了口茶，抬起头看向付辉煌，“付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您说的这个人是……”付辉煌感觉自己似乎察觉了事情的关键，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和席洋有过激烈冲突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付辉煌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在酒桌上依稀听到有人提起过一个花边新闻，江亭远似乎养了个小情儿，对那小孩儿宠爱有加，千依百顺很是看重。 当时他还没放在心上，毕竟江亭远不似那些纨绔子弟花边消息满天飞，而是看上去就非常正派，不会胡闹的人，所以付辉煌治只当听个笑话，并不在意。 但现在听到江亭远这么说，付辉煌莫名就想起了这件事情。 江亭远神色淡漠的看着他，“这就要去问席先生了。” 他虽然没说，但付辉煌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郑重对江亭远道：“您放心，我回去后一定让他登门诚恳道歉，寻求原谅。” 付辉煌离开时，司机在楼下等了很久，见江总从公司出来，立刻下车帮他拉开车门。 江亭远到家那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远远看到家里亮着灯，沉稳如江总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但让江总赶到有些失望的是，家里虽然亮着灯，但打开门就发现，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显然某个小混蛋却已经睡觉去了，这灯是特意给他留的。 江亭远换好鞋子，轻手轻脚的来到叶舟房间，家里一般只有他们两个人，叶舟没心没肺对江总从不设防，所以房间连门都没关，轻轻一推就轻易推了开来。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带来点点亮光，叫人不至于完全不能视物。 江亭远放轻动作走到叶舟床边，借微凉的月光打量着床上那人的眉眼。 叶舟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性格跳脱活泼，但睡相却意外的好，姿势十分规矩，既没有踢被子，也没有打睡拳。 他的身体全部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毛茸茸的，似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着一脸满足。 看上去睡梦中的叶舟乖乖巧巧，让人很有一种想揉他脑袋的冲动。 江总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痒，略带迟疑的伸出手，快要触碰到叶舟脑袋时，却又因不忍心打扰他而硬生生收了回来。 收回之后还是想摸，来来往往如此反复几次，江总到底还是没能抗住诱惑，动作轻柔的抚上了叶舟的脑袋。 也不知是否感觉到了江总的动作，原本睡的香甜的叶舟居然无意识在江亭远掌心蹭了蹭。 江亭远的手僵住，明明清醒时经常做的动作，现在却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大约十几秒过去，确定叶舟重新安分下来后，江亭远这才终于有了动作，缓缓将手收了回去。 伴着叶舟绵长富有节奏的呼吸声，最近因工作有些失眠的江总竟是也生出了几分倦意。 时间不早了，江亭远站起身走向门口，关门前最后看了眼熟睡的舟舟小朋友，忍了又忍，还是拗不过心中强烈的欲望。 江亭远大步重新折回了房间，站在叶舟床边看了良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弯下腰，缓缓靠近，在叶舟额头落下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 睡梦中的叶舟咕哝了一句什么，江总还以为自己把人弄醒了，向来淡定的他，此时却像捣蛋被家长抓包后的孩子一般，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敢动。 好在叶舟睡眠质量很好，被亲的有些痒的他只咕哝一声后，就很快重新进入了深度睡眠。 江亭远离开前，远远看着叶舟的睡颜，薄唇微启，无声道了句…… 晚安。 第67章 =除夕= “江哥，新年快乐！” 叶舟对昨晚的一切不得而知, 昨晚睡得非常舒服，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快要迟到了, 匆匆忙忙洗漱完, 刚来到餐厅就见到江总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了。 “早啊江哥。”叶舟揉着眼睛在桌边坐下，拿起三明治就着牛奶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餐, 着急忙慌的就准备出门。 江总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原本是有话想说的，准备和叶舟好好谈谈, 谁料叶舟跑得太快, 以至于江总都不好叫住他。 看着他的背影, 江亭远有些无奈的提醒道：“司机在门口，让他送你。” “嗯嗯嗯！”叶舟头也不回的应了句, 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紧赶慢赶，总算及时赶到片场没有迟到，不过让叶舟有些纳闷的是，他们剧组门口今儿热闹极了, 远远望去就见门口围了一圈人。 这些人当中有的扛着长枪短炮记者模样, 有些则举着应援牌子，时不时还会高声尖叫几句, 应该是粉丝，还有一些则是剧组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 好不容易挤进去一些, 叶舟拉着身边的熟面孔问道：“这是干嘛呢？” 工作人员原本维护秩序就已经够头疼了，此时猛然被拉住当即就有些不耐烦，想要挥开手, 却在动作前一秒认出了叶舟，险险的刹住了车。 “叶、叶导，您来了！”保安打扮的工作人员神色有些激动，语速极快的向叶舟解释起目前的状况。 “今天一早席洋和他经纪人就来片场了，他想要进去但我们老大想着他都已经不是剧组的人了，怕他过来想闹事就拦着没敢让进。” 听到席洋的名字，叶舟眉头皱了起来，追问道：“然后呢，这些记者和粉丝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咽了下口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给叶舟听：“席洋来后不久就有记者和粉丝跟着一起过来了。” “席洋说他今天过来没有恶意，就是想跟您诚恳的道歉，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待到工作人员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叶舟余光扫了眼被围在人群中间满脸憔悴的席洋，眼中嘲弄稍纵即逝。 他拿过工作人员头上的帽子，无比自然的扣到自己头上，将帽檐下压，对保安道：“帽子和衣服先借我用一下，谢谢。” 保安显然也聪明，很快就明白叶舟的用意，没有犹豫就与叶舟换了外套。 现场本就混乱，叶舟借着这套衣服很快就成功混过了人群，绕到片场后门，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片场。 副导演一看叶舟来了，赶紧上前问道：“外面的事情怎么样，席洋和记者走了没？” “没。”叶舟摇了摇头，将头上的安保帽摘下来，走回自己的位置，“来，各部门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始今天的拍摄。” “马上就过年了，所以这段时间任务比较重，大家都集中精神，能一次过的尽量别折腾啊，都动起来了！” 孟副导正等着叶舟解释呢，一看他居然开始组织起拍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外面正闹着呢吗？我们不管，就这样拍戏合适吗？”副导演声音里满是焦急，表情简直火烧眉毛一般，急得满头大汗。 “我跟你说老叶，席洋这小子可没那么简单，他来道歉之前特意发了微博，大张旗鼓过来装可怜，看似是道歉，实则就是为了道德绑架你呢！” 孟副导说这些话时，耿博川也凑过来插了一脚，全然无视自家经纪人黑如锅底的脸色，十分头铁的对叶舟道：“叶导，要不这事儿让我来解决，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叶舟被他这匪气十足的话逗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这一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呢，你是明星又不是土匪，让你解决，你打算怎么着啊，在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打一架吗，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啊，犯得着为了他给自己惹一身腥吗，缺不缺心眼啊你！” 耿博川捂着头，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保证不动手……” “动嘴也不行！”叶舟没好气的打断他，顿了顿才又道：“这事儿我会解决，你去准备你的，等会戏演一半忘词了我再跟你算账。” 叶舟说这话时十分认真，语气也绝对算不上好，可耿博川听了心里却更觉暖融融，他在圈子里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接触到、合作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不是没见过导演，大的小的比叶舟名气高的低的他都见过，这些导演里却没有一个会真心实意为他考虑过的。 导演对于他的态度向来很一致，清高些的看不上他的行事风格，功利些的则巴不得他多搞点事，在网上多和人撕几次逼，这样才能为影片拉来足够的话题度和热度。 却从未遇见过像叶舟这样，遇事挡在最前面，在自己想要为他出头时，会提醒他珍惜羽毛的导演。 耿博川虽然很喜欢这个剧本和角色，他的形象与角色贴合度也很高，但演技到底还是有限，刚开始拍的时候经常ng十几二十次。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演好这个角色时，叶舟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般，将他叫到身边，指着监视器语调平静的对他说。 “你今年二十三岁，男演员的职业生涯往往可以持续十几二十年，一些老戏骨甚至可以在荧幕上活跃一辈子，你还这么年轻，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这人向来自信，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既然你能够入我的眼，就代表我相信你有演好这个角色的能力，一遍不行就十遍百遍千遍，投资商不急，导演不急，你急什么？” 生平第一次，耿博川正视起了自己的不足，不再回避那些缺点，在叶舟的帮助下耐下性子不断调整以长补短，渐入佳境。 无论这部电影最终是否能够出成绩，耿博川都不在乎，因为他在这个剧组，在叶导身上学到的东西，远比这部电影更重要。 耿博川是打心眼里喜欢和尊敬叶舟这个导演，所以才会在叶舟被席洋黑时那么生气，连发十几条微博喷席洋，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还真想找个地方跟席洋真人pk一波。 他虽然性子有些冲动，却并非不识劝的人，尽管心中依然想收拾席洋，但叶舟都这么说了，耿博川肯定不会驳他的面子。 不过耿博川补妆的时候，心中却下定了决心，决定向已经很久没联系过的老头服个软低低头。 如果耿博川没记错的话，席洋如今正担任男主的那部爱情电影《坠入你怀》好像就是老头子公司负责的。 无论如何，叶导这亏绝对不能白吃。 今天的拍摄开始前，叶舟用手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邮件发送出去，确定发送成功后，这才把手机扔一边，专心今天的拍摄任务。 投入拍摄后，剧组工作人员顿时没什么闲心再关心外面的席洋了，等他们中场休息时，这才发现原本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门口不知何时竟变得空无一人。 席洋哪儿去了？ 席洋是不想道歉的，可架不住老丈人态度强硬的要求他必须向叶舟道歉。 拗不过老丈人，为了自己将来的前程着想，席洋别无选择，只能过来道歉，可道歉却不代表席洋愿意服软。 他今天过来道歉是做了充足准备的，所有措辞都经过数次推敲，只要他能见到叶舟，就能够保证自己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够扭转舆论风向。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从早上六点就来到片场门口，一直等到九点多钟都没能等来叶舟，反倒是等来了未婚妻歇斯底里的怒骂。 席洋整个人当时就傻了，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自己出轨的事情不知怎么竟被付婵知道了。 还没和付婵认识前，席洋是有女朋友的，两人是大学同学，奔着结婚去的那种，但一次偶然机会席洋与付婵相识。 起初席洋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后来知道付婵居然是自家公司老总唯一的女儿，这才湿巾浑身解数将付婵哄得服服帖帖。 虽然这边和付婵说着海誓山盟，但另一边毕竟是相恋多年的女友，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席洋表面上提了分手，实则两人却并没有断绝来往。 付婵是付辉煌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性格难免有些骄横，两人在一起刚开始席洋还能觉得别有一番风味，时间长了却有些扛不住了。 比起娇蛮任性的付婵，相恋已久的前女友显然听话懂事的多，于是原本就断的不是太干净的两人，一来二去的，私下里又好上了。 这事席洋做的很小心，一年了都没让付婵发现什么端倪，如今在这要紧关头却突然爆发了，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然而厄运似乎并不准备放过席洋，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先是轧戏被叶舟赶出剧组，接着又被未婚妻付婵发现自己出轨，两人分手后席洋非但被赶出了公司，还接到了《坠入你怀》剧组决定换掉他的噩耗。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负面新闻压得他喘不过气，一个又一个打击更是让席洋像只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他失魂落魄的来到辉煌门口想要向未婚妻求情，请她高抬贵手帮帮他，可别说见到付婵，席洋甚至连公司的门都进不去。 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在席洋脑子里如放幻灯片一般快速循环，他痛苦的抱着头，发出一声哀嚎，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在短短半个月里急转直下，恶化到如今这个地步。 到底，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呢。 — 席洋的事情告一段落后，《逐光》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 段敬源顶替席洋的角色，第一次做主演非常紧张，他的表演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在叶舟和耿博川的开导和帮助下，很快步入正轨。 二月中旬，距离春节仅剩一周时，叶舟宣布剧组正式放假，给每个工作人员都发了红包，金额不多，但胜在一份心意。 不用每天去片场奔波，刚开始叶舟还挺高兴的，难得睡了几天懒觉，即便醒了也不愿意离开床和被子，在床上挺尸什么都不干也能挺一整天。 不过这种状态仅仅维持了两天叶舟就开始闲不住了。 惊蛰和江氏都还没有放假，所以白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闲不住的叶舟趁着江总不在家，开始折腾起年货来。 先是跟着网上的教程炸了一批丸子，刚刚从锅里捞出来的丸子外酥里嫩，咬开肉丸子酥酥的外皮，鲜香可口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爆开，那滋味别提多享受了。 第一次实验成功后，叶舟再接再厉，将魔爪伸向了前段时间和江总一起逛市场时买的带鱼，将带鱼处理好切成长度适中的小段，分成两半，一半过油炸，另一半红烧了当天就可以吃。 火候掌握的恰当好处，炸好的带鱼被裹上一层金黄的油酥，撒上经过叶舟改良后的椒盐料粉，味道简直绝了。 红烧带鱼也并不逊色，烩好的带鱼鱼肉松软，鱼肉的鲜美搭配着浓稠的汤汁，色香味俱佳。 接着叶舟又尝试着做了小酥肉扣碗等以前过年常见的硬菜，原本没报太大洗碗，谁料居然出奇的成功。 因着这两天没事就呆在厨房捣鼓这些，导致这两天家里的厨师汪师傅都快失业了，叶舟兴致勃勃鼓捣了这么多菜，荤的素的炸的蒸的煮的炒的应有尽有。 一个人吃不完，又不想浪费，就在附近超市买了个保温饭盒，每天一日三餐，没事儿就拎着饭盒到惊蛰或江氏串门，为仍在辛勤工作的江总送上最诚挚的慰问。 江总的脸上永远很难看出情绪，以至于叶舟都无法从他的表情分辨出自己具体的厨艺水平。 为了从江总这儿得到一点反馈，叶舟有次特意多放了点盐，虽然没有到齁人的地步，但对于江总这样口味比较清淡的人来说，应该多少会有些反应。 谁料叶舟还是失算了，这天中午江总吃午饭时，神色依旧平静的一批，若非叶舟肯定自己今天多放了两勺盐，他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 见叶舟一直盯着自己看，江亭远把最后一口米饭吃完，开口问道：“怎么了？” “呃，今天味道怎么样？”叶舟有些迟疑的反问，问完又补充了句，“我是说，是不是甜淡还好吗。” 江亭远慢条斯理用纸巾擦拭着修长的手，声音听不出半分起伏：“很好。” 要不是自己出锅时尝过，叶舟差点就信了江总的鬼话。 不过经过这次，叶舟也算是看透了，尽管江总看上去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上还是挺好养活的，起码在食物方面并不挑剔就是了。 考虑到江总胃不好，叶舟也不敢经常做这些大鱼大肉的，也就偶尔会做一次，其他大多时候做的都是特意跟汪师傅学的养生食谱。 叶舟边收拾餐盒边仰头道：“江哥今天早点回去吧，我和了面，一起呃……看我包饺子怎么样，我包饺子贼溜。” 一开始叶舟是想邀请江总一起包饺子的，毕竟明天就是除夕，一起包饺子有助于增加幸福感和年味，不过想到江总带着围裙包饺子的画面…强烈的违和感让他立刻改了口，包饺子嘛，他一个人完全可以的，还是不劳江总动手了。 他虽然刹车刹得够快，但架不住江总对他实在太过了解，以至于他刚开了个头，江总却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 至于这个可以到底是什么可以，就只有晚上包饺子的时候才清楚了。 叶舟收拾好饭盒跟江总道了别后回家继续在厨房里造作起来，他不但自己造作，还不忘叫来了汪师傅，毕竟考虑到江总胃不好，叶舟也不敢经常做这些大鱼大肉的，刚好最近比较闲，就跟着汪师傅学着做养生食谱里的菜。 晚上六点多钟准时下班回家，推掉了一个不算太重要但比较繁琐的会议，早早就回到了家里，他到家那会儿叶舟正在看新闻，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后，叶舟将和好的面端到了餐厅，拿着案板开始包饺子。 他上辈子很少自己包饺子，因为包一次麻烦的要命，他工作又特忙，真想吃的话随便在外面买点就可以了，犯不着费这么大劲去折腾。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是他和江总一起过得第一个年嘛，叶舟寻思着还挺有纪念意义的，总得有点仪式感啊。 为确保这次不会翻车，叶舟调馅之前向汪师傅请教了挺久，又做了好几次实验确保味道不错后，这才决定拿出来给江总露一手，肉馅、素馅和三鲜鸡蛋西红柿四种口味叶舟都调了一些，调完用筷子挑起一小块，将筷子伸到江总嘴边。 在江总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尝尝甜咸怎么样？” 江总迟疑着尝了一口筷子上的馅料，评价道：“刚刚好。” 由于江总上午的表现让叶舟有些不信任他的味觉，给自己也挑了点送入口中尝了尝，发觉还真的刚好，这才放心的开始进行下一步。 为了防止面沾手，叶舟将手在面粉盆里轻轻蹭了蹭，就在叶舟准备开始包饺子时，却见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江总忽然伸出手，也在面盆里蹭了蹭，白皙且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瞬间就裹上了一层面粉。 叶舟先是愣了下，随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太确定的问道：“一起包？” “当然。”江总肯定了他的猜测。 叶舟试着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总包饺子，看着明明动作规范，每一个步骤都堪称完美，结果包出来却歪歪扭扭，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饺子，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有所改善，叶舟这下倒是真的有些犯愁了。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叶舟和江总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五分钟后，忽然站起身穿上外套就朝着门外跑去，大约二十分钟后，喘着粗气小跑着回到了家，将一个盒子放在江总面前。 江亭远看着盒子上写着的‘包饺子神器’五个大字，难得有些无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叶舟以为他没见过这个，三两下将包装盒撕开，把里面的工具取出来，拿起擀好的面皮放在上面，在中间凹进去的部分挖了小半勺馅料，然后将工具折叠，一个虽然莫得感情但胜在长相十分排场的饺子出现在叶舟手里。 江总盯着叶舟手里的饺子，沉默片刻，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道：“我觉得我可以再试一下。” 叶舟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既然江总都提出来了，怎么也不能打击孩子积极性啊，当然是答应他。 虽然叶舟已经极力想要维护江总的尊严，但歪歪扭扭还漏风的饺子向江总发来无声的嘲讽，江总看了很久，终究还是妥协，拿起了桌上那个看上去就很憨的包饺子神器。 有了神器在手，江总终于从厨房白痴恢复到了从容不迫的状态，适应之后他动作比叶舟快里面除了包馅以外，按照习俗还包了一些硬币进去，饶是如此江总面前也很快摆了一层工工整整的饺子。 第二天就是除夕，江总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假期，上午江总在书房处理工作，叶舟在床上睡到自然醒，下午在叶舟的提议下，两人惬意的在家庭影院看了一下午电影。 晚上叶舟把电视打开，伴着电视机春晚的小品声，和江总一起把昨晚包好的饺子煮了，没错是两人一起，江总负责看，叶舟负责煮。 将煮好的饺子端上餐桌，叶舟的眼睛在暖橙色的灯光下看上去亮晶晶的，他双手合十，语气兴奋道：“据说吃到的硬币越多，新的一年就会顺顺利利财源滚滚福气满满，江哥我们来看看谁吃到的硬币更多吧！” 江亭远被他看的心里酥酥麻麻的，欣然接受这个建议。 两人一起开始吃，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叶舟夹起的第一个饺子刚咬下去就被咯了牙，一枚明晃晃的硬币掉落在盘子里。 叶舟看着盘中硬币，乐的眼睛都笑眯起来，夹起硬币十分嘚瑟的比划了一下：“看！开门红啊！” 江亭远看他这喜气洋洋，眼角眉梢都透露出兴奋的模样，眼神在暖色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了几分，眼中的纵容几乎溢出眼眶。 第一个硬币似乎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叶舟几乎是接二连三吃出硬币，虽然不至于吃一个中一个，但一盘饺子一共就十五个，光是硬币就吃出了八个，简直运气好到夸张！ 反观江总也不知怎么，连续清空两盘饺子，盘中的硬币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三个，与叶舟满盘子硬币形成鲜明对比。 叶舟将第二盘最后一个饺子吃完，毫不意外的以吃出最后一枚硬币收尾，叶舟揉了揉吃到有些撑的肚子，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又看了看江总的盘子，莫名其妙捂着肚子笑的差点抽过去。 江亭远神色有些无奈，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认真道：“刚吃完东西这么笑会肚子疼，别笑了。” 叶舟笑了大概有几分钟之久，真的笑到肚子疼这才一抽一抽的止住了笑。缓了一会儿忽然端起面前自己满满当当的盘子，将里面的硬币全部拨到了江总空荡荡的盘子里，笑着道：“看到了吗这些可都是我新一年的福气，现在我把它全都送给你啦，祝新的一年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 “江哥，新年快乐！” 第68章 =入戏= “我不想《逐光》留下任何遗憾。” 除夕晚上两人吃完饺子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春晚, 大约半小时后叶舟忽然想起什么，跑回自己房间, 没一会儿神秘兮兮的出来了。 他衣服看上去鼓鼓的, 一眼就能看出里面藏了东西，走到江总面前停下, 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兴奋，故意压低声音道：“猜猜里面是什么。” 江亭远挑了挑眉，猜了几种食物, 显然叶舟这段时间折腾厨房给江总留下不少阴影。 见他连猜几次都没猜对, 叶舟将衣服拉链稍稍往下拉了拉, 露出一条小缝隙给江总看。 江亭远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吃的，这一看脸色都变了, 一把拉住叶舟的手臂，难得强硬把他衣服拉链全部拉开。 叶舟猝不及防躲闪不及，悄咪咪藏在衣服里一袋子烟花骤然被拉开，顿时哗啦哗啦往下掉。 “诶诶！”叶舟慌忙想去接都没能赶得及, 各式烟花洒了一地。 惊喜变惊吓, 他有点被气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对上江总的眼睛立刻秒怂，果断闭了嘴, 十分憋屈的弯腰闷头捡地上散落一地的烟花。 自家金主虽然任性了点，但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呢。 江亭远看叶舟委屈到冒泡的样子, 心里也感到有些后悔，有些迟疑的蹲下.身，帮着叶舟一起捡。 “下次不要把这种东西放在怀里，很危险。”将最后一盒烟花棒捡起放进叶舟袋子里，江亭远放缓声音道。 原本还想着江总是不是不喜欢烟花才生气，听到江总这么一提，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江总之所以刚才那么大动作，是因为担心安全问题啊。 叶舟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意识到江总的意思，心里燃烧着的微弱小火苗瞬间被一阵风吹灭了。 “要不要一起去院子里放烟花？”叶舟因自己误会江总而有些心虚，声音里也不自觉带上几分讨好。 江总看着他手里鼓鼓囊囊的袋子，对上叶舟写满期待的眼神，到嘴边的拒绝变成了默许：“走吧。” 得到同意的叶舟像是生怕江总会反悔一般，抱紧怀里装满烟花的袋子，一溜烟朝外面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亭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临出门前却没忘记帮叶舟拿了一件厚外套。 大概是小时候没能得到的，长大后就会更想弥补的心态，上辈子叶舟就很喜欢玩这些小玩意儿，叶舟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买上好几百的烟花，自己一个人放着玩。 不过后来他所在的世界出台了相关政策不允许在市内燃放烟花爆竹了，叶舟工作很忙常年待在城市，鲜少有机会去乡下县城，久而久之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执念。 如今这个书中世界倒是没有这条规定，所以叶舟早早策划着趁商店没关门囤了一袋子藏在屋里，按照叶舟的想法他是想多囤一些今年好好过过瘾的，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是放弃了，只选择了一些较为安全方便存放的买了下来。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两人出去的时候，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那雪花不大，落在身上不等人看就已经融化，只留下微凉的触感证明它确实存在过。 叶舟见江总出来了，冲他招了招手：“江哥，快来！” 待到江总走到身边时，从放在一边的袋子里拿了好几个塔状烟花，在江总脚边不远处围了一小圈儿。 “江哥你不要动啊。”叶舟边围还不忘边提醒江总不要乱动。 等到全部摆完后，叶舟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挨个将围绕着江总的一小圈烟花逐一点燃。 漂亮的橙黄色花火瞬间从被引燃的烟花头部洒出，丝丝缕缕的花火像是万千橙色的细线，煞是好看。 当所有烟火都被点燃，好看的花火瞬间把江总包围，江亭远的眼睛在花火的映照下，呈现一种极为罕见的温柔。 他站在烟火中央，被无数花火围绕，视线却始终追随着烟火圈儿外不远处那个眼角眉梢都盈满笑意的青年。 叶舟注意力一开始大部分都在烟花上，但不知怎的竟下意识抬眼，对上了江亭远的视线。 或许是花火的映衬下，江总整个人都被镀了一层暖暖的火光，看上去全然没有平日里疏离寡淡，敛去棱角，多了几分安宁与柔和。 叶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总，简直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 扑通。 扑通。 他隐约知道这种感觉不太妙，但却一点也不想停止，只安慰自己，美好的事物谁能不喜欢呢。 在兜里摸索了一会儿，大着狗胆拿出手机对江总晃了晃，趁着江总低头的时候，忽然出声叫道：“江哥！” 江亭远闻声微微偏过头，朝他所在的位置看过来，叶舟一瞬不瞬盯着他，紧张的手心都沁出一层薄汗，手指轻触，画面定格在江总回眸的瞬间。 拍完叶舟连看都顾不上看，直接将手机重新塞回兜里，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样子，胡乱扯了个话题试图转移江总的视线：“小心点，注意安全哈，等烟花燃完再出来。” 江亭远俊眉微扬，忽然冲他招了招手。 叶舟不明所以，心里又非常心虚，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身体早已经先一步朝着江总走去了。 等他走到身旁时，江亭远冲他伸出手，虽未言语但意思却很明显。 “嗯？怎、怎么了。”叶舟装傻充愣试图蒙混过关。 但江总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指了指他放手机的口袋：“拿来。” 蒙混过关失败的叶舟脑袋一下就耷拉下来，尽管心中非常不情愿，却到底没敢公然挑衅江总的威严，将手机上交了。 以为江总会删掉他刚拍的那张照片，叶舟心里还有些小舍不得，却见江总接过手机后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而是微微用力将他朝着自己这边拉了拉，在叶舟满脸诧异看着他时，手机横过来，凑近他的脸，快速按下了拍摄。 这张照片付出的代价就是……叶舟的牛仔裤裤脚那里被烟花烧出了一个小洞，以及堪称颜艺的表情惊诧表情被永久存了档。 不管怎么说，今年这个春节对于叶舟而言，过得还是挺充实的。 春节假期结束后，《逐光》恢复拍摄，由于原定程凌这个角色临时换了人，年前席洋拍摄的那两个月戏份全都不能用了。 年前因着马上过年了，时间不太充裕，叶舟让段敬源先紧着后面的戏份拍的，如今假期结束，补拍的事情显然需要提上日程了。 拍戏拍到一半换了主演，这件事情在业内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如果之前拍摄戏份过多或者资金、时间不充裕的情况下，大部分剧组都会选择直接用特效把主演的脸替换掉。 因为换主演损失的资金是小事儿，真正麻烦的是原定拍摄计划几乎全部被打乱，如果对手戏很多的话，还要跟其他演员重新协调档期一起补拍。 叶舟拍《逐光》虽然没想过赚钱也不急着上映，但这部电影最大的看点就是两位男主的对手戏，现在男主之一换了人，肯定需要补拍大量镜头，势必要询问耿博川的意见。 “目前两种方案，第一种就是在席洋拍好的那些镜头里直接换脸，这种比较简单，也能最大限度节省时间和成本。” “另一种可能就比较麻烦了，舍弃席洋那两个月的镜头，全部重拍。”叶舟说着，抿了口热茶，看向耿博川和他的经纪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叶导，如果选第二种，大概需要多久才能补拍好啊？” 耿博川的经纪人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叶舟，声音里带着几分忧虑问道。 毫不夸张的说，对于耿博川而言，时间就是真金白银，浪费一天就哗啦啦流失掉大笔钱，但比钱更重要的是，万一补拍这段时间丢失了本应很好的机遇，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叶舟也很干脆的如实告诉他：“最少需要一个月，如果不顺利的话，不排除时间会更久。” 经纪人一听，脸上顿时有些为难，但他也没有直接回绝，只是拿出平板在上面查看起耿博川的日程安排。 原定《逐光》拍完后，有一档综艺节目特邀嘉宾，这档综艺在国内拍了三四年了，虽然热度不如早几年那么高，却有着不错的口碑和固定的观众群体，收视率一直挺不错。 就算综艺能够忍痛推了，但还有一部电影的男三角色，却是让经纪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开口答应叶舟。 别看只是个男三，可这部电影却是业内无数演员抢破头都想上的，原因无他，只因这部电影导演实在太大牌了，别说男三了，就连电影里一个龙套都一大群人争着抢着想上。 当初他和耿博川撕拿到这个角色可谓是吃尽了苦头，那位导演没别的爱好，唯一喜爱的就是那杯中之物。 为了投其所好，他和耿博川几乎轮番上阵，一连陪着喝了好几场，加上耿博川表现还算不错，他们所求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角色，导演这才松口。 经纪人从小道消息得知，这部电影导演是奔着拿奖去的，而耿博川刚好就缺这么个奖项，如果真的能捞个奖项蹭蹭，就算没什么实质性的提升，起码能提高一下逼格，给耿博川镀镀金。 再反观《逐光》，这片子拍摄期间他倒是也一直在跟前看着，虽然叶舟在调.教演员方面很有一套，耿博川在他这里演技有了很大提升，但坦白来说，这个题材电影真的非常不讨喜。 冲着票房吧，《逐光》是最不受市场欢迎的大悲剧。 冲着拿奖吧，且不说叶舟这个导演虽有票房在手，但其在业内口碑和耿博川差不多，毁誉参半，再加上《逐光》虽然虐心，却并非各大主流奖项喜欢的那种现实题材，拿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尽管经纪人对叶舟挺感激，也肯定他给了自家艺人的帮助，但是……他确实不看好这部电影，更不想耿博川为此放弃一部有可能拿奖的电影，将时间浪费在看不到前途的《逐光》上面。 这很自私，但经纪人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开口：“叶导抱歉啊……” “我有时间。” 不等经纪人把话说完，耿博川却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拒绝。 叶舟看了看耿博川，又看了看他经纪人，沉默几秒后才道：“这样吧，你也别先急着答应，你们好好商量一下，结束前给我答复就行。” 见叶舟没有立刻应下来，经纪人总算稍稍松了口气，狠狠瞪了眼自家艺人，示意他老实点别再搞事，看他安分下来这才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对叶舟道：“那行，先谢谢叶导了，我们一定好好商量，结束前给您答复。” 自这次谈话后，剧组依旧每天忙忙碌碌，叶舟最近将更多时间花在了段敬源身上，他虽然科班出身，也吃得了苦，但长期演龙套从未演过主角，这让他在表演时一直有些放不开。 对耿博川的关注反倒是少了一些，因为这段时间耿博川似乎是开了窍，彻底入了戏。讲戏经常一点就透，不用叶舟费什么口舌，真正拍摄时表现也很让人满意。 他本身形象就与角色贴合，之前一直欠缺的是演技，如今演技跟上去了，也能自己摸索着入戏，自然不需要叶舟再啰嗦什么。 四个月过去，拍摄已经完成大半，只剩下最后几场戏，以及补拍一些必要的镜头，最晚不会超过一周就能结束。 叶舟坐在监视器后，将屏幕中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耿博川所饰的程凌接到上司通知，有线人汇报，两个d市势力最大的团伙在今天晚上会有一场火拼，届时他们追捕已久的团伙头目也会出现，他们的任务是阻止这场火拼，并将双方团伙头目缉拿归案。 程凌从接到这个任务起，右眼眼皮就一直在跳，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临行前，程凌穿防弹衣时，被同事问及是不是刚洗完脸时，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竟沁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在心中蔓延，可仔细去想，却又不知这恐慌究竟从何而来。 11:30距离线人提供的火拼时间仅剩最后三十分钟，程凌与同事隐在暗处，远远看见已经有人陆续开始往这边赶来集结。 11:40拨人马泾渭分明，中间大约隔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人员已经初步集结完毕。 11:50层的打手混子已经全部到场，两个团伙地位稍高些的管事人也差不多到场。 距离十二点仅剩两分钟时，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身后前后脚停下几辆车，今晚他们要钓的大鱼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抵达现场。 车门被打开，程凌从望远镜中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瘦削，戴着夸张墨镜和破旧鸭舌帽的男人第一个下了车。 距离太远加上夜色已深，那人又戴了饰物遮挡了大半张脸，以至于程凌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可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让他迟迟无法将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 不等程凌细想，双方似乎开始了谈判，而且似乎并未谈妥，原本就蓄势待发的双方团伙成员听到自家老大一声令下，立刻吼叫着冲向了对方，厮打在了一起。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不过短短五分钟，快的完全超出了警方的预期，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想去阻止，混战已经爆发，错过了最好的介入时机，如今事态已经脱离掌控，太迟了。 程凌的目光一直不自觉追随着那道身影，他看上去并不壮实，不像很能打的模样，可真的打起架来却非常凶狠，在人群中杀进杀出，势不可挡。 越看程凌的熟悉感就越强，有个答案似乎就在脑海边，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却死活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眼看双方战况越来越激烈，两边都已经开始出现伤亡，警方再也不能按兵不动，执行了b计划，冲出去将那些混子包围。 尽管警方数量远不如这两个团伙人多，但因为手里有枪，刚一入场还真的起到了点震慑作用，这场斗殴终于暂时停下了。 但这种制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战斗又一次爆发，这次连警方也被迫卷入其中，尽管警方有配.枪但他们到底有所顾忌，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开枪的，他们会有所顾忌，但打架打红了眼的混混打手却不会有什么顾忌。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原本就陷入疯狂的人们彻底摒弃了最后一丝理智，战斗进一步升级，从这一刻起，再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身边同事不断倒下，混乱中程凌这个警察成了众矢之的，被几个混子围着，他身上好几处伤口正在不停往外渗血，其中一个混子红着眼睛拎着刀朝他冲来，他想躲，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眼看着刀刃就要扎向胸口，程凌冷静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都说人在濒死前，会看到自己这辈子的种种经过，程凌这辈子很苦，是哥将他从泥沼中拽出来，可他哥……早就不要他了。 程凌闭上眼睛时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静，没有不甘没有怨恨，要说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他还没能再见程野一面吧。 可能是濒死，近两年随着时光推移程野越来越模糊的脸在此时竟然渐渐清晰了起来，少年的程野，青年的程野，嬉笑怒骂，分外鲜活。 恍惚间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程凌整个人被这股力道撞出去很远，他睁开眼时，发现将他撞开的人竟是不久前那个让他莫名感觉熟悉的瘦削男人。 那人飞起一脚将面前持刀的混子踢开，用脚在对方手上狠狠踩了下去，混子的惨叫和痛呼淹没在嘈杂的打斗声中，直到混子的手被踩得鲜血淋漓，俨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握的住刀后，男人才移开了脚。 程凌看着那个男人捡起地上的刀，一步步朝他走开，当男人向他伸出手，递上那把刀的那一刻，嘈杂纷乱的环境仿佛都成了背景音，他抬起手，说不清到底是想去接刀，还是单纯的想拉住面前男人的手。 却在此时，一枚子弹贯穿男人的胸口，血迹从伤口处蔓延逸散，染红了他胸口的衣服时，也染红了程凌的眼。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手里程凌尚未来得及接过去的刀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可以了。”叶舟喊了停后，段敬源与耿博川却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豆大的眼泪从段敬源眼睛里溢出，明明在哭可他的表情却非常麻木，眼泪无声滴落，他像是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剩一具空空的躯壳。 孟副导看着他的状态不太对劲，有些担心的用胳膊撞了撞叶舟，小声道：“这孩子入戏太深了，他之前又没有什么经验，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不来。” 叶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沉默片刻才缓缓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等会我和他谈谈，先观察两天，如果还是出不来就联系心理医生。” 入戏这种事情是无数演员梦寐以求想要进去的一种状态，入戏之后演员将不再是演员，而是角色本身，与角色彻底融为一体，这种状态可遇不可求，能够最大限度开发演员身上的所有潜能，经常会带来难以言喻的惊喜表现。 但入戏也不全是好事，一旦入戏太深无法从角色中脱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以前圈内经常会有丧心病狂的导演为了拍出好的作品，以各种方法不择手段引导演员入戏，最终导致演员入戏太深，精神崩溃甚至是选择自.杀。 段敬源目前的状态就是入戏了，如果自己能出来还好，自己出不来又没有正规心理医生对其进行疏导，一步步引导他走出角色，对段敬源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叶舟和孟副导的担心是多余的，段敬源在拍完那场戏后虽然消沉了几天，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并没有出现严重的后果。 但饶是如此叶舟也专程找他谈了谈心，确保他确实没有大碍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作品再难得，再想要精益求精，也绝对不能泯灭良心，拿人命去搏所谓的荣耀在叶舟看来是非常荒谬又可悲的事情。 一周后的周日下午，所有戏份全部拍摄结束，耿博川敲响了叶舟休息室的门。 “叶导，我有时间，有档期，愿意重拍，要拍。”耿博川声音坚定铿锵有力。 “你和经纪人商量好了吗，他前段时间找过我，说你下个月要上陆城导演的新戏，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真的要拒绝陆导，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吗？” 叶舟看着面前的青年，脑海里又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转眼间小半年过去了，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 “想好了。”耿博川忽然站起身，对叶舟无比郑重的鞠了一躬，“叶导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教导和照顾，这是我从业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全情投入完成的电影。” “我不想《逐光》留下任何遗憾。” 第69章 =齐聚= 得了，这下人可全齐了！ 耿博川心意已决, 经纪人即便再痛心疾首，到底还是没能拗过他的意思, 捏着鼻子把陆城导演新戏给推了。 席洋部分的所有戏份全部重拍, 这是一件耗时耗力的工程，但好在耿博川和段敬源两人经过这么久的合作, 彼此间早已经有了默契，无需再重新磨合，这让原定一个半月的补拍时间又被压缩了一周左右。 电影杀青后, 叶舟把自己锁在工作室闷头剪了一个多月的片子, 剪完之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他这次没打算做什么营销, 直接全部委托给惊蛰，负责处理后续的上映和宣传问题。 《逐光》告一段落后, 叶舟习惯性的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剩下的时间要么在看电影，要么就是在打游戏。 没错, 继看过许澄几人的练习赛后, 叶舟就对《吞噬》这款游戏产生了极大兴趣，尽管本人菜的一批, 每次开局玩不了多久就被人一口闷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的继续在游戏里奋斗着。 叶舟不光自己玩, 他还叫上江总一起玩。 起初叶舟是想在江总面前装个逼，在新手局里好好秀一把自己的操作，让江总对自己刮目相看。 叶舟也确实做到了, 不过这个逼装的十分短暂，江总等级够了以后会被系统强制送出新手场次，而叶舟自然也不能继续用小号打了。 他轻咳一声，将自己刚升到五段的账号登上来，故作高深道：“江哥，这个游戏一共有十个段位，但你知道吗，百分之六十的玩家都卡在三段升不上去。” 言下之意，自己虽然只有四段，但是已经很牛逼了！ 这话叶舟说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因为这段位确实是他辛辛苦苦打上来的，为此熬了几个通宵，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好吗！ 而且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吞噬》这款游戏低段位凭运气，随着段位提高对操作和与队友的配合要求也在不断提高。 遇到坑爹队友即便自己水平再高也架不住队友疯狂送分，而四段就是区分菜鸡玩家和高手的重要分水岭，很多人都卡在三段几个赛季都难以突破，叶舟能用短短半个月冲上五段，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 当然，这里的厉害倒不是指他的技术多厉害，而是指叶舟彩虹屁吹得贼厉害。 叶舟自己虽然菜，但凭着一口彩虹屁，简直把队友吹上了天，原本百分之八十的实力在他的吹捧下能飙到一百五。 最重要的是，他玩的是个女号。以叶舟为数不多的游戏经验来看，无论是哪个游戏，只要男玩家占比超过百分之六十，玩女号绝对会有惊喜。 叶舟手残没错，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破操作，本着游戏可以输，外观必须买的宗旨，每次出时装他氪氪氪，甭管什么花里胡哨的外观，套就完了。 这么做的成果就是叶舟的人物角色浑身都散发着土豪的气息，又豪，又会吹彩虹屁，海量颜文字运用自如，还是个可可爱爱的女角色，可不就在游戏里如鱼得水吗。 菜是菜了点，可架不住队友愿意带他上分啊！ 江亭远看着屏幕上叶舟那个身姿性感面容妖娆，浑身闪着特效的角色，沉默几秒才道：“你玩女号？” 叶舟半点没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还热情积极的向江总卖安利：“女号怎么了，女号打游戏优点简直不要太多，混分特方便了，刚我都没想起来，要不江哥你也换个女号吧，这样我带你上分就更容易了！” 江总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果断拒绝：“不了，太麻烦了在，这个就挺好。” 叶舟想了想感觉也对，由于上手有一定困难，吞噬的新手教程远比市面上网游麻烦很多，一套做下来少说也要半个小时，确实挺麻烦的，也就没再劝。 从商城给江总送了几套时装指导他穿上，边送还不忘边跟他吐槽道：“这个游戏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外观太贵了，动不动就388、648也就算了，最坑的是那个绝版外观，需要从抽奖池抽取，二十块钱抽一次，几千块钱冲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江总听着他的吐槽一语不发，没敢告诉叶舟，奖池抽绝版这个玩法就是经自己同意后才搞出来的。 和江总组好队后一起开始匹配，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就成功进场。 三个队友都是男号，名字格式一样，想来应该是朋友，叶舟进图后先刷了几个卖萌的颜文字礼貌的跟队友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江总在场的缘故，叶舟今天宛如开了挂一般竟是打的很不错，虽不至于能决定输赢，起码不拖后腿，有时候甚至还能跟在队友后面捡两个人头。 连胜三场还拿了个mvp，叶舟就像只斗胜的小公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十分嘚瑟的问江总：“怎么样怎么样，我厉害吧！” 江亭远看他这激动的模样，就知道这孩子平日里显然没少挨虐，非常给面子的夸道：“很棒。” 尽管只有简单两个字，但这话可是从江总口中说出的，叶舟顿时被捧得一本满足，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立刻拉着江总又一次投入战斗当中了。 打游戏并不是每一局都能遇到好队友的，恰恰相反，碰到憨批队友远比好队友的概率大很多，可能是之前几局叶舟太欧了，碰到的队友都挺不错，但随着两人游戏时间越长，遇到的憨批队友就越来越多了起来，就好比现在。 【队伍】唧唧复唧唧：菜成这样玩nm的控制，***的傻*！ 叶舟玩的是女号，加上一身外观看上去就很有钱不好惹的样子，于是就有人把目光对准了江总。 江总的号虽然套了外观，但无论手法还是等级看上去都很好欺负，以至于刚一遇到逆风局就被最臭队友当成了发泄口上去就是一顿乱喷。 叶舟自己打游戏菜被喷可以，但看到江总被喷是绝对不行的，于是聊天框里很快刷出了一大串信息，一条接着一条让人光是看就应接不暇。 江亭远就在叶舟旁边，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在键盘上敲打，速度之快简直要敲出残影。 游戏里三个队友目瞪口呆的看着聊天框被接连不断的消息刷屏，字字句句言辞犀利却又不带半个脏字，嘲讽之意简直快要溢出屏幕，直达心底。 任谁都没想到，上一秒还在句句不离tat、qvq颜文字的软萌妹子下一秒就画风突变，变身暴躁老姐在线喷人，各种嘲讽方式简直层出不穷。 嘴臭那个队友刚开始还想和叶舟对喷，但叶舟是什么人啊，那是和水军对喷都不带怂的人物，他发一句的功夫叶舟能刷刷刷连发四五条，把人气的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咽不下也出不去。 一整场对局结束，嘴臭队友被怼到怀疑人生，骂骂咧咧两句后悻悻秒退队了。 打游戏本来是高兴的事，结果因着憨批队友的出现全毁了，叶舟恨不能直接飞到他面前用键盘砸爆他狗头，再在结束时撑开他的嘴把键盘塞进去。 见叶舟气鼓鼓的没心游戏，江总摸摸他脑袋以示安慰，想了想道：“别为了游戏生气，还玩吗，不玩的话出去吃饭了。” 叶舟摇了摇头，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江总，闷声道：“对不起啊江哥，害你被骂。” 像江总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可能都没被这么骂过，哪儿能受这样的委屈，叶舟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受，心里简直后悔到极点，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游戏里隔着网络什么样的人都有，好好的没事干嘛要带江总打游戏，自己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江亭远退出游戏，伸出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道：“你不是帮我骂回去了吗，道什么歉，我很开心。” “啊？”叶舟一脸茫然，有点摸不清江总思维，都被骂成那样了还……开心？ 江亭远蜷起手指，敲了敲他胡思乱想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的意思是，看到你这么维护我，很开心。” “噢噢没、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叶舟恍然大悟，向来麻利的嘴皮子顿时打结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拍着胸脯保证，“江哥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向着你，永远！” 不知是不是叶舟的错觉，这保证刚做完，他竟然在江总眼中看到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稍纵即逝，眨眼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叶舟只当自己看错了。 自那天的意外之后，叶舟就彻底歇了带江总打游戏的心思，连带着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他自己也不怎么玩游戏了，每天上线就为了举报那个嘴臭队友，举报完就下线，绝不恋游。 毕竟比起装逼，还是狗命重要。 就这么打卡一样接连举报了小半个月，有天叶舟再上线准备进行今天的例行举报任务时，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名片居然已经提示不存在，他上游戏论坛搜了下，这才得知原来对方已经被封号了。 叶舟乐了半天，为了感谢游戏公司积极处理玩家反馈，咣咣咣连充了几万进去，商店里的东西都快被搬空了还有几万游戏币花不完，全用来抽奖了，不抽不生气，一抽几万下去连个像样的外观都没抽到，顿时让叶舟对游戏公司所有的感激全部化为过眼云烟。 剩下不到五十抽，叶舟甩了甩抽奖抽到有些发麻的手，看向一旁的江总，将手机递过去：“江哥帮我抽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江亭远接过手机，简单看了下抽奖规则，就开始帮叶舟抽奖。 叶舟并没有对江总报什么希望，只是抽烦了又不想浪费，就让江总帮帮忙，也没指望真能出什么东西，毕竟除夕那会儿江总吃饺子还没他吃出的硬币多呢，与其指望江总还不如他自己抽来的现实。 但等他从洗手间出来时，见到手机屏幕上金光闪闪的，凑近了看发现居然真的是他一直想要的那套绝版外观，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 “是要抽这个吗？”江亭远晃了晃手机。 叶舟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个，听说全服限量十套，我氪了好多进去一直没抽到，江哥你这手气简直设神了！” 接过手机看了下剩余奖券，叶舟心中简直五味杂陈，原因无他，只因江总仅用了两张奖券就抽到了他抽了至少几百次都没抽到的外观。 恰柠檬的同时心里不禁感叹，看来饺子吃硬币什么的果然只是讨个吉利，吃到硬币再多又怎样，欧还是他江哥欧！ 七月初，《逐光》开始了点映，当了几个月甩手掌柜的叶舟在未来这段日子终于要被迫重新开始工作，每天都得跟着剧组在全国各地电影院之间来回奔波。 即便叶舟已经提前和惊蛰宣传部门强调过不需要太大规模的宣传，低调一点就好，不是叶舟不重视这部电影，而是这部电影的题材注定了它不可能被主流观众接受，无法被主流接受就意味着票房不会高到哪里去，与其去做无谓的宣传还不如省下这笔钱和用于其他电影宣传。 惊蛰方面宣传《逐光》的团队负责人是个看上去很年轻也很好说话的姑娘，叶舟提出的所有要求她都照单全收微笑点头，至于是否按执行就不一定了。 不过叶舟既然决定当初放手给惊蛰，自然不会对惊蛰团队做出的决定指手画脚，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配合的事情叶舟大部分时候都会同意。 点映这天晚上叶舟早早组织了剧组工作人员来到点映的影院，按他的经验来看，电影首映这天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人手多还好，万一人手不够那简直是手忙脚乱，所以叶舟特有先见之明的带着人来帮忙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们过去时，却惊讶的发现现场居然已经全部布置完毕，影厅被恰当好处做了分类，普通观众和影评人以及媒体都有专门的影厅，饮品小食宣传册和周边也都准备完毕。 《一场闹剧》的点映和这个一比简直就是草台班子，粗糙又简陋，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一切都非常完美，要不是叶舟清楚的知道《逐光》是部总投资不到两千万的小众题材电影，就冲这阵仗，他简直都要怀疑这是哪部砸了几个亿进去的大制作或系列电影的点映！ 叶舟拉着负责人，脸上神色一言难尽：“苗经理咱们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 就叶舟说话的功夫，远远就瞅见两个非常面熟的影评人一前一后进了影厅，这两人一个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新锐影评人，另一个则是叶舟的老朋友，之前在《一场闹剧》上映时公开为电影和叶舟说过话的知名影评人君一。 这两位无论是粉丝量还是知名度都算是这个圈子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小撮尖子，能够把他们请来显然不是件容易事，要么是电影足够有噱头，要么就是主办方肯重金砸钱。 《逐光》显然不符合第一种，那唯一能够解释目前这种情况的，就只有第二种了，叶舟是真的想不通，惊蛰每年投资出品的电影没有几百也有几十，这么多电影可供选择，当中不乏佳作，难不成惊蛰这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吗，非要把钱往他这里扔。 莫不是……江总和公司的人打了招呼，这才能得到这么特殊的照顾？ 苗晴似是看出了叶舟的纳闷，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们不是有钱没地方花，而是因为经由我们讨论过后，一致认为《逐光》值得。” 叶舟：“……” “苗经理你有看过这部电影吗？”叶舟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是他不自信，实在是因为题材局限性太大，根本不具备从市场上抢占票房的资格，这是外行人都清楚的问题，没道理惊蛰这个经理却看不出来，但凡她看过这部电影，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苗晴脸上笑意更深，被质疑后也不恼，“实不相瞒叶先生，我最初也没有打算在这部题材不讨喜的电影浪费精力，毕竟您也知道，惊蛰每年电影那么多，我们做营销部可供选择的电影有很多。” “营销部一共十二个小组，每个小组十二人为一个团队，每个团队每年只有两次动用公司资源进行宣传的机会，这个机会无疑非常宝贵，惊蛰与其他公司不同，一旦电影最终票房确定，负责营销的小组是有资格直接从公司拿到票房分成的。” “也就是说，每一部电影的票房高低决定了我们这一阶段能拿到奖金的高低，所以……我们不会在没有把握的电影上浪费精力与资源的，尤其是这么宝贵的资源，我这么说您能懂吗？” 苗晴说完后看向叶舟，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请相信我和我团队的专业素养与眼光，我们这段时间将《逐光》反复看了不下三十遍，大会小会开了不下十五次，最终还是认为，《逐光》的质量值得我们为其承担风险。” 叶舟神色有些复杂，作为导演他亲手一场场将这部电影一步步从无到有，历时大半年吹毛求疵，细细打磨出了这部电影，没人比他对这部电影更了解了，他这个导演都没有对票房抱有什么期待，现在却有个人无比认真的告诉他，她们非常看好这部电影，并也还不惜砸进了很多极好的资源。 良久后，叶舟叹了口气，真情实意对苗晴道：“谢谢你苗经理，希望你能如愿以偿，也希望《逐光》能够不负你们的信任，不让你们失望吧。”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叶舟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实在不行等票房扑了，他自掏腰包拿出一笔钱给她们发奖金好了。 距离电影点映还有半个小时，叶舟站在洗手间点了根烟慢慢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已经看过这张脸无数遍，却还是会感觉到陌生，以及一种久违的恍然。 就在叶舟站在镜子前发呆时，洗手间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紧接着挤进来一个人，那人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似是在找什么人，待他看到叶舟的背影后，不确定的小声叫了句：“叶导？” 叶舟闻声回过头，看清来人顿时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最近档期很紧张吗？” 祝宁见没有认错人，终于松了口气，将洗手间的门关好，上下打量着叶舟，边看边感慨：“叶导你最近伙食一定很好，看上去比上次见到你好像胖了一些！” 叶舟被他逗乐，学着他的样子围着祝宁转了一圈，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感慨：“你也不差嘛，看上去精神和气色比以前好很多，最近怎么样啊，你那个经纪人没有为难你了吧？” “没有，你就放心吧叶导。”祝宁说着往叶舟这边走了两步，凑到他耳边道：“等我把这边最后这些糟心事处理完，就去找你玩。” 叶舟怔了怔，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没再多说什么，只伸手拍了拍祝宁单薄的肩膀：“遇到麻烦就说，别自己硬扛，我等着你。” 祝宁原本情绪还挺稳定的，结果听到叶舟这句话，到底还是没忍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抿着唇深呼吸了几次才总算平复下那股子冲动，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高兴些，道：“今天我是和小非哥一起来的，他就在外面，咱们赶紧出去吧。” 祝宁口中的小非哥不是别人，正是《一场闹剧》里三号的扮演者谢格非。 两人从洗手间出去时，就见谢格非已经在门口不远处等着了，手里抱着一桶爆米花，远远就朝他们挥手。 三人自《一场闹剧》拍完后就没怎么聚过了，见了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两人和叶舟聊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影厅。 距离电影开场只剩十分钟，叶舟又见到了两个熟人，这次来的正是目前正在拍《铁窗泪》的导演何飞扬与编剧柳昭。 见到两人叶舟也有些意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铁窗泪》目前应该正是紧张拍摄的时候，尤其有钟影帝这位大神在，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竟是硬挤出时间来参加他电影的点映，说不感动当然是假的。 将两人送进去后没多久，徐薇就气喘吁吁的冲过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长相十分出挑的青年，走过来时特别有范儿。 “叶先生，这是我们节目这段时间各省海选赛区的冠军，今天借着您点映的机会带来给您看看，目前海选只剩最后几个省份就结束了，等结束后我再正式带他们过去见您！”徐薇说着，让身后那几个青年跟叶舟打了招呼后，带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送走徐薇后，时间差不多了，叶舟和苗晴交代了一句转身也准备进去，走了没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叠声的叫喊。 “叶哥！” “叶先生！” 叶舟回过头，整个人都惊呆了，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问道：“你们今天不是应该在d市比赛吗？怎么会到这儿来？？” 大家都因剧烈的奔跑有些狼狈，许澄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比赛一结束我们就赶过来了！” 他们说话时，叶舟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江总。 得了，这下人可全齐了！ 第70章 =逐光= 戏中戏大约占70%，不喜可跳，慎重订阅。 叶舟带着江总一起进了影厅, 两人刚坐下，厅内的灯光就暗了下来, 一段影院自带的广告和影片字幕播完, 正片终于开始。 开场就是长达半分钟之久的长镜头，深夜昏黄的路灯下, 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一道单薄瘦削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出现在观众眼前。 他手里拎着半罐没喝完的啤酒, 走走停停时不时仰起头喝两口, 脚步却没有半分醉态, 眼神更是清明到看不出一丝醉意。 路过一处垃圾箱前，少年脚步顿了顿, 抬起手做出投篮的姿势，将已经喝空的啤酒瓶扔向垃圾桶，却不料易拉罐并未如他所愿投进去，而是碰到桶壁弹了出来。 他走上前准备捡地上的易拉罐, 却在走近时脚下被不知名东西绊了一下, 险些整个人栽倒在地上，画面随他的动作一起晃了晃。 少年低声咒骂了一句, 站稳后用脚提了提面前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却不想刚踢了一下, 却听到脚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被吓了一跳的少年弯下腰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查看起脚下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 看清楚后顿时吓得他大声爆了句粗：“我草！这他妈……” 手机灯光下依稀可辨脚下这黑乎乎的一团黑影竟然是人，还是个小孩。 程野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缓过劲儿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迈开腿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画面里程野的身影越走越远，他走以后空无一人的街道看上去更加萧条，就在观众以为他已经离开时，却有一道人影快速从他刚离开的方向向这边跑来。 来人正是原本已经离去的程野，他重新走回垃圾堆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了探那小孩的鼻息，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 画面一转，程野已经回到自己破旧狭小的家里，在灯光照应下，程野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小孩儿身上黑乎乎的不是污渍，而是让人心惊的血渍。 眼看这小孩儿奄奄一息的模样，程野咬了咬牙，拉开带锁的抽屉，从广告纸下面取出一叠零钱，那钱看上去皱皱巴巴，少年却非常珍惜的将其点了又点，全部塞进了兜里。 怕钱不够，程野一溜小跑着向附近同为混混的同伴又借了点钱，东拼西凑总算凑够了五百块钱，程野回来抱着小孩打车去了最近的儿童医院。 将那小孩送到医院后，程野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他小孩非亲非故，送到医院还垫了钱已经够可以了，程野可不打算当什么好人。 时候不早，他得早点回去休息了，不然明天哪儿有精力去收保护费！ 可他虽然想走，但刚转过身就发现小孩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任凭程野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挣脱。 于是，观众们看着程野绞尽脑汁想把衣服从小孩手里拽出，但每每他稍有动作床上的小孩就会皱眉，小孩一皱眉，程野就四肢僵硬不敢再有动作。 这一段画面非常欢乐，镜头不断在程野与小孩之间来回切换，将两人的表情与无意识的小动作一一捕捉。 程野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承担不起高额的医疗费用，看着遍体鳞伤的小孩，程野辗转反侧了几天，把房子以极低的价格卖掉了。 他尚未成年，不能走正规手续，好在他人脉挺广，找了路子把房子卖掉了，尽管价格远比正规价位低很多，但好歹解了燃眉之急。 眼看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一天天好转，观众们提着的心也总算稍稍放下了不少。 程野本以为等这孩子醒了之后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却没想到醒倒是醒了，小孩却是赖上他了，而且还特别执着，出院后程野就找警察说明了情况，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几次被警察带走后，最多一天，他总能在程野周围一百米以内出现。 有时是在程野租的出租屋附近，有时是程野常去收保护费那几家小吃摊周围，更多时候会在程野经常去的那家台球厅和网吧附近等着。 明明正是闹人的年纪，却不哭不闹非常安静，他甚至不会距离程野十米以内，只远远的沉默的跟着，让程野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但凡他闹人或者熊一些，程野早就收拾他了根本不会留他到现在，可就是因为这小孩太乖了，安静懂事的让人心疼。 镜头切换间时间如流水般过去，半个月后的某一天，程野刚和人打完架，擦着脸上的血迹向那个跟了他整整半个月的小孩走去。 程野站在无措的小孩面前，对他伸出手，“跟我走吗？” 被无视了半个月的小孩看着面前的大手，怔了片刻后，将有些脏兮兮的手快速在身上蹭了蹭，随后才小心翼翼的踮起脚，用擦干净的手轻轻握住程野的大手。 阳光下，镜头定格在一大一小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那年程野十四岁，程凌九岁。 程野领养了一个只比自己小五岁孩子的消息迅速在附近一代传开，起初没人当真，只以为这是一时兴起罢了，毕竟养孩子对于成年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程野这个未成年的混子呢。 因着程凌这小孩长得好看，刚被程野带回去，在附近很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当中就不乏程野的那些混子朋友们，程凌不似同龄小孩人嫌狗厌，他乖巧又懂事，因着话少时常被人逗弄着说话。 为了防止他们在程凌面前乱说话，程野耳提面命一再强调在程凌面前能说什么不能说，然而……这些混子每天除了打架骂人就是泡妞，自然也就别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有涵养的东西。 他们逗弄程凌绞尽脑汁想起一个还算体面的词，他们问程凌，小孩儿，你有什么梦想啊？等长大后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打架，一起收保护费？ 本以为这个沉默的小孩和以往一样不会有回应，这些混子逗完也不在意程凌的答案，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其他，却没注意到小孩在听到‘梦想’这个词时，攥紧了小拳头，小声答道：“警察，我要当警察。” 房间里嬉笑怒骂，只有不远处倚着门框抽烟的程野听到这句话时，眼睛动了动。 那天之后，原本对程凌放养的程野忽然严厉了很多，开始经常从隔壁二手书摊上买一些二手书给程凌看，甚至还生出了要送程凌去上学的想法。 他的那些混子朋友得知程野的想法后，大多都认为他疯了。 上学？他们这群混子里大多是一出生就被抛弃的，能够长大没被饿死已经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了，有些甚至连户口都没有，更别提上学了，现在程野居然要送一个捡来的小孩去上学，那不是疯了是怎么。 但程野打定主意的事情谁都无法更改，他没什么人脉认识的大多都是和他一样的混子，所有人里认识身份最高的就是他所在那个团伙一个名叫德叔的小头目。 狭窄到仅容一人通过的房间里，程野坐在下铺数着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钱，这钱还是上次卖房给程凌看病后剩下的，程野一张一张动作有些笨拙的数了三遍，从里面抽出了二分之一用信纸包好，将剩下的钱重新放回抽屉里用广告纸压好，上了锁。 这笔钱被程野交到了德叔的手上，最终说动德叔帮忙，如愿将程凌的户口办了下来，带着程凌去学校报了名。 程凌也没有辜负程野的希望，入学后他的成绩一直非常优秀，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常年占据学校年级第一的宝座，如此优秀的成绩除了帮程凌免了学杂费，偶尔参加竞赛拿奖的话还会拿到奖金。 日子温馨而平静，观众们见证了这对兄弟的成长，眼看程野这个哥哥随着年龄的增长褪去了身上的痞气，越发沉稳有了兄长风范，看着程凌这个弟弟从奄奄一息险些丧命，一路顶着风雨向阳而生，成为如今品学兼优学霸。 叶舟前半部分用的色调很柔和，镜头大多也特意选择以程凌程野兄弟俩的视角进行拍摄，这样拍摄的好处就是，会让观众有极强的代入感，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眼皮底下一点点长大一般，只是看着就觉得非常满足。 不过……满足是挺满足的，但这是不是和宣传出来的有点不太一致啊？ 说好的年度催泪电影预定呢？说好的感人肺腑虐身又虐心呢？兄弟俩一路扶持彼此救赎，不断成长成为更好的人，这不是挺温情温馨的吗，哪里有虐身虐心，让人哭的肝肠寸断的大悲剧？ 普通观众还好，他们虽然能够接受悲剧，但是也不妨碍他们看到温馨画面而产生的愉悦心情，起码就前半部分来看，大多数观众还是挺满意的。 专业影评人的感觉却又一次……两极分化了。 一部分比较冲动的极端影评人看到这片不对题的电影，此时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他们兴致勃勃来看悲剧，结果就这？就这？？就这？？？这他妈不就是□□的挂羊头卖狗肉，欺骗观众吗！ 早就知道这个导演不靠谱，没想到居然不靠谱到这种地步，胆子也太大了，感情这是涮着他们玩呢？！ 这些影评人中又有一小拨是之前对《一场闹剧》就非常不满，以飞翔的瓜和刘小川为首，俨然已经有朝着叶舟黑粉发展趋势的极端影评人，实不相瞒，这次过来参加点映就是为了看笑话的。 上次那部喜剧能火是因为走了狗屎运，这次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叶舟到底能搞出什么幺蛾子，难不成再走第二次狗屎运？ 前半部分看完后，飞翔的瓜等人简直乐开了花，瞧瞧他们说什么来着，就叶舟这种没能力的小导演，走一次狗屎运是幸运，难道还能走一辈子狗屎运，这不，才第二部 电影就翻车了！ 说起来这个叶舟胆子可真够大的，不过是玩点小温情就如此堂而皇之挂羊头卖狗肉，也好意思标榜自己的电影是年度催泪大作？简直开玩笑！ 差评！必须差评！一百个差评！ 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打起了腹稿，有的甚至已经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在自己微博和博客上公开开喷了。 其实这次传出叶舟在拍这种悲剧性题材电影时，他们还多多少少有些小紧张，以为叶舟这是野心勃勃打算冲着拿奖去了，要知道他们不久前可是才嘲过叶舟这个导演水平垃圾的，时隔不过一年，他要是真拿了什么奖项，那简直就是啪啪啪在打他们的脸啊！ 不过幸好，叶舟这点本事别说拿奖了，不亏得当裤衩子都算他厉害，之前积攒的那些人气和口碑经过这么一作，可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这叫什么？舒服！ 飞翔的瓜边笑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程先生’后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内容如下。 ‘程先生我是飞翔的瓜，《逐光》我看了，这次叶舟拍的狗屁不是，简直稀烂，怎么喷我都想好了，等待会儿一出影院我就写，写完就给您过目，保管让他这次直接身败名裂，再难掀起什么水花，一准让您满意！’ 当然，除了这些比较冲动和讨厌叶舟的影评人外，理性和持观望态度的专业影评人占了大多半。 毕竟目前电影尚未演完，在电影播完前就妄下定论是影评界的大忌，所有的评价都应该在电影演完后再进行点评和讨论，这是对电影和导演制作团队的尊重，也是影评人最基础的职业素养。 更何况，就目前看到的这些来看，这个导演的确是有一定水平的，即便没有大喜大悲，但一部电影中的处理激烈冲突固然能够看出导演的能力高低，但真正难拍出彩，也是最考验导演功底的，还是要属文戏。 这点来看，叶舟对于镜头的把控度以及对于细节的处理还是可圈可点的。 一份优秀的影评不应该只有批判或是褒奖，再优秀的导演也无法保证自己的作品能够做到十全十美，再差劲的导演作品当中也不乏闪光点的存在，对优秀的地方进行褒奖，对差劲的地方做出批判，这才是一份优秀影评应该具备的要素。 而且，一些极为敏锐的影评人已经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一般而言悲剧电影分为好几种类型，而最让人意难平的莫过于曾经拥有和我本可以。 就目前的发展来看，这部电影刚好把这两点全都占了。 那么后面的剧情…… 真是让人期待啊！ 第71章 =口碑= 戏中戏占比70%，不喜可跳，慎重订阅。 陆曼曼是耿博川的死忠粉, 也是耿博川粉丝后援会颇具影响力的大粉头，从耿博川刚一出道就开始粉他, 无论是艹数据还是卖安利, 反黑还是和对家撕逼，她永远奋斗在第一线。 作为圈子里的大粉, 《逐光》点映的消息一经放出，陆曼曼和几个和她一样的大粉就收到了官方赠送的影票，受邀前来参加电影点映。 陆曼曼今天过来身上可是带着任务的, 作为为数不多幸运拿到点映影票的幸运鹅, 她答应了微博下里的一群小姐妹, 时时刻刻在微博分享自己的观影心路历程。 按照陆曼曼的喜好，她是出了名儿的甜宠爱好者,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年龄大了看不得虐，只磕磕颜吃吃糖。 若非她家崽在《逐光》里担任主角，陆曼曼光是看着题材里醒目的悲剧两个字都觉得头皮发麻, 是绝对不会来找这罪受的。 但这可是她家川崽第一次在电影中担任主角, 她作为亲妈粉怎么可能抗拒的了这个诱惑！ 陆曼曼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影院，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光是纸巾就准备了两包，每隔几分钟就要提醒一下自己, 来这里只是为了看崽舔颜，尽量要关注剧情，这样就不会被虐到了。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电影开始前如何告诉自己不要关注剧情，可电影一开始，陆曼曼根本毫无抵抗力就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看到程野卖掉房子救下程凌时，心里又酸又涩，看到兄弟两人贫穷却温馨的生活，心里不由十分疼惜，看到兄弟两人都在努力成为更好的人时，陆曼曼欣慰又高兴。 全程姨母笑，还抽空在微博花式卖安利。 川崽家的曼曼：awsl，川川演得也太好了叭，痞帅痞帅的，还特别有担当，简直把我迷死了quq！ 川崽家的曼曼：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弟弟也太可爱了叭，这对兄弟太有爱了awysl！ 微博下一群无缘到点映现场的粉丝被她勾的心痒难耐，明明说好的不看剧透，却控制不住自虐般疯狂刷新陆曼曼的微博。 有粉丝看到她这亢奋的状态，有些疑惑的询问，这不是一部悲剧题材吗，为什么在她微博里面看不出有半点吃了刀片的忧桑呢。 陆曼曼边盯着荧幕边伸手在键盘上盲打为粉丝解答问题。 川崽家的曼曼：不虐啊一点都不虐，可能走的是温情路线吧，我要被互动甜昏过去了呜，这对兄弟入股不亏啊，两个人都太可爱了，如果我哭了一定是被暖哭的呜呜呜！ 川崽家的曼曼：上映后都给我去看《逐光》，我不允许有姐妹没看过！叶导到底是什么神仙导演啊，拍的也太好了！！断头安利，不好看我把头割下来kswl！ 让陆曼曼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发完这条微博后，原本温馨有爱的剧情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忽然急转直下。 这天下午，程野收完保护费刚走到家门口，却惊讶的发现门居然没有关严，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呵斥与咒骂声，随之一同传出的，还有不时传出的难以抑制的闷哼。 程野心往下沉了沉，快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他目眦欲裂，只见他疼爱有加向来乖巧懂事的弟弟此时被一个陌生男人按在地上，掐着喉咙，脸色已经因为窒息而发青。 观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任谁都没想到，明明上一秒兄弟俩还岁月静好，下一秒却爆发了如此尖锐的冲突。 陆曼曼抓着爆米花的手僵在空中大半天，简直被惊呆了，距离她发完那条微博还不到两分钟呢，怎、怎么就这样了？！ 程野疯了一般冲了上去，脸上再没有半分对待程凌的纵容，有的只是彻骨的狠意，在男人尚未反应过来前将他踹倒在地上，整个人骑在男人身上，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另一只手紧攥成拳直接砸向他脸。 一拳，一拳，再一拳，程野半点没有留手，每一次落拳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直接下了死手。 可他这年终究只有十九岁，人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上去有些瘦小，与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天差地别。 刚开始尚能凭着一股狠劲儿压制着男人还不了手，可时间一久，随着力气的消耗，原本被动挨打的男人反客为主，重新占据了上风。 程凌因缺氧有些昏沉的脑子在看到哥哥挨打后，跌跌撞撞的冲上去阻拦，将那男人撞到了一边，而待到那男人站稳身子后，立刻反手就给了程凌一巴掌。 镜头随着程凌的视角天旋地转，所有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巴掌之后消失了，画面摇晃，程凌睁大眼看着程野焦急的对他说着什么，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 眼看男人又要朝程凌走去，程野挡在弟弟面前，再次和他扭打成一团，程野挨了好几下，嘴角已经被打出血，表面示弱，手却悄悄地捡起了地上花瓶的碎瓷片。 就在程野准备动手时，却听身后传来程凌的声音：“不要！” 程野的动作一僵，瓷片被男人发现，最佳的机会已经错过，程野的手被男人用脚在地上狠狠碾着，直到他再也握不住瓷片。 叮咚—— 瓷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宣告着这场战斗程野输得彻底。 男人临走前，砸开了抽屉的锁，拿走了里面为数不多的两万块钱，轻蔑地冲已经脱力的兄弟俩啐了口，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徒留家中一片狼藉，和遍体鳞伤的程野和程凌两人。 男人走后，程凌吃力的扶着墙站起，踉跄着走到程野面前，红着眼睛小声叫了句：“哥哥。” 程野伸出手，吃力又小心的伸出手轻轻在弟弟脸上碰了碰，问道：“疼吗？” “不疼。”程凌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无声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原来，刚才那个男人居然是程凌的生父，不知怎么得知了他的学校，一路尾随着程凌回到家。 程凌生父是个老混子，母亲生下他后没多久就跟人跑了，老混子从来没管过这个儿子，若非邻居心肠好，经常帮助他，程凌可能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老混子嗜酒成性，喝了酒就把不满发泄在儿子身上，程野捡到程凌那天，就是被老混子打的奄奄一息，老混子以为他活不成了，终于慌了，怕被人发现，将他扔到了离家很远的荒地上。 若非程凌求生欲极强，硬是跌跌撞撞想要跑到公路上，若非程野刚好从那一路段经过，世界上已经没有程凌了。 和程野一起生活的这三年是程凌自出生起过的最幸福安稳的日子，可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短暂了，程凌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如恶鬼一般的父亲居然会再次出现，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和哥哥的面前。 程野安静的听完，沉默了很久才道：“是哥哥对不起你。” 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发，程野小声在他耳边说：“下辈子早点来找哥哥吧，哥保护你。” 自那天之后，温馨平静的假象彻底被撕裂，叶舟那把藏在平和假象下的刀，在黑暗里闪着森森寒光。 尖锐的矛盾一个又一个袭来，压的屏幕前观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混子拿走了卖房子剩下的钱和兄弟两人攒下的全部积蓄，两人穷的甚至连饭都快吃不上，更别说还要负担房租。 程野为了多拿钱，开始频繁的参与斗殴，次次都冲在最前面，没有一次打完架身上不挂彩的，只为了打架中受伤上面的头目有时会给的那点微薄的补偿和医药费。 向来听话的程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逃学，直到老师打电话到程野这里，说程凌已经一周没去上学了。 第二天一早，程野偷偷跟在程凌身后，这才发现程凌没去学校而是去了一家小餐馆，帮人做杂工。 程野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再也看不下去走到程凌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第一次对程凌动手，也是最后一次。 雪上加霜的是，老混子从那次之后尝到了甜头，隔三差五就会找上门，问程野要钱，不但自己要，有时还会带着其他混子一起来要，程野当然不给，所以每次都会挨打。 不是没有想过搬家，但手里的钱有限，加上老混子早有准备，无论两人搬到哪里，老混子总是如影随形，搬了两次没有效果后，程野也放弃了。 虽然放弃搬家，但程野却从未停止反抗，每次老混子过来要钱程野都会跟他打一架，日子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过着。 直到某一天，老混子被程野按在地上打到满脸是血时，老混子这才又惊又怕的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是再也打不过这个曾经任他拿捏的青年了。 随后老混子学聪明了，再去要钱的时候还带了几个小混子，程野又挨了一顿打，但根本不怂，第二天带着人找到老混子负责的街区，将老混子肋骨打折了三根。 自那之后，老混子再也没来找过程野。 灰暗的色调终于随着老混子的离开重新变得明艳起来，观众们被之前一连串尖锐矛盾压抑到险些喘不过气的状态也终于随之有了好转。 程凌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这天，程野高兴地拉着一大群兄弟喝了好多酒，大家热热闹闹，搜肠刮肚将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毫不吝啬的赠与程凌。 整个暑假两人都待在一起，无论程凌提出什么要求，程野都不会拒绝，他们坐在废弃工厂大楼的顶层，看着一望无际天空与漫天的繁星，一起畅想着未来会有的无限种可能。 此时所有观众都期待并祝福着，期待这对饱经磨难的兄弟能够彻底抛去曾经的伤痛与阴霾，祝福着他们能够重新开始，踏上一段崭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人生旅途。 陆曼曼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一双美目已经肿的像核桃一般，用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川崽家的曼曼：真好啊，每一个拼尽全力活着的人，都值得喝彩与掌声。 发完微博，陆曼曼将手机塞回兜里，心里暗暗想，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好在故事还是圆满的，真是一个温暖且有力量的故事，虽然虐是虐了点，不过还在可承受范围内，这趟真是太值了，等电影正式上映后，她一定要多刷两……不！二十遍！ 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虽然大团圆结局有些俗套，但这部电影目前所展现出的质量，却也不失为一部佳作。 一些资深的影评人看到这里，对于《逐光》可以评多少分，影评该怎么去写，哪里值得夸，哪里值得贬，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思路。 知名影评人君一看着周围同行们放松的神色，眼中微微闪过几分笑意。 自看过《一场闹剧》这部电影，并为其写过影评后，君一就对能拍出这部电影的导演叶舟非常感兴趣。 《一场闹剧》成为黑马在国庆黄金周斩获近30亿票房后，业内对这部电影的争议就一直很大，主流思想还是将其归功于时机、运气以及营销方案上，对于叶舟这个导演的能力却并不太认可。 甚至影评人公开嘲讽他，说就凭营销方案和运气，就算随便抓个刚从学校毕业的新人也能有这样的成绩。 但君一在反反复复将《一场闹剧》看了无数次后，却认为叶舟是一个被业内严重低估的导演，他的个人风格特别强烈且独特。 细节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但叶舟在《一场闹剧》当中对细节的处理却无比娴熟完善，光凭这点就知道他绝非外界评论那般无用。 而且君一发现他在铺垫方面做的很到位，剧情转折发生前很难被观众察觉，可一旦转折出现，回过头来时，却能让观众惊讶的发现，这一切早已经有了预兆，只是当时没人注意到罢了。 与此同时，他似乎还是个无情的梦想粉碎机，在他的镜头下，越是美好的，越是温暖的东西，背后往往就藏着越发尖锐的矛盾与激烈的冲突。 比如《一场闹剧》里的三号，比如《逐光》里的……程野。 叶舟像是一位经验老道的魔术师，用镜头虚幻出一副美好的画面给观众，在观众沉溺于这种美好时，再一点点撕碎虚幻，将满是獠牙让人心惊的残酷呈现在观众面前。 剧烈的反差之下，轻易便会给观众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现在影院氛围一片轻松欢愉，君一却远没有其他人那么乐观，以他对叶舟的了解，现在大家笑得有多开心，要不了多久哭的就有多大声。 君一抿了抿唇，在脑内细细回放着刚才记下来的细节和线索，将其慢慢拼凑，试图揣测叶舟的心思。 切入点应该是在程野身上没错，但具体会从什么部分开始，君一思索片刻，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肯定。 果不其然，荧幕中程野穿着借来的西装送程凌到学校报到，将手续办理完，行李也收拾整齐后，程凌送程野出了校门。 临别前，程野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阿凌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吧？” “会想哥哥吗？” “当然，哥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程凌也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眼中满是不舍。 “电话就算了，哥很忙的，有事就发短信，哥忙完就回你。”程野对他张开双臂，程凌像小时候那般扑进他怀里。 程野神色温柔的摸着弟弟的碎发，在他耳边道：“哥也会想你的。” 平常又普通的一句话，就连程野的语调都和平时没什么太大区别，可程凌做梦也没想到，这竟是哥哥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今此一别，程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程凌的生活中。 再次见到程野，是在八年后一场追捕任务上，子弹在程凌面前穿透了他的胸膛，程凌呆呆的站在原地，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渐渐冷去。 一切剧情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很多观众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在他们边哭边等着看接下来的剧情，想知道这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 荧幕渐渐黑了下去，制作团队人员列表缓缓呈现在众人视野里。 电影正片明明已经结束，影院里却没有一个人离开，所有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愿离开。 影院的灯光也没有亮起，一片漆黑当中，锁链与脚步声在偌大的影院回荡，伴随着这声音，原本黑暗的屏幕终于渐渐亮了起来。 身穿橙黄色囚服的男人大约四十出头，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手脚的镣铐被狱警解开，锁入审讯椅上。 审问他的两个身穿警服的男警察，其中一个正是程凌，他看上去瘦了很多，整个人都有些脱了形，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从审讯中观众得知，这个被审讯的男人叫刀疤，正是前段时间性质极为恶劣，造成九死二十八伤的两团伙斗殴中，其中一个团伙的头目。 审讯过程中，刀疤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审讯结束后，程凌对另一个警察说了句什么，那警察拿着记录好的材料出去了，房间里仅剩刀疤和程凌两个人。 刀疤盯着程凌看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笑了下：“诶你不是……程野收养的那小孩。” 程凌不说话，审讯室里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就在刀疤耐性快用完，吆喝着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开口了。 “程野这八年，都是跟着你做事吗？” 他话刚问出口，刀疤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你哥这八年在哪儿，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刀疤盯着程凌看了一会儿，才啧啧称奇，“你哥，对你可真不错。” “说起来你小子的命还真好啊，虽然有那么一个人渣爹，却又有个愿意为你不要命的哥。” “所以啊，有些事还是不要问得太详细的好，好好活着吧。” 随着这句话说完，‘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脚步声伴随着铁链在地面划过的声音响起，屏幕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陆曼曼走出电影院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她拿着纸巾擦着不断从脸上滚落的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哭花了妆，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自己，一时间好不容平复的情绪，再度翻涌。 她拿出手机，抖着手发了条微博。 川崽家的曼曼：看完了。 这条微博刚发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一直蹲更新的粉丝积极提问，被问及最多的就是，电影怎么样好看吗，川川帅吗，看完电影什么心情！ 陆曼曼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一一回复了粉丝的提问，在答到现在的心情时，她先是洋洋洒洒打了很长一段，将自己意难平的地方全都写了下来。 但在发出的前一刻却又改了主意，犹豫片刻，将长长一段回复全部删掉，缓缓打上几个字：想给导演寄刀片。 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因着叶舟上部电影票房大爆，所以《逐光》点映的消息一传出来就获得了不少关注。 此时点映结束，网上社交平台都陆续开始有了对这部电影的反馈。 某乎上的一个提问很快被顶到了首页：怎么看待《逐光》结局？ 获赞最高的是圈内知名影评人君一，他是这么回答的。 谢邀，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本回答涉及部分剧透，未观影读者谨慎阅读。 结合导演留下的线索总结之后，加上片尾彩蛋刀疤的那句话，可以得到一个结论。 程野这八年在坐牢，应该是刚出狱。坐牢原因目前尚不能肯定，但推测程野应该是杀了程凌的父亲老混子，具体细节还要等正式上映后多刷几遍才能有结论。 《逐光》点映口碑竟然意外不错，这让原本没打算给这部电影留太多排片占比的多家影院，就是否要为《逐光》增加排片开了紧急会议。 如果《逐光》是其他不知名小导演拍出的，那么即便点映口碑非常不错，院线也不会多给他们一个眼神，更别说主动增加排片占比了。 但《逐光》的导演是叶舟啊，这是个……怎么说呢，非常邪乎的导演！越是唱衰越是嗨，越是没人看好成绩就越漂亮。 在这一行混的高层，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小迷信，《逐光》点映口碑尚佳+叶舟这个超好运的导演，这才有了多家公司紧急会议。 原本大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说到底还是《逐光》的题材问题让几大影院犹豫不决，这个题材实在是太冷了，很难保证有观众愿意买单。 目前正值暑期档，院线火热，一旦排片高上座率低，对院方而言绝对是极大损失，不得不慎重考虑。 几大院线开了长达两天的会依旧没能敲定主意，直到…… 上次喷过《一场闹剧》和叶舟的影评人‘飞翔的瓜’惨遭打脸最终删博装死，时隔小一年后重出江湖，再度发言，将叶舟和他的新作《逐光》从头到尾，从作品到导演全部喷了个遍。 院线得知此消息后，终于解决了犹豫几天的大难题，拍板决定，《逐光》排片，加！ 第72章 =发酵= “这、这么厉害的吗？？” “您的意思是要……呃增加《逐光》的排片？”叶舟听到电话那端的, 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待得到电话那端肯定的答复后，叶舟迟疑片刻, 小心翼翼开口提醒道：“但《逐光》是小众题材, 可能不会有那么多受众。” 他都这么说了，本以为对方肯定不会再坚持, 可谁料电话那边的院线负责人却爽朗一笑，声音里满是对他莫名的信任。 “我们相信叶导的能力，也相信《逐光》会给我们带来惊喜。”说着负责人不等叶舟再说什么, 就又补充了句, ‘即便《逐光》最终没能出成绩, 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盈利与亏损都与叶导没有关系, 您不必有什么心理压力。’ 负责人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叶舟如果再拒绝，可就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挂断电话，叶舟傻愣了会儿, 简直要被这突如其来的馅饼给砸懵了, 他作为电影的导演都没有这么强的自信，他们对他到底是哪儿来的信心啊。 这通电话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还没等叶舟想明白其中关键，一通接一通的电话接二连三打来, 这一上午光是接各大院线负责人的电话就接了不下七八通。 而且这些人的来意竟然差不多，都是向叶舟提出准备增加《逐光》排片的，这些院线当中甚至还有之前《一场闹剧》上映时叶舟争取了很久都没争取到太高排片率的一流院线星流影业。 一上午过去, 挂掉最后一通电话后，叶舟长长的吐了口气，去洗手间用洗了把脸，凉水接触到皮肤时，冰冷的触感让叶舟终于意识到，今天上午的那些电话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院方的心思叶舟其实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大概是因为《一场闹剧》票房实在太出乎人预料，以至于上次没能及时分到这杯羹的影院选择这次把宝押在他身上。 但让叶舟哭笑不得的是，《逐光》如果是和《一场闹剧》同题材的喜剧，各大院线这般他还能够理解，可《逐光》是什么题材啊，冷门小众鲜少有市场的大悲剧啊！ 放着暑期档那么多大投资大制作的电影不押，反而将宝押在他身上，这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各大院线负责人疯了，简直太玄幻了吧。 电影尚未上映的这段时间，叶舟一直等着各大院线反悔，可一直到电影首映当天，各大院线都安静如鸡，谁都没有反悔的意思。 事实也并未出乎叶舟的预料，在一众有流量或实力派演员加盟的大制作和国外已经连拍多部的系列电影中，《逐光》首映当晚的票房并不高，上座率也很低。 这当中大多是耿博川的粉丝买票支持自家哥哥，以及一些口味比较小众，偏爱这一口的路人观众，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买不到其他票，又很想看电影，所以随便挑了来看的。 第一天票房统计出来后，以‘飞翔的瓜’为首的黑叶舟专业户迫不及待的连发多条微博进行冷嘲热讽，简直像是过年了一般，欢天喜地到处怼。 在这些影评人的笔下，叶舟就是一个干啥啥不行，运气第一名的草包，当初《一场闹剧》能够取得那样的票房，完全是因为走了狗屎运，一旦失去了这份好运气，这不，叶舟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故事都讲不好，还学别的导演玩悬念，电影前半段尚且能看，可后半部分血崩，剧情简直猝不及防又莫名其妙。 除此以外黑子们还将叶舟以前那些黑料再次翻出来，试图证明《一场闹剧》之所以能够成功，除了好运外，还是因为其有一个很有能力的副导演。 疯狂带节奏暗示《一场闹剧》虽然明面上导演是叶舟，可私下里却是副导演在负责拍摄。 不过这火苗尚未烧起来，就被孟副导一瓢冷水浇灭了，他的一个挺久没联系的老朋友前两天带着钱找上孟副导，虽然没有直说，但言语间却一直试图引导着孟副导说出对叶舟不利的话。 却没他一眼识破，直接将那人带来的水果饮料和钱扔到了门外，连带着人也一起推了出去，刚把人赶走就给叶舟打了电话，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提醒他最近小心些，别着了人的道。 后来没两天《逐光》路演时，孟副导罕见的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当着镜头前向所有观众和网友们表示，无论是《一场闹剧》还是《逐光》他都是叶导的副手，和叶导一起合作期间学到了很多，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他帮叶舟拍戏的事情。 说这些话时孟副导板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个冷笑话：“我要是真有那么大能耐，早就自己出去单干了，还做什么副导演。” 有了孟副导强势澄清，好不容易掀起点风浪的谣言顿时不攻自破，火苗尚未烧起就已经被无情浇灭。 眼看这个黑点黑不动了，这些黑子和水军们倒是难得安分了几天，不过很快他们就重振旗鼓，开始了下一波狂黑。 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逐光》的票房虽然稍稍开始回暖，每天都在上涨，但涨幅却不大，增长较为缓慢，与其他同档期票房相比，《逐光》显然逊色太多。 消沉几天的黑子们看到一周票房数据出来后，顿时卷土重来，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狂欢。 只是黑子们此时没有意识到的是，尽管《逐光》的票房不高，和同期影片比较起来时没有太大竞争力，但随着上映时间的增加，《逐光》的口碑并未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跌破谷底，反而不降反增。 国内最大的两家线上售票平台上，《逐光》的票房从最初的9分，经过几天的发酵后，已经上升到了9.3分，除此以外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影评网站瓜果网上《逐光》的分数也从8.5上升为8.8，这在向来对电影评分极为严苛的瓜果网而言，绝对算得上是高分了。 很多专业影评人在看完电影后，也都给出了不低的分数，这无疑给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观众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们打消心里疑虑，愿意买票走进影院。 尽管有口碑在这里放着，可票房增长却依旧不高，并没有人将《逐光》和叶舟放在心上，就连和叶舟同档期的竞争对手都没将这部冷门电影看进眼里，直到…… 《新影视周刊》是国内专门对影视票房、收视数据进行分析，数据精准较为权威的杂志，每周都会对本周热门电影的各大数据进行逐一分析。 起初这杂志只是服务于业内人士更加精准直观对数据进行分析，但一经发行很快在业外也火了起来。 凭借精准的数据和专业的分析，不知从何时起，《新影视周刊》已经成为业内一杆标尺，也成了粉丝口中最具代表性的实绩。 如果自家爱豆参演的电影能上一次《新影视周刊》，一定会被粉丝激动的到处吹上好久。 时至今日，在纸媒日益落寞的今天，《新影视周刊》每周的销量依旧遥遥领先于其他同类型刊物，稳坐影视分析类杂志销售冠军好多年。 《逐光》上映的第十天，叶舟一大早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间接到了两个足以砸懵他的消息。 第一个电话是孟副导打来的，他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都有些发颤。 “叶导咱们电影上《新影视周刊》了，而且还是本周的封面主推！”孟副导拿着杂志的手有些抖，看着杂志封面上自家电影的宣传海报，手都有些抖。 叶舟虽然人已经醒了，但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孟副导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清，就是连起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尽管意识放空，但每次孟副导说完后他都会十分给面子的‘嗯嗯’两句，这通电话快要打完的时候，叶舟这才终于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回过神，刚想细听孟副导在说什么，可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只留下一句“一定要去看《新影视周刊》啊！”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讲这句话记在心里，叶舟洗漱完和江总一起吃过早餐后，出门到附近的书店询问店员有没有《新影视周刊》卖，却得到已经售空的消息。 叶舟不信邪又接连去了几个书店，得到的答案都是已售空，折腾几个小时，这才终于从一家不起眼的小书报亭买到了。 由于封面太过醒目，叶舟一眼就认出了封面是《逐光》的海报。 他以前虽然没买过这本杂志，却对它的影响力早有耳闻，当初《一场闹剧》横空出世掠下近三十亿的票房一跃成为国庆档黑马，别说封面，只给了一个内页，用了很小的篇幅进行了分析，这次竟这么大方直接把封面都给了《逐光》？ 难不成昨天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导致《逐光》票房爆了？？ 叶舟心里一惊，拿出手机快速查了下昨天的票房，在确定涨幅只是相对之前稍高了些，并没有很离谱时，心里更纳闷了。 他收起手机快速拆开封面，一目十行的翻看着这期杂志，惊讶的发现，《逐光》如今上映已经十天，票房才堪堪破了亿，却被《新影视周刊》用了整整四页的篇幅详细分析。 先是按照惯例分析了一下《逐光》上映后首日票房、单日票房、一周总票房、单日票房增长涨幅和七日票房增长涨幅，每日排片占比和上座率。 这些数据放在同档期当中并不出彩，甚至连小爆都算不上，顶多只能说是在小众题材里面票房较高。 但翻过这部分数据统计，后面足足占据了两页的分析却让人心惊。 上映十天，同档期其余电影即便是最火爆，上映至今累计票房已经十六亿的《先遣队》都随着上映时间的推移每日票房增长开始逐渐下降，但票房堪堪破亿的《逐光》这十天每天票房上涨量都比前一天要高，折线图始终呈上升趋势。 除此以外，别的电影院线占比随着票房的提升在不断增加，而《逐光》却因为票房不高排片日益下降，但虽是不断下降，《逐光》的上座率却随着排片下降开始疯狂上升。 当然这些数据单独拿出来也证明不了什么，真正让人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长达千字的长篇分析与随分析一起对照的配图。 配图是国内线上出票平台自《逐光》上映以来的单日票房统计，为了便于理解，撰稿者将其整理成了柱状图，每天的柱状图分别用不同颜色表示。 左边是普通周出票量柱状图，右边的柱状图从第二天开始，就加上了前一天颜色，变为两种，第三天加上前两天颜色变成三种……以此类推。 随着时间的推移柱状图上的颜色越来越多，直到第七天的柱状图上已经被色彩斑斓的六种颜色覆盖。 撰稿人对这两张柱状图的分析是这样的。 “在介绍两张图前，先向大家解释一个名词，重复观影率，是指已经观影过的观众二次或多次购买观看同一部电影这一行为的总称。通俗来讲，也就是大家常说的，二刷，三刷甚至n刷。” “清楚这个概念后，我们来看看《逐光》的重复观影率，如左右两图所示，左边是七日线上票房，我们分别用了七种颜色，不同颜色对应不同天数的单日票房，记住每天票房代表的颜色后，我们再来看右图。” “柱状图第一天是红色，第二天是蓝色，但蓝色只占当天票房的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红色部分购票ip与昨天购票ip为同一个，后面几天的柱状图以此类推，同一根柱状图上不同颜色对应不同天数的重复购票，也就是我们之前所说的重复观影率，在明白这些之后，是否感觉到非常震惊？” “笔者在拿到这份数据时，和大家的反应没什么不同，我当时惊的差点打翻了水杯。经粗略统计后，目前这部电影的重复观影率已经达到总票房的百分之三十，这份数据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这八千万的票房当中有两千四百万都是二次三次甚至数次购票产生的。” “我本人并不喜欢悲剧电影，坦白来说我对这种题材的电影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为数不多的几次观影体验都不太好，但在看到这份数据后的当天晚上，我将信将疑的购买了《逐光》的影票，想要看看这部电影究竟有什么魔力才能形成这样让人啧啧称奇的重复观影率。” “刚开始我是抱着批判和挑刺的态度去看的，甚至就连前半场我都在不断记录和整理着这部电影的缺点和不足，可不知哪一刻开始，我的全副身心都投入进了这部电影当中，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买好了第二场的影票。” “两天我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影院，截止到交稿前，我数了数票根，惊觉自己竟在两天时间里将同一部电影接连看了五场。” “我想，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写下这篇分析的原因了吧。” 叶舟将这篇分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张俊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这么厉害的吗？？”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一阵手机铃声将他拉回了现实，看到来电号码时，叶舟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从恍惚的状态赶紧清醒过来，这才接了起来。 “喂，苗经理……” “叶导，我现在告诉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请您务必保持冷静。” “电影上映前我将其送去了金柠电影节参选，就在刚才接到了负责人打来的电话，被告知，《逐光》入围了。” 叶舟：“哈？？？” 第73章 =颁奖= “叶导，谢谢你。” 耿博川的粉丝最近可太快乐了, 每天除了打卡一般买票n刷《逐光》，没事就在网上到处卖安利。 ‘《逐光》了解一下, 好评率百分之九十, 重复观影率百分之三十的好电影哦，看到就是赚到！’ 什么, 你说不看悲剧题材？不不你误会了，这部片子整体氛围积极向上温暖和煦，讲述了一对兄弟穿破重重阻碍走出深渊迎来新人生的故事, 虽然最后结局虐了点, 但看电影怎么能只看结局呢, 起码过程中给我们留下的快乐是真的啊！（x 《逐光》如今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好评，加《新影视周刊》那篇分析, 凭借超高的好评率和重复购票率，很快勾起了大众的好奇心。 这电影真有这么好看？但它是悲剧啊，不过听说过程还是很励志的，结局嘛,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现在导演很多都喜欢开放式结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不……买张票去看看？ 大多数观众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买票进了电影院, 然后猝不及防被一把又一把的小刀片扎的万箭穿心，看完后嘴上骂骂咧咧喷导演, 手上却自虐般毫不犹豫再次买下二刷电影票。 有天叶舟一觉睡醒，就被苗经理告知自己的名字上热搜了，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着急忙慌的拿起手机，却发现#给叶导寄刀片#这个话题在一众明星热搜当中脱颖而出。 点进去一看，叶舟哭笑不得的发现，一条观影结束晒了票根的博主微博下面，整齐划一的出现了八千多条附和要给他寄刀片的评论。 这届网友也太凶残了，还p了很多神奇的表情包，诸如叶舟左手举着《逐光》，右手提着刀露出蜜汁微笑.jpg，叶舟的脸还是从某百科上扣下来的。 还有从预告片里扣出的耿博川与段敬源的互动，下面一行黑字，社会主义好兄弟，积极励志正能量.jpg，以及什么只要你看了《逐光》我们就是好朋友.jpg之类的表情包简直百花齐放层出不穷。 看的叶舟一边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一边却又反手一个保存，发到《逐光》剧组工作群里，每天在群里斗图斗的不亦乐乎。 其中尤属耿博川最活跃，熟练运用各种表情包，有次发微博时还不小心带了一张表情包。 蒸煮都用上自己的表情包，粉丝们更激动了！创作欲澎湃而出，表情包产业迎来了一波激增。 除此以外让叶舟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粉丝嗑起了程家兄弟的cp，各种同人文、同人图、视频应运而生。 某天，c站一位退圈很久，坐拥百万粉丝的up主yokiii突然诈尸，更新了一条视频。 yokiii：素材有限，先随便剪剪，等下映后素材多了再剪个完整版，程野x程凌kswl！[视频] 这位剪辑大佬用预告片和官方放出的花絮等为数不多的素材，硬生生剪出了一部长达十分钟，又甜又虐，糖里夹刀刀里藏糖的程家兄弟甜甜互动日常。 这个同人视频连续两天登顶c站热榜，被同步发到微博后，光是转发就四万多条，很是在圈子里掀起了一波腥风血雨。 不少因为这个视频入坑买票去看《逐光》的，兴致勃勃要挑战刀尖舔蜜，然而看完电影无一例外的红着眼圈加入了给叶舟寄刀片小分队。 上映二十天，《逐光》票房在暑期档迄今为止拿到了6.8亿，与同期电影票房相比，位列第三。 事实证明《逐光》就是这么一部神奇的电影，它的票房虽然受题材所限并没有十分夸张，但在小众题材当中却完全算得上是一骑绝尘了。 黑子们不是不想黑，而是在过硬且直观的数据下，那些黑粉的言论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 当然这并不代表《逐光》就十全十美没有缺点，只是与它的缺点相比，它的优点显然更加明显，足以达到观众对它的预期，瑕不掩瑜。 飞翔的瓜这段时间简直急的嘴上直冒燎泡，与他有相同境遇的影评人不在少数。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逐光》口碑已经彻底发酵，他们这么久以来还是没有组织起像样的黑料，程然给的钱拿着可越来越烫手了。 有些比较有经验的影评人看出大势已定，即便再尬黑也掀不起什么水花后，索性直接把钱退回去了。 影评人刘小川上次在《一场闹剧》上栽了大跟头，这次一看情况不对，犹豫再三后还是给程然打去了电话。 “不好意思程先生，我把钱已经给您退回去了，这事儿我帮不了您，您要不再找找别人吧。”刘小川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逐光》虽然小众，但众所周知，越是小众的圈子凝聚力与战斗力越强，混这些冷圈的粉丝平日里佛系归佛系，遇到事情却半点不怂。 除此之外这些粉当中还有大半都是耿博川的粉，耿博川是谁？ 圈内出了名的怼王，他的粉丝放眼整个娱乐圈战斗力都是数一数二的，长期奋战在撕逼第一线。 有这样的粉丝构成，毫不夸张的说，尽管《逐光》知名度、票房和观影人次相较《一场闹剧》差了挺多，可论起实战反黑，两者简直没有可丝毫比性。 你黑电影可以，但你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你要是直接尬黑，那不好意思，这些粉丝也绝对不是吃素的，能怼到你怀疑人生。 刘小川最近被怼的简直崩溃，他发一条微博粉丝怼一条，情况简直比当初他喷《一场闹剧》时严峻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粉丝根本不骂人，而是跟你讲事实摆道理，逻辑满分，除了把他脸打的啪啪响外，很难找到什么漏洞。以至于刘小川经营新媒体这么多年，第一次被骂到不得不关闭评论和私信。 这两天光是掉粉就掉了一万多，长时间下来根本扛不住，眼看《逐光》基本已成定局，刘小川只能忍痛退了钱，灰溜溜把微博删光。 和他有相同想法的影评人不在少数，现在仍在和《逐光》死磕的，就只有飞翔的瓜和为数不多几个营销号了。 飞翔的瓜皮下真人名叫郑翔，刚三十出头，除了做新媒体经营微博外，郑翔还是几家影评杂志的职业撰稿人。 自从《一场闹剧》后，郑翔虽然失败了，但却从中获得了极大关注，吸了不少粉，为了维持热度和话题度，郑翔从《逐光》还没上映就开始筹备着怎么黑，这段时间更是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本想要复制之前的操作，再度凭借黑叶舟吸粉固粉，树立众人皆醉我独醒人设，郑翔这段时间每天睡觉从未超过五个小时，全力奋斗在抵制劣质电影《逐光》和劣质导演圈钱第一线。 当他把最近呕心沥血整理出的黑料发上去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郑翔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看着微博下飞涨的评论，郑翔皱了好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 拿出手机本想打电话给程然，向老板汇报这个好消息，但看到时间，郑翔打消了打电话的心思，转而发了条短信。 郑翔：程先生我这边已经把文章发出去了，明天您注意看热搜，一定能看到惊喜。 发完短信，困意上涌，郑翔将手机扔到一旁，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这天晚上他睡得格外香甜，梦里还梦到明天一早叶舟和《逐光》被网友批到狗血淋头的凄惨画面，差点没把他笑醒。 郑翔第二天是被手机铃吵醒的，看到来电号码时，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接起电话笑着问道：“怎么样程先生，这个惊喜你还满意吗？” 程然原本心情就很差，此时听到郑翔这自我感觉良好，一副求表扬的口吻，气的眼睛都红了，差点呕血。 “满意？你他妈自己上网看看，你都快被嘲成筛子了！剩下的钱我不会再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请你管好自己的嘴，说话前动动脑子，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直到电话被挂断，郑翔都没能回过神，他愣愣的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的打开微博，当看到微博上的热搜时，整个人都傻了。 #金柠电影节提名# #逐光金柠提名# 郑翔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怕不是看错了，不信邪的刷新了好几遍，然而任凭他怎么刷新，那两个话题依旧遥遥挂在热搜榜前排，他抖着手点进去，就见…… 金柠电影节v：第76届金柠奖评委会提名名单揭晓[图片] 金柠奖是国内三大最具含金量的电影奖项之一，每年评选奖项涵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最佳男女配和最佳摄影、录音、美术、音乐与剪辑。 当看到这份提名名单时，粉丝简直高兴地像过年一般，因为本届金柠奖《逐光》非但拿到了提名，一拿还就是三个，分别是最佳男主、最佳影片和最佳美术。 与粉丝的欢天喜地不同的是，确认名单无误后，郑翔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脸打得是在太快了，又快又响，让他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想到刚才程然那气急败坏的语气，郑翔咽了咽口水，退出热搜，又点进自己的微博。 讽刺的发现，他昨天发出的那条黑料为了能让人一眼看到，足够醒目，直接设置了置顶。 下面的评论已经两万多条了，郑翔心存侥幸的点开，想看看有没有人为自己说话，谁料热评里铺天盖地的不是嘲讽就是贴图。 图片清一色是金柠奖入围名单，在有《逐光》的三项提名图片上特意用醒目的红圈圈起来。 郑翔只觉得脸上臊得厉害，恨不能立刻回到昨天晚上把这条微博咽回去。 但显然，作为《逐光》黑粉领军人物，郑翔现在即便再想删也没用了，只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与其认怂还不如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郑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这么干了。 飞翔的瓜v：提名而已，每年提名的电影千千万，谁知道是怎么拿到提名的，粉丝这么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拿了奖呢，等你们真的得奖了再来我这跳吧[呵呵]。 这种言论一发出，后果可想而知，郑翔简直快被粉丝喷死了，这段日子当真是非常不好过，他从没这么期待金柠电影节早点揭晓结果。 只要《逐光》没拿奖，就代表郑翔那些黑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起码不至于再像现在这么战战兢兢。 郑翔这话说的虽然难听，但倒也是实话，每年被提名的电影很多，可大部分都是陪跑，真正能拿奖的概率很低。 只是拿到提名就已经让粉丝非常开心了，就连粉丝们也没对拿奖抱有多大期望。 但是吧……人生处处皆意外，奖项尚未公布前，话不能说得太满。 —— 叶舟有些不自在的对镜子系领带，今天就是金柠电影节颁奖的日子了，他难得穿了次正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哪儿哪儿都别扭的不了。 在他和领带奋战十分钟后，原本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江总终于看不下去了，将手里的电脑放在桌上，大步走到叶舟身旁。 伸手将他手里的领带抽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松松打出一个漂亮的领结，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了叶舟磨蹭半天都未能解决的大难题。 叶舟有些尴尬，试图挽回自己在江总心里傻狍子形象：“那个，我就是太久没有打，有些生疏了，以前领结打的还是挺不错的，真的。” 江总似笑非笑，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大手非常自然的在他发顶摸了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提醒道：“快七点了，路上有可能堵车，早点过去吧。” 叶舟乖巧点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有些不太确定：“江哥我这样，是不是看上去有点傻？” “挺好的。”江亭远认真道，“获奖感言背熟了吗？” 得到了江总的肯定，叶舟稍稍放心一些，听他提到获奖感言，顿时就笑起来：“什么获奖感言，我就是去溜达一圈，背什么获奖感言。” 江亭挑远挑了挑眉，“如果真的得奖了……” “如果真的得奖了我就现场自由发挥。”叶舟满脸不在意，说到这里还轻咳了一声，戏精附体，抬起手假装拿话筒的样子，“真的很意外能拿到这个奖，在这里我要感谢一路上支持我的朋友，尤其感谢我江哥，没有他的默默支持，就没有现在我，谢谢我江哥，谢谢大家！” 江亭远被他皮的忍俊不禁，敲了下他脑袋，“行了走吧，司机在门口等着了。” 叶舟耸了耸肩，临行前没忘和江总道：“那个直播就别看了，挺没意思的，江哥你该忙什么就忙去吧，等我回来亲自跟你转播。” 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江总哑然失笑，久久没能收回视线。 颁奖典礼晚上九点正式开始，叶舟是八点到的现场，工作人员原本安排他待会儿和耿博川一起走红毯，却被叶舟给拒了。 将段敬源从人群后面拉出来，推到工作人员面前，道：“我一导演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待会儿直接和剧组一起进，让小段上吧。” 各大电影节走红毯这一缓解往往是观众和媒体关注的重点，是一个很好的露脸机会，好不容易来一趟电影节，这么难得的宣传机会，叶导当然要推一把自家演员。 段敬源猝不及防被推出来，脸上有些腼腆，感激的看向叶舟，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明白叶舟此举是为自己争取露脸机会。 金柠工作人员询问了耿博川和叶舟的意见，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工作人员走后，段敬源对叶舟道谢：“谢谢您叶导，我嘴比较笨，您别介意，往后只要您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来。” 叶舟被他逗乐了，玩笑道：“这话说得，你就不怕我抓你打白工啊？” 本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段敬源当真了，十分认真坚定的点了点头：“不怕，白工我也干！” 这话落地后，现场笑声一片，最后还是耿博川看不下去了，揽过他的肩膀道：“傻小子要不要这么实诚，叶导跟你开玩笑呢，谁没钱他都不会没钱，不会真抓你打白工的。” 段敬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逐光》虽然投资数目不大，但剧组上到演员下到工作人员的待遇却是极好的。 以前到处跑龙套跟过很多剧组，其中不乏一些大投资电影，可即便大剧组待遇好也是只针对主演，普通工作人员和小剧组待遇差别也不大，跟《逐光》剧组的待遇简直没法比。 想到这些，段敬源更不好意思了，害羞的脖子都红了，却还是认真的小声道：“我、我是说真的，只要您还用的上我……” 叶舟拍拍他的肩膀，语调宽慰道：“放心，有需要的话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得到叶舟的肯定，段敬源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腼腆笑了笑，不再说话。 晚上八点半，受邀参加此次电影节的明星开始从红毯入场，会场外面一浪接着一浪，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尖叫。 叶舟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在休息间等候入场，大家看着墙上转播出的画面，时不时闲聊两句。 孟副导看了会儿，忽然对叶舟道：“叶导，紧张吗你？” “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紧张。”叶舟摇了摇头，边和江总发短信边安慰孟副导，“你也别紧张，虽然咱们来了，但得失心不要太重，重在参与嘛。” 孟副导被他噎的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神tm重在参与，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导演该说的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参加小学生运动会呢！ 忍了又忍孟副导还是没忍住，梗着脖子道：“拿到提名就说明咱们有一定的竞争力，五分之一的概率呢！” 叶舟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指了指转播屏幕，轻飘飘道：“你看，那是谁。” 孟副导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屏幕里的人后，下意识答道：“孔唯导演啊。” “对啊，孔导都来了，你还真以为咱们能拿奖啊？醒醒。”叶舟懒洋洋戳破了孟副导不切实际的幻想。 孔唯是国内知名大导演，他的作品虽不一定是最卖座的，但一定是最得各大电影奖项欢迎的，毫不夸张的说，这位当真是拿奖拿到手软。 “也对……”孟副导原本是想给他打打气，却没想到自己反被叶舟给说服了，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无法反驳。 明星全部进场后，就该叶舟他们这些幕后工作人员进场了，在墙上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总算成功进入会场。 晚上九点整，主持人站在舞台中央，背后荧幕上是往年的颁奖画面，按照惯例念完了开场词，第73届金柠奖正式拉开序幕。 颁奖典礼在各大平台进行实时转播，微博、论坛等各大社交平台，此时几乎都在讨论金柠颁奖典礼上，直播在线观看量破亿。 各家粉丝都在为自己偶像摇旗呐喊，有些网站直接开了竞猜，供网友对今年奖项进行投票。 投票结果当中，孔唯执导，实力派影帝参演的《霜雪之刃》以压倒性优势占据第一，后面几个也都是今年热门电影，《逐光》在投票中位列倒数第二，显然大家都认为它拿奖的可能性很低。 依照往年惯例，越是大奖项越放在后面，待到小奖全部颁奖完毕后，现场音乐和灯光当即就是一变，大家都知道，重头戏终于开始上演了。 “下面要颁发的奖项是大家每年最为关注的奖项之一，最佳，本次我们请到的颁奖嘉宾是《余孽》的导演方思宇，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方导！” 颁奖嘉宾上台，背后原本静止的屏幕开始播起了入围部作品的精彩片段锦集。 “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是——”随着颁奖嘉宾的声音，画面缓缓定格在耿博川所饰程野的定妆照上。 “《逐光》中程野的饰演者，耿博川！让我们恭喜他！” 聚光灯打在耿博川身上时，他正小声和叶舟说着什么，猝不及防被灯光笼罩，脸上表情还有点呆，就差没把诧异直接写在脸上了。 叶舟比他稍微好点，推了他一把：“快快快，快上去领奖！” 耿博川在叶舟的提醒下，这才晕乎乎的站起身，步履缓慢的走上台前，一脸恍惚的双手接过镶着金色小柠檬的奖杯。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主持人笑着打圆场道：“看来我们的博川非常惊讶啊，让我们给他一点时间平复下心情。”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掌声和善意的哄笑。 耿博川在掌声中总算回过了身，他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确定不是在做梦后，站在话筒前，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话还没出口，眼圈却先红了。 他出道这么多年，经历各式各样的质疑几乎从未停止过，尽管有时实在过分的言论他都会怼回去，但没有一部像样的，能证明自己的作品，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苍白。 一个演员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一次次被吐槽演技差劲，面对种种质疑和压力，外表强硬，但其中酸楚和委屈，只有自己最清楚。 耿博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他握着话筒，看向台下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最终停在《逐光》剧组，导演叶舟的脸上。 他笑了笑，开口道：“抱歉，第一次拿奖，太过意外所以没准备什么获奖感言，就随便说两句吧，大家见谅。” “站在这里我真的很想感谢一个人，是他告诉和教会了我很多我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东西，也是他不厌其烦的教我理解角色，感受角色，进入角色，最后成为角色。” 耿博川说着，晃晃手里的奖杯，忽然退后两步，冲台下某处深深鞠了一躬。 “叶导，谢谢你。” 第74章 =分成= ““别谈了，咱们自己买一个吧。” 随着耿博川的声音响起, 原本黑暗的观众席再次亮起一束聚光灯，那灯光不偏不倚, 刚好照在叶舟身上。 看到自己大脸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 叶舟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他眼底还因耿博川真情实感的话有些湿润, 猝不及防就看到自己的脸被放大数倍，那酸爽简直了。 叶舟打起精神，对台上的耿博川挥了挥手, 大声道：“你值得。” 导演的能力再强, 演员如果不肯用心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与其说是导演在调.教演员，倒不如说导演只是把演员身体里潜藏的能力和天赋不断引导和激发出来。 好的导演能够最大限度激发演员的天赋, 判断一个导演好坏，除了讲故事、拍电影的能力外，就看他能够把自己演员的潜力激发到何种程度。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演员愿意配合, 且自己肯用心, 演技才有可能得到提升，如若演员自身不肯努力, 对导演的意见当做耳旁风，即便是再厉害的导演也无法将这类演员教成影帝。 耿博川的演技能够得到质的飞跃与提升, 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叶舟的引导，但与他自己的努力也分不开关系，他就像是一块品相极好的璞玉, 叶舟做的只是雕琢罢了。 他与角色的契合度就极高，加上叶舟的引导，全程超常发挥，尤其到了后期的那几场大戏，耿博川俨然已经将自己与程野融为一体，这才有了演员与角色相互成就。 后期收尾的时候叶舟担心他入戏太严重，还曾建议他的经纪人带他做一次正规的心理评估，如果有问题及时进行疏导，不要受角色影响出不了戏。 正是因为这些，耿博川能够拿到金柠奖的最佳男主，叶舟虽然最初稍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觉得多离谱，因为耿博川在《逐光》中的表现确实非常出色。 正如叶舟说的那样，他值得。 耿博川捧着奖杯从舞台上下来，走到叶舟面前时，几次张口想要跟叶舟道谢，但看到他那张脸就忍不住情绪翻涌，眼睛酸的厉害。 向来性格外向的大男孩，此时坐在叶舟旁边却像个孩子，双眼含泪，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舟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拿了奖以后的路会更好走一些，不要懈怠，这个奖杯只是一个开始，路还长着呢，无数奖杯正在前面等着你。” 耿博川起初还能勉强克制，此时听到叶舟这句话，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感性啊，不是怼遍天下无敌手吗，赶紧擦擦，被别拍到了。”叶舟看他哭了，手忙脚乱到处找纸巾。 还好耿博川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挺强的，拿纸胡乱擦了擦就恢复正常了，只声音坚定的对叶舟道：“往后只要您开口，无论我名气大或是小，无论拿几个奖杯，只要你说，随叫随到。” “哈哈哈，你怎么也和小段学啊！”叶舟被这熟悉的话逗的‘扑哧’笑出声，“他年纪小刚进圈子不知道，你呢，你年纪也小吗，咱们剧组什么配置心里没数吗，你叶导像那缺钱的人吗。” 像是怕耿博川不相信，叶舟叹了口气，缓缓将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向他袒露心声：“实不相瞒，其实……”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这钱啊，到底怎么花比较快，我原以为拍电影就已经够花钱了，但是。”叶舟说到这里，声音都染上几分苦涩，“唉，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多了都是泪。” 耿博川这傻孩子不知道叶舟跟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啊，他只以为叶舟是不想白用他才故意这么说的，听了之后当即就拍着胸脯再度表起了衷心：“叶导我是认真的，您对我的帮助，真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表达，如果没有您，我可能这辈子都很难开窍。” 耿博川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没有叶舟，他可能永远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也永远无法体会到何为共情，何为入戏。 万事开头难，放眼望去娱乐圈内这么多明星演员，穷极一生都被卡在门槛外，真正能够开窍的寥寥无几，叶舟对于耿博川来说，既是良师，也是益友，更是贵人。 他这次的获奖片段当中，最为出彩的就是席洋离开后重新补拍的片段，拍摄那部分剧情时，他已经完全入了戏，拍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很难想象当初倘若耿博川没能补拍这部分片段，如今这个奖项是否还能属于他，可就有待商榷了。 两人这番互动坐在附近的知情人不觉得有什么，可经过电视转播后，顿时在网上掀起了一波小小的讨论，甚至衍生出了一支完全站错队的邪教粉。 粉丝为《逐光》建立的论坛里，一条帖子悄无声息出现，引发了极大讨论度。 耿耿惹人爱：呜——叶导好宠哦，以前对耿耿恋爱这个话题一直很抵触，可看到耿耿和叶导的互动后，忽然觉得如果是叶导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qaq 怼哭你哦：lz你醒醒啊，这是邪教！站邪教是没有好下场的，而且我记得你是毒唯吧，说好的毒唯呢，怎么干起cp粉的事了！ 耿耿惹人爱：dbq我有罪，我只是突然感受到了嗑cp的快落，我错了，但我不想改1551 爱川的小豆包：lz你……我本来想骂的，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竟然觉得有点好嗑。 熬夜秃头：y1s1，虽然冷，但这cp竟意外的甜美！！ 川言川语：如果cp对象不是叶导，本祖安选手一定喷你个狗血淋头，但是叶导的话，妈的，我竟骂不出口。 六六溜柳柳：怼天怼地小狼狗x才华横溢大导演，小狼狗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脆弱的内心，只有导演慧眼识珠将他捧上神坛，有朝一日终得奖杯，压抑着感情，红着眼向导演道谢，这他妈什么绝美发展。 一起学鸽叫咕：我脏了，我竟产生了奇奇怪怪的想法，跪求一双没看过此贴的眼睛。 是川川的川：+1，mmp，理智上我觉得不行，可身体却诚实的觉得好可以！ 败家从追星开始：这楼的人脑子都瓦塔了吗，萌cp也就算了，居然开始暗戳戳按头真人了吗，能不能有点素质？ 凌凌小天使：盲猜楼上没看金柠电影节颁奖典礼。 败家从追星开始：看没看关你屁事，理智追星做不到？两位都是很优秀的人，请不要用这么龌龊的思想去揣测两人的关系好吗？ …… 这位理智粉再次出现是在凌晨三点多钟，将原本已经归于平静的帖子再度顶了上来。 败家从追星开始：我补完颁奖典礼了，嗯，对不起上面的集美，请接受我诚挚的道歉，哽咽cp真香！ 大型真香现场，下面立刻迎来了一连串的哈哈哈。 耿耿惹人爱：没关系集美！只要你香我们就是朋友，不过哽咽cp到底是什么鬼啊xswl哈哈。 败家从追星开始：哽=耿，咽=叶，耿叶=哽咽！ 耿耿惹人爱：xswl，集美太有才了！ 叶舟和耿博川若是知道因为两人在颁奖典礼上那普普通通的互动竟萌生出这么多cp分，恐怕俩人一定哭笑不得。 不过现在两人对论坛上新鲜出炉的‘哽咽’cp全然不知，正专心看接下来的颁奖呢。 耿博川的经纪人看到转播时，惊喜之余，当真是又庆幸又后怕，如果当时耿博川真的因为听了他的话没能补拍，与奖项失之交臂的话，他只要想到那个结果，心里就难受的厉害。 自家艺人这些年的努力他这个经纪人当然是最清楚的，耿博川为了寻求突破这两年工作量简直大到可怕，说不心疼绝对是假的，现在能看到他的付出得到收获，实在是太好了。 再回过头想想之前推掉陆诚导演的那部大制作，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心疼的了，男三人设再出彩有什么用，耿博川现在需要的不是人气，而是实打实的奖杯。 如今有了这个奖杯在手，正如叶舟所说的那样，耿博川的戏路无形当中被拓宽了很多，头上花瓶的头衔也被一举摘下，将来再接拍电影时，可选择性也大很多。 金柠奖最佳男主角颁完奖后，接着又颁了最佳女主、最佳男女配角等含金量比较高的奖项。 当最佳女配颁完，就轮到今天最后的两个压轴大奖了。 “下面颁发的奖项是，73届金柠电影节最佳导演奖，为我们颁奖的嘉宾是繁星娱乐总裁孙琦皓，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孙先生上台颁奖。” 随着颁奖嘉宾的声音，屏幕中的画面再度动了起来，五部电影名字及导演分别占据屏幕一角，嘉宾每念到一部影片，那部影片名字就会被放大，五部念完后，嘉宾拉长尾音，屏幕上的五部电影名字快速切换。 “恭喜孔唯导演！” 嘉宾话落后，屏幕上原本五个提名顿时消失了四个，只留下孔唯和他的《霜雪之刃》染上金色，精彩片段占据整个荧幕。 看到这个结果，明明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还是难免有些失落，孟副导微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转过头观察叶舟的表情，心里连安慰的话都想好了。 但是当他看清叶舟正吧唧吧唧豹式鼓掌，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兴奋时，孟副导顿时将安慰的话咽了回去，生出几分怒其不争的冲动，小声对叶舟道：“是人家孔唯导演拿奖，又不是你拿奖，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叶舟茫然，转过头看向孟副导，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因为孔导很厉害啊，你没看过他的作品吗，可以看看，拍的很好。” “你……”孟副导被他气得胸口疼，揉着胸口缓了半天才又开口道：“就你看到人家得奖，就什么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叶舟更茫然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副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你是不是饿了啊，再忍忍吧，马上就结束了，等结束后咱们去吃大餐，庆祝小耿拿了影帝！” 孟副导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再次翻涌，伸手去摸兜里的速效救心丸，吃了几粒，才道：“你就没想过自己拿奖吗？《逐光》是你的心血，那么用心拍出来的作品，你就不想它得到肯定吗。” 叶舟闻言，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缓缓道：“老孟，我是导演，你作为我的副导演，再没人比我们更了解这部电影了，它的优点它的缺点我们全都了然于胸。” “是，《逐光》的确是我们的心血，但这部电影的质量真的已经到了拿奖的程度了吗，这个答案不需要我说，你其实也是明白的吧。” “有瑕疵没关系，正视并在下次拍摄时改正就好，既然它没有达到拿奖的程度，我们又为什么要期待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呢，即便真的运气好拿了奖，我也不会觉得有多荣耀，只会觉得运气足够好罢了。” “凭运气才能拿到的奖，我不想要，也不需要。” 说这些话时，叶舟的眼底映出台上的灯光，黝黑的眼眸折射出让人惊艳的光亮。 孟副导听后久久无语，他看向叶舟，在看到他那双眼睛时，孟副导忽然发现是自己的想法错了。 他以为叶舟之所以对奖项不上心，是因为对自己和作品不够自信。可听了叶舟的话，看到叶舟那双眼睛后，孟副导这才忽然回过神。 这哪里是不自信，这样的话，只有拥有强大自信的人才能坦坦荡荡说的出口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能够与这样的人共事，真的是一种新奇又舒服的体验。 听过叶舟的想法后，孟副导原本有些惴惴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对于获奖者送上真心实意的掌声，不再计较是否会得奖。 继最佳导演花落孔唯导演手中后，压轴大奖最佳影片也被这位孔导凭借《霜雪之刃》一同捧走了。 孔唯导演是位六十出头的儒雅老先生，二度站上舞台时，老先生用开玩笑的语调道：“先跟大家和组委会道个歉，获奖感言只准备了一份，刚才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是自由发挥了，如有冒昧之处，还请大家多担待。” “首先很高兴《霜雪之刃》和我这个老头子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能让我这个老头子第二次站上这个舞台，谢谢大家。” 说着，孔导微微欠身，面向台下鞠躬行礼。 “但最让我高兴的其实并不是得奖，而是，今天我站在这个舞台上，看到了新一代年轻人的百花齐放。” “我看到了庄一森导演《龙虎斗》里江湖的飒爽侠气，看到了叶舟导演《逐光》里的灰暗角落里的勃勃生机，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拥有无限可能，蓬勃发展的影视行业，这个奖杯我就不拿了，我将其送给在现场、不在现场的，每一个为了影视业不断奋斗拼搏努力的导演们。” 孔唯导演下台后，整个会场里的掌声经久不息。 叶舟边用力鼓掌，边看向那座被留在舞台上的奖杯，目光灼灼。尽管它现在不属于自己，但他相信终有一日，他可以凭借努力创造出的作品，拿到属于自己的奖杯。 金柠奖颁奖典礼结束后，尽管《逐光》并未拿到最佳影片，叶舟也没能拿到最佳导演，但耿博川这个主演拿到了影帝，再加上孔唯导演在颁奖典礼最后对他的褒奖和赞赏，想再尬黑，喷《逐光》是烂片也需要很大勇气。 这当中为首的郑翔在得知颁奖结果后就面如死灰，知道这下子自己肯定完犊子了。 颁奖典礼尘埃落定，即便郑翔心中有一万个不服，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再去触《逐光》的霉头，刚刚拿了奖，本就战斗力彪悍的粉丝有了奖杯加持，战斗力瞬间翻倍，再去作死尬黑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郑翔冷静下来细细回想起和叶舟的纠葛，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和叶舟无冤无仇，一开始也只是拿钱办事，可后来到底为什么要跟叶舟死磕呢！ 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里一万个后悔自己不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以至于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引来群嘲。 颁奖典礼第二天，郑翔打开自己的微博，看着之前发表的那条‘等真的得了奖再秀’的微博下面评论数已经过五万了，不用点开就能想象得到里面的内容。 郑翔考虑了一上午，还是选择在一个凌晨清空了自己的微博，决定像上次那样，装死一段时间，按照以往的经验，准备等热度过去了再做其他打算。 事实证明他的经验还是挺靠谱的，大家说到底只是观点不同，见他认怂之后，粉丝嘲了他一段时间，见他确实怂了，没有再搞事的意思后，也没有再揪着不放。 《逐光》在耿博川拿下金柠奖最佳男主后，又迎来了一波观影热潮，接连几天票房增长都很迅速，在一众已经开始疲软的同期影片当中脱颖而出。 随着观影人数增多，网上关于这部电影的讨论度也不断增加，争议也不断出现，无论什么事物，只要参与的人多了，出现分歧是正常现象。 不过总归来说，这样的争议对《逐光》起到的效果还是挺正面的，讨论度和争议增多意味着热度和受众一同增多，票房也跟着热度水涨船高。 截止到电影下映，《逐光》一共拿下了9.6亿的票房，在同档期上映的电影总票房中排行第三，虽然与前两名的票房悬殊不小，可无论对于叶舟还是对剧组其他工作人员而言，这个票房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票房清算完毕，扣除税务、院线和投资商惊蛰影业分成后，叶舟这个导演拿到了将近2亿的分成。 按正常规则导演当然是拿不到这么多的，几百万顶天了，只有知名度较高的大导才能参与分红，小导演和演员其实差不多，都是拿死工资拍戏，一次性付清，票房再多和导演也没关系。 但叶舟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初投资商撤资后，叶舟找惊蛰拿了一千万的投资，除此之外自己还投了一千多万进去，所以他自己本身也算是电影的投资商之一，这才能拿到这个数额的分成。 凭借投资许澄电竞队，疯狂挖人和追加《铁窗泪》的形式，好不容易把《一场闹剧》赚到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刚花完就有钱续上了。 叶舟看着手机提示银行卡余额，幽幽叹了口起，将头埋在手肘，不愿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一场闹剧》合家欢喜剧片能火也就算了，可谁能想到呢，《逐光》这样商业价值几乎为零的电影，居然也他妈能赚钱。 叶舟打心底想知道，现在钱都这么好赚的吗？ 愁啊，实在是太愁人了。 翻来覆去琢磨一上午没能想出个什么头绪后，叶舟索性放弃了，决定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需要花的时候不吝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考虑那么多，一切随缘，爱咋咋地吧。 想通这些，叶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闲着没事先是给自己投资那三个项目的负责人打电话，询问项目进展，资金是否够用，需不需要再追加一些。 叶舟打电话的时候没意识到，但接电话的三个项目负责人却都听明白自家老大的潜台词了。 虽然叶舟自以为说的很委婉，可听在大家耳朵里，就差没直接说，我又有钱了，你们谁缺钱的赶紧说啊，给给给，要多少都给！ 有这样全然信任他们，帮助他们的老板，三个项目组的人心中都倍感熨帖，打比赛的打比赛，拍电影的拍电影，一个个工作起来更拼命了。 许澄那边不需要追加投资，反倒因为最近沉舟战队比赛发挥非常稳定，又吸引来两个商家找上门，想要和沉舟战队谈代言合作。 《铁窗泪》那边预算目前也是够用的，但叶舟去他们剧组溜达了一圈，对剧组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番挑三拣四后，又以穷什么不能穷孩子为由，打了五百万过去，美其名曰改善生活，只有生活条件好了，大家才能更努力工作。 导演何飞扬与编剧柳昭拦都拦不住，推拒再三拗不过叶舟，到底还是收下了。 前两个都没怎么送出去钱，《星光少年养成计划》这档选秀节目倒是终于到了需要花钱的环节。 目前，《星光少年养成计划》海选已经全部结束，按照徐薇的说法，他们现在应该考虑和哪家电视台合作，在电视台上固定时间播出。 同时还需要考虑的问题有，线下转播也应该提上日程了，徐薇最近正在和直播平台接洽，不过谈判并不太顺利，对方要求都比较苛刻。 “……我前两天和蓝莓直播谈的不太好，最近刚联系上橘子直播，准备先谈谈看。” 徐薇声音里带了几分担忧，显然近期接连几次碰壁让她有些沮丧。 叶舟挂了她的电话，想了想，既然现有直播平台都不愿意给出好的推荐位，那他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买下一个直播平台呢。 当天晚上，叶舟将徐薇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跟江总说了，江总帮着做了一番大致分析，得出结论，只要有足够资金的话，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星光少年养成计划》对于直播平台双方完全是互利互惠，最初平台为选秀节目带动流量，节目一旦火起来，同样会为直播平台带来庞大流量。 和江总谈过后，又研究了几天各大直播平台后，叶舟就给徐薇打去了电话，先是询问对方这两天谈的如何，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毕竟现在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徐薇上来就想要长期首页推荐位，当中风险太大，一旦扑了对平台的损失也挺大的，没人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确定她没有谈妥后，叶舟平静的向她提议。 “别谈了，咱们自己买一个吧。” 第75章 =摘星= 你尽管做梦，摘星为你的梦想买单。 结束与叶舟的通话, 徐薇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没能回过神，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助理看到她的反常, 有些担忧的询问道：“薇姐, 您没事吧？” 被助理的声音唤回神，徐薇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她这段时间为了平台的事情东奔西走，屡屡碰壁, 作为徐薇的助理, 自然全都看在眼里, 犹豫再三还是大着胆子宽慰道：“薇姐，平台的事情您也不要太着急, 我们节目质量在那里放着，选手那么优秀，是金子放在哪儿都会发光，即便暂时不如意, 总会有办法的。” 徐薇怔了怔, 沉默几秒后，若有所思道：“我没有着急。” “啊？”助理懵了, 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不敢再接话。 徐薇笑了下, “或许很快这件事情就能解决，这两天和直播平台的沟通稍缓缓吧，等我消息。” 助理更懵了, 完全不明白只接个电话的功夫，刚才还着急上火和直播平台方拍桌子瞪眼的徐薇，突然就不着急了。 “我下午有点事情，可能不在办公室，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徐薇没再解释，丢下这句话，拎着包出了门。 在去和叶舟见面的路上，徐薇接到了蓝莓直播负责人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啊徐女士，我们蓝莓直播给出的待遇放眼整个直播行业，您都再难找到这么优厚的待遇了，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帮你争取到现在的待遇，您如果考虑好了，这边随时可以签约。” 虽是客客气气的询问，但蓝莓直播负责人声音里高高在上，话里话外一副‘我能看上你的选秀完全是在抬举你，识相的话就赶紧感恩戴德来签约’的意思，听起来却让人很不舒服。 若是在没接到自家老大电话前，徐薇尽管心里再不舒服也会咬牙忍下来，可得知自家老大的考虑后，徐薇并不打算再惯着他。 “抱歉李经理，多谢您抬爱，但您提供的待遇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合作的事情先缓缓吧。”徐薇声音平缓的说道。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就在徐薇准备挂断时，李经理的声音才再度响起，这次语气里倒是没了之前的高高在上，但却多了几分嘲意。 冷笑道：“这可不是件小事，徐女士做决定前可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现在选秀类节目可远不如以前，每年那么多档选秀节目，别说回本了，大把钱和资源砸进去都未必能听到个响。” “现在我们蓝莓直播愿意给出推荐位已经承担了很大风险，更是拿出了很大诚意，如果您现在拒绝，将来若是再回过头来求合作，肯定不可能再是这个待遇了。” 他话说的挺难听，却也是事实。 之前就曾多次提到，早些年选秀节目过度泛滥，导致观众如今很难买账，选秀节目早就不似从前那般如日中天，尽管还有小电视台不死心的每年举办试图再度回暖，可结果却大都草草收场。 上次大火的选秀节目，还是几年前的事情。 徐薇最近接洽的几家直播平台到处碰壁，和节目类型也不无关系，但凡她能够换个如今热门的综艺题材，一定更容易被平台所接受。 李经理本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但凡徐薇有点脑子，此时都应该好言好语跟他道歉，低声下气和蓝莓直播敲定合同。 可让李经理没想到的是，他等了半天非但没等来徐薇的道歉，等来的反倒是被挂断后手机自动出现的忙音。 李经理坐在办公室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气得差点没直接把手机砸了。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薇，她非但把电话挂了，还将这位蓝莓直播负责人的电话拉进黑名单去了。 到达和叶舟越好的地点，徐薇下了车，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了个较为安静隐蔽的地方坐下，等着叶舟到来。 叶舟是在十分钟后到达这家咖啡厅的，在徐薇对面坐下，看着她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轻啧一声，道：“多大点事儿，看把你愁的，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吧。” 被说中的徐薇有些不好意思，没敢承认，只含糊道：“还好，还好。” 叶舟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没再往下说，将手里拿着的几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推到徐薇面前，道：“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咱们直接进入主题。” “既然打算自己做直播平台，我这几天托朋友帮忙找了挺多资料，也找业内人士聊过了，由于时间不太充足，自己从零开始显然是来不及了，所以现如今比较适合我们情况的，就是收购了。” 说着，叶舟拆开手边文件袋，从中取出一沓子资料，解释道：“这里初步筛选出了三家直播平台，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徐薇看着面前的资料，整个人都有些傻，显然没料到叶舟行动力居然这么强，上午刚说要买一家直播平台，下午就直接把资料都带来了，大有挑好直接付款的架势。 “叶先生这……是不是有点仓促？”徐薇小心翼翼问道。 叶舟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其实从你第一次和我说直播平台时就有了，这几天一直在做调查，现在你面前看到的这三家平台，都是我和江……朋友经过深思熟虑挑出来的。” 实际上，这几天叶舟没事就往江总公司跑，就收购的事情和江总聊了很多，从中受益匪浅，思路已经非常清晰。 若是别人提出的意见叶舟或许还要迟疑一段时间，但这些是江总和他一起挑的，江总是谁，简直是行走的人形bug级别的存在啊，叶舟还能有什么信不过的，当然是相信他啊。 听到叶舟的话，徐薇这才细细查看起眼前这些厚厚的资料。 叶舟和江亭远挑选出的三家直播平台分别为榴莲直播、菠萝直播、和豆芽直播。 前两者都是曾经火极一时，知名度较大的老牌直播平台，最后一个则是刚成立不到两年，但发展势头却很猛的新直播平台。 榴莲直播作为最早一批直播平台，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占据直播界半壁江山，后因管理和决策上的失误，导致负面新闻缠身，从鼎盛不断走向衰败，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光鲜早已不在，尽管财务上年年亏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撑个几年还是可以的。 这家平台的优势就在于，榴莲直播经营这么多年，观众已经趋于稳定，对平台的忠诚远大于新兴直播平台，用户流失度也是这三家当中最低的。 如果叶舟接手这家直播平台，起码不用为平台起步发愁，较为稳妥一些。 菠萝直播虽没有榴莲直播资历老，但在业内也算是老牌直播平台了，这家是以电竞直播出名的，最火的时候几乎包揽了每年数十个电竞赛事的独家直播权，除此外还砸下重金与职业选手签订合约，广邀自带粉丝的职业选手入驻平台。 起初菠萝直播一直挺红火，平台流量巨大，每天光是流水都上千万，可正值平台告诉发展阶段，平台内部忽然出现巨大矛盾。 平台创始人带着钱跑路导致平台资金链断裂，无法负担高额的签约金和赛事独家转播权，一时间臭名昭着全网声讨，主播跑的跑跳槽的跳槽，挺大一个平台只用了三个月就被迫宣告破产。 后来菠萝直播辗转换了几任老板，却也没能让其起死回生，如今到了第五任老板手里，平台已经是苟延残喘，快运转不下去了。 最后一个豆芽直播是尽近几年突然蹿红的平台，该平台另辟蹊径，与苹果卫视合作，接连拿到了几档综艺的直播权，还引来几个明星入驻，为平台带来巨大流量，虽然和一些老牌大平台不能比，但在小平台里，流量绝对算得上其中翘楚。 一下午过去，徐薇总算将这些资料差不多看完，对这三家直播平台也有了一定了解。 见她放下手里的资料，叶舟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徐薇也不绕弯子，从中选出豆芽直播的资料推到叶舟面前，直言道：“从类型和风格，以及用户人群而言，豆芽直播与我们的节目最为贴近。” “该平台用户当中有40%都是追星的粉丝，这部分用户也是我们最有可能转化的，所以，我个人比较看好豆芽直播。” 这个答案并没出乎叶舟的预料，实际上豆芽也是他和江总讨论出，最为适合作为《星光少年养成计划》直播的平台。 “可以。”叶舟说着，将面前的资料整理了一下，重新放回文件袋里，看向徐薇，“就这几天我会和豆芽直播接洽，不过你也不要抱有太大期望。” “豆芽直播虽然与我们平台重合度很高，可其如今尚在盈利阶段，接受收购的可能性是三家平台里最低的，我可以先去谈谈看，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徐薇点了点头：“您放心，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能理解。” “其实。”徐薇笑了下，坦诚道：“其实您愿意因为我们收购直播平台这个决定已经让我非常震惊了。” “感激的话说了太多次，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对您的感谢。” 徐薇微微躬身，看着叶舟认真，用无比认真的语调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星光少年》这档节目做好。” “叶先生，谢谢您，也请您相信，这档选秀节目一定会给您带来惊喜的。” 叶舟将她扶起，也严肃了神色，应道：“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 如果说最初选择这三个听上去就很不靠谱的项目进行投资，只是想败家花钱的话，那么随着这么久以来，与这三个项目组负责人的相处中，叶舟的想法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无论许澄的电竞队，还是何飞扬柳昭的电影，亦或者是徐薇的选秀节目，这些在外人看起来不切实际，荒谬可笑的项目，却是他们这些人为之不断追逐和努力想要实现的梦想。 叶舟永远不会去嘲笑这些为梦想拼尽全力的人。 他们失败，叶舟不会责怪，收拾好行囊继续出发就是了。他们成功，叶舟虽会因为没能败家成功有一点点郁闷，郁闷过后，却也同样不会吝啬自己的掌声与喝彩。 仔细想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每天都在喊着要花钱，可真正花在吃穿享受上的钱少得可怜。 这辈子不需要为了生活为了钱奔波，明明可以有更轻松的选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重拾了导演身份，将大部分钱都是用在拍电影上面。 本质上来看，他和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谁还不是个追梦人了呢。 与其把钱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用这笔钱……造梦吧。 为那些一个又一个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实现的，荒谬可笑疯狂又不切实际的梦想买单，或许，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吧。 与徐薇见面的第二天，叶舟联系到了豆芽直播的负责人，听闻他的来意后，对方稍稍有些迟疑，只说公司内部先商量一下，有结果再告诉叶舟。 一周后叶舟终于接到了电话，豆芽直播的总裁表示愿意和叶舟见一面，谈谈看。 双方见面后，豆芽直播的总裁表示，隐约透露出不愿出售的意思，但如果如果叶舟愿意，他们愿意让出部分股份，让叶舟入场。 对于对方的拒绝，叶舟其实心里早有准备，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在确定对方没有出售意向后，叶舟也没再纠缠，转而开始与其他两家直播平台联系。 可谁知，半个月过去，就在叶舟准备和菠萝直播谈的差不多时，豆芽那边却又打来了电话，流露出试探叶舟价格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最近豆芽直播旗下人气最旺的那个少年团翻车了，先是爆出队友不和，紧接着队长又爆出已婚丑闻，在一次活动中团内几个成员当着镜头的面大打出手，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作为与这个少年团绑定的直播平台，豆芽这段时间被波及的股价狂跌，粉丝大规模脱粉意味着平台用户减少，对平台造成很大影响。 更惨的是，豆芽的几个台柱子主播在这种时候被竞争对手高价挖走，短短两周内，豆芽市值蒸发几个亿，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这次事故，豆芽恐怕很快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一方面焦头烂额尚且不知能否度过这次危机，另一方面有冤大头愿意接手，现在出手不但能及时止损，拿了钱完全可以再搞个新平台重新出发。 经历了几天几夜的反复思索，豆芽的总裁终于下定决心和叶舟这个冤大头联系。 叶舟和徐薇商量了一下，在菠萝和豆芽间再次做了对比，还是认为豆芽远比菠萝更好打开市场，于是就同意了这次商谈。 江总得知这件事后什么都没说，却在叶舟与豆芽那边约好见面时间那天，不顾叶舟阻拦执意跟着一起过去了。 叶舟又不傻，岂能不知江总跟他一起是想帮他撑场子，在拒绝无果后，心里暖洋洋的。 豆芽原本看叶舟是外行，就打算狮子大开口，要价十八亿的，可下楼迎接叶舟时认出他身边跟着的人居然是江氏的总裁江亭远时，瞬间傻眼了。 那份天价报价单自然不敢再拿出来了，谈判全程豆芽的高层都坐如针毡，哪怕江亭远只是安静坐在叶舟身边，鲜少开口说话，但那强大的气场下，依旧让他们紧张得满头是汗。 最终豆芽给出的报价十五亿，这价码若是在豆芽没出事前还算是合理，可现在的豆芽早已今非昔比，再想用鼎盛时期的价位出手，可就真有点强人所难了。 听到这个报价后，叶舟也不废话，直接站起身对他们弯了弯腰，“看来贵方并不是成心想出售，那我们也不多叨扰，告辞。” 说完叶舟拉着江总就要走，半点不带留恋的。 豆芽的人哪儿能让他们走啊，报这个价格也没有非得要求一定就这个价格啊，生意场上的事情，可不就是讨价还价吗，觉得贵了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嘛，这怎么还说走就走呢！ 好说歹说，总算将叶舟给拦下了，这回再谈价格时，豆芽这边也不敢再高报了，生怕叶舟一个不满意又要走，几个管理层互相对视一眼，把价格又往下压了压。 一番谈判后，双方总算达成一致，叶舟以十二亿五千万买下豆芽，三天后正式签合同。 这钱叶舟只出了两个亿，剩下的部分都是江总友情支援的，原本叶舟想着把豆芽直播弄到惊蛰旗下，却被江亭远拒绝了，表示这个直播平台是送给叶舟的，跟江氏没有关系。 被江总的豪气震惊哭了，要不是请款不允许，叶舟简直想搂着江总的腿哭着叫爸爸。 以前听说对于真正有钱人来说，钱只是一串数字，叶舟只以为是在装逼，可自从认识了江总，叶舟悟了，原来钱真的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和豆芽谈妥后，叶舟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只等着合同一签尘埃落定。 可谁知，约好签合同的前一天叶舟又接到了豆芽负责人的电话，对方支支吾吾跟他表示，有人愿意出到十四，问叶舟愿不愿意再加点。 叶舟简直被他气笑了，和江总商量了一下，直接表示，您爱找谁接盘找谁吧，这盘他不接了。 他倒是干脆利落，豆芽方面却傻眼了。 那次谈妥后豆芽直播管理层就一直觉得价格太低了，为此争论了两天，这才有了这通电话，原本只是想试探下叶舟能否再加点，如果真不行也就算了，却没想他拒绝的这么干脆。 与豆芽谈崩后，听到消息的菠萝直播老板立刻带着合同找上了门，表示价格可以在原来基础上再降两千万，只要叶舟同意，当天就能签合同。 他爽快，叶舟也挺爽快，以3.3亿的成交价成了菠萝直播的新任老板。 几天后，菠萝直播迎来了一波大刀阔斧的改革，发布了为期两个月的暂停整改通知。这一个月里，除管理层全部大换血外，原定的所有制度和规则也有了大改动。 十二月一号，菠萝直播整改结束，平台更名为摘星，以摘星直播的身份正式开启了服务器。 服务器恢复的第一天，新鲜出炉的摘星直播官博一共发布了三条微博。 第一条，与选秀节目《星光少年养成计划》的合作通告，在未来的半年当中，《星光少年》将会在摘星开始直播。该选秀以全封闭模式进行，除了会正式比赛进行直播外，每位参赛选手都有属于自己的直播间。 在选秀节结果出来前，选手直播间二十四小时开启。 只要进入选手直播间，就可以随时随地关注到喜欢选手包括休息、训练、互动、社交等日常生活状态，将节目不仅仅局限于短暂的比赛上，给观众更多了解喜欢选手、与选手互动的机会，也给观众亲眼见证喜欢选手的成长的机会，让‘养成’不再只是一个噱头。 这一模式非常新奇，尽管现在很多选秀节目都打着‘真实’的名号，可像《星光少年养成计划》这般大胆，采取除录制节目外，对选手赛下生活也进行二十四小时实时直播的模式，还真是头一遭。 此消息一经发出，新奇的模式瞬间让《星光少年养成计划》这档节目为播先火，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热度。 第二条，摘星直播与《吞噬》本赛季表现突出，以彪悍实力稳坐总积分第二的沉舟战队包括队长许澄在内的五名队员成功签约，拿到沉舟战队独家直播权。 第三条，摘星直播发布《摘星寻梦扶持计划》，面向全国招募主播，无论是萌新还是有经验的主播，全部欢迎不设门槛。 这第三条看似是所有新直播平台都会发布的主播招募令，起初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可待到细看这份扶持计划，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惯例的比赛奖金高达五千万已经足够大手笔，可跟着后面那条规则却更加凶残。 平台开放前三个月，每天直播时常长到四小时，每月坚持完成二十五天，即可拿到不低于两千元的保底工资，工资随观看人数不断递增。 别小看这两千块，这条规则是没有门槛的，意味着人人都可以参与，哪怕你只是普通人，只要能够达到规定时长，摘星一样给钱。 除此外还有各种梦想激励金、扶持金、全勤等各式各样的奖励，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这份计划书，简直就差直接把‘财大气粗’四个字贴在脸上了，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计划书的最后，是一行漂亮的宣传语。 【你尽管做梦，摘星为你的梦想买单】 第76章 =招募= 大主播。 摘星直播这三条微博一公布, 瞬间在直播行业掀起了一波前所未有的浪潮，无论是对于主播, 还是对于喜欢看直播的用户, 这般大手笔都足够引起他们的好奇。 由于《摘星寻梦扶持计划》奖励实在诱人，尤其是那条不设门槛的底薪计划, 非但引起业内主播的注意，甚至还出圈了，不少从未有过主播经验的普通人也为了这三个月的底薪纷纷报名。 仅仅不到一周, 报名申请成为主播的人数就达到了两万人,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恐怖的速度不断递增。 摘星新任负责人将报表递到叶舟面前, 脸上表情虽然不明显，声音里却带了几分忧色, 不安道：“叶先生，报名人数现在已经远远超出我们预期，您看我们是否要对之前的规则进行一定修改，否则光是底薪就……” “没必要。”叶舟打断, 修长的手指富有节奏的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 “我们现在正是需要打名气的时候，这时候改规则无异于自砸招牌, 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继续加大宣传力度吧，前期那么多钱都砸进去了, 也不差这点。”翻看着文件，叶舟语调平静的对负责人吩咐道。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的听到自家老大这话, 负责人还是忍不住心生感慨，什么是豪，这才是真的豪啊。 感慨归感慨，负责人想了想，又抛出另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还有件事情叶先生。” “我们对直播内容是否有所要求，如果不设要求的话，难免会被投机取巧的人钻了空子，用无意义的直播混时长，只为拿那两千块的底薪。” 怕叶舟再像刚才那般干脆，负责人直接分析了这样混时长的弊端：“只是混底薪的话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一旦这样无意义的直播数量多了，难免会影响到用户体验，导致客户流失的问题。” 叶舟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也不是那种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的人，只要建议是正确且有道理的，他都会欣然采纳。 “你有什么好提议吗？”叶舟坐直身体，正色问道。 负责人见他肯听劝，心中对这位老板的好感更甚，已经将摘星划入可长久发展平台，起码短期内不用因为平台管理层各式各样骚操作而担忧了。 这么想着，负责人将最近这几天开会讨论出的几个方案一一讲给叶舟。 “对观看人数设定门槛，每月观看人数至少需要达到三千。” “开通管理员二十四小时对各直播间进行抽查，一旦发现恶意水直播时长的现象，警告两次不改者直接剥夺参与资格。” “成立用户举报功能，用户投诉后会由平台管理组进行审核，一旦证明举报属实，剥夺参加资格，同时对举报用户进行星币奖励，若警告两次不改，同样剥夺参与资格。” 星币是摘星直播的流通货币，1星币=1现金，可用于在摘星直播打赏喜欢的主播，星币仅供平台消费，可充值不可提现。 两人就细节聊了一会儿，叶舟就点了头，和负责人一起敲定了这些处罚措施。 聊完这些，叶舟看了眼时间，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的电话。” 负责人一路将他送到了公司门口，目送着叶舟远去的背影，对一旁的秘书感慨道：“要不了多久，摘星会在直播界大放异彩的。” 秘书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这么笃定，却礼貌的垂下头，并没在这时候扫兴。 离开了摘星，叶舟坐进驾驶位，从备忘录里找出之前记录的地址，开了导航朝着那个地址驶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叶舟在一处有些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了，将车子停好后，按照备忘录记下的详细地址，找了大约十分钟才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六楼601，应该就是这里了。”站在门口，最后确认了一边地址无误，叶舟伸手敲响了破旧的防盗门。 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就在叶舟以为里面的人估计不在家，准备先去下一家时，一阵闷闷的脚步声音自房内传来，大约十秒后，紧闭的房门终于被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孩，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头发如鸡窝般凌乱，浅色的睡衣上领口处还有着已经凝固的食物残渣，脚下趿拉着棉拖鞋，看上去不修边幅。 隔着一扇防盗门，女孩看向门外的叶舟时，隐藏在厚重镜片下的眼睛带了几分警惕，语气不善道：“你哪位，要找谁，有什么事？” 叶舟看到她时也有些惊讶，因为她的形象与资料里妆容精致大半妥帖的女孩严重不符，几乎堪称天差地别。 不过惊讶只是稍纵即逝，恢复自然神色，叶舟礼貌问道：“您好，请问您是顾茜茜女士吗？” 被叫出名字的女孩显然愣了下，打量了眼叶舟的打扮，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竟是直接就要关门，连理都不愿意理他。 幸好叶舟早有准备，在她关门前先一步大声喊道：“我是摘星直播的老板，今天过来是想请问您是否有兴趣来摘星直播？” 听到直播平台，顾茜茜关门的动作一顿，盯着叶舟看了片刻，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怎么，叫我过去是想看我笑话吗，又想借我炒作？你看我长得像傻逼吗，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她的爆发来的很突然，但叶舟却没被她吓到，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她歇斯底里的发泄完，从始至终没做任何解释，直到确定她没什么要发泄了，这才开口。 “我看过您的直播，也理解您的心情。” “你理解个狗屁！”顾茜茜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再次翻腾，恶狠狠的盯着叶舟，“摘星？什么三流小直播平台，又想劝我陪你们炒作吗，这次打算出多少钱呢，在你们这些资本家眼里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钱来计算？” “呵，你们当然不在乎，你们只在乎话题、热度和人气。那些辱骂和人身攻击、网暴落不到你们身上，你们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我求求你们了，求你们放过吧，我知道错了我道歉可以吗，都是我的错，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顾茜茜说完，连再看叶舟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将门重重摔上，剧烈的碰撞声在老旧的楼道里回荡。 用最后的力气将门摔上后，顾茜茜浑身像是脱力一般，靠着门缓缓跌坐在地上，伪装出的强硬顿时溃不成军，无声的崩溃大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茜茜哭的精疲力尽，以为外面那人已经离开了，刚准备回房间里，却听门外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 “顾小姐，您还好吗？” 叶舟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与刚来时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可他刚来时，顾茜茜对他只有满满的抵触和厌恶，在这种情绪影响下，即便他声音再好听，传入自己耳中时，也转化成了恶意满满的嘲讽和鄙夷。 但经过刚才的崩溃发泄后，顾茜茜的情绪总算平复些许，此时再听叶舟平稳和缓的声音，竟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安抚意味。 见顾茜茜没有说话，叶舟轻轻叹了口气，放缓语调轻声道：“我不知道您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我很抱歉今天因为我的来访让您这么难受。” “尽管您可能不相信，但我此次过来真的没有恶意。”叶舟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摘星是一家新成立的直播平台，我是这个平台的投资商，我们如今对高素质主播的需求很大。” “今天冒昧来访，是因为最近看了很多您以前的直播视频，非常喜欢您的直播风格。了解到您退圈的原因感觉非常惋惜，左思右想犹豫了很久，还是想来试一试。” “吃播类节目我最近也看了很多，但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之所以厚着脸皮上门，是因为，看了那么多视频里，唯有您的直播视频最能让我下饭。” “无论网上怎么说，我始终不愿相信，在直播中那么享受美食，只要看着美食眼中就会迸发出无数神采，对食物抱有极大热情的顾茜茜会假吃催吐。” 叶舟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摘星的宣传页，弯下腰放在门口的地垫上。 “和我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叶舟盯着紧闭的防盗门，声音坚定且有力量，“您既然关注网上的言论，就请您在查看那些诋毁言论的同时，也看一眼那些始终坚定不移信任你，为你辩驳为你和黑粉争论的人的言论吧。” “否则，岂不是对这些人太不公平了。” 顾茜茜在听到这些话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从黑料传出后，她只要打开电脑，就会面对各种质疑、谴责与辱骂，不是没有想过解释，也不是没有录制过澄清视频。 可比起真相，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臆想出的，能让自己堂而皇之发泄的假象。 辱骂攻击顾茜茜的人当中并非都是她的粉丝，更多的则是一些连她直播都没看过的路人网友，但骂起人来，这些网友却一个个义愤填膺理直气壮，一次又一次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墙倒众人推，原本很小一件事，那些黑料根本站不住脚，却渐渐演变成了一场狂欢，似乎所有人都以辱骂唾弃她为乐。 永远不要低估人的恶意，这件事情发展到后来，黑粉已经不满足于网上的辱骂了，他们开始人肉她的地址，寄各式各样恶心血腥的包裹，凌晨打她的电话威胁要杀了她全家，诸如此类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 顾茜茜终于扛不住了，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她不得不关闭直播间，清空微博，之前黑粉恐吓威胁让她草木皆兵，为躲避网友人肉，光是搬家就搬了五次。 除了防备黑粉，还要防备那些想要借着她名字给自己直播平台带来争议和热度的平台负责人，这些人眼里只有热度，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很多次她都倍感绝望，不止一次想到去死。若非心疼年迈的母亲，顾茜茜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搬到这个偏僻的老式居民楼里情况才总算有些好转，顾茜茜根本不敢看网上的评论，切断网络，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她给自己筑起了一道厚厚的保护墙，阻止自己再去查看网上的关于她的一切言论，她以为……已经没有人相信她了。 尽管她是对的，尽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尽管那些黑料如薄纸般，根本经不起推敲。 此时，顾茜茜却忽然从门外那人口中得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相信自己的，愿意为了自己和黑粉争吵，努力想要还她清白，拼命想要保护她。 会有吗，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顾茜茜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噔噔噔’跑向了房间里，给已经很久没有开机的手机充上电，开机后抖着手登录了自己的微博。 私信栏里被满满的信息填满，顾茜茜一目十行的看着私信，当看到那一个个熟悉的id，一行行或小心翼翼或怒其不争或真情实感的安慰，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顾茜茜抱着手机狠狠地哭了一场，哭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快步跑向门口，拉开沉重的木门后，发现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她心里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懊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更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那么向对方发脾气。 顾茜茜擦了擦眼泪，准备关门时，忽然发现地垫上放着一张简洁却又排版漂亮的宣传页。 她弯下腰，将那张宣传页捡起，待到将宣传页上的内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顾茜茜喃喃道：“摘星直播……吗？” —— 从顾茜茜家里出来后，叶舟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 他只知道顾茜茜被污蔑后宣布关闭了直播间，退出直播界，却没想到这件事情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如果早知道这情况的，叶舟是肯定不会干这种揭人伤疤的事。 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叶舟第一次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产生了质疑，他是不是不应该继续下去了，万一再遇到像顾茜茜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就在叶舟迟疑是继续下去还是打道回府，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电话是江亭远打来的，几乎是在叶舟开口后没多久，江总就敏锐察觉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联想到他今天的安排，心下就已经有了数。 “事情不顺利？”江亭远放下手里的水杯，身体微微前倾。 叶舟长叹了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给江总复述了一遍，声音里满是沮丧，再也没了刚才装出的冷静淡定。 捂着头唉声叹气征求江总的意见：“江哥，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不应该去联系这些曾经受过伤害的主播，这行为是不是太缺德了，搞不好人好不容易快痊愈了，我这一上门又把人家的伤疤揭开，估计人都要恨死我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还是硬着头皮去别的平台挖吧，只要价格给到位，总能说动几个的吧？” 叶舟的话说完，电话那边沉默几秒，就在他以为江总被自己蠢哭，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时，江总终于开口。 江亭远将杯盖拧好，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问道：“你当初选定这部分人群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因为能谈下来的话他们价格更便宜吗？” 听到江总的问题，叶舟迟疑片刻，缓缓否认道：“不是。” 想到自己最初那完全称得上幼稚的想法，叶舟苦笑了下，尽管不想承认，还是如实答了：“说来可笑，但我的初衷可能是……觉得惋惜吧。” “都是曾红极一时，有着无比光明未来的人。”想到自己拿到的那些主播资料，叶舟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因为子虚乌有的原因跌落神坛，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他们一个新平台，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切实际，不等江总说话，叶舟就又快速补充道：“但我也是有私心的，目前摘星刚成立，严重缺乏主播。” “小主播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挑选，但真正能够带来流量，帮平台在直播界站稳脚跟的，还是需要大主播稳定局面。” “但一般像我们需求的这种大主播，和平台基本已经绑死了，除非双方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不然很少有人愿意跳槽，即便跳槽也有无数比我们更有竞争力的大平台争着抢着要，何必选择我们这个刚成立没多久，前途未卜的小平台呢。” “好不好挖是一回事，即便对方真的愿意跳槽，身价在那里放着，我们除了要出一笔不菲的签约费外，还得帮忙付高额违约金。” 叶舟将自己之前的考量和顾虑说了出来，试图挽回自己在江总面前的形象。 当江总低沉悦耳的闷笑从电话那边传出时，叶舟就知道自己失败了，既然形象已经无法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恶声恶气，试图从气势上压倒江总。 “总之，如果能成功的话，我们不但省了钱，还签到了台柱子，简直双赢啊！” 却不料此举非但没让江总止住笑，电话里压抑着的闷笑甚至更猖狂了，叶舟被他笑的又羞又恼，磨了磨牙恶狠狠道：“笑什么笑，我这可是为你省钱呢！再笑我就……” “我就不给你做饭了！” 说着最凶的话，做着最怂的事，就是叶舟现在的真实写照。 江总听着叶舟凶巴巴的语调，终于止了笑，莞尔道：“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没有意见。” “无论是挖人，还是怎样，摘星直播是你的公司，我完全听从你的任何决定。” 得，兜兜转转，这问题又绕回了自己身上，还是得他自己做决定。 叶舟已经数不清自己这一天到底叹了多少次气了，有气无力对江总道：“好吧好吧，那我再好好想想。” 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原本不打算插手，想要锻炼叶舟管理和决断的江亭远到底还是心疼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机会不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呢。”江亭远淡淡问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不能仅凭一个人，就将所有人全盘否定。” “带着污名苟延残喘一辈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生活。跌倒了就爬起来，难道还能趴在地上一辈子吗。” 江亭远的话让叶舟愣住。 是啊，如果能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活着，又有谁愿意永远背负本不该存在的骂名躲躲藏藏过完这一生呢。 “既然知道自己调查不到位，拜访前就努力调查，别人整理出的资料永远只是表象，真相到底如何，当然需要你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原本愁云惨雾十分茫然的叶舟茅塞顿开。 当天回去，叶舟将之前那些资料全部扔到一旁，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有的是时间亲力亲为，亲自调查。 三天后，叶舟在一处平价公寓前停下，找到地址按响了门铃。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打扮随意，大约二十三四的青年，在叶舟道明来意后，他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态度还是挺友好的，将叶舟请进了家里。 “家里不常有客人，凑合一下吧。”青年将茶杯推到叶舟面前。 叶舟也不在意，将准备好的宣传页拿出来，递给青年，道：“这是我们平台这次活动，你可以先看看。” 青年也是爽快人，接过宣传页阅读起规则，待到看完后，他冲叶舟笑了下，“很诱人，看上去是下了血本。” “但是，你为什么要找我呢？我的那些过去，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青年谈及自己的那些黑历史神色十分坦荡，半点不见窘迫。 他爽快叶舟更爽快，干脆道：“因为你便宜。” “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啊！”青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干嘛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好吧。”笑罢，青年再次将话题引入主题：“我其实明白你找我的目的，无非是想着我以前那些粉丝，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肯定比同级别的主播便宜很多，想要人气又想省钱。” “我说的没错吧？” 叶舟点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对。” 青年‘扑哧’一声又笑出来，“诶，那都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可是全网黑，就算我价格便宜，但你那个小平台，能容得下我这尊大佛？” “不是我吹，哥以前好歹也是千万级主播，粉丝嘛，肯定是有的。但真粉还是黑粉可就不知道了。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那群粉丝以前多爱我，现在就有多恨我，恨之入骨呢，你来邀我，就不怕对你们平台被黑啊。” 叶舟看着他，挑了挑眉：“怕啊，我们小平台刚买下来没多久，正是需要口碑的时候，哪儿能自砸招牌啊。” 青年闻言，脸上笑意淡了些许，懒洋洋的靠进沙发里，慢吞吞道：“怕就对了，有些钱能省，有些钱不能省，哥纵横直播业这么多年，好心提醒你一句。” “你这平台要是想办得红火，该花的钱就花了，不该沾的人，就别沾了。” “省的将来惹得自己一身腥，洗都洗不掉，可没出后悔咯。”青年说着，将面前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冲叶舟咧了咧嘴，“行了哥们，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叶舟真的站起身，但却并没如青年所料离开，而是十分自来熟的跟他坐了同一张沙发，就坐在了他身边。 青年刚想问，却见叶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既然今天来了，当然不会是做好了准备才敢来啊。”叶舟说着，拿出一份文件塞到他怀里，“瞧瞧我带来的诚意吧。” 这下轮到青年愕然，他看了看叶舟，又看了看被塞进怀里的文件，迟疑了几秒后，还是打开了。 趁着他看文件的功夫，叶舟缓缓道：“不巧，你打的那款游戏我也玩过，我还有支队伍，而且吧，我那队伍本赛季积分在总榜排二。” “哦不对，前两天已经赶超了，现在是第一。” “你以前也是打过职业的人，应该知道每年赛季最后一场结束，获胜战队都会和现场幸运玩家组成的队伍打一场友谊赛吧。” “虽然是友谊赛，但机器都是主办方提供的，用来打比赛的设备，当然不可能存在造假或开挂的可能。” 叶舟说着，看向青年，似笑非笑的道：“你如果愿意，今年的幸运鹅很可能就是你。你如果有真本事，不如上去练练，这就是最好的澄清机会。” “我今天既然敢站在这里，就有把握让你洗尽黑料，清清白白来。” “当然，你要是真菜到需要开挂才能秀操作，那就当我没来过吧。”说到这里，叶舟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青年原本还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此时听到叶舟这么说，也顾不得恍不恍惚真不真实了，直接炸毛。 提高声音问道：“你说谁菜？？？打打打，打就打，你看哥怂过吗？！” “合同呢带来没？签，现在就签！必须签，立马签！不签不是人！” 第77章 =什么= “现在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了吗？” 除了美食主播顾茜茜和游戏主播魏朝外, 叶舟又接连拜访了六位因各种原因退出直播界的主播。 这些主播当中大部分都曾红极一时，粉丝数量过千万, 若是放在出事前, 无论在哪个直播平台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主播。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有些主播直接回绝了叶舟的邀请, 表示自己已经转行，并且以后也不打算再沾直播行业，他们看上去虽然过得不如从前光鲜, 却也都还不错, 像顾茜茜那般极端的情况并没再发生。 叶舟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说动了其中的三位, 尽管他们并没有像魏朝那般直接签合同，但都收下了叶舟给的宣传页, 表示会慎重考虑。 十二月三十号，距离《摘星寻梦扶持计划》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叶舟一早就亲自现身摘星报名处，有时忙起来他也不会干坐着, 和普通工作人员没什么区别, 一起帮着来报名的人填写报名表。 这次《摘星寻梦扶持计划》截止到目前，报名人数已经达到三万七千多人, 远超出公司高层最初的预期。 但如叶舟之前顾虑的那样，尽管报名的人数很多, 可这当中从未有过主播经验的人就占了60%，大部分都是冲着前三个月那两千块保底来的。 剩下30%尽管都有过主播经验，可要么是新人, 要么就是播了很久却没几个人看的小透明，都属于直播界食物链最底端的主播。 最后留下这10%里面，才是一些有一定经验，且小有名气能够自带粉丝的小主播。 至于摘星现阶段最需要的，能够撑得起场子那种千万级大主播，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个，就这仅有的两个还是公司为了撑排面重金挖回来的。 在一个直播平台的发展当中，仅有两个这种级别的主播虽然能为平台带来一定流量，可这流量大部分仅属于主播个人，根本不足以带动整个平台的流量，能够被转化的少得可怜。 报名处中午休息的时候，摘星的负责人见叶舟手里拿着本次报名数据统计表看了好久，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信一些。 “叶先生，您别看目前大主播只有两个，其实公司最近还在洽谈中的大主播还有五个，这其中有两个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应该就能把合同敲定下来。” “新平台发展起来总需要一点时间，每个直播平台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摘星目前的情况和资源已经比很多平台起步时的条件好很多了。” 虽然负责人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直播行业竞争这么激烈，能够给新平台的生存空间就只有那么一点，每分每秒对于新平台而言都是十分宝贵的，在一定时间内不能迅速壮大和发展的话，那么等待这个平台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当着叶舟这个老板的面，负责人当然不敢说实话，只能尽可能挑着比较委婉的话去说。 闻言，叶舟拿着统计表的手一顿，目光从表上缓缓移到负责人脸上。 负责人被他看得冷汗都下来了，干笑着讪讪闭了嘴，将想吹的彩虹屁统统咽了回去，安静如鸡的坐在一旁，再也不敢随便开口。 “几点了？” 他身边的小助理立刻看向手机，道：“一点半了。” “差不多了。” 小助理听叶舟这么说，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疑惑，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您是说？” 几乎就在小助理话音落地，报名室的房门忽然被从外面敲响，敲门声很是清晰，立刻引来了在场很多工作人员的注意。 其中一个坐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放下筷子，以为敲门的是来报名的人，大声道：“现在是休息时间，下午两点半开始报名，到时候再过来吧。” 门外安静了片刻，一道带着几分迟疑的声音传来。 “那个，请问叶舟叶先生在吗？” 工作人员重新拿起筷子，声音有些不耐烦：“我们这里没有叶……” 话刚说到一半他就被身旁的同事在桌下踩了一脚，在看到同事示意的眼神时，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僵硬转动脖子朝叶舟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在征求了叶舟的意见后，工作人员再顾不上吃饭，手里筷子都忘了放，举着筷子麻溜开了门。 尽管门外那人带了鸭舌帽，脖子上还围了一圈厚重的围巾，遮盖了大半脸让人看不清面容，但还是有人认出来，这人好像是某个名气特别大的娱乐主播。 倒不是因为她打扮的不到位，实在是因为她以前的名气太大了，大到即便不关注娱乐板块甚至从不关注直播的人见到她都会觉得很眼熟，更不要说在场的众人都是从事直播行业的人了。 “祁思……”有人没忍住惊讶脱口就要叫出她的名字。 门外的姑娘立刻十分紧张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勾着头向里面张望，当看到叶舟时，眼睛立刻亮了亮，冲他挥了挥手：“叶先生，我来了。” 叶舟也冲她招了招手，边示意她进来，边对身旁的工作人员道：“拿份报名表。”说罢又看向已经有些傻了的负责人，“把我让你准备的合同也一起拿来吧。” 被他点名，负责人这才从晃神状态回神，神色鲜少露出几分慌乱，手忙脚乱从桌下箱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大致翻看了一下内容，确定无误后毕恭毕敬递到了叶舟手上。 叶舟向他道谢，对已经在他面前位置上坐下的姑娘道：“是先报名，还是先签合同？” 姑娘咯咯笑了两声，道：“活动我就不参加了，不然恐怕对其他主播不太公平，我们直接签合同吧。” “活动又没有做限制，你如果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参加。”听了她的顾虑，叶舟哑然失笑，又劝道：“今天可是报名最后一天，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奖金有五千万呢，你可要想清楚啊。” 姑娘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您能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就不再给您添麻烦了。” 叶舟有些无奈，只好将放在合同上的报名表抽走，将合同推到她面前。 那姑娘也很干脆，从拿到合同到签完字摁过手印只用了短短两分钟，厚厚一摞的合同她就只扫了几眼，就毫不犹疑的签下了。 看到她这干脆劲儿，叶舟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打趣道：“这么干脆，这合同可事关未来五年的发展，你还真是心大，不怕我在合同里做手脚啊？” 姑娘爽朗一笑，眉眼弯弯道：“您信任我肯冒这么大风险给我机会，我信任您为人坦荡，即便合同真的有猫腻，我也认了。” “我前半辈子就是顾虑太多，这也害怕那也害怕，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难得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叶舟听罢也跟着笑了下，将那份刚签好的合同递给她，道：“这个价格能够邀到你，已经是我占便宜了。合同还是找个律师看看吧，一周内反悔的话，这份合同自动作废。” 他说这话时，摘星负责人就站在他身边，简直恨不能把叶舟嘴给堵上。 那份合同是叶舟吩咐他亲自准备的，对于上面的条件待遇自然一清二楚，他本以为那份合同是给一些人气中游的主播准备的，却没想到竟然是祁思这样……曾经的超人气主播。 祁思最后到底还是没拿那份合同，跟叶舟道别后重新用围巾围住大半张脸，戴好帽子潇洒离开了。 确定她已经走远后，负责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激动的问道：“叶先生，刚才那人是祁思吗，我们真的用四千万的价格签到了祁思？？” 叶舟慢吞吞喝了口水，老神在在反问：“合同不是你准备的吗？” 负责人被噎住了，他当然知道合同是自己准备的，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魔幻啊，这他妈可是祁思啊，曾经直播界一姐，黄桃直播曾经开出一个亿的天价签约费要挖的人物啊。 就算祁思后来出现了那样的事情人气掉了不少，也很久没有做过直播了，可她的传说始终在业内流传，即便退圈很久，影响力不如从前，可那也不至于四千万啊，当这是菜市场和老板砍价吗，随随便便就砍了对折还多。 退隐三年，一朝复出，光是这个噱头就能在整个圈子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试问哪家得知她要复出的消息会不发疯，恐怕一个个能争抢的头破血流，直接抬出天价吧。 四千万，签下祁思，简直做梦。 叶舟不忍看他一脸恍惚，好心情的为他解了惑：“你觉得她缺钱吗，比起钱，她更想要的是一个崭新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未来。” “这个未来，只有摘星能给。” 他说的十分笃定，即便负责人暂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摘星能给祁思想要的未来，但这并不妨碍他被叶舟说服。 负责人努力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殊不知，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继祁思过来后，在短短的一小时当中，负责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在业内曾颇为有名，履历辉煌的大主播接二连三找上门。 尽管直播行业近些年一直非常火爆，可这当中真的能够为直播平台撑起门面的大主播，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摘星挥舞着钞票，用了这么长时间也才高价挖回来两个，但光是刚一小时内才找上门，和摘星直接签订合约的，就有四个，四个啊！ 这四个可都不是普通人，每个随便拎出来，曾经在业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却扎堆自投罗网来了，非但自己上门，价格还都十分低廉，简直惊爆眼球。 其实叶舟对此也有些小惊讶，因为当初他拜访的只有七个主播，给出肯定答复的仅有魏朝一个，还有两个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也表现出比较强烈意向。 剩下四个不是一口回绝，就是不太感兴趣的，所以叶舟以为今天能来签约的能有两个就不错了，却没想到竟是来了四个。 就在叶舟挨个翻看着四份签好的合同时，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这次工作人员早有准备，直接开了门，当看清楚外面的人时，大家已经被刚才那一系列人惊的麻木了，即便出现再大牌的人他们也惊讶不起来了。 这回轮到叶舟懵逼了，他看着门口肤色虽有些病态苍白，脸上却画着精致妆容，穿着得体休闲西装的女人，差点没能把她和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个不修边幅，有些邋遢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顾……小姐？”叶舟不确定的叫了她名字。 顾茜茜抬起头，看到叶舟立刻快步向他走去，走到他面前站定，张了张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先对叶舟鞠了一躬。 “很抱歉之前那么对您，我……我还可以，和摘星签约吗？” 叶舟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将她扶起来，温声道：“当然，只要您愿意，摘星的大门永远为您打开。” 顾茜茜听到这句话后，眼里氤氲了几分水汽，她边快速眨动眼睛努力将泪意忍回去，边用力点了点头：“谢谢，真的谢谢您。” 一月一号，摘星直播《摘星寻梦扶持计划》报名全部结束，十天审核结束后，一月九号晚十二点，app和pc端正式上线，开放主播与用户端注册，届时，活动将正式开始。 报名结束后叶舟紧绷了挺久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像咸鱼一般在家里瘫了三天恢复精力补充睡眠。 叶舟从上辈子起就有个习惯，假如他在长时间超负荷运转，那么一旦工作结束后，他就会把自己锁在家里，昏天暗地在家里将躺个几天，具体躺几天随工作强度大小不同。 本以为这辈子会有所改善，但显然并没有，甚至在江总的照顾下，愈发的变本加厉了，以前还会自己叫个外卖，现在…… 这次虽然没有拍戏到处跑那种身体上的累，但为了调查和说服那几个大主播加入摘星，以及研究后续应该怎么为其澄清最有力，简直让叶舟脑细胞死了一茬又一茬。 身体虽然没多累，但那种心累是拍完一整部电影都未曾有过的。 就这么说吧，这三天叶舟的活动路线基本固定在床——洗手间——餐厅这三个地方，别说出门了，就连房门他都不想出。 起初还能自己去餐厅吃饭，后来实在太倦，连饭都顾不上吃，每次都完美错过饭点。 还是江总实在看不下去，约了医生给他做了检查确定没事后，担心他再这样睡迟早有天把自己饿死，开始每天定时定点来房间里投喂。 这若是换在以前，绝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凡认识江总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个自律到极点的人，还有轻微的强迫症，饭应该在哪吃，坐在哪个位置，都是有要求的。 把饭菜拿到房间里吃，简直是不可能发生在江总身上的事情。 可它就是真切的发生了。 当江亭远端着粥敲响房门时，发现明明外面天色已然大亮，某人却还窝房间睡得昏天暗地，半点转醒的意思都没有。 江总把粥放在了床头柜上，迈步走到叶舟身旁，在他床边坐下，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微不可查轻叹口气，动作轻柔的推了他一下。 两下三四下。 叶舟身上有各式各样的缺点，但就有一点特别厉害，睡眠质量贼好，只要脑袋沾上枕头，虽不至于秒睡那么夸张，却也能在几分钟内轻松入睡，而且除了特定手机铃外，很难被外界其他声音吵醒。 江亭远叫了他几次都没能把叶舟叫醒，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江总，此时面对熟睡的叶舟，心中竟是生出几分无力感，束手无策。 江总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轻轻捏住叶舟的鼻子，本以为这样总能叫醒他吧，却没想到…… 原本还用鼻子呼吸的叶舟，在鼻子被捏住的情况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秒切换到了嘴巴呼吸。 江总：…… 江亭远戳了下他的脑袋，本想再捂住他的嘴巴，但手伸到半空时却忽然顿住了，突然临时改变了主意。 收回手，看着叶舟的脸，身体微微前倾，俯身弯下腰，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两唇相贴，微凉带着淡淡柠香的薄唇覆上毫无防备的温热唇瓣。 两人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江亭远能够清晰听到，叶舟胸膛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平稳，有力。 江总亲他的时候，叶舟在想什么？ 叶舟在做梦，他梦到自己去逛动物园，在水族馆里看海豚表演被选为幸运观众可以上去和海豚互动，海豚似乎特别喜欢他，从他上台后就一直跃出水面推他蹭他，他也挺喜欢这只海豚的，拿起小鱼干弯下腰想要投喂，谁知他刚弯下腰，那只海豚就突然跃起，给了他一个吻。 那吻简直让他喘不过气，亲着亲着，海豚的脸渐渐发生了变化，竟逐渐变成了江总的模样，叶舟魂都快吓飞了，猛然睁开眼，意识渐渐回笼，发现刚才那震惊的画面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还不等叶舟松口气，他就愕然的发现……江总的脸放大了无数倍，就在他眼前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叶舟开始慌了。再往下看看，叶舟更慌了，因为他们双唇还紧紧贴在一起。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江总面无表情的退后一些，薄唇离开了叶舟的唇瓣，神色淡然自若，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心虚，甚至还十分坦然的对叶舟道：“醒了，吃早饭吧，吃完饭和我走一趟，你投资的那档选秀节目今天正式在橘子卫视直播，我带你过去看看。” 叶舟点点头，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讶，强作镇定应了：“好的，江哥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说着，叶舟直接拿起桌上的粥快去喝了起来，喝完后见江总还没有离开，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下：“我可能还需要十分钟，要不……你在客厅等我？” 江亭远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端着空碗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叶舟视野里时，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叶舟小声叫了下江总的名字：“江哥！” 在江亭远回过头时，叶舟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画面，有很久以前的夜晚，江总第一次醉酒后在庭院里意外的吻，也有之前他住院时，在医院病房里那个绵长的吻，还有……刚才他醒过来时，那个让他惊慌失措的吻。 一帧帧一幕幕，那么鲜活，不似作伪。 种种迹象表明…… 叶舟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在江总回过头时，大着狗儿子胆问道：“江哥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江亭远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叶舟以为下一秒他就会离开时，江总忽然缓缓转过了身，一步步走到叶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向来平静如水的眼眸里此时却翻涌着叶舟看不懂的波涛，像是下一秒就能吞噬一切。 “你说呢？”江亭远反问。 被他这么注视着，叶舟抖了一下，话到嘴边临时有了变化，声音都变了调，将那句‘你是不是在吻我’换成了—— “你、你是不是在，给我做人工呼吸？” 江亭远：...... 江亭远没说话，直接倾身再次覆上了叶舟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唇，非但将他尚未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舌还灵活的顶开了他的唇瓣，极具侵略性的占据了他的口腔。 柠香与白松香，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就是叶舟此时从这个吻里能感受到的全部。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叶舟快要因为缺氧眼前有些发晕时，江亭远才终于撤离。 骨节分明的两指微微并拢，擦过叶舟的唇角，替他将刚才因接吻而带出的些许潮意擦干净。 江亭远的手移到叶舟的肩膀，直直的看向他有些失神的眼睛，轻笑了下，那笑容消失的很快，稍纵即逝。 他低沉带着几分微哑的声音在叶舟耳边响起，“现在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了吗？” 叶舟干笑两声，捂住因为刚才那个吻被亲的有些发红的唇，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那就好。”江亭远满意的揉了揉他的头，声音当中不无遗憾，“如果还是不明白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次。” 叶舟：“？？不、不用了吧。” ...... 半小时后，叶舟和江亭远终于出了门。 司机给两人开车门时，有些惊讶的发现…… 向来外向的叶先生今天难得的沉默，两人上了车后，从后视镜离依稀可见，今天的叶先生脸和耳朵尖儿有些泛红。 细看之下，眼尾也微微泛红，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隐隐还带了几分潮意。 第78章 =后台= 《星光少年》开播前。 到了橘子卫视门口, 车子刚停稳不等司机开门，叶舟撒了欢儿似的拉开车门就往外面冲去, 跑了还没两步, 就听到身后车窗缓缓降下发出的轻微响声。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江总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小舟。” 叶舟原本打定主意不管江总说什么都装作没听见, 一口气直接跑进电视台，然而事实证明，条件反射这种东西真的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几乎就在江总声音响起后, 叶舟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 整个人维持着跑步的姿势, 几秒后，跑步变成原地踏步。 见江总还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叶舟认命小跑着转了个圈儿掉头，怎么跑出来又怎么跑回去，直到走到车前，继续原地踏步, 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 声音强作镇定：“江哥，还有什么事儿吗？” 江亭远盯着他看了几秒, 忽然将修长的手臂探出车窗，精准无误的握住那根由他亲手打好的领带, 微微用力，叶舟被这力道拽的不由弯下腰，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叶舟看着江总清冷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睛, 又看了下两人目前这有些怪异却又带着几分暧昧的姿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不等江总有动作，给自己简单做了下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倾身上前在江总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微凉的薄唇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两片唇不过刚刚触碰在一起，叶舟就迫不及待的要开溜，不过姜还是老的辣，熟知他性格的江总在他跑路前伸手扣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结束后，叶舟这一路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策马奔腾，脸上好不容易回归正常的温度也随着这个吻再次升高。 直到被放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从热水里捞出来的虾，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泛着红，脑袋里想的话说出口也变得颠三倒四：“江哥忙你的，我搞得定，就先进去了。” 江亭远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原本就因为接二连三的吻被亲的有些晕头转向，此时见江总非但没有离开，还要跟他一起上楼，叶舟脸上笑的轻松，连连点头：“好的，那就……辛苦江哥了。” 表现的很是淡定，可待到江总下车，两人一起走向门口时，刚走了没两步就全露馅了。 江总察觉到异常挑了挑眉，脚步顿住，走神的叶舟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走了两步却又一次被江总叫住，叶舟回过头，一脸茫然。 江亭远指了指他的腿，提醒道：“走路，同手同脚。” 叶舟：“……” 今儿这人简直丢大发了。 被提醒后叶舟是想改的，但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吧，就是越急越容易出错，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统共不到二百米的距离，叶舟却走的十分艰难。 正常着走没几步说顺拐就顺拐，顺拐着走了没几步，又自我纠正改正常步，两相混杂下简直让人没眼看。 好不容易熬到了电梯前，叶舟像是被罚站的小鹌鹑，一进电梯就缩在电梯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想起刚才刺激的画面，小声和江总打着商量：“江哥，商量个事儿呗。” 江亭远站在电梯旁，没看他，只道：“说。” “就，江哥你亲我的时候，在外面稍微忍忍，回家再亲叭？”叶舟给自家金主提要求时，心里十分忐忑，半点没有在剧组时的气势，超小声哔哔。 江亭远狭长的眸子微眯，平静问道：“和我在一起很丢人？” 叶舟闻言脑袋甩的和拨浪鼓似的，连忙否认：“没没没，我一个小导演有什么好怕的，平时被人议论的次数还少吗，主要是害怕被拍到的话，对江哥你影响不好。” 这话叶舟说的还是挺真情实感，做导演这行即便再大的导演也没少挨骂，议论什么的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江总不一样啊。 江总是江家的现任掌权者，江家是个百年大家族，内部有无数矛盾，江父的私生子那是一个接一个，他们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狼，伺机而动，随时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尤其这些私生子里其中一个可是有江俞，江俞是谁，那他妈是自带主角光环的鹅主角攻啊。 万一江总真被江俞抓住什么把柄，借此来威胁江总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不太好了。 这可真不是叶舟杞人忧天，原着里主角攻受可不就是将原身作为突破口，外加主角光环，这才扳倒了身为全文第一反派，双商全程在线的江总。 关于江总亲自己这件事情，叶舟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毕竟人江总在他身上花了大把钱，又不是做慈善养儿子。 叶舟一直感觉，之前自己和江总的关系简直能用‘父慈子孝’四个字形容，让叶舟很长一段时间都怀疑自己不是找了金主而是认了个爹。 现在这种才是正常的金主与小情儿之间会发生的事情嘛！也是常规金主与情人的关系嘛。 电梯刚好在这时抵达楼层，随着‘叮’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江总淡淡的声音。 “我不在意这些。” 叶舟闻言努力在脑海里总结语言，还想再劝，但下一秒，却听江总语调微扬。 “你如不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江亭远说着，回头看了眼叶舟，黝黑的眸子微微暗了暗，话锋一转，“外面欠的，回去后慢慢清算就好。” 叶舟：“……”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叶舟终于回过神，干笑着按下开门键，因着刚被抓包过的经历，这次他出来后倒是没跑路，站在门口等着江总下来一起走。 “我就不过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在顶层等你，结束打电话，我来接你。”江亭远说着，按下了顶楼的键位。 他一说叶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般建筑最高层基本就是公司或卫视管理层办公室，无论是江氏还是惊蛰和橘子卫视最近好像都没什么合作，那江总今天过来…… 果然是为了他啊，想明白这些叶舟心里五味杂陈。 因着上辈子在圈内的经历，叶舟对于娱乐圈这种包养关系非但不陌生，反倒非常熟悉，见过各种身份地位年龄样貌各不相同的人，包养关系持续的时间短的几天，长的几年十几年的都有。 但正如叶舟所知道的那样，包养关系是一种双方极为不对等的关系，如果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双方就是抱着各取所需的目的，动机不纯，即便后来日久生情，动了真感情，真正能走到最后的也极为罕见。 在圈子里混久了，叶舟见过爱到不惜背叛家庭抛妻弃子也要在一起的金主，见过爱到不惜牺牲星途也死活要和金主在一起的明星，也见过双方日久生情，冲破阻碍成功结婚，却在结婚不久后又匆匆离婚的，更多的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的关系。 反正上辈子形形色色的人见了那么多，真正能够有好结局的，竟是没有一个。 正因对这些太过熟悉，所以穿越这么久，关于江总和他的关系，叶舟一直都挺清醒的。 以前叶舟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明知道动机不纯也不会有未来的关系，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投入感情。 可随着和江总相处的时间越久，叶舟终于理解了，感情上的事，哪儿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呢，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却也还是止不住念头。 对江总，叶舟的情绪很复杂。从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那一天起，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亭远，每天都要朝夕相处的人，也是江亭远。 起初对江总的印象仅停留在那本书中，可随着相处江总的形象渐渐在他心中越发清晰深邃，他不再只是书中反派，而是无比鲜活，待他极好的人。 印象中，除了刚穿越那次，江亭远几乎再没为难过他，只要叶舟想要的，他从没阻拦过，无论是投资还是电影，即便再荒谬，叶舟想，江总就不会反对。 说没有动心过是假的，因为只要和江总这样优秀的人相处过，所有人都很难不被他吸引。 尤其医院那次亲吻，叶舟几乎已经做好了将自己交给他的准备，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只要两人这段不平等的关系仍在继续，叶舟始终保留了几分清醒。 他是个挺小气的人，哪怕别人对他再好，在不确定能够得到同等回报的情况下，他会牢牢守好自己的心，不会也不允许自己投入太多感情。 更何况，严格说起来，他和江总之间，远不止包养关系这么简单，如果只有这样的话，叶舟说不定还会考虑在这段关系结束后，在双方平等的情况下玩一把倒追。 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原身，叶舟能感觉到江总喜欢他，却不知道江总喜欢的，到底是原身还是自己这个冒牌货。 说起来，叶舟很多次都有挺羡慕原身的，尽管他在书中的形象并不光彩，下场也很凄惨，可他起码拥有一个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算了，感情真是太复杂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好好败家吧，败家使他快乐！ 叶舟按照徐薇给出的地址成功找到了演播室，他到的时候徐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他来立刻兴奋的挥了挥手。 “叶导，这边！” 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叶舟声音因为运动有些急促，问道：“怎么样，进行的还顺利吗？” “嗯，一切都很顺利。”徐薇笑着点了点头，踮起脚凑到叶舟耳边，用仅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因为之前就合同的事情死扣细节谈了很久，我还以为这边不太好说话，可能会有冲突，但这两天来看场地这边，没想到大家意外的相处挺不错，工作人员也对我们很照顾。” “就是有点奇怪，我们这种没有名气的小选秀节目，橘子卫视却愿意拿出很好的舞台给我们用，之前还很看不上我们，现在却又很……小心翼翼？” 听她这么说叶舟心里就有数了，前后反差这么大，还小心翼翼的，必然是因为江总和这边打过招呼了。 想了下叶舟道：“没事，你就安心把选秀节目办好就行，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兴许是看出了《星光少年》的潜力呢。” 见徐薇笑了，叶舟也跟着笑了下，打趣道：“毕竟高质量的选秀节目已经几年没出现过了，市场在几年内都挺空白，奇货可居，未必不能出成绩。” 徐薇当然知道这话并不是叶舟真的相信选秀节目有多好，话里安慰的成分居多，但她并不觉得沮丧，反倒生出几分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给叶舟一个惊喜。 “我知道的叶导，走吧，我带您进去看看我们的选手，都是很优秀的小伙子，说不定哪个就合了您眼缘，将来您拍电影的时候，随便给个角色就能让他们高兴半天呢。” 说着，徐薇领着叶舟一起绕过演播室，来到了《星光少年养成计划》的专属休息室。 徐薇和橘子卫视敲定的播出时间是晚上九点，由于全程采取直播形式，一旦出现错误是不可能像录播那样能够随时删减补拍的。 徐薇和选手们这段时间非常辛苦，没日没夜的在彩排练习，努力将失误的可能性缩减到最低。 经过长达一年的海选，在海选中成功晋级，杀出重围能够站在这里的，一共只有50个青年。 叶舟和徐薇进去时，休息室里非常热闹，一群青年排练的排练，练习的练习，和同伴沟通的沟通，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碌，打眼望去鲜少看到有人在休息，非常勤奋。 见徐薇进来，休息室里不断有人向她打招呼，一张张或青涩或稚嫩风格各异极有朝气的脸映入眼帘，不得不说，只是看着便觉得是一种视觉享受。 娱乐圈从不缺好看的人，即便真的不好看在如今发达的整容技术之下，也很难一直丑下去，不要以为这是女明星的特例，大错特错，男明星脸上动刀子的也绝不在少数，即便没有大动也会或多或少进行一些微调，让自己五官看上去更立体精致。 但也正因整容技术越来越发达，圈内撞脸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整出来的脸虽然精致好看，可看多了难免千篇一律，让人看的时候只觉得好看，看完后却又很难记住。 圈内不缺好看的人，缺的是有独特个人风格，并且有辨识度的好看。 近些年的选秀节目大多启用的参赛选手都是各公司旗下的练习生，因为练习生往往都经过打磨，有一定功底也更听话，有些甚至还会自带一部分粉丝和话题度。 但这些练习生往往辨识度不够强，除非有过硬的能力，否则即便火过一段时间，也很容易就过气，很难给人留下印象，轻易便会被新人取代。 选秀节目套路固化，参赛选手模板化，导致了近些年选秀类节目越发落寞。 徐薇考虑到这点，直接放弃了娱乐公司练习生合作，大胆借鉴了最古早的选秀类节目选拔方式，全国公开海选，只要年龄不超过上限，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技能，都可以报名参赛。 叶舟在休息室转了一圈后，不由对徐薇感慨道：“徐策划，你这选人的水准，可真是优秀啊。” 光看这五十个风格迥异，正处于最美好年华的少年，叶舟就禁不住有些期待起他们未来的发展了。 听到叶舟的夸奖，徐薇眼中笑意更浓，站到休息室最前方拍了拍手，待到喧闹的休息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后，徐薇道：“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 “向大家介绍一个人，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一起聚在这里，为同一个目标拼搏努力。”徐薇说着，微微推后一步，将叶舟推到了中间。 “这位就是我们节目的投资商，叶舟先生，也就是我经常给你们提到的那位叶先生，大家欢迎一下！” 随着徐薇的话落，室内顿时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中还夹杂着几道低低的议论。 “这位叶先生是不是就是拍过《一场闹剧》的那位叶导？” “《吞噬》本赛季黑马沉舟战队的队长许澄也说过，叶先生好像就是他们的老板吧。” “啊啊啊不知道好好表现拿了名次以后有没有机会上他的戏，要求不高跑个龙套长长见识也好哇。” “上不上戏无所谓，我是沉舟战队的铁粉，如果真的能拿到名次的话，我就想和偶像同台打一场游戏没，光是想想就美得冒泡，拼了！” …… 虽然他们咬耳朵的时候已经很努力压低音量，但有些还是传入了叶舟和徐薇的耳中。 看着自家选手这幅样子，徐薇面露尴尬，声音带了几分歉意和无奈，向叶舟道歉：“抱歉叶导，这群孩子第一次参加选秀，很多规则都不清楚，又被我宠坏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叶舟当然不介意，就是听着下面各式各样的彩虹屁有些脸红罢了，除了脸红更多的就是想笑。 他忍着笑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安抚道：“没事，你别紧张。” “大家先停一下。”安抚完徐薇，叶舟冲众参赛选手道，“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我决定，本次《星光少年养成计划》中排名前三位的选手，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帮他们实现一个愿望。” 他此言一出，室内先是陷入了一阵寂静，大约两秒后，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与掌声。 徐薇本以为自己就够宠这群小伙子了，却没想到叶舟这个大老板比她宠的还厉害。叶舟是什么身份，除了有钱外，还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导演，若能得到他一个承诺，当中好处可不是单单用钱能够衡量的。 不过见到自己的选手能够被叶舟所喜欢，徐薇一双温和的眸子里盈满笑意。 “继续练习吧，不用管我们。” 见他们还站在那里不动，叶舟顿时有种自己化身初中升旗仪式上长篇大论校领导的既视感，顿时大手一挥，让他们原地解散。 这群少年训练的时候，徐薇和叶舟两人坐在一旁聊了一会儿，正聊着，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 门外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少年，看打扮应该也是《星光少年》的参赛选手，但让叶舟久久不能回神的是，明明这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衣着也很是朴素，却硬生生给他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虽然听上去很奇葩，但叶舟就是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这少年气质太过出尘，眼睛如上好墨翡般干净透亮，可当他看过来时，叶舟竟从他眼里看到了——四大皆空？？ 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问就是平和，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起，仿佛能够忘却凡尘俗世的烦恼，做到心如止水。 徐薇正说着话，见叶舟久久没有反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站在门口气质与室内格格不入的少年，柔声对他道：“小遇快进来。” 得到徐薇的同意，少年双手微拢，对她所在的方向轻轻躬身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看着目光仍追随着少年的叶舟，徐薇解释道：“那孩子名叫迟遇，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各方面能力十分均衡，就是性格有些温吞，不太擅长交际。” 被徐薇的声音唤回神，叶舟艰难将自己的视线从仙风道骨的少年身上移开，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徐薇。 “迟遇是吧，气质很独特，就是我想问问，他是不是……刚还俗回来？” 徐薇愣了下，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叶舟的表情，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不似开玩笑，努力组织了下语言，反问道：“还俗？” “就是僧人出家后修炼到一定境界，恢复世俗身份？”叶舟努力解释，边说还边手舞足蹈的比划，试图让徐薇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呃。”徐薇语塞，迟疑片刻才摇头道：“不，资料上显示他是孤儿，去年以优异成绩考上了a大表演系，目前是a大在读学生，今年读大二。” 叶舟再三跟她确定两次后，总算是相信了这套说辞，但想到那少年的气质，莫名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他一直在休息室待到了中午十一点多，临走前，叶舟忽然想起什么，向徐薇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们节目报名时选手都有填写特长吧，刚那个小孩儿特长是什么？” 徐薇怔了怔，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电子报名表，找到迟遇的那份细细查看，良久后才再次开口。 “报名的时候特长填写的是吉他，但是……” “但是什么？”见她迟疑，叶舟追问。 “报名后不久他就更改了自己的特长。” “新的特长是？” “胸口碎大石。” 第79章 =奇葩= 胸口碎大石。 叶舟整个人都是懵的, 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什么？！” 徐薇看到迟遇的特长时震惊也没比叶舟少到哪里去，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再次看向特长那一栏, 发现内容还是没有变化。 回过神，徐薇语带几分恍惚对叶舟道：“可能是系统录入出现问题, 要不，我把那孩子叫过来问问？” 想起那小孩儿仙风道骨浑身冒着仙气儿的模样，缓过深的叶舟艰难点了点头, 同意了徐薇的提议。 徐薇起身, 朝着迟遇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到少年身边时，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少年随着她的话，抬起头朝着叶舟所在的方向看去。 原本被刺激到的叶舟情绪还有些无法平复，可此时对上少年看来的目光时，却又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甚至冒出了‘不就是胸口碎大石吗, 一个才艺罢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样奇奇怪怪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一直持续到少年移开视线，叶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他妈可是胸口碎大石啊, 才艺难道不是指唱歌跳舞乐器之类的吗，谁家选秀节目选手才艺填胸口碎大石的, 啊？！ 就在叶舟怀疑人生间，徐薇已经带着少年走到了他面前。 叶舟一抬头，猝不及防再次对上了迟遇的眼睛, 濒临崩溃的心态又一次神奇的平复下来，脑海里只剩一片祥和，再无世俗烦扰。 最后还是徐薇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祥和，让叶舟重新回到现实。 “小遇，我想问一下你这份报名表上，特长那一栏是不是填错了，还是被什么人恶意篡改了？你不要怕，我和叶先生都在这里，如果被欺负的话一定要说，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回过神的叶舟跟着一起点了下头，想到刚才两次神奇的感觉，他用手微微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再不敢直接和少年有任何眼神接触。 他怕自己再跟这小孩儿对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开了，看淡世俗了悟人生，收拾东西剃发出家去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出现，叶舟果断放弃了与少年对视的想法。 听到徐薇这么问，少年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迟疑着开口道：“并无人欺负我。” 徐薇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就这么干脆被否定了，她看着少年那张明明清冷却带着几分呆萌表情的脸，心软成了一汪水，柔声问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今晚比赛就要开始了，你能再告诉我一次，你的特长是什么吗？我帮你把特长改回来。” 迟遇神色有些困惑，不大明白为什么明明他已经填写的那么清楚，徐薇还要再问。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道：“胸口碎大石。” 或许是迟遇的声音实在是太正常了，说这特长时声音里没带半分笑意，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反倒十分认真。若非这个才艺实在太魔幻，那从他口中说出就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徐薇脸上表情僵了僵，悄咪咪看了眼坐在一旁叶舟的神色，见他脸上表情也十分一言难尽后，再次向迟遇求证道：“你说的这个胸口碎大石，指的是一种……复古舞台剧吗？” 听她这么说，迟遇眉峰微扬，有些惊讶于徐薇竟然连这般常见的杂耍都没见过。 “不是。”迟遇直接打破了徐薇的幻想，十分坦然的向她科普：“是杂耍的一种，就是人躺在下面，身上盖一层石板，由同伴用锤子用力将石板击碎的杂耍。” 徐薇：“……” 叶舟：“……” 可能是两人的表情太一言难尽，迟遇想了想，语调淡漠的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没听过这个的话，单手劈砖呢？” 叶舟总结了下语言，缓缓问道：“有没有那种，就是，危险系数比较低的特长？” “这些，没什么危险的吧。”迟遇说着，脸上困惑更甚。 叶舟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缓了缓才道：“咱们这是选秀，不是比武，我听你徐姐说你之前填写的特长是吉他，要不先改回来？” 迟遇目光看向徐薇，见她也是一脸赞同，沉默许久才摇了摇头。 “不成。”迟遇说着，藏在身后的双手快速动了下，不等两人再问，将手举到他们面前，平静道：“手脱臼了，弹不了。” 徐薇看着他明显不太正常的手腕，吓了一跳，声音也有些焦急：“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呢，我现在就叫医生过来！” 叶舟也被他那软绵绵的手唬住了，掏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然而刚按下号码，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我没事，经常这样。”迟遇制止了叶舟，松开他的手移到自己脱臼的手腕上，当着两人的面‘咔咔’两下就将手腕恢复原位了。 两人被他这一番操作唬的一愣一愣的，徐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是不是手腕小时候脱臼过，不能用力，一用力就会习惯性脱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更换特长的？” 尽管迟遇什么都没说，但徐薇这个制作人向来思维活跃，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他更换特长的心酸原因。 迟遇原本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此时听到徐薇的话，墨玉般的眼眸亮了亮，“是这样。” 看着他的眼睛，徐薇心疼的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轻声劝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不能因为参加比赛就不顾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不要逞强，你还年轻，我可以帮你安排暂时退赛保留选手身份，等你的手腕修养好了，下次我们再来参加节目好吗？” 迟遇是挺想答应的，但他现在身无分文，真要是退赛的话，可能就要流落街头，上街卖艺去了。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穷了，除了满屋子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衣服外，卡上存款只有两位数不说，还欠了很多钱。 综上所述，退赛是肯定不能退赛的。 想到这些，迟遇微不可查轻叹了口气，如水般干净的眸子看向徐薇和叶舟，语气坚定道：“我想参加赛。” 徐薇还想劝，因为比赛的强度很大，赛程紧密，环节环环相扣，难不成还真的让这孩子上台表演胸口碎大石、单手劈砖吗？ 身体还要不要了，手腕还要不要了？！ 叶舟却先一步打断了徐薇，看着这青年仙气逼人的脸，犹豫片刻，道：“你真的会胸口碎大石，不会受伤那种？” 迟遇本以为会被劝退，此时听到叶舟的话，终于松了口气。 “是的，我保证不会受伤。” 区区胸口碎大石，怎么可能伤的到他，修炼到一定境界，即便这具身体本身没有修为，他本身所带来的强大灵魂之力也足以让这具身体刀枪不入。 别说胸口碎大石了，更凶残的也没关系。 叶舟想了想，在他原本的那个世界里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杂耍，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一般都不会受伤，虽然看少年这羸弱的样子并不像练过这一行的，但…… 他身上那种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气质却又让叶舟有些被说服。 说不定真是哪个隐世门派下山历练的后辈呢，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 况且，这个书中世界本就无法用科学解释，否则他怎么可能穿进来，还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 想到这些，叶舟最终还是点了头，只是答应之后就给江总打了电话，让他安排急救人员在晚上播出时在台下等着，这样如果真不成的话，也能及时救人。 叶舟起初只是打算过来看一下，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但因着有迟遇这个意外，他临时改了主意，在橘子卫视呆了一下午。 晚上八点整，距离开播仅剩最后一小时，休息室里已经有化妆师对选手进行补妆，补好妆的选手们自发的进行最后一次排练。 八点五十分，原本热闹的休息室已经安静下来，偌大的休息室里大屏幕占据一面墙的三分之二，屏幕中播放的正是橘子卫视所演的电视剧。 叶舟谢绝了徐薇的邀请，没跟着去导播室凑热闹，而是留在休息室里，打算以正常观众视角观看《星光少年》第一期节目。 这样的视角评价更加客观，只要看完今晚的节目，叶舟基本就能大致推测出这档选秀节目质量如何了。 片尾曲响起，广告随之而来，大约五分钟后，当最后一支广告播放完，屏幕中画面一转，一段简短的花絮，紧接着原本明亮的屏幕渐渐暗了下来。 漆黑一片当中，《星光少年养成计划》八个大字如星辰一般在屏幕上逐渐亮起，一条细细的线将每个字串联，最终呈现的效果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星座，漂亮至极。 片头结束，画面一点点亮起，那是一个四周皆为一片白色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放了一把白色的椅子。 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原本纯白一片的房间里忽然多了一抹颜色，一个身穿蓝色polo衫的年轻男孩出现在画面当中。 先是打量了一眼周围环境，眼中带着明显的好奇与紧张，走到椅子旁边，还扭过头冲某处无声问了句：“这就开始了吗？” 像是得到肯定答案，男孩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原本还比较放松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对着镜头鞠了一躬，脸上的青涩简直快要溢出屏幕。 男孩鞠躬之后退了几步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拘谨对镜头道：“大家好，我是一号参赛选手季文轩。” 他的话刚落，屏幕上就弹出一个一段加了特效的q版字体：三分钟，让观众记住你吧~ 这段字体消失，屏幕的左上角就出现一个倒计时，精确到毫秒，直接开始计时。 有了秒表的出现，节目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一般，直接跳过了常规环节，带给观众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哪怕已经做过多次排练，对流程熟到不能再熟，可毕竟第一次被这么多镜头对准，出现在电视里，名叫季文轩的男孩还是紧张的不得了。 这种状态只有在古早的选秀节目里才会出现，随着选秀越来越模板化套路化，参赛选手想要从中脱颖而出，早就不知经过多少次训练，一个个面对镜头泰然自若，训练有素，确保出现在镜头里的每一个表情都完美无瑕，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面对镜头的紧张感是可以通过训练消除的，只要徐薇想，完全可以避免这样的失误，但她没有，因为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尽管紧张，胜在足够真实，选手青涩的模样几乎是瞬间就能拉近与观众之间的距离，他们看上去很帅，但那紧张生涩的模样，却能让观众感觉十分鲜活，就像是生活在身边的人一般。 林绵是个大三学生，这天晚上刚结束一场考试，因着答题时有很多拿不准的地方，导致她的心情很是焦躁，几次试图静下心复习应付下一场考试的重点，却总是看了就忘，完全看不进去。 气的她直接把书扔回桌上，偏在这时肚子还一直咕咕叫个不停。烦不胜烦的林绵掂了掂热水壶，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打算凑合一顿。 吃饭的时候林绵有刷手机的习惯，由于心情很差，她打开常用的app，本打算继续看自己以前没看完的搞笑综艺来看，目光却直接被今天的app开屏广告吸引。 “《星光少年养成计划》？什么嘛，特效做的这么好看，名字却起的这么恶俗，满满都是槽点，真是简直了。” 林绵被这个画风清奇的名字雷到了，嘴里忍不住吐槽，手却很诚实的点了进去，打算看看拥有这么古早名字的综艺到底能将拍成什么鬼样子。 刚点进去，就发现画面中央坐着一个腼腆的少年正在做自我介绍，那少年置身于一片纯白当中，是这满屏白色中唯一的色彩，很容易便能将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林绵也的确被吸引了一些注意力，看着画面里少年羞涩腼腆的做完了自我介绍，中间还因换气不及时被自己呛了下，从脸到耳根红了个彻底。 “这居然是个选秀节目？这选手心理素质不行啊，都8202年了，居然还有在镜头前青涩成这样的选手？太迷了吧这也。” 林绵向来是个口味很挑剔的人，这若是以往，以她那挑剔的性格来看，估计直接就换综艺了，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种一看就很劣质的节目。 更何况，这还是个选秀节目。 但这次看着屏幕里窘迫到浑身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红起来的青年，林绵嘴上吐槽的厉害，心里却没有分毫换综艺的冲动。 自我介绍结束后，随着三分钟倒计时开始，少年手忙脚乱的开始了自己‘能给观众留下印象’的表演。 林绵早就熟悉这种套路，所谓表演无非就是唱啊跳啊，稍微新奇点的会整个新潮一些运动之类，再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所以看到这一环节时，林绵的内心毫无波动，若不是有颜值撑着，她可能当场换节目看了。 然而这份平静在林绵看到少年表演的节目那一刻，被打破了。 少年站起身，此时屏幕里忽然从外面递进来一个被黑布包裹的东西，少年接过后将其拆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给大家看，那是—— 一把二胡。 可能是适应了镜头的缘故，少年拿着二胡对镜头又鞠了一躬，朗声道：“时间有限，我就给大家来一段《二泉映月》节选。” 林绵一口泡面呛在喉咙里连连咳嗽，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伴随着哀怨的二胡声，画面竟是分外凄凉。 这他妈是在选秀？？谁家选秀选手上台拉二胡啊？！ 林绵好不容易缓过来，终于止住了咳，收拾好残局后重新看向手机，此时屏幕里刚才的少年已然消失不见，换成了一位皮肤黝黑，牙齿贼白的健气少年。 按照流程做完了自我介绍，接下来就是特长展示，三分钟倒计时刚一出现，将屏幕里就出现了四个蒙面大汉，扛着什么东西快速放在房间里，放好就跑路。 林绵刚吃了口面，就听到一阵极有节奏的声音，她一抬头，就见健气青年咧着一嘴小白牙，双手各持一个竹板，打的乒铃乓啷别提多顺溜了。 边打板嘴里还边唱着竹板相声，他的声音与竹板声融合在一起，那节奏带的林绵的左腿都止不住开始跟着他的节奏抖。 待到这难熬的三分钟过去，林绵抖了三分钟的腿终于后知后觉的停下了，接连两个表演简直把她人都看傻了。 心中不禁再次怀疑，这他妈是选秀节目？还挺……多元化啊！ 第三个上台的是一个看上很高，大约有两米的高个子男孩，他身穿一套运动装，一双大长腿简直吸足了目光。 自我介绍结束后，刚才出现过的四个大汉吭哧吭哧又上来了，他们在房间四个角放下四个跨栏，长腿男孩对着镜头嘿嘿一笑，就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 不等林绵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就见长腿男孩原地踏步，几秒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在房间里跑了起来，路过栏杆时飞起跳跃，那动作像是做了千百次一般，漂亮至极。 房间有些小，显然局限了他的发挥，但他也不介意，绕着足有一百平的房间跑啊跨啊的整整三分钟。 林绵：？？？ 这节目搞啥呢，咋还开起运动会了呢？？ 送走长腿男孩后，这次房间里竟是一次进来了两位选手，这是一对长相非常帅气的双胞胎，两人应该是混血，浓眉之下一双浅蓝色的瞳明亮又深邃。 林绵喘了口气，这对双胞胎看起来总算有了点正常选手的样子，她再次拿起叉子卷面往嘴里送。 两人的自我介绍也如林绵所料，非常从容且绅士，搭配那两张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俊脸，看的林绵都忍不住心动了下。 她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面，有些期待起这对兄弟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特长展示，并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只要唱歌不走调，跳舞能入眼，就凭这张脸她就粉了！ 然而，她放心的实在是太早了。 倒计时开始，只见两个蒙面壮汉搬了张桌子在兄弟俩面前，两人往前走了两步，左边的少年拿起惊堂木，‘啪’的一道响声简直透过屏幕直击灵魂深处，特震撼。 “话说那钱朝末年，有一书生……” 然后林绵就眼睁睁看着这对帅气的混血双胞胎兄弟对着镜头说起了书，一板一眼，说话时还带着几分国外口音。 这尼玛到底都是什么东西？？闹呢！ 林绵又一次被面呛到了，撕心裂肺咳完之后，她直接把泡面扔垃圾桶里，并发誓不会在看这选秀节目的时候吃任何东西，任何。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林绵见证了各式各样的特长展示，有现场做饭的，打篮球的，踢足球的，唱二人转的，跳广场舞的，变魔术的，画简笔画的等等千奇百怪的特长。 摸着良心讲，她看了这么多的综艺选秀节目，愣是没见过这么真实的特长，说是特长那就真是特长，擅长什么整什么，半点不带含糊呢。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这节目就没有正常的，大部分还是比较正统的唱歌跳舞之类的，但可能是奇葩的特长看多了，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再看这些正常的唱跳反倒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林绵原本只打算吃饭的时候看，却没想到这一看就从晚上九点看到了十点半，学校都断网了她为了看《星光少年》直接用流量顶上。 这档选秀节目简直太魔性了，你要说它独树一帜可以，因为这节目确实不走寻常路，说特长就是特长，特别耿直。 但你要哗众取宠吧，从每个选手上台的表现可以看出，这确实是他们的特长，每一个都可圈可点，并非是搞笑或是为了达到节目效果上来糊弄的。 林绵起初是抱着奇葩共赏的心态看的，可看着看着，她却不由自主被屏幕里的选手和那花样百出的特长展示所吸引。 一段广告结束后，看得出这期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了，选手已经上场到底二十四位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节目是打算把选手对半分，一期二十五名选手。 看着第二十四号选手离开的背影，林绵低头看了眼手腕表上的时间，不知不觉竟已经快十一点了，想到只剩最后一个选手，她心里居然生出几分失落和不舍。 空白的屏幕里二十四号小伙消失后，终于到了二十五号选手迟遇上场了。 林绵看着一个身穿白色宽松套头衫，气质出尘的少年一步步走入屏幕。林绵自认是个颜狗，但此时第一眼望去，注意到的竟不是他的脸，而是他那清新如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几乎是一眼就被吸引住了，林绵盯着他的身影久久没能回过神。 等她后知后觉终于回过神时，已经因为刚才的走神完美错过了少年简短的自我介绍。 屏幕上方的秒表开始倒计时，林绵压下心中的懊恼和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生怕再像刚才那般错过画面。 在迟遇表演开始前，蒙面大汉们再次出现，随着大汉一起出现的还有刚下去的二十四号选手，他手里拎着一把看上去就很沉的铁锤。 两个蒙面大汉走到镜头中央，放下一张坚硬的木板床。 林绵看到那木板床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想，这该不会是要表演三分钟入睡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她也会亦无妨的粉下去！！ 睡觉不好吗，秒睡可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好不好，虽然只有三分钟，但这三分钟却也足以让她欣赏到新任小男神完美的睡颜，这波不亏，赚翻了！ 迟遇在放好的床上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默默开始调动着身体里的灵魂之力。 二十四号选手忧心忡忡的拎着沉重大锤站在床边，时不时小心翼翼看迟遇一眼，眼里满是担心和害怕。 林绵搓着手期待小男神入睡，但等着等着，没等到迟遇入睡，反倒等来了六个扛着厚厚青石板的蒙面大汉。 尽管有六个人在抬，但看他们那吃力的样子就知道这青石板的分量肯定很重。 林绵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一步步朝着自己的小男神走去，看了看那厚实沉重的青石板，以及拎着大锤站在旁边满脸不安的二十四号选手，又转而看向安静躺在床上的小男神，她心中涌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很快，她的这个荒谬想法就被一步步实现了。 六个壮汉在迟遇身边停下，小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六人合力将那沉重的青石板压在了迟遇身上。 迟遇整个人从胸到大腿都被青石板盖住，摄像机在此时给了他一个脸部特写。 只见被青石板压在下面的迟遇脸上神色十分淡定，就像压在他身上的不是重到需要六个壮汉才能抬得动的青石板，而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似的。 林绵看的心惊胆战，几次都控制不住想要报警的念头。 这他妈什么狗屁节目啊，为了博眼球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了吗，这可是人啊，是人命啊！！ 还没等林绵下定决心拨打报警电话，二十四号选手已经吃力的举起了铁锤，重重的朝着青石板用力砸去。 只见青石板在铁锤的重击下四分五裂，原本看迟遇轻松表情还以为青石板是假道具的观众简直傻了。 单看碎裂后露出的裂口就看得出，这他妈妥妥的就是如假包换的实心青石板啊！！ 有那么一瞬间，不少观众的反应和林绵差不多，大家同时拿起了电话报警的报警，打120的打120。 可还没等他们这电话打通，原本躺在床上的迟遇轻飘飘的伸手打了打身上的碎石，风轻云淡的站起身，走到镜头前微微弯腰行礼。 “胸口碎大石，谢谢观赏。” 临走前，迟遇顺手将随青石板一起抬上来的六块红砖摞起，一掌下去，红砖并没什么反应，就在观众一头雾水的时候，镜头给了红砖一个特写，只见最上层原本还完好无损的红砖中间齐裂了一条缝，直至迟遇的身形彻底消失在观众视野里，红砖发出几道清脆断裂声，接着轰然塌陷。 “我草这这，假、假的吧！！” 第80章 =火了= 追梦的权利。 《星光少年养成计划》播出的当晚, 国内最大论坛星空论坛娱乐版块首页，光是有关这档选秀节目的帖子就有三条。 这三条在普通论坛版块并不算多, 但这里可是活跃用户每天近3.6亿国内首屈一指的流量聚集区, 星空论坛用户活跃度最高的版块里面，娱乐版块首屈一指。 常年飘着各大明星对家的撕逼、安利、爆料帖, 在这样热度极高的版块首页能有三条帖子，已经非常有排面了。 【有人看橘子卫视那档选秀节目了吗，我他妈笑死哈哈哈】 【《星光少年》了解一下, 胸口碎大石单手劈砖, 相声快板跨栏, 你能想到的奇葩特长这里都有！】 【笑吐了我要，这到底是什么沙雕选秀, 偏偏我还看的津津有味，别问，问就是真香。】 这样的三个帖子下面，几乎都是偶然看到《星光少年》养成计划后惊为天人, 笑到抽搐不能自已的网友们, 在帖子里展开激烈讨论，点进去满屏都是‘哈哈哈’。 吃柠檬的兔子：哈哈哈我他妈笑瘫了, 但讲真的，虽然很奇葩, 可那个打竹板的小哥还是很帅的，尤其是他一本正经打竹板的样子，呆萌的一批, i了i了。 我妈喊我还花呗：竹板小哥帅归帅，可那对说书的混血双胞胎才是真绝色，那个颜不是我吹，太绝了！ 哈哈精：我刚开始看这节目真是土的不行，从名字到选手，未免也太古早了，选秀选手居然还会脸红，8202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选秀选手脸红，当时我就惊呆了，看着看着就真香了quq。 我想恰火锅：emm，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选秀很zz吗，这特长展示是啥玩意儿啊，乱七八糟的，就是在哗众取宠吧…… 恰你爹个大西瓜：是的，只有你一个人。我觉得很有意思啊，现在的选秀节目简直像是一条流水线上出来的产物，千篇一律乏味至极，这个起码胜在创意和胆识啊。而且，人家怎么就哗众取宠了，何为特长展示，特长不就是自己擅长的东西吗，我看人家虽然青涩，但表演的还是似模似样的好吧。 菠萝菠萝c：排楼上，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哗众取宠，直到我看到那个跨栏的小哥。我自己就是体育特长生，别的不清楚，但跨栏我还是挺有发言权的，那小哥跨栏的姿势和动作都很标准，没有经过长时间的专业训练很难达到这种程度的。 不咕不咕：实不相瞒，拉二胡那男孩也是有真本事的，我爸就是二胡老师，当时我在看的时候我爸听到动静就过来了，听那男孩拉了三分钟，恨铁不成钢的怼了我一顿，说我为什么不能跟人家学学qaq。 达芬奇的不倒翁：美术生在这里，我单方面宣布，当场画画的小帅哥就是我的新任男神！人长得帅也就罢辽，画画还这么好康，哭了。 不吃香菜：居然没人涛二十五号吗，简直震撼我妈！那么厚的青石板，咣咣咣，噼里啪啦，那么高的一摞红砖，哐——咔嚓咔嚓。 理想主义小天：哈哈哈楼上你为什么可以发语音！等了好久就是在等这一条，我他妈当时都惊呆了，差点直接报警叫救护车，结果人愣是没事，临走前还单手劈了个砖！ 话题从这两层正式拉开序幕，下面关于迟遇最后那段胸口碎大石的表演整整聊了两千多层，各种观点层出不穷。 主流是惊叹感慨，猜测迟遇怕不是个bug，他那一番操作简直不要太神！还有一部分则是对这种古早的民间戏法所吸引，聊着聊着跑去查资料的。 当然，这种看起来就十分匪夷所思的特长表演也引来了不少质疑声，有人说迟遇那青石板和红砖都是道具，提前已经做过手脚，看起来很沉但实际上没什么重量。 又有人说不光青石板是假的，就连将青石板抬上去的演员也是节目组的演员，故意做出很吃力的样子。 不过这一说法很快就被打脸了，演员虽然可以配合，但通过节目里展示出被拍碎的青石板裂痕，稍微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玩意肯定没有造假，体积和面积在那里放着，起码重量和材质肯定是不能造假的。 无论网上言论或好或坏，都证明了《星光少年养成计划》第一期节目大获成功的事实，这巨大的讨论量和热度足以让原本对其并不感冒，只是碍于江亭远面子不得不捧捧看的橘子卫视高层第一次重视起这档选秀节目。 办公室里，橘子卫视负责人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的是秘书刚刚呈上来的昨日《星光少年》收视率。 在节目刚开始的十分钟内收视率没增反掉，但紧接着，就在十分钟之后代表着收视率的曲线陡然升高，并且这样的升高是持续不断的，一直持续到这档节目第一期尾声部分。 尤其是结尾的那八分钟，收视率简直一飞冲天，到达了一个让人惊叹的成绩。 这样的成绩即便在他们整个电视台，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将这份报表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才缓缓对一旁站着的秘书道：“上一次台里有这么高收视率的综艺是哪一部？” 秘书愣了下，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手指快速在平板上敲打，两分钟后终于从内部数据库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可待看清那档综艺的播出时间和名字时，秘书惊讶的睁大了眼。 “是……是2024年的《星秀》。”秘书脸上的惊讶掩都掩不住。 《星秀》也是一档选秀节目，准确来说，应该是选秀类节目最后的狂欢，它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因为这档节目结束后，在未来长达四年的时间里，都再没有像样的选秀节目出现了，尽管这两年资本仍不死心，多次试图再做出一档优秀的节目，但无论他们做多少，最终结果都是血亏。 筹备一档选秀节目是极其费钱的事情，说是烧钱都不为过，办得好打出知名度的话，带来的收益也十分可观，可一旦没能掀起水花，那投资方往往亏得爹妈都不认，简直血虐。 稍微大一些的公司尚且扛得住，但有些小公司这一亏，直接宣布破产，老板想不开跳楼的事情这两年并不少见。 橘子卫视的负责人闻言，沉默了良久后，忽然感叹了一句：“春天就要到了。” “果然论起眼光，还是江先生更胜一筹，这次倒是我眼拙了，本想借这次机会还上当年欠下的人情，但……” 说到这里，他缓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小声自言自语道：“却没想到，人情非但没能还上，反倒越欠越多了。” 他虽然没有直白的说什么，可跟了他十几年，对他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的秘书却已然明白了自家老板的意思。 在老板和江氏的总裁谈话时，秘书可是全程都听在耳中的，当然清楚两人那天究竟都谈了些什么。 老板刚才那话的意思，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感叹，经历了整整四年的选秀寒冬，终于要复苏了。 可是明白归明白，让秘书有些不能理解的是，尽管《星光少年》昨晚的收视率不错，可如果仅仅依靠特长这点噱头，这档节目真的能带着选秀迎来新的春天吗？ 一档另类，靠着这样新奇方式火起来的节目，又到底能火多久呢，是一期，两期还是三期呢，待到将来特长介绍完之后，这档节目又要如何自处呢。 对此，秘书始终持保留意见。 《星光少年》收视率出来的第二天，叶舟接到了徐薇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向叶舟报喜的时候，音调都因激动而有些轻微的发抖。 两年了，这两年时间里她背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叶舟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徐薇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这条路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一步。 她曾在各大电视台工作过很长时间，因着心中的梦想不断到处学习，徐薇如何能不知道在选秀寒冬之际，叶舟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是有多么珍贵。 因为珍惜，所以更加拼命。这档节目不似其他热门综艺，它其实很傻，有着各式各样的不足和理想主义，说到底，最初这档节目只不过是她想了很久的一场梦。 当她为了这个梦毅然辞职时，当她拿着这份策划四处寻求投资时，当她一次又一次被冷言冷语嘲讽时。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总还是不死心，想着再坚持一下吧，就一下。 就在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是叶舟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人生，如果没有叶舟，徐薇不敢想象自己如今会是何种境地。 可能到处低三下四找投资商，也可能已经不堪生活重负，向现实低头，将做了前半生的梦狠狠撕碎，丢在一旁，重新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恢复平静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生活。 徐薇想过种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现在这一种。 “叶先生，我不是很会说话的人，但有句话从遇见您的那一天就憋在心里，今天想借这个机会说给您听。” “很久以前我曾听过一句话，那句话说，每个人都有追梦的权利。” “但我觉得这句话不对。” “梦想对于成年人而言，是件很奢侈的东西。随着年龄越大，我越来越明白，追梦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现实却是，不是谁都能拥有追梦的权利。” “谢谢您，重新赋予了我追梦的权利。” 第81章 =亲亲= “你亲我一下。” 《星光少年养成计划》第一期播出后的效果远超所有人的预测, 对于这个结果，叶舟虽然意外, 却也不似最初那般觉得完全不可思议了。 毕竟, 早在见识到电竞组的沉舟战队这赛季堪称疯狂的吸金能力，以及《铁窗泪》邀请到知名影帝钟柏加盟, 《逐光》这部悲剧电影也能斩获几亿票房后，叶舟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断被迫提高。 现在无论发生再神奇的事情，叶舟虽然还是会意外, 却已经不再会吃惊了。 《星光少年》的事情告一段落后, 叶舟接到了来自沉舟战队队长许澄打来的电话, 邀请他和朋友一起到现场参加1月5号《吞噬》总决赛。 随着这通电话一起来的，还有沉舟的经理。 经理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 是个看上去非常斯文的年轻男人。 虽然和叶舟从未见过面，但从许澄和其他几个队员耳中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叶舟这个老板的光辉事迹了。 他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将其推到叶舟面前, 道：“叶先生, 这是许队长让我带给您的，里面有两张票, 都是vip席位，视野是整个会场最好的区域。” “比赛是晚上八点整开始, 您如果有时间过来的话，到会场外可以打我的电话，我会出来接您。”说着, 年轻经理从名片夹里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随信封放在一起。 叶舟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向他道谢：“辛苦你还跑这一趟，麻烦帮我告诉许队长，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经理见他这么好说话，拘谨的神态终于稍稍放松，抿了抿唇轻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经常听许队长他们提起您，很早就想和您见上一面，但担心您工作比较忙，一直不敢打扰，借着这次机会，您如果时间刚好空闲的话，不知能否占用您一小会儿时间？” 叶舟神色怔了下，立刻意识到对方这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呢，他冲一旁江总的秘书点了下头，对方立刻会意离开，临走前不忘将门关好，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今天是来探江总班的，想给江总个惊喜，却没想到江总今天中午公司有个要紧会议，从早上八点一直开到现在都没出来。 叶舟拦下了要去汇报的秘书，拎着饭盒在办公室等，但江总没等来，反倒是接到了许澄的电话，他想了想，索性直接让人把票送到这里了。 秘书离开后，叶舟对他挥了下手，“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年轻经理调整了下坐姿，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将其分为两类，先将左边的放到叶舟面前。 “这里是本年度向沉舟发来邀约，希望沉舟战队能够担任代言的厂家资料和报价。”说着，经理又从中挑出几份，“您看到的这些都是我经过筛选后留下的，大多都是质量上没有什么纠纷，也没有什么黑历史的。” “这里的两份其中一个是雷电的电竞椅，另一个则是断刃的键盘，这两家都是国内老牌厂商，几乎囊括了目前业内百分之四十的铺货率，虽然给的价格不是最高的，却是对选手来说比较好的选择。” “另外这几家公司虽然都是新品牌，但开出的价码高于常规价位。”经理一边说，一边将提前做好的几个厂家各项能力的分析对比资料拿给也叶舟看，这么做的好处是，即便叶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纯外行，也能清晰看出利弊。 更何况叶舟对此并不算完全外行，他是拍电影的，与投资商、赞助商打交道这种事简直家常便饭，虽然以前没接触过过电竞行业，看这些东西却也完全不陌生。 叶舟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会，忽然抬头看向经理，问道：“雷电和断刃，分别和几支战队有合作？” 经理愣了下，看叶舟的眼神立刻就发生了微妙变化，在选择时，不先考虑价格，而是先询问赞助商合作对象，已经证明了他并非对此一无所知，是个可以认真探讨，努力将利益最大化的老板。 想明白这些，经理立刻道：“雷电是典型的广撒网，根据粉丝购买力度和战队人气选择代言，这家公司目前尚有合作的战队有两支，一支是去年的冠军pop，另一支是夺冠热门队伍tok。” 叶舟想了下，道：“这个先不要考虑了，再说说断刃吧。” 他的爽快让经理有些意外，但却也没有说什么，开始为他讲起断刃。 “断刃风格非常强势，无论是决策还是在市场上的竞争力都十分具有攻击性，这家公司最具特点的就是，每年的代言都只签当赛季的冠军队伍。” 叶舟闻言挑了挑眉：“嗯？但本赛季决赛还没有开始吧，他就这么笃定沉舟今年会拿冠军？” 经理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对，这种决赛尚未开打，就已经带着合约找上门的事情，在断刃仅发生过一次，就是在曾拿过三连冠的战队身上发生过。” “沉舟战队，是第二次。他们似乎非常笃定沉舟能够拿到冠军一般，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并没有因为我们是新队就降低待遇。” 听他提起那支曾拿过三连冠的队伍，叶舟莫名就想起他们战队里，好像有三个队员都曾服务于那支战队。 思来想去，除了因为沉舟今年发挥出色外，只剩一个原因，那就是可能断刃的老板对曾经这三个合作过的队员有一定了解，笃定他们一定能够拿到冠军。 “但对方要求我们必须在夺冠后才能公布，如果不能夺冠的话，对方可能会选择再向今年冠军队签约，我们从主代变成辅代。” 从经理这话中不难听出，这家公司是真的非常现实，但这也是正常现象，就像是在押宝，倘若沉舟夺冠那就是压对了，将来签合同的时间一公布，自然向沉舟的粉丝卖了个好，更能激发粉丝购买力。 即便不幸压错了，沉舟没能拿到今年的冠军，除了与今年冠军队补签一份新合同外，凭借本赛季沉舟的表现，也不难让人对断刃的决定有什么质疑。 “就这家吧。”叶舟权衡了利弊后，和经理敲定了这个代言。 经理其实也更看好这家，但他看好这家公司，不仅仅因为能带来的收益，而是因着这家公司只选强者的风格与电竞的比赛风格极为相似，很对电竞区网友的口味。 久而久之，网友甚至断刃每年签约的队伍，作为除比赛外衡量一支战队实力的一项标杆。 与这家公司有过合作，就意味着拿过冠军，合作次数越多，自然也就意味着冠军拿的越多，这是一件非常让粉丝感到光荣的事情。 除了这家公司外，经理又和叶舟讨论了剩下的几家向沉舟伸来橄榄枝的赞助商，这些虽然没有断刃名气那么大，但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两人谈了大约半小时，最终又陆续敲定了两家，至此，未来一年里，沉舟的三个代言全部确定下来。 叶舟本以为谈完代言就完事了，却没想到经理将又说起了战队的问题。 “沉舟倘若今年能够拿到冠军，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任他们不管了，无论是教练还是心理医生，以及治疗按摩师肯定都需要找。” “除此之外，还有青训生的事情也要提到日程上来了，虽然我们的队长许澄年龄还小正值当打之年，但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是，副队长和其他两个队员，如今年龄已经不再是打电竞的黄金年龄了。” 这个话题很沉重，但却是事实。队伍里除了许澄今年刚十九外，其他三个都已经是在圈子里混了挺久的选手了，尤其副队长，今年已经二十三。 对于其他职业来说二十三可能还正年轻，但对于电竞选手而言，高负荷的训练超强度的比赛都让选手黄金年龄不断缩短，这个年纪已经处于职业末期，随时退役都不会有人吃惊。 “还有基地也……” 叶舟听他绕了这么多，眼看还要继续绕下去，终于忍不住打断道：“我问一下。” 经理果断住了嘴，态度很好的对叶舟笑了下：“您说。” “你刚说这么多，是想找我要钱吧？”叶舟声音笃定道。 经理犹豫片刻，还是十分坦然的点了点头：“没错。”他心里已经做好叶舟不会给多少钱的准备了，他在这行混的时间也不短，在三支战队都干过，大的小的都有，接触的老板也算有经验，连叶舟如果给的少了，怎么劝他多给点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老板嘛，只要愿意抓起来抖一抖，甩一甩，钱总会有的，就看肯给多还是给少了，这点经理十分有经验。 “没问题。”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沉舟的老板跟别家战队的老板都不一样，根本没有给他说服的机会，就十分干脆的一口答应了。 “……啊？”经理一脸懵逼，缓了片刻才回过神，不确定的试探道，“您的意思是，愿意出钱？” “对。”叶舟淡定的肯定了他的猜测，想了想又问，“要多少，你说个数。” 经理：？？？ 这一切实在太过魔幻，以至于经理简直怀疑自己怕不是在做梦，他从业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这么大方好说话的老板。 经理桌下忍不住伸手不着痕迹的掐了下自己大腿，确定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后，脑子高速运转起来，良久，小心翼翼报出一个数字：“两千万？” 叶舟：…… 害，他还以为是准备要多少钱呢，原来就这点啊。 “给你翻倍，四千万。”叶舟说着，就去摸自己兜里的卡，还不忘叮嘱道：“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加点，有什么困难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别委屈了我们战队那几个小孩。” “我们沉舟战队哪儿哪儿都好，就是队长太懂事了，每次我问钱够不够花，需不需要再多打点过去，我们小队长都着急忙慌的拒绝了，有时候问急了直接把电话都挂了。” 将卡塞进他手里，叶舟伸手拍了拍经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那五个选手就交给你了，他们性子有点倔，你多担待担待。别的战队有的我们沉舟要有，别的战队没有的，我们也可以有，钱不够就开口，我看好你！” 经理恍恍惚惚的出了江氏的大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张卡，就近找了家银行查了下余额，发现卡上那一串数字居然真的是真的！ 他到底进了一家什么战队，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老板啊，如果是在做梦，麻烦这个梦做得久一点好吗，最好永远别醒来算了。 送走战队经理后，叶舟在秘书的指引下拎着饭盒把已经有些冷掉的饭菜用微波炉叮一下，刚回来就见江总那边总算散会了。 江亭远见到叶舟，向来冷淡的眼睛终于柔和几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难得恶趣味把叶舟短短的头发揉乱。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起吃了午餐，吃完后叶舟边收拾边将今天上午沉舟战队经理来过的事情跟江总说了，并邀请江总五号一起到现场看比赛。 江总看了下行程，面无表情将五号的会议用红笔打了个叉，毫无心理负担的答应了叶舟的邀约。 —— 一月五号晚上七点半，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吞噬》本届冠军争夺赛所在的场馆外已经被粉丝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粉丝中并非全部都能买得到票，很大一部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买到票，却又想来门口碰碰运气，看看现场是否有人转票。 但显然，作为本赛季最后一场比赛，这场赛事的关注度与热度都极高，门票早就已经供不应求，从发售到售空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将一票难求四个大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除非高价从黄牛那里买黄牛票，不然想要拿到一张门票，显然需要极好的运气才能得偿所愿了。 叶舟和江亭远到的时候，沉舟战队的经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亲自带着两人走了vip通道，饶是如此情况也仅比普通通道好了一点，依旧是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入场找到自己的位置，明明已是深冬，叶舟额头却愣是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反观跟着他一起进场的江总，不但神色始终淡定如常，别说冒汗了，就连气息都不带乱的。 叶舟不信邪的伸手擦过江总的额前，看到手上干干净净，简直羡慕哭了，问道：“江哥你不热吗？” 江亭远边拿出纸巾帮他擦脸上的汗，答道：“不热。” 叶舟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脸红，几次想要接过纸巾自己擦，却都被江总巧妙躲开，只能放弃，小声咕哝道：“这不科学……” 江亭远看着他，忽然一本正经向他提议：“我体寒，生来体温就常人低些，如果你觉得热的话，可以靠我近一些。” 这话要是别人说，叶舟肯定信将疑的，但从江总这么正经的人口中说出时，立刻就跟着一起正经了起来，尤其赔上江总那严肃的表情时，可信度顿时upup。 他几乎没怎么想就信了，朝着江总的方向靠近一些，又近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随着两人之间距离不断被拉近，叶舟居然奇迹般的感觉身上的燥热渐渐褪去了很多，好闻的松香在鼻尖逸散，他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居然是真的！”叶舟惊奇不已，下意识又向江总身边凑了凑，他甚至能感受到江总微凉的体温。 在叶舟没看到的时候，江亭远的眼眸随着他的靠近微微暗了暗，淡漠的眼睛里似是凝聚了一汪幽静的泉水，而这泉水此时却再也维持不了平静，不断翻涌着，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对危险一无所觉的叶舟手腕忽然被扣住，紧接着江亭远朝他的方向欺身向前，两人脸对着脸，叶舟能够感觉到江总故意打在自己鼻尖的触感，他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到手都僵在半空中。 而这样的距离还在不断被缩短，直到两人能够清晰听到彼此的每一次呼吸，在外人看来像是已经在接吻一般的距离时，江总终于停住了。 低沉的嗓音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在叶舟耳畔响起时，简直像是低音炮在耳旁炸开，褪去了以往的清冷与孤高，染上几分情欲的味道，慵懒性感，又撩人至极。 “现在还热吗？”江亭远问。 叶舟发誓自己是想说话的，可莫名奇妙的，他现在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别说动弹了，就是开个口都艰难得很，两片唇宛如灌了铅沉重到即使叶舟已经很努力想开口，却也仅仅只是微微动了动。 他的不答与窘态显然取悦了江亭远，一阵低笑自耳边传来，尾音稍稍有些沙哑，杀伤力却惊人，叶舟耳朵尖儿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叶舟一定在感觉到耳尖发烫的第一时间就伸手捂耳朵，可他不能，在江总极具侵略性的气势时，捂耳朵无疑是一件非常艰难且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你不热了，我开始感觉到热了。”江亭远音量不大，每个字拆开叶舟都能懂，但连在一起他反反复复两这句话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十几遍，依旧没能想明白江总的意思。 不过他倒也没有烦恼多久，江总就亲自帮他解了惑。 “我体寒不易有热感，但有了就必须用特定方法才能到得到解决。”说着，江总无辜的眨了下眼，叶舟看着他眼中的波涛汹涌，不由打了个冷颤。 “是我把热意传染给你了吗……那怎、怎么办？”叶舟抖着声音问。 同时心里一万次唾弃自己，刚才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人家江总只是客气两句，他怎么就当真了，还厚着脸皮靠的那么近，作死啊，作孽啊！ 江亭远听他这自我反省，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和你确实有关系。” “降温方法也很简单。”江亭远看着他的眼睛，无声道：“你亲我一下。” 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吻都是江亭远主动，这还是江总第一次向叶舟索吻，这听上去简直很不江总！ 听听，听听！ 这是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高冷宛如高岭之花一般，对所有人都拒之千里之外，高深莫测到几乎让人猜不出心思，情绪隐藏极深鲜少外露的江总吗？！ 叶舟愣神间，江亭远已经等的有些不耐，但碍于之前在电梯里答应的事情，还是再次出声提醒：“嗯？” 简直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死的痛快点。这么想着，叶舟心一横，闭上眼睛微微仰头，怼上了江总的唇。 这个吻当然没有持续很久，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唇与唇之间稍纵即逝的碰触，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快到若非唇上仍残留着叶舟的体温，江亭远都要以为这个吻尚未发生过。 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万事开头难，感情也亦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至于未来，只要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吗？ 江总伸出食指轻轻在自己被叶舟吻过的地方触碰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轻笑出声。 与江总的愉悦不同，叶舟现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了，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脑海里不停的叫嚣着，他刚才亲了江总！他居然亲了江总！他居然真的！亲了！江总！！ 我草！可以的叶舟！你太牛逼了！ 叶舟边想边盯着舞台正中央播放着比赛精彩锦集，试图用比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随着大荧幕里选手的脸逐渐与江总的脸重合，选手与江总越来越像，直至彻底成为了江总的脸，和队友交谈时说的话宛如在自己耳边无声说‘你亲我一下’的时候，叶舟终于意识到了，转移注意力根本行不通，一切只是徒劳罢了。 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无论看什么东西，听什么声音，在叶舟脑海里都是江总的样子，他所看到的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代入江亭远的脸，他听到的任何声音，都会无缝转换为江亭远的声音。 就连叶舟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疯狂的感觉到底会持续多久。 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周两周，亦或者是一月两月。 总、总不至于，是一年两年吧！ 不可能，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他今天只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只需要回去睡上一觉，第二天自然而然就恢复正常了。 也可能是得了一种‘不能和江总近距离接触’的病，叶舟甚至已经在心里琢磨，要不下一部电影干脆去山里拍吧，人烟稀少，与世隔绝，正是可以好好冷静冷静的好地方。 逃离世俗的烦恼，回归自然的怀抱，珍爱生命，远离江总。 第82章 =冠军= “希望，它也能够为您圆上心中那个电竞梦。” 晚上八点整, 原本播放着比赛热门集锦的大荧幕忽然暗下来，紧接着, 极具张力的《吞噬》两个大字与其特有的图标出现在荧幕中央出现。 伴随着一段激昂无比的旋律, 一束灯光引燃漆黑一片的舞台，舞台被一分为二, 左边是绚烂的橙红色，右边则是深邃幽静的蓝色。 这两种颜色分别代表了这次决赛的两支队伍，深蓝色代表了位列赛季总积分榜首的沉舟战队, 橙红色则代表了前年的冠军得主, 今年积分位列第二, 一路紧追不舍的橙果战队。 大荧幕被一分为二，依次从双方选手脸上滑过, 屏幕上每出现一位选手的脸，解说都会恰当好处向大家介绍这位选手的名字职业及战绩。 待到这些镜头放完，伴随着现场主持人难掩激动的声音，本届吞噬杯总决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自从上次带江总打游戏害的江总被喷后, 加上工作忙到飞起, 叶舟基本就没怎么碰过这款游戏了，如今这么久没玩, 再看屏幕上这些技能和走位，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幸好主办方请到的两位解说都非常靠谱, 除了会对一些专有名词进行解释，对于双方的每一次进攻和防守都解说的十分到位，即便是一些对游戏了解不深的玩家也能够在解说的帮助下看懂这场比赛。 当然, 这里仅针对解说能够看懂的部分，像是这样高层次的比赛，尽管解说素质很高，可依旧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有些连解说都没能注意到的细节，就只能靠着高玩自己理解了。 就好比现在。 比赛从开始到如今已经进行了十分钟，双方资源拿的都差不多了，橙果战队率先发起了进攻，双方一度打的十分焦灼。 橙果战队几次想要集火治疗，但都被沉舟如铜墙铁壁般的防守给拦下了，橙果也不气馁，双方对峙将近两分钟后，橙果的控制在己方治疗的掩护下竟成功将沉舟的控制控住了，一个定身就是五秒。 一场比赛要想胜利，每一次失误都会变成巨大阻碍，五秒对于这种级别的比赛而言，一旦没有及时调整，被对方抓住，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橙果的控制控住后，全队立刻转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强行吃下沉舟的控制。 控制对于一支职业战队的重要性无以言表，一个好的控制甚至能够引导全队carry全场，缺少控制的队伍整个战斗体系都将面临巨大打击。 现场所有观众的心都提了起来，尤其沉舟战队的粉丝，更是一个个目不转睛，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秒己队就真的被这样攻破了。 就连叶舟也不例外，他当然是希望自家战队获胜的，尽管他对游戏的研究不深，却也能够清楚的明白目前局势对于沉舟而言是大不利，稍有不慎就可能输掉整场比赛。 救啊，一定要救下控制啊！ 这是无数沉舟粉丝的心声，叶舟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不自觉挺直脊背，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神经紧绷着。 江亭远见他这么紧张，轻声在他耳边小声低语：“你的队员自有打算。” 还没等叶舟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就见屏幕上的沉舟战队其余四人在争抢几次仍未能将队友救下后，像是完全放弃了一般，自暴自弃的转攻起橙果的治疗。 任由自己队伍的控制被暴打，四人在象征性救援后，竟是直接将控制卖了个彻底。 解说声音激动的分析着双方的进度：“目前两支队伍都选择了集火，不同的是，橙果集火的是沉舟的控制，而沉舟却在集火橙果的治疗。” “现在的局面应该是橙果战队一早就制定好的战术吧，众所周知，沉舟战队的控制选手还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新人，也是沉舟最短的那根短板。” “他们假意针对沉舟治疗，却又在双方焦灼时反手控住了控制，但沉舟的情况就没有乐观了，比起积极主动的橙果，他们集火橙果治疗的举动应该是无奈之举。” “沉舟几个队员今天火气都很大啊，上来直接开大，根据记录显示，短短一分钟内，四人的蓝条基本已经全部消耗过半，再这样高负荷战斗下去，恐怕……” 说到这里，解说甲的声音忽然猛地顿住，在搭档的眼神询问中，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道：“……大家注意一下沉舟控制和橙果治疗的血量。” 镜头随着解说甲的声音，立刻给了双方血条一个特写。 在这个特写镜头的帮助下，在场不少观众和正在全国各地收看这场比赛直播的观众都有些呆愣。 原因无他，只因最早被集火的沉舟控制如今血条还剩下三分之一，反观后期才被集火的橙果治疗，此时血条明显要比沉舟控制的少了一小截。 这、这不科学啊。 且不说治疗职业先天就比其他职业血厚，还拥有给自己回血的技能。 控制职业恰恰与之相反，是所有职业里最脆皮的职业，最重要的是，橙果对沉舟控制集火的时间远比沉舟集火他们治疗的时间要早很多，期间沉舟甚至浪费了很长时间两次想救下己方控制，错过了最好的集火时机。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许澄以一个漂亮的大招成功让橙果治疗血条见底，快速进行吞噬，各方面属性都得到了一定提升，攻击远比最初更高。 轻松解决掉橙果治疗后，观众们一直期待的反转也并未发生，沉舟战队最终以1：0的成绩拿下了今天的首场胜利。 叶舟不敢置信的扭头问道：“这是我们赢了？” “嗯。”江总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缓缓道：“控制是饵，感兴趣的话回去看重播就能发现，你的队伍这一手顺水推舟玩的很不错。” 比赛时精神高度注意，反倒容易忽略很多细节，现在被江总这么一点拨，叶舟顿时明白了几分，他看着江总的眼睛简直像是在发光，眼中丝毫不掩崇拜。 “江哥你也太厉害了将吧！”叶舟的花式彩虹屁简直不要命的往外吹，不过吹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啊，江哥你不是不玩游戏吗，怎么会懂这些？” 江亭远唇角微弯，对上叶舟的视线，风轻云淡道：“《吞噬》这款游戏，我有投资，所以还算了解。” 叶舟：“……” ？？？你们有钱人花样可真多！ 有了第一场比赛作为铺垫，第二场比赛倘若是橙果战队获胜，就会进入加时赛，倘若这关键一局赢得队伍是沉舟，那么，冠军自然属于沉舟。 因着第一场比赛的失策，这局橙果的打法非常谨慎，他们不再敢像上场那般并行险招，只要稍有不慎再被沉舟抓住空档反阴过来，就意味着这一整个赛季的努力都白费了。 在这样强大压力下，他们的打法与上局相比保守了很多，反倒是上局的胜利者沉舟战队，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有那一分保底，这局带整支战队打的都非放松，骚操作一套又一套，看的所有观众都目不暇接，就连解说都累的说话有些喘。 谨慎是好事，过于谨慎却算不上好事了，这局橙果的求稳终于还是败在了沉舟的灵活应变，新奇战术的配合下。 当‘胜利’两个大字在许澄电脑上的那一刻，他坐在选手席里久久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屏幕，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伸出手，触碰到屏幕上闪着金光的字。 其余队员都已经出去，唯有副队长走到他身旁，伸手覆盖住许澄的手，低低的笑了下，半拥着他的肩膀感慨道：“久违了吧。” “第四个，冠军。”许澄终于回过神，转过头跟他一起笑，只是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起来，眼底凝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呢。” “你当然有机会。”副队长覆在他手上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这样就能将自己身上的力量传递给他一般。 他随着许澄的目光重新看向跳动着‘胜利’的屏幕，轻声道：“花有重开日，人有再少年，就像叶先生常说的那句话一样。” “……什么？” “你还年轻，只要你想，未来就会有无限可能。”说着，副队长看向许澄的目光满是平日少见的柔和，“你会在这条路上走很远很远，今天，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祝福是真心的，但……遗憾也是真心的。 “你会一直陪我走下去的吧？”许澄问道。 “当然。”副队长没有迟疑，就像刚才眼中的那抹遗憾未曾出现过，他拍了拍许澄的肩膀，道：“走吧，该出去领回我们的荣誉了，叶先生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许澄闻言揉了下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水雾尽数散去，重新变回了沉舟战队说一不二的暴躁队长。 当他站在舞台正中央，无数欢呼与掌声中，许澄和队友一起接过官方颁发的，象征着《吞噬》至高荣誉的奖杯时，他在台下鼓掌的人群中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正吧唧吧唧鼓掌的叶舟。 他与几个队友对视一眼，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几人忽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举动。 沉舟战队的五人捧着奖杯跳下舞台，走到vip席位已经看傻了的叶舟面前，一起将奖杯递到了他面前。 许澄道：“叶先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幸不辱使命，我们做到了，感谢您帮助我们圆了梦，这座奖杯是我们送给您的。” “希望，它也能够为您圆上心中那个电竞梦。” 叶舟：……？ 梦？什么梦？什么电竞梦？ 第83章 =粉丝= 发现。 稀里糊涂圆了电竞梦的叶舟强颜欢笑, 伸出手握住奖杯的一边，拉着他家小队长的手, 看向其他几个战队成员, 感慨道：“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们这么努力, 圆了我儿时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将沉舟战队五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尽管梦想是假的, 但祝福却是货真价实的。 他是由衷钦佩这几个小伙子, 叶舟只是出了一笔钱，但能够在《吞噬》本赛季上一路以超高的积分走到最后, 在决胜赛上拿下这座奖杯，绝不是有钱就可以做到的，背后需要付出的努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一支战队从无到有, 从不受看好到现在的万众瞩目, 每一场胜利都是他们全力以赴换回来的，叶舟的电竞梦存在水分, 可他们没有，他们无比坚定的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今天, 就在不久前的刚才，他们向叶舟证明，向质疑证明, 向所有人证明，他们做到了。 每一个为梦想拼尽一切的追梦者，都值得掌声与喝彩。 徐薇是如此，何飞扬与柳昭是如此，沉舟战队的诸位亦是如此。 叶舟收回视线时，眼中已经再不见之前的尴尬和恍惚，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把奖杯送还到许澄五人手中，道：“这是你们的荣誉，它只有在你们手上的时候，才是熠熠发光的。” 他们的互动全部被现场的镜头如实记录下来，由于比赛是同步转播的，直播的时候尚且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因为会看比赛的大多都是电竞粉，所以他们更加关注的是选手本身，叶舟并没有被认出。 直到被做成视频，在网上可以重复观看时，才有人渐渐回过味儿来。 为《逐光》创建的论坛，即便电影已经下映，但网上热度依旧在，论坛里用户也依旧非常活跃，虽比不上大论坛，但作为小众题材的影视论坛来看，这已经算是非常让人惊喜的活跃量了。 不过逐光论坛里大部分都是在讨论剧情或是两位主角，叶舟这个导演毕竟是将幕后，即便有人关注，也并不是主流。 导演给观众的印象一般只有两个，而这两个印象标签取决于这位观众观看这位导演的影片是好是坏，如果观影体验不错，就会被贴上‘有两把刷子’标签，如果体验不好，则更加干脆，直接会被贴上‘烂片导演’这样的标签。 至于这两个标签何时会被重新定义，就要看这位观众什么时候肯再看这位导演的作品了，运气好的话几个月，运气不好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让人改观。 叶舟这两年的作品无论是《一场闹剧》还是《逐光》，前者尽管口碑一般，可票房决定了其观众满意度，虽在专业影评人面前被各种指责挑毛病，但在大部分观众心里，这还是一部及格的喜剧电影。 至于后者，凭借小成本小制作的小众冷题材电影，能够在暑期档众多大片中抢占一席之地，最终成功拿下暑期档第三的好票房，已经足以证明其取得很大成功了。 更别说这次即便在影评人圈子里，对这部片子的评论也不再是以贬低为主流，有相当一部分专业影评人通过这部片子都认可了叶舟的能力。 但是，导演即便履历再光辉，得到的关注也有限，就算叶舟凭借这两部电影在业内小有名气，也依旧如此，这点从论坛的总发帖类别数量就能够窥见一二。 不过今天却有些意外。 余小雨是叶舟的事业粉，对没错，她是叶舟的粉，准确来说她原本是‘飞翔的瓜’这个电影博主的粉丝。 从余小雨就对电影有着极大兴趣，后来年龄渐长这兴趣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日益增加，每周必去两三次影院的那种，是个不折不扣的电影爱好者。 会关注‘飞翔的瓜’是因为早些年上映的一部众星云集的烂片，尽管剧情无聊至极，小鲜肉演技辣眼睛到极点，但资本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多位影星为其站台，上映期间每天都有影评人为其背书。 只有少数影评人不为金钱所动，仗义执言发表长篇影评用辛辣语言盘点这部电影的种种烂点，‘飞翔的瓜’就是这为数不多敢说真话的影评人之一。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余小雨成了他的粉丝，每天在与他互动，常年位于互动榜前三，可以说真情实感的粉了很久。 那时候‘飞翔的瓜’只是个粉丝数堪堪破三万的小博主，连认证都没有做，但他发表的每一篇影评都能看得出是用了心的，言语犀利措辞辛辣，见解独到，能够一针见血看出影片的优劣与演员不足。 可后来随着他的粉丝越来越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接广告了，博主要恰饭，这些余小雨完全能够理解，甚至在他接第一个广告时，不但自己买了很多，还特意去广告品牌方微博下留言，感谢品牌爸爸愿意给瓜瓜恰饭的机会。 然而，当时的余小雨没想到的是，有了一定知名度后的他，广告越接越多，写出的博文影评质量也以肉眼可见速度不断下降，他甚至开始像一些大影评人一样在自己的影评里夹带私货。 把原本质量堪忧，充其量只有五十分的作品硬生生吹到八十分，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那种他曾经无比唾弃的人。 不可否认，余小雨看到这些时非常难过，甚至想过脱粉。 但毕竟是粉了那么多年的人，尽管她开始有意无意不再经常关注他的主页，却迟迟没有狠下心取关。 后来再次关注他，是因为看到他因为公然黑喜剧片《一场闹剧》上了热搜，看到这条热搜时，余小雨带着好奇点进去，看到他的那篇影评时，从字里行间找到了些许曾经的感觉。 她当时是有些激动的，她以为‘飞翔的瓜’终于想开了，也终于找回了曾经仗义执言的模样。 电影尚未正式上映前，她找回了曾经的战斗力，在瓜瓜微博下怼黑粉转发《一场闹剧》是烂片的洗脑包，经常奋战到凌晨。 后来电影上映，余小雨一早就抢下了首映的票，只等着看完这部烂片，从中找出更多黑点，更新一下洗脑包。 可能是期待值本就很低，以至于真正看完这部片子后，余小雨反倒有被惊艳到，尽管这部片子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它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算得上是一部不错的喜剧电影。 它后续在国庆档拿下近三十亿票房这样疯狂的成绩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这么一来，再去看‘飞翔的瓜’那些影评，余小雨直接当场脱粉。 怀着有些愧疚的心情，余小雨开始了解起这部电影，最终在一次电影访谈里见到了这部电影的导演。 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惊为天人。 叶舟的样貌即便在俊男美女扎堆的娱乐圈都不落下风，更别说他还极有才华，非但在电影上有独特的拍摄手法，在营销上也丝毫不怵。 电影未上映前几乎一边倒的黑料和恶评，即便是再好的公关团队，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做到逆风翻盘。 只可惜叶舟的资料不多，大多还都是不好的言论，尽管如此却依旧无法拦住余小雨入坑的脚步，她义无反顾的成了叶舟的粉，还是标准的事业粉。 本以为自己粉不了多久就会脱粉，但叶舟实在太让人惊喜了，继《一场闹剧》之后，时隔不到一年就带着新作回归。 起初余小雨对于叶舟选择的题材还担心了很久，不过很快叶舟就用实力证明了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简直就是个宝藏男孩啊！别说脱粉了，余小雨现在简直特喵的越粉越真情实感，俨然已经有了从事业粉转亲妈粉的苗头啊。 以前没有论坛时，余小雨活跃在叶舟的微博下，虽然叶舟那个微博百八十年都更不了一条，常年处于长草状态，但余小鱼依旧每天按时打卡，简直比上班都准时。 后来《逐光》论坛建起来后，余小雨除了每天微博打卡外，还开始活跃在论坛里，因着她多年的观影经验，现在虽然不至于像影评家那么专业，写起影评却也比普通观众强了太多。 除此外，因着工作缘故，余小雨还精通ps剪辑等各种技能，活跃又有技术的大佬，不论在哪个圈子里都能混的如鱼得水，是整个圈子的瑰宝。 她的几篇影评以及角色分析帖子，以及剪出的几个视频都被加了精，光是回帖条数加起来都有大几万，早已是圈内人人追捧的太太。 但所有人都知道，尽管鱼鱼太太经常产粮，但她的本命却不是任何演员，而是《逐光》导演叶舟的死忠粉。 所以在这个飘红的帖子下面，夹杂在一大堆卧槽当中的，就是疯狂@余小雨的。 余小雨这天一早刚睡醒，在叶舟微博打卡后，照惯例登上了逐光论坛，刚进入界面就被右上角99+的消息提醒给惊到了。 论坛虽然因为影片的票房引来不少人看，但论坛是采用邀请制，整个论坛注册用户也就只有不到五万，刨除那些登过几次就消失的僵尸号，以及那些只看不回的用户，剩下活跃的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 余小雨想了想，自己最近似乎没有剪视频，也没有别的产粮啊，怎么会突然多这么多消息。 她刚点开就被一水儿的@她的看的有点懵，留言箱也被塞的满满当当，最近一条留言还是在十秒前，来自一个同为舟粉的好友。 满屏的‘啊啊啊’当中，余小雨往下拉了很久，终于在一片啊中找到了为数不多的有用信息。 流浪的小船儿：啊啊啊！awsl，我们舟舟简直是宝藏男孩，我哭辽！！你怎么还没睡醒我迫不及待要和你分享爆炸消息呜！ 见是有关叶舟的事情，余小雨立刻打起精神，快速回复：我来了我来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舟舟怎么了！ 流浪的小船儿几乎是秒回。 流浪的小船儿：[网页连接]自己看吧，我已经一晚上没睡了，就等你呢，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不等余小雨再问什么，她的头像很快就暗下来了，状态也从在线变为离线。 余小雨点开好友给的链接，短暂的加载后，标题立刻映入眼帘。 【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在一场电竞比赛的总决赛上看到了谁！】 发帖的楼主显然是《吞噬》爱好者，并且好像是沉舟的粉丝。 楼主先是用了大篇幅浓墨重彩介绍了一下沉舟战队本赛季的精彩表现，这一个赛季简直就是沉舟战队成长史，从微末绽于巅峰。 介绍完了这些前请提要后，在一片被勾起兴趣的催更声中，楼主也不磨叽，直接上了几张截图。 图一几个青年神色激动的举着奖杯，图二拿着奖杯的青年下了舞台走向观众席，图三则是青年们一起将奖杯递给了一个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吃火锅：卧槽我他妈是不是看错了，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叶导？？ 吃不吃柠檬：虽然图片糊了点，但……这熟悉的‘舟式懵逼’，是叶导本人无疑了。 我有一双小翅膀：？？？叶导也是电竞粉吗，突然吃惊.jpg 凉富贵儿：卧槽我居然和叶导粉同一支队伍，lz不说我都没注意到，突然有种次元壁碎裂的感觉，太刺激了。 放完照片后，楼主在时隔半小时后，终于再次现身了。 楼主：你们可以再大胆些，叶导的身份我刚去搜了之后被科普了一脸，你们真的想知道吗！ 下面自然是一堆催更的回复，齐刷刷的三个字母‘gkd’刷了整整几十层楼，楼主再度冒泡。 楼主：是这样的，消息太多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楼主：算了，先说电竞这块吧，我就不卖关子了，刚才多方查证后，得到的结论是，叶导其实是《吞噬》本届冠军队沉舟战队的……幕后老板。 这条消息一经发出，整个帖子几乎被“？？？”“！！！”这样的标点刷屏。 然而，一片震惊中，楼主似乎还嫌不够乱似的，再次发言。 楼主：查的时候还查到了一些比较，震惊的东西，这里我先放个采访，大噶自己猜猜看。[视频][视频] 这两条视频都是后台采访，背景看上去有些混乱，不时有人经过，接受采访的是一位大约三十出头打扮得体的女士。 通过记者的采访，大家得知这人正是这两天忽然爆火那档选秀节目《星光少年》的负责人。 在记者询问其感想时，这位谈吐优雅得体的女士迟疑几秒后，眼中忽然泛出水光。 “感想啊，现在唯一的感想就是……遇到了命中的贵人，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更不会有现在大家看到的《星光少年》。” “即便感谢的话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可每次提到他，除了感谢外，真的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只有一句……。” “感谢我的投资人，叶先生。” 第84章 =新剧= “余秋泽回国了。” 将这个帖子看完后, 余小雨世界观都受到了极大冲击。 她是电影资深爱好者，自己的工作也与影视业有一定关系, 所以自认为对这个行业还是比较了解的, 当中弯弯绕绕虽不至于事事清楚，却也略知一二。 导演这一行看似很高大上, 在剧组内也的确是掌控整个剧组的老大，是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争相讨好的对象，但如果就因如此你就认为导演很潇洒风光, 富得流油, 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余小雨掌握的消息来看, 业内大部分导演待遇其实都远不如公众想象的那么高，除了极个别食物链顶端的名导外, 越是小导演就越难混。 因工作原因，余小雨曾见过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在投资商面前为拉投资低声下气赔笑脸，这还是有些名气，有过作品在手的导演, 若是换做一般导演, 恐怕求爷爷告奶奶都未必能为自己的作品拉到投资，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其次演员方面, 如果你请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倒是不会整什么幺蛾子, 可你但凡要请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合作，那就要看演员脾气好坏了，碰到脾气好还好说, 遇到脾气不好的，那简直就是请了个祖宗回来。 这还只是你自己去请的，若是投资方要求塞进来的，那更完蛋。即便她/他是个花瓶，屁能耐没有，脾气傻大，你也得好好哄着供着，把人伺候舒服了才行。 叶舟虽然手里目前有两部不错的作品，票房方面也取得不小的成绩，但对于导演这一行来说，也就只是在和资方谈判时多了一些筹码罢了。 至于待遇方面，余小雨就更清楚了，一般导演是没有资格参与票房分成的，别说小导演，就是那些小有名气的导演也是如此，别看电影是你拍的，但你只不过是拿钱办事，高级打工仔罢了。 除了电影开拍前谈妥的那笔死工资外，如若票房爆了，遇到大方的资方兴许会拿出一小笔钱作为奖励给导演，但若是遇到吝啬的，从电影下映的那一刻起，票房如何就已经和导演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叶舟之前那部《一场闹剧》在国庆黄金周狂揽近三十亿票房，以及前段时间刚下映的《逐光》拿到近十亿的票房，但余小雨却不会天真的以为叶舟能从中分到多少。 按照常规分成模式，考虑到叶舟目前的资历，撑死了几百万顶天了。 所以，在余小雨眼中，她家叶导虽然不穷，但日子应该也并不富裕，没想到…… 你居然是这样的叶导！！ 瞧瞧，瞧瞧他们叶导投的都是什么，电竞战队，还是如今电竞当中最火《吞噬》的战队，投也就罢了，一投还直接投了冠军队！ 余小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去网上搜了下沉舟战队，在满屏夺冠新闻稿中成功找到战队简介，当发现这支战队是去年才成立，这是他们战队参加的第一次比赛后，余小雨直接惊的爆了句粗口。 这他妈是什么运气！ 然鹅这还没完，当余小雨又搜了下《星光少年》后，她已经连震惊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就是平和，前所未有的平和。 即便现在立刻有人爆料，叶舟其实是某首富儿子余小雨都能平静接受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叶舟的身世背景早在《一场闹剧》爆冷成为黑马后就被媒体扒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他虽然没有一个首富爹，但不久的将来，他说不定会有个首富男朋友呢！ 也不知未来的某一天，当余小雨知道这个消息后，是否还能保持现在平和的心态。 说回帖子的主人公叶舟，他这两天都在做啥呢？ 这两天叶舟还真没闲着，除了和江总再次敲定摘星签下的那几个大主播澄清方案，剩下的时间叶舟基本都在摘星泡着，忙的不可开交。 八号所有事情全部准备就绪后，连轴转了好几天的叶舟好不容易闲下来，还不等他想休息，就又接到了一通意外的来电。 这通电话让叶舟一扫之前的疲惫，原因也很简单，打电话来的这人名叫任子安，曾是国内炙手可热的一线编剧。 任子安曾是圈内出了名的造金机器，但凡从他这里出来的作品，几乎部部大卖，剧本质量堪称上乘。 为什么要说曾呢，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当时广电总局忽然下发了禁令，大刀阔斧的将一系列题材全部一刀切，封禁了。 很不幸的是，这位编剧擅长的题材……基本全都被禁了。 这件事情对任子安的打击很大，让他从受业内无数资方导演追捧变为无人问津。不是没有尝试过转型，只是转型说来容易，真做起来却太难了。 几次尝试失败后，终于有了一些起色，虽然和从前没法比，但起码这两年的作品还是广受资方导演认可，观众好评的。 然而，就在去年年底，随着电影分级制在国内正式实施，对于题材的限制也终于放宽了很多，那些原本被关进小黑屋封禁的题材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当我得知国内电影分级制终于开始实施后，我立刻就把写到一半的剧本撕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色很是激动，“去他妈的爱情剧本，老子要的是自由！是激情！” 叶舟看着他近乎发泄般的激动神色，并未出声打断，而是选择安静的做了个倾听者，并且在他说完后，适时地倒了杯水，推到他手边。 “谢谢。”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男人感激的冲叶舟笑了下，这笑容当中带了几分讨好，“叶导，我看过您的电影，对您的水平非常欣赏，很期待能够与您合作。” 叶舟闻言微微颔首，并未急着表态，语调不急不缓道：“任编剧既然看过我的片子，应该知道，就目前而言，我所拍摄的片子里，节奏都比较缓慢，并没有您所擅长那种风格的电影。” 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头发乱如鸡窝，皮肤因为久未见光看上去十分惨白，身材瘦弱、不修边幅的男人，正是多年前曾炙手可热在业内备受追捧的知名编剧，任子安。 叶舟这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眼下已之意任子安已经明白。 他本就不是善于隐藏脾气的人，恰恰相反他性格比较火爆，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所以即便此时叶舟并没说什么，可被他这么盯了一会儿后，任子安的目光就开始有些躲闪。 见状，叶舟也不催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八风不动。 他久久没有说话，两人间的气氛在长时间的安静中也变得有些尴尬。 与叶舟的淡定不同，任子安曾经的傲气早在这些年一次又一次打击中被磨的差不多了，如今政策刚刚放开，在尚且不知道是否能够顺利上映的情况下，他手上确实没什么筹码。 所以这样的沉默对于任子安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他咬了咬牙，索性直接开口，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心思说给叶舟听，当然，在说的时候任子安涉及一些敏感的地方，也没忘了用一些比较好听的词语进行美化，借此增加说服叶舟的几率。 “这部作品是继《修罗》之后写的本子，当时因为禁令写到一半不得不停笔，去年刚解封我就继续写下去了，并且对之前的剧情进行大修，用了将近一年时间才将其写完。” 任子安说完，挠了挠头，对上叶舟仿佛看穿一切的视线时，嘴里有些发干，给自己又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啪’的拍在桌上。 “我这人不会太多弯弯绕绕，就跟您直说了，这部作品是我的心血，之前这一题材还没被一刀切前，我的作品大多都能取得很好的成绩，我相信这部也同样可以，如果成绩很好的话，这部作品甚至可以发展成独立ip，自成一个系列。” 这大饼画的不可谓不好看，他说的也的确都是实话，在题材被封禁前，经由他的作品改编而成的电影票房都很不错，有一部甚至直到现在都经常被喜欢这一题材的爱好者奉为经典，时不时拿出来回味。 如今题材解封，他又重拾老本行，即便叶舟不愿意拍，想必也会有人愿意拍。 若是换做一般小导演，说不定只看他画出的这大饼可能早就坐不住了，就算不一定要拍，对他的态度也会热络很多。 毕竟，即便这次没能合作，万一以后爆了呢，结个善缘远比把人得罪了好。 叶舟却始终神色淡淡，波澜不惊。 见状，任子安心里的那点期待全部落空，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再隐瞒，道出实情：“但是，这部片子的成本，可能会稍稍……有那么一点高。” 听到这话，叶舟简直哭笑不得。他想过任子安找上门的各种理由，唯独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合着，这是预算太高，别的导演不敢接，自己又拉不到投资，所以找上他，把他当冤大头了啊。 但是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啊。 他最近这两部电影赚了点钱，但这些消息都是很隐私的，只有内部人才知道，并没有对外公布。 所以，任子安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钱的？ 这么想着，叶舟也直接这么问了。 任子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慢腾腾摸出手机，摆弄片刻后，将其递到叶舟面前。 叶舟接过手机，待到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脸上表情当真是——一言难尽。 《逐光》论坛那篇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媒体发现了，现在直接被写成新闻爆料公之于众。 不仅只有帖子里提到的电竞和选秀，媒体甚至拍到了叶舟进出摘星直播公司的照片，虽然还没有石锤，但大家也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这下子，全网都知道叶舟是真的很有钱了！ 叶舟把手机还回去，刚想和任子安说点什么，却被兜里自己的手机震动声给打断了。 拿起手机，发现来电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叶舟有些迟疑，两部作品火了之后他私人号基本就不怎么接陌生号码来电了，工作的事情一般都会打给工作号，生活号一般只有朋友和江总会打。 叶舟没接这通电话，但打电话的人却坚持不懈，大有只要叶舟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当手机第五次响起时，叶舟终于接了。 电话刚一接起，就听一道陌生中带了几分耳熟的声音自电话那端响起。 “余秋泽回国了。” 第85章 =扛走= “你谁啊？” 叶舟对着电话愣了几秒, 下意识问道：“您哪位？” 电话那端的人原本还想说什么，此时听到叶舟的问题话堵在嘴边说也说不出咽也咽不下, 沉默了很久才出声, “我是程然。” 大概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以至于冷不丁听到, 叶舟险些没想起程然是谁。 惬意日子过久了每天忙的晕头转向，叶舟自己都想不起有多久没听过程然这个名字了，印象里上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在《一场闹剧》上映那会儿。 当时程然和主角攻江俞的电影也是国庆黄金周上映, 最后《一场闹剧》爆了, 他们那部电影却好像没掀起什么水花。 那会儿叶舟还纳闷过, 不是说好的主角光环吗，怎么这次不管用了呢, 难不成因为江俞下血本拍下《战城2》，自己改变了原文剧情，导致剧情错乱，主角光环没能生效？ 不过叶舟倒也没有细究, 毕竟主角就算再落魄那也是主角, 哪儿轮得到他这个小炮灰操心的份儿，所以叶舟也就那么随便一想, 想不出来就忙别的事情去了，没再关心他们。 可谁曾想到呢, 他没去找主角攻受的事情，主角受程然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叶舟想了想，倒也没急着挂电话, 放平声音开始装傻：“我们认识吗？” 按照原文剧情，此时原身应该已经和主角攻受有所接触，甚至已经私下里已经眉来眼去，盘算起算计江亭远的事了。 但叶舟自打穿过来之后，除了最初在拍卖会上见过一次外，与主角攻受可是没有半点交集，看他们就像是看什么病菌似的，躲都躲不及，哪儿会和剧情里那般主动往上凑呢。 即便是在拍卖会上那次，双方除了竞价外，也没再有什么别的交流，所以，叶舟此时装傻，程然还真说不出什么。 程然听到他这漫不经心的声音，脸上神色顿时有些难看。 “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挂电话了？”见他久久没有出声，叶舟不紧不慢道。 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莫名叶舟就非常不愿意和主角攻受有所接触。 说完这句话，叶舟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为防止对方再次打来，还非常绝的把手机都给关机了。 将手机关掉后，叶舟歉意的向对面的任子安笑了笑，两人就刚才没说完的话题重新聊起来。 任子安这次的作品名叫《惊悚马戏团》，延续了他以前惊悚血腥风格，主要讲述一群游客在观看马戏团表演时，因一阵诡异的迷雾昏迷，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囚笼之中，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逃出马戏团。 叶舟看完故事梗概，忍不住问：“最后活下来了几个人？” 任子安见叶舟对自己的故事感兴趣，脸上再不见之前的焦虑，取而代之的则是兴奋，冲叶舟神秘一笑，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就没意思了，您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完整版剧本发给你，这个故事，需要从头来读才有意思。” 他卖关子不肯说，叶舟也并未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失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吧，那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把剧本发给我。” 即使他没有给出答案，凭借对这位编剧以往作品风格的了解，叶舟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 任子安听到叶舟答应看自己的剧本，顿时欣喜若狂，激动神色掩都掩不住，一叠声连连应道：“当然当然，您感兴趣的话，我、我随时都有空！” “只是先看看，你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我以前还从未拍过这类型的电影，只有对剧本有了初步认识，我才能够给你答复。” 叶舟这话倒是没有作假，上辈子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因着恐怖片里不能出现真的鬼，不能过于血腥暴力等等原因，惊悚题材的电影很难赚到钱。 也因此，在这种类类型中，国内市场基本处于长期空缺状态，为数不多几部拿得出手，称得上是佳作的电影，还都是几十年前禁令尚未颁布的古早片子。 不是没有导演愿意拍，但叶舟上辈子对钱比较执着，像这种不能赚钱，条条框框各种限制一大堆，好不容易拍完甚至有可能被卡几年不能上映的电影，他连沾都不愿意沾。 虽然叶舟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但他肯先看看剧本对于任子安而言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老实说，在找到叶舟之前，任子安不是没找过别的导演，更不是没有和以前相熟的资方谈过，可因为分级制度刚刚开始实施，目前大环境还处于非常谨慎的状态。 没看分级制都颁布一年了，r级片子寥寥无几，为数不多几部被分为r级的影片大多也比较保守，太过出格的电影迄今为止还没出现过。 谁都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拍摄一部电影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资金都不小，一旦电影拍完了不能过审，那之前所投入的所有东西都白费了。 对于导演而言，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有这时间陪任子安冒险，不如拍点别的，何必为他冒这么大风险。 对于资方而言，那损失就更大了，大公司还好资金宽裕，赔钱也造不成多大损失，但小公司麻烦可就大了去了，搞不好资金链直接断掉都不是没发生过的事情。 任子安之前接连找了几个曾经有过合作的导演，关系稍微远一些的大多客客气气回绝了，关系好些的，大多都在劝他，劝他先等等，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拍这电影的事。 等等，等等，不是任子安不听劝，也不是他不明白老朋友的好意，可…… 这一等又要等多久呢，他已经不年轻了，再不是曾经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等等说来容易，可人这一生又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等呢。 他不想等，也不愿意等，更等不了了。 任子安这段时间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带着剧本到处奔波，他的要求不高，只想寻求一个机会。 当任子安将厚厚的，因着长时间翻阅边角都有些卷了边的剧本郑重交到了叶舟手上时，他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即便叶舟尚未给他肯定答复，但直觉告诉任子安，他会答应的，他一定会答应的。 和任子安分别后，叶舟起初是想去摘星看看的，不过想起主角受给他打的那通电话，立刻改了主意，决定还是哪儿也不去，老老实实回家窝着，省的再节外生枝。 你永远无法猜到一本狗血虐文的主角在想些什么，会做些什么，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然而，事实证明，主角光环是真实存在的，只要主角受想，他还真就躲不起。 叶舟远远看着在自家门口晃悠的那道身影，强压下拔腿就跑的心思，给自己扣上帽子，低下头，试图趁他没注意的时候蒙混过关。 不过很快叶舟就发现这招是行不通的。 他几乎是有些无奈的疯狂挥动手臂，边挥还不忘边喊：“干什么！干什么！你谁啊你，快放手，我叫保安了啊，我叫了啊，真叫了啊！” 程然：“……” 程然也没想到叶舟会有这么大反应，他本身就比较瘦，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纤弱一些，每天进食的东西基本仅能供身体基本需求，但叶舟就不一样了。 叶舟不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和江总一起生活这么久，不但改了口重的毛病，就连上辈子最难克服的熬夜陋习现在都纠正过来了，日常作息贼规律，一日三餐更是准时的很，就连每天吃的东西都是由专业营养师调整过的。 加上三五不时为补充营养维生素之类被江总逼着吃下去的各种钙片和补药，叶舟体重直线飙升，若非他每天坚持锻炼，恐怕小肚子都要出来了。 综上所述，在叶舟剧烈挣扎下，拉这他衣袖的程然被他晃的差点没能站稳，若非及时松开手，怕不是得被他晃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看他这弱柳扶风的模样，叶舟，叶舟也沉默了，瘦成这样，这脸色这模样简直就是严重营养不良啊，怕不是每天吃草长大的吧。 初步对主角受进行评估后，叶舟确定了他真是个战五渣，也就渐渐停下了晃悠的身子，因着之前甩的太猛，导致他虽然停下了，但胳膊仍然惯性的晃了晃。 叶舟不客气的明知顾问：“你谁啊？” 程然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此时又听到这熟悉的问题，险些没直接气的厥过去。 煞白的小脸顿时被气得通红，咬着牙道：“我是程然。” 叶舟：“我们认识吗？？” 程然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叶舟半天说不出话，牙齿都在打颤，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下心情，还未开口眼圈就先红了。 “是我不对，我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程然，是江俞的男朋友……” 他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叶舟又一次灵魂暴击。 叶舟：“江俞又是谁啊？” 程然胸口又是一阵剧烈起伏，看向周围因着刚才动静已经渐渐朝着这边走来的几个保安，压下心头的火，指了指门口，勉强笑道：“有些事情在外面不太方便说，不如我们先进去说？” 叶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果断摇头拒绝：“别，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又不认识，怎么上来就要往我家进。” 两人说话的功夫，几个保安已经赶了过来，他们认识叶舟，此时见两人间气氛不对，立刻有两个保安不着痕迹挡在叶舟身前。 剩下一个保安队长向叶舟询问情况：“叶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我挺好的。”叶舟连连摆手，看向程然的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冲保安队长勾了勾手，对方凑过来后低声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 保安队长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这位先生，您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马上就来。”说着，保安队长看他煞白的脸色，略一犹豫，对同事道：“这位先生身体不舒服，你俩把他背到门口去吧。” “是！”听到领导发话，其中一个保安弯下腰。 程然在另一个保安的帮助下被迫趴在了那保安背上，急的满头是汗，一直挣扎，可他那小身板哪儿是身强体壮受过专业训练保安的对手。 于是，叶舟欣慰的看着程然被保安扛走了。 第86章 =弟弟= “土不土啊你！” 程然被保安抗走后, 叶舟回到家，麻溜冲了个澡把衣服换掉了。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叶舟还在脑海里细细回想着穿来之后与主角攻受为数不多的几次互动, 确定他们没发生什么恩怨纠葛后, 叶舟思来想去去也想不出程然有什么找自己的理由。 以及，程然之前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名字, 余秋泽。 这名字乍一听有些耳熟，叶舟感觉他应该是知道的，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哪号人物。 想了几次没能想起来, 叶舟索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到脑后, 专心研究起任子安那个剧本。 反正无论什么事情, 只要和主角攻受沾上关系，一准没什么好事就对了。 还是那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半点不想和主角攻受有什么纠葛。 想归想，但事与愿违，他不想见到主角受, 却不代表主角受会轻易放弃, 作为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叶舟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基本走哪儿都能看到主角受。 俩人和捉迷藏似的, 你找我藏，就这么躲了两天, 主角受的体力明显见长。 刚开始跑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一副恨不能把肺管子喘出来的惨状，到如今尽管依旧小脸煞白, 但起码能追着叶舟跑个千八百米了。 叶舟真被他缠烦了就直接叫保镖把他丢出去，这招刚开始还有点用，但后来被丢出去两次后，叶舟就惊讶的发现，主角受身后也跟着几个保镖。 叶舟：…… 行，你厉害！ 这天，双方保镖爆发激烈冲突后，胜利一方的叶舟刚想走人，却听主角受带着哭腔喊道：“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叶舟原本还慢吞吞的在走，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 就在程然以为他终于要回过头和自己好好谈谈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发现，叶舟步伐加快，脚底抹油跑起来了！他妈的居然又跑起来了！！ 程然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若非身旁保镖及时扶住他，怕是早就被气的站不住了。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江亭远这个情人那么不待见他，但程然用这几天的时间清楚明白一件事实，他永远别想和这人心平气和谈上一次。 想通这些程然终于放弃，放弃再和叶舟玩什么你追我藏的游戏了。 他开始给叶舟发短信，发邮件，甚至是微博私信，但凡能想到联系上叶舟的法子，他都用上了，就不信都这样了还能联系不上？ 然而程然还是太天真了，天真到以为叶舟对此会没有准备。 上辈子叶舟拍一部烂片的时候没少被黑粉追着骂，各种社交软件都遭到过骚扰，对此他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套独特技巧，现在对付程然，刚好派上用场。 该拉黑拉黑，该屏蔽屏蔽，该隐藏隐藏，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叶舟都能让他消失。 程然气的呕血，屏蔽了他的叶舟最近生活还挺滋润的。 摘星直播在九号晚上正式开服，《摘星寻梦扶持计划》也在同一时间启动，所有签约主播候在电脑前，只等服务器开启时集体上线。 早已被吊起胃口的用户迫不及待的冲入直播间，若非早有准备，恐怕摘星服务器都能被挤崩了。 顾茜茜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当其定在十二点整时，最后确认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食物和设备没有问题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摄像头，开始了时隔几年后在摘星的第一次直播。 与她有同样动作的，还有包括祁思和魏朝在内的几个大主播。 多年前他们都曾因为各种谣言污蔑被迫狼狈放弃正值巅峰的事业，本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接触到这一行业，却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他们居然又一次鼓起勇气，站在了公众视野里，站在了网友们面前。 这一次，从前种种不再躲避，往后如何重新出发，来日方长。 如叶舟所料，摘星直播开放当晚因为几个曾经的大主播直接被顶上了热搜，其中由以祁思这个影响力最大的娱乐主播热搜排名最靠前。 有网友直接嘲讽摘星直播是废品回收站，没能耐出不起钱挖前途一片光明的大主播，就到处搜罗这些劣迹斑斑的主播回来撑场子，正所谓平台虽小，五毒俱全。 这天晚上叶舟没有回家，而是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在摘星大楼加班。 “叶先生，祁思的热搜已经快要上榜了，再往前一位就上首页了，您看……”摘星娱乐负责人看着叶舟老神在在的模样，急得头上冷汗都下来了，用商量的语气道：“您看，这人气也上来了，咱们是不是让她先下播，等明天澄清之后再让他们继续？” 他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一次性把这些有污点的主播都弄上去，尽管他们签约的价格都低到不可思议，但，按照负责人的想法，是打算一个个慢慢出场，洗白一个再换下一个，这样比起现在温和很多，但他根本拗不过叶舟。 眼看网上负面评论越来越多，负责人是真的有点急，尽管摘星成立时间不久，可这段时间大家也是一点点看着它从无到有，步入正轨的，都是心血啊。 与他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舟神色始终淡定，平静的看了眼负责人，声音淡淡道：“没事，继续。” 尽管他是摘星负责人，可叶舟是摘星的老板，现在老板都发话了，他即便心里再急也不敢公然跟叶舟对着干啊。 负责人给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去准备，一旦他成功说服叶舟，立刻把那几个主播的直播间暂时封停。 然而，负责人刚想再劝，却听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祁、祁思她，在澄清几年前的那件黑料！”一个负责祁思直播间的工作人员没忍住，惊叫出声。 要知道，哪怕是被黑的最惨的时候，祁思都从未对这件事情解释过半个字，只是悄无声息的推了圈，谁都未曾料到的是，她会在几年后的今天公开对这件事情做出回应和澄清。 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不等负责人反应过来，办公室里接二连三响起了惊叫。 “顾茜茜这边也开始澄清了！” “魏朝这边也！” …… 这天晚上，是在对峙与澄清当中度过的，摘星直播正式上线的第一天，平台活跃人数从最初的五千万一直不断飙升，上线一小时已经飙到了近八千万。 所有的污蔑与黑点，在今晚全部得到了解释，主播甚提供和出示了相关证据，全程坦坦荡荡，面对黑粉也从不惊慌，没有半点作假。 顾茜茜面对观众的多年前假吃质疑，终于在当年监控录像和面不改色现场吃播扫光长达一米五的海鲜拼盘后，澄清了之前假吃的黑料。 尽管还有黑子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我只相信我想相信的’嘴脸，但这些只占很少数一部分，暂时相信，准备看顾茜茜接下来表现的观众才占了大多数。 毕竟直播这种事，只要顾茜茜和摘星签约了，总不可能只播这一次，是真是假观众有眼睛会自己看。 至于被污蔑开挂的魏朝就更直接了，他根本没有废话，直接将屏幕一分为四，第一部 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手，第二部分则是播放了当年被嘲开挂的操作视频，第三部分则是前不久刚结束的《吞噬杯》颁奖结束后，冠军与幸运观众联动赛的视频，第四部分则是自己的游戏桌面。 魏朝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一次又一次复制了曾经被嘲只有开挂才能做到的操作，虽仍有杠精不死心，但很快有热心观众认出了第三部 分视频是《吞噬杯》幸运观众与冠军队比赛的视频。 所有东西都可以作伪，《吞噬杯》这种权威性比赛现场的机器总不可能作假，虽然最后幸运观众队输掉了比赛，但魏朝所操控的控制角色在比赛中的精彩表现更不了伪。 祁思公开面对当年所谓‘第三者插足某明星婚姻’的丑闻，谣言和污蔑随着她公布出的一个个石锤不攻自破，再也站不住脚。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随着越来越多用户的涌入，截止到凌晨四点多，主播陆续下播，还维持在九千万上下。 随着熬夜用户下线，刚睡醒闻讯而来的用户又再次补上，这使得摘星非但没如预期中在首播结束后用户活跃度两极分化严重的现象，反倒基本稳定住了用户。 叶舟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掸了掸坐了一整晚皱皱巴巴的外套，顶着两个黑眼圈对负责人道：“行了，大家辛苦了，差不多就到这儿吧。” 说完，叶舟又扭头冲负责人道：“没什么事儿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虽然熬了一个通宵有些倦，但负责人还是强打起精神，一双眼睛亮极了，盯着叶舟像是看着一块肥肉，那神色简直可以用垂涎欲滴来形容，语调难掩兴奋道：“好的叶先生，有空再来啊！” 叶舟被他盯得不由打了个寒颤，像是想起什么般，“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剩下的事情你们处理就好，棘手的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关于这次扶持计划，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负责人恭恭敬敬道。 “公平、干净。我希望每一个来摘星的主播，都能在一个绝对公平、干净的平台上做自己的梦。” “如果这点做不到……” 剩下的话叶舟没说，但负责人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压根没有犹豫，直接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您放心，只要您这句话放在这儿，摘星这次的扶持计划就会保证绝对的干净与公平。” “如果我做不到，不用您说话，我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他的话铿锵有力，叶舟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抛出甜枣：“加油，摘星这届扶持计划如果能顺利办完，你的工资从结束那天起直接上调百分之三十，所有员工当月奖金翻倍。” 负责人闻言简直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叶舟，看向他目光又热切了几分。 不得不承认，金钱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这么强大！ 处理完摘星的事后，叶舟在家躺了两天，忽然接到以前剧组一个编剧的电话，询问他是否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说是有新的剧本想给他看。 随着摘星的事告一段落，新电影尚未决定，叶舟还真闲下来了，左右一寻思，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 到了约好的餐厅，刚推开门，待看清包厢里正言笑晏晏那人的脸时，叶舟差点没忍住直接一脚踹过去。 阴魂不散啊！为了找他主角受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啊！ 眼看叶舟到了，约他来的编剧在程然眼神示意下歉然一笑，对叶舟道了句‘对不住’后，利索拉开门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叶舟和程然两人。 两人对视几秒，不等程然说什么，叶舟转头就想走，按动门把手按了几下没能打开，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缺德玩意儿，走就走吧，走之前还他妈把门锁上了，是不是有病！ 程然笑了下，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但我找你真的没有恶意。” 叶舟甩都不甩他，努力和门锁奋战。 见他不配合，程然也不勉强，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茶，幽幽道：“你认识余秋泽吗？” 叶舟懒得理他，继续奋战。 见他这么不识抬举，程然脸色沉了沉，声音却越发和缓：“余秋泽是……” “问问问，话都说不利索还好意思来问我。” “余秋泽是谁你不知道啊，不就是你金主的白月光吗？” 叶舟回过身，看向程然，面无表情道：“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余秋泽不仅是你金主白月光，还是江亭远的白月光啊。” “弟弟，9202年了，挑拨离间段位能不能走点心升升级，就你这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脑子，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上蹿下跳啊？” “土不土啊你！” 第87章 =剧情= “人生处处有惊喜，万一中奖了呢？” 被戳中心思的程然静默几秒, 看着叶舟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 忽的冲叶舟笑了下。 “你想的没错, 我一开始确实以为你只是余秋泽的替身，但是……”说到这里, 程然舔了舔嘴唇，看着叶舟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如果说我是余秋泽的替身，那你就比我这个替身还不如。” 叶舟手上动作一顿, 好整以暇看向程然, 虽未言语, 但挑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就是在故意激怒程然。 比起面前这个阴阳怪气的程然, 显然还是之前动不动被气到站都站不稳的战五渣更可爱一些。 程然这次却学聪明了，非但没生气，反倒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椅，轻声细语道：“先坐下吧, 不然待会儿我怕你知道真相后, 承受不住。” 要不是确定门锁从里面打不开，叶舟压根懒得跟他在这里哔哔, 但程然这次既然敢串通他合作过的编剧摆下这场鸿门宴，肯定是做足了准备的。 在明知不听他废话就出不去的情况下, 叶舟也不跟他客气，拉开距他最远位置上的椅子坐下，“废话就别说了, 直接切入主题，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看他这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程然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攥紧，在知道这样的事情后，难道不该满脸惊慌向自己求一个真相吗，叶舟怎么能这么淡定？ 程然将心中的不安强压下去，故作轻松的伸手从一旁的包里拿过一份文件，推到叶舟面前，“看看吧，挺有意思的，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应该会给你一个惊喜。” “叶先生说不准，看完之后你还要感谢我，毕竟人可以糊涂一时，却不能糊涂一辈子，钱或许能够买来一时的快乐，但终归，不能用来买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舟扫都没扫面前这份文件，伸手敲了敲桌子，神色不耐道：“眼睛不好，你要有事就直接说，要是没事就把门给我打开，我给你留个邮箱你把要发的发过去，有空我就看。” 程然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翻涌，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瞬间就想起了前两天千方百计想联系到叶舟，光邮件发了不下十几二十封，有用吗？有个屁的用！ 用脚想也知道那些如石沉大海的邮件根本没人看，甚至程然合理怀疑，以叶舟的恶劣程度，直接给自己留假邮箱都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眼看叶舟不上套，程然气的牙痒痒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犹豫再三，起身重新拿回那份文件，当着叶舟的面拆开。 边拆边开口道：“你听说过余家吗，余家以前是不输于江家的豪门，不过十年前因站错队导致余家遭了大难，余家老爷子撑了不到三天就撒手人寰，偌大一个家族，从鼎盛到衰败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时间。” “余秋泽就是余家老爷子的亲孙子，也是老爷子生前最疼爱的孙子。” 说着，程然看向叶舟，试图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显然除了脸上不耐神色加剧外，叶舟并没什么太大反应。 程然也不恼，唇角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放缓声音道：“江余两家是世交，余秋泽和江先生从小一起长大。” “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叶舟无比敷衍的应了句，随后敲了敲桌子又一次强调：“说完了吗？你要没事就赶紧把门给我打开，我还一堆事呢！” 程然见他对自己说的这些全然不在乎，握着文件的手不由用力，将原本平整的文件硬生生握的起皱。 “余秋泽出生起就有先天性心脏病，随着年龄增长心脏负荷也越来越大，更要命的是，余家这位小公子的血型是非常稀有的rhnull型血，这种血型稀有到什么程度呢，截止到2029年，全球拥有这一血型的人数只有不到六十人。” “余秋泽十五岁的时候，余家千方百计为他寻来了一颗心脏，但在手术过程中突发意外，导致手术不得不被迫中止，至于那颗宝贵的心脏，就那么浪费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程然一直紧紧盯着叶舟的脸，生怕自己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江先生有跟你说过吗，他母亲患有严重精神疾病和暴力倾向，小时候几次差点把他掐死，而余秋泽。” “救过他的命。” 程然声音里带了几分感慨，将拆开的鉴定报告放进叶舟手里，“你有没有想过，像你这样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江亭远为什么要找上你呢。” “诚然你有一张不错的脸，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比你好看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会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呢？” 眼中是遮不住的怜悯与一丝丝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他凑近叶舟耳旁，轻声道：“你还记得自己大四的时候曾在学校采血车上献过一次血吗，仔细想想，是不是在那之后不久，江先生就出现在了你的生命里。” “他冷眼看着你失败碰壁，在你终于扛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对你伸出了手。” “你以为他是看上你的脸，是你的身体，可实际上，他看中的......是你的血，你的心。” 如果程然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想刺激叶舟的话，那么不可否认的是，这番信息量巨大的话，的确让叶舟听的目瞪口呆。 由于这本书就是狗血小虐文，所以叶舟对作者在文中的种种堪称荒谬的骚操作还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饶是如此却也被主角受这番话惊到了。 但等他冷静下来，细细讲程然刚才提供的信息与世界剧情联系起来，竟是发现荒谬是荒谬，但它确确实实对上了。 对于余秋泽患有先天心脏病且是稀有血型这件事情，叶舟其实并不意外，因为这段剧情是书中有提到过的，唯一的区别是，与余秋泽拥有相同血型的人不是他，而是程然。 剧情里主角攻江俞起初包养程然是因为他与余秋泽很像，无论是眉眼还是身材，甚至就连神态都是那么的相似，相似到江俞在酒吧看到程然的第一眼甚至误以为他是余秋泽，加上酒精的刺激下，当晚就将人带走了。 两人发生关系后，江俞看他干净，又有着与自己白月光相似的脸，这才提出了与程然签订包养契约。 确定关系后很长一段时间，在酷似白月光这张脸的加成下，两人间也是有过很长一段时间蜜月期的，可以肯定的是在这期间内两人都是动了真感情的，就连江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程然像余秋泽才喜欢，还是终于放下余秋泽，喜欢上了程然这个人，江俞更倾向于前者。 后来余秋泽回国，程然与江俞之间矛盾终于爆发，程然想放手却又舍不得，想让江俞与余秋泽断绝来往却又不可能，一次冲突后，程然失魂落魄夺门而出，刚走出没多远就出了一场车祸。 检查结果问题不大，但因为这场车祸，江俞得知程然与余秋泽是相同血型这件事情。 一边是身体每况愈下的白月光，一边是陪伴自己几年的替身情人，江俞心中陷入天人交战，还不等他做出选择，经历了一场车祸终于清醒过来的程然跑了。 江俞发了疯一样寻找他，并在寻找的过程中意识到程然对自己的重要性，暂时认清了自己的心，然后一系列追妻火葬场之后，非但成功抱得美人回，还在程然的帮助下夫夫二人齐心协力拌倒了最大反派江亭远，最终两人成功he。 有了这些剧情串联在一起，曾经令叶舟非常不理解的事情似乎也都能够说通，曾经让他觉得很怪异的地方，也都因此有了答案。 正如程然所说的那样，江亭远这样的人，只要他想，比原身更出色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会选择包养当时看起来除了脸几乎一无是处的原身？ 江亭远的发小孙寒柏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尽管他已经很努力隐藏，但叶舟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怜悯，当时叶舟还曾不解，现在却已然明白对方那个眼神背后的意味。 原身在后期到底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冒着那么大风险和主角攻受联合起来算计江亭远，真的只是因为恃宠而骄，被宠坏了所以没有脑子了吗？ 叶舟猜，原身可能对江总还是动了几分真感情的，但在主角攻受将余秋泽和江亭远之间的关系添油加醋摊开在他面前那一刻起，他就在主角攻受的控制和主角光环的引导下一步步开始黑化了，这才酿成了最后的惨剧。 除此之外，叶舟看书的时候还有些纳闷，江俞找到程然后，剧情里曾让江俞爱到死去活来为了他不惜挖自己情人心给他续命的白月光哪儿去了？ 两人在一起后，基本就没有白月光什么事了，只在番外提到，江俞认清自己的心后就把白月光余秋泽重新送出国，并且以替他找到一颗健康心脏为代价，勒令他这辈子不能再回国。 好巧不巧的，叶舟发现，江俞为余秋泽找到心脏的那个时间点，恰好就是……原身死亡的那段时间。 得了，搞了半天原身上辈子除了是炮灰外，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工具人，为主角攻受冲锋陷阵，和江总battle，就连死了还帮主角攻救了他的白月光。 这敬业程度，要是去参加最佳炮灰终身成就奖，妥妥拿奖的主啊！ 费了半天劲将思路理清后，叶舟低垂的头终于抬起，缓缓看向程然，在他没反应过来前双手握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用琼瑶式无比夸张的语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爱他怎么办呢！别说他只是要我的心，就算他要我的命又有什么呢，给他便是！” “我失去的只是一条命！可我的江总，我那可怜的江总！他失去的可是他的爱情！你懂个der啊！” 说完，叶舟松开被晃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的程然，大跨步走到门前，几脚将木质的房门踹的震天响，很快就踹出了一个大窟窿。 叶舟伸手从外面把门锁打开，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模样的程然，面无表情，声音凉凉道：“与其在这里关心我，不如自己先去验个血。” “人生处处有惊喜，万一中奖了呢？” 第88章 =散伙= “我办事，你放心！” 路过门口被这突然发生变故惊呆了的编剧时, 叶舟冲他友好的笑了下。 “下次缺钱可以直说，用不着以这种方式赚钱。”说着伸手拍了拍那个浑身僵硬编剧的肩膀, “哦不对, 我猜应该不止是钱，还有合作机会吧, 是哪家公司，星余还是巅峰？” 被戳中心思的编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试图为自己辩解：“叶导我……” 叶舟却早有所感, 在他说下去前就直接打断, 语调听不出喜怒, 眼神却带了几分怜爱，“应该是星余吧, 不过听说最近星余的运气不太好，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就祝你好运吧。” 他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星余就是江俞千辛万苦开起来的那家影视公司, 两年前以一个亿的天价拍下了《战城2》版权, 从而名声大噪。 业内很多人对这家影视公司还是抱有很高期待的，奈何一掷千金拍下《战城2》版权之后, 星余接下来的几次投资都不尽如人意。 就说去年由星余与巅峰合作完成的那部《追踪》，成本上而言没有多高, 但也不算低了，前前后后有四千多万，档期也挑选了国庆黄金周, 黄金周确实也涌出一匹黑马，但很可惜的是，这匹黑马和星余、巅峰的这部《追踪》没有半毛钱关系。 《追踪》上映后却连点水花儿都没掀起，最终票房结算的时候只有可怜巴巴的四百多万，简直赔惨了。 就这还没完，星余后续又通过与巅峰合作，和自己自制等方式在去年接连进行了四场投资，其中成绩最好的一部……堪堪能保本就不错了。 至于巅峰，这家公司前段时间刚爆出苛待艺人的丑闻，有经纪人曝光了公司旗下几个当红艺人的行程表和天价违约金，简直就差将‘压榨’两个字直接写在纸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此时正丑闻缠身。 更惨的是巅峰娱乐当中最能吸金的几个艺人都有借这次机会跳槽的打算，这让巅峰高层这段时间简直焦头烂额。 现在的巅峰尚未如书中后期那般势力强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他们的人脉和资本积累更远不如上辈子那么可怕，所以这次丑闻对巅峰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所以，无论程然答应将其送到巅峰旗下项目还是送到星余投资的项目，前途都挺惨淡的。 编剧看着叶舟渐渐远去的背影，终于从刚才的紧绷状态缓和下来，他轻啐了一口，小声嘟囔道：“我要进的可不是什么小剧组，那可是《战城2》。” 骂完，编剧小心翼翼朝着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看去，看到程然脸色苍白显然气急，连忙十分狗腿的上前安慰。 —— 江亭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公司最近事情比较多，即便他是总裁也无法摆脱加班的命运。 车子在别墅前停稳，看着黑漆漆没有光亮的家，江亭远的眉头微微皱起。 以往他加班无论几点回来，远远就能看到家里亮着的灯，虽然两人从没做过什么约定，但江亭远早已经习惯了晚归时看到叶舟给他留的灯。 今天却有些例外。 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那都是叶舟外出拍戏，或是有事情不在家才会发生的，并且提前也会跟他打招呼。 可今天，如果江亭远没记错的话，今天除了中午那通电话外，叶舟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而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并没有听他提过要拍新戏的事情。 江亭远思忖间，已经到了门口，他进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开灯，第二件事则是拿出手机，想给叶舟打电话。 灯光亮起，江亭远拨号的手一顿住，视线停在沙发躺着的那人身上，不是叶舟又能是谁。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到沙发前，睡梦里的叶舟蜷缩成一团，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拧着，像是被什么所困扰。 江亭远看着，眉头也不自觉跟着一起皱了起来。尽管房间里有暖气，可如今正值深冬，客厅因窗户多的缘故温度又比卧室低了几度，这么睡很可能会着凉。 他眉头紧锁，先是拍了拍叶舟的肩，试图将人叫醒，但显然这只是徒劳，在他又一次骚扰下，叶舟非但没醒，还伸手抱住那只搞事的手臂。 江亭远看了看自己被抱了个结实的左手，又低头看了看叶舟的睡颜，轻叹了口气，用一旁的毯子将叶舟裹住，随后直接将人连毯子一起从沙发上抱起来。 没有开灯，将叶舟抱回床上后，江亭远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难得幼稚的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并在眉心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这是个不掺杂欲望的吻，纯粹又简单。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感觉衣服被人拉住了，江亭远回过头，就见叶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尚未恢复焦距的眼睛呆呆看着自己。 良久那双眼睛才重新恢复了焦距，声音因刚睡醒听上去有些哑，“你回来了？” “嗯，刚回。”江亭远应着，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语带纵容道：“困了就睡，以后不用等我。” 叶舟却摇了摇头，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把灯打开，明亮瞬间驱逐了所有黑暗，叶舟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又冲江总招了招手：“江哥，过来坐这里。” 江亭远不明所以，却还是遂他所愿，在床边坐下。 见他坐下，叶舟起身下床，道：“我去洗下脸，稍等我两分钟。” 说着，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待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时，叶舟才终于将最后一丝困意彻底抛开。 水珠顺着脸滴滴答答落入水池，叶舟双手撑在洗手池两边，对着面前的镜子笑了下，无声道：“各取所需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就散伙，多大点事儿。” 叶舟出来的时候，江亭远刚好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四目相对。 江亭远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沉静，像是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有所动容。 但叶舟心态就没那么平静了，尽管在面对程然时，他一直表现的很淡定洒脱，但刀子落在身上的时候，疼只有自己知道。 要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虽然叶舟理智上能够坦然接受，正如他今天下午一直在想的那样，这段关系本就是不平等的。 大家各取所需，原身需要江总的钱和权，江总需要原身的心脏，只要双方愿意，那就是等价交换，这没什么。 道理都懂，可叶舟还是有点……难过，当然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点。 叶舟拉过电脑椅，在江亭远面前坐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江哥，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江亭远看向他的眼睛，看出他眼中的认真，原本微微放松的体态随也端正了几分，答道：“好。” “你想谈什么？” 叶舟是个心里不喜欢藏事的人，有疑问就去问，事情发生就去解决事情，想要答案就自己去求证，存在误会，就去解开误会，倘若不是误会，说开了，做出决定也不会后悔。 今天下午程然说的那些话提供的那些信息，的确给叶舟带来了很强的冲击力，但那又怎么样，即便他说的是真的，叶舟也不可能只听他一面之言。 叶舟深吸一口气，迎上江亭远的视线，道：“今天程然找到我，对我提到了余秋泽，说他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说完，叶舟并没有急着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江总，像是在求证。 “嗯，他救过我一次。”江亭远认可了这一说法。 得到证实后，叶舟继续道：“听闻这位余先生患有先天心脏病，随着年龄增加，心脏负荷也会不断增加，不接受换心手术的话，很难健康的活下去。”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江亭远已然明白叶舟的意思。 两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因着这阵沉默一同凝固了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舟才再次听到江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真的。”江亭远语调低沉平稳，话落，忽然抬头看向叶舟，极淡的笑了下，“你的血型很稀有。” “我们的关系也的确建立在你与余秋泽血型相同的情况下开始，那么。”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样啊。”叶舟指尖有些发麻，轻轻点了下头，声音有些迟疑，用很慢很慢的语速道：“那我们结个账？” 江亭远：“……？” 叶舟抿了抿唇，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扫了眼没能反应过来的江总，冲他耸了耸肩，干脆道：“是这样，江哥，特别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金主，给钱特大方。”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不想结束这段关系，我是真的挺舍不得你的，江哥。”叶舟叹了口气，“但是，我左思右想。” “觉得比起钱，还是狗命重要，所以，实在对不住了江哥。” 叶舟晃了晃手机，严肃道：“咱们把这些年花在我身上的账算一下，我一定尽快把这钱还上。” 说完，叶舟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脸上带了几分尴尬。 “就是这钱要是太多的话，咱们可能得……分期付款。” “但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等会咱们算完我就给你打欠条立字据，欠条和印泥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算出结果往上填数了！” “写好就散伙，绝不纠缠，说到做到，我办事，你放心！” 第89章 =结束= “从前种种，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 叶舟这话说完, 久久没能等到回应，不由悄咪咪抬起头朝江总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 这一看之下, 叶舟顿时将原本还想讨价还价，跟江总商量商量待会儿好讲价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缩了缩脖子, 咬着牙声音干涩，带着试探意味道：“那个，有多少算多少, 您别跟我客气！” 江亭远快被面前这小混蛋气的说不出话, 他生命里前二十多年的时间里, 鲜少因为什么人或事物有过太多情绪波动，唯独在叶舟这里栽了跟头。 这小混蛋像是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总能轻而易举的打破他的冷静自持，在他如死水般平静多年的心掀起层层涟漪。 江亭远从小就是感情淡漠的人，这种淡漠不仅体现在对外人身上，就连对将他一手带大的爷爷, 也是敬重大过亲近, 更不要提他的生父生母。 比起用感情，他更喜欢用利益与价值来衡量事物, 这样的绝对冷静让他在商场上做出一次又一次精准的选择，帮助他在事业上无往不利。 这样的行事准则同样适适用于人, 余秋泽小时候曾从他生母手上救过他，江亭远不喜欢欠人情。 余家出事后，江亭远给了余秋泽一张两千万, 想要将这笔人情债抹去，但余秋泽虽是收下了，却从未动用过这张卡上的钱。 这人情，自然是不作数的。 余秋泽出国后的第二年身体就不大好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几年，那年年底的时候他向江亭远求助，希望他能够帮忙寻找rhnull型血的人。 有余秋泽的救命之恩在前，江亭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rhnull型血即便在全球都非常稀少，更何况是余秋泽需要的不是血液，而是心脏，即便找到对方也几乎不可能有人答应。 其实无论是江亭远还是余秋泽都没抱希望，直到叶舟的出现。 江亭远得知血库那边传来消息后，专程抽了一天时间去看原身，当时叶舟接连碰壁，好不容易拍了一部还算不错的电影，拍到一半投资方撤资。 窟窿填不上，剧组人心涣散，没有新的资方入场，眼看心血就要毁于一旦，原身在同学的介绍下借了高利贷。 叶舟信心满满的想着电影上映后就能把钱赚回来还上，却没想到电影走运成功上映，投入市场后却血本无归，别说赚钱了，之前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江亭远找叶舟的时候，原身已经快被高利贷压垮，若非当时江亭远帮他还清了债款，恐怕他的下场恐怕未必比书中最后结局好上多少。 不过即便如此，江亭远也并未向当时的叶舟提出用钱买命的事情，尽管听上去有些冷酷，但……人找到了，如何说服他答应换心，那是余秋泽的事情。 他所要做的，仅仅只是替余秋泽养着叶舟，直到他回国为止，也算是还上幼时欠下的人情。 江亭远是个合格的商人，他从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用养着叶舟的几千万还余秋泽一个人情，这钱给的自然痛快。 他在叶舟身上花的钱越多，就意味着叶舟价值越高，江亭远自然不会吝啬，甚至为了加重叶舟的价值，在余秋泽没回国前江亭远非但没将这消息通知他，反倒有意隐瞒了叶舟的血型。 毕竟太过容易得到的总是不那么让人珍惜的，江亭远深知此理，只有等余秋泽绝望的时候，希望才会被铭记。 起初进行的很顺利，叶舟花钱如流水，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触犯底线江亭远都无所谓，他要做的仅是在余秋泽回国前，确保叶舟健康的活着就好。 可谁曾想，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却突然出现了变故。从那一天起，原本只知享乐性格轻浮的叶舟……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刚开始江亭远关注叶舟更多只是出于好奇，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漫不经心的一看之下，竟是再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从未有过的，如此清晰的，心动。 真正动心的那一刻起，江亭远就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件原本简单的事情将会变得非常棘手。 余秋泽那边问题倒是不大，真正的大问题应该出在两人这段不太美好的关系上。 越是和叶舟相处，江亭远就越是能够发现他对这段关系的抵触，这种抵触并非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亦或者是说潜意当中。 别看叶舟平时嘻嘻哈哈皮的很，但越是了解江亭远就越是清楚，小混蛋聪明着呢，他在很早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出一个安全距离，只要在距离之外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接受，包括上床。 但江亭远所图不仅是身体，而是他的心。 可每当他想跨过安全距离更进一步时，叶舟就会立刻向后退好几步，哪怕有好几次江亭远甚至感觉到他已经动摇，但只要给他时间，他总能快速清醒过来，再次拉开距离。 仅仅只是包养关系对于叶舟而言就已经很难接受更别提这段本就复杂的关系当中还掺杂着更为复杂的东西。 别看叶舟总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江亭远清楚的知道一旦涉及底线，他比谁都果断决绝。继续维持这段复杂关系只会让其变成死局。 唯一能够打破这种现状的，就只有结束这段关系，开始一段全新的，纯粹的新关系。 即便没有程然的出现，江亭远也已经准备和叶舟谈谈，结束这段有些离谱的不平等关系。只是……他还没准备好向开口，那些肮脏的事情却猝不及防的被一股脑摊开在了叶舟面前。 听到叶舟要和他算账时，江亭远第一反应是生气，可仔细想来，报着那样见不得人的心思接近叶舟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生他的气呢。 江亭远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的凌厉已然褪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地难过。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直到刚才那一刻发生后，江亭远才彻底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叶舟了。 叶舟感觉有些荒谬，他居然从江总眼睛里看到了难过，明明他那张俊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可叶舟却感觉他已经难过到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对不起。” “江、江哥？”叶舟磕磕巴巴叫他的名字，下意识就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手足无措又笨拙的试图安慰他，“没、也没什么……” “各取所需，我能理解的，只是我给不了你需要的东西，所以才要提前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刚落，叶舟就发现江总眼中的难过更浓了，那样的眼神他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只是和他对视，就不由自主跟着一起难过了起来。 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快乐起来一般。 叶舟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谅吗？他有什么资格替原身原谅，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触碰到了叶舟的底线，即便知道这只是一本书，只是虚构出的书中世界，他也很难接受江亭远的做法。 如果只是包养关系，大家各取所需，你图身体我图钱，明码标价一切都清晰至极，可对方图的不是身体，是心脏，是命，就让叶舟很难接受了。 钱可以买命吗？钱可以买命，但起码得征得卖命那人的同意，建立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吧，否则，这和圈养猪牛羊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很有可能会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送上手术台，悄无声息的死在手术台上，只要想到这些，叶舟就感觉不寒而栗。 理智上叶舟不相信江亭远是这样的人，哪怕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看上去是那么直白且赤裸，叶舟也不信，他要听江亭远亲口给出答案。 无论好的坏的结果，他都能坦然接受，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江亭远亲口认下了，选择也已经做出，可看到他那么难过的眼神时，叶舟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可不忍有什么用呢，他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原谅他，毫无芥蒂的继续装傻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吗。 叶舟不能。 他也很难过呀。 叶舟看着江总，没有回避他的眼睛，直直的迎上的目光，叹了口气，小声问道：“你是认真在向我道歉吗？” 江亭远：“我认真的，诚恳的向你道歉，对于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对不起。”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说着，叶舟伸出双手给了江亭远一个拥抱，将头贴在他胸口，缓慢而又坚定的开口：“但很抱歉，我不能原谅你。” “我已经找好了房子，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晚就搬走，这段关系必须此为止了。” “江哥，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和你一起生活的这两年我很开心。开阔了眼界，拍了喜欢的电影，做了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甚至还帮很多人圆了梦，与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快乐。” “如果你愿意给我留下一些尊严的话，就把这些年的所有花销计算清楚发到我邮箱，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踮着脚看人真的太累了，我还是想脚踏实地走路。” “从前种种，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 “很高兴遇见你。那么……再见啦。” 脚步声与行李箱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渐渐远去，门把手被按下发出的轻响，伴随着大门碰撞时发出沉闷的闷响。 “嘭。” 江亭远维持着被叶舟拥抱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 一切都结束了。 第90章 =暂别= 南非南非。 叶舟拖着行李箱, 漫无目的走着。 早就找好了房子什么的当然是骗人的，从他听闻这个消息到这个消息被江总亲口肯定,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 这么短的时间, 他上哪儿找房子去。 行李箱倒是提前收拾好的，本以为用不上, 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a市深冬的夜晚温度很低，叶舟之前已经习惯了每天出门前江总都会让他记得穿厚外套的提醒，今天自然是没有这待遇, 于是叶舟就忘记穿外套。 刚出门被寒风一吹叶舟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但门都已经关上了, 为了划清关系，他临走前将房间的钥匙放在了鞋柜上, 并没有带走。 尽管门锁上依旧保存着他的指纹，可叶舟宁愿今天冻死在外面，也做不出刚分完手就回去拿衣服的蠢事。 他冷得缩了缩，手指关节、鼻尖都因低温冻得通红, 眼睛……也姑且算是冻得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别墅区本就萧条的街道此时更是安静的厉害, 路灯下长长的路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叶舟在一根灯柱子下停下脚步，暖黄色的路灯打在他身上, 他仰起头直视那光，像是这样就能从中得到些许温暖。 但显然，这不过只是心里安慰罢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再继续这么走下去，他怕是要出现在明天各大社交网站头版头条上了，标题叶舟都想好了‘昨日《逐光》导演离奇冻死街头，这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牵动有些僵硬的嘴角，叶舟被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给逗乐了。 他在兜里摸了半天，想要从中找出一根烟，可找遍全身都未能找到时，叶舟才忽然想起来，他已经把戒烟了。 叶舟抽烟不凶，只有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才会抽，但上辈子出于职业关系，无论穿什么衣服他身上都会备着一包烟，方便拉近关系或促进感情。 穿到这个世界后叶舟也没改掉这个习惯，后来在拍《一场闹剧》其中一场戏遇到瓶颈时，叶舟忍不住躲洗手间抽了一根。 没想到就这么偶尔的一次，还被前来探班的江总逮了个正着。 江总倒也没有说让他戒烟，但叶舟很快发现，从那次之后即便大街上哪儿哪儿都是烟酒商店，但他却很难再买到烟。 叶舟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每到一个地方保镖就会消失一段时间，有次叶舟偷偷跟在保镖身后，就发现他那冷酷的保镖正拿着手机给老板看，边看边掏钱。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总为了让他戒烟简直是……煞费苦心。 打那之后，叶舟就再没抽过烟了。 叶舟苦笑了下，他想，结束一段关系的时候其实并不会太难过，真正难过的是，当你冷静下来想要开始一段新生活时，却忽然发现，生活已经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你睁开眼睛是他，闭上眼睛是他，就连不经意的失神都与他息息相关。 将曾经的美好慢慢亲手剥离出自己的生活，可能，这个过程才是最让人难过的。 发了会儿呆，叶舟从兜里摸出手机，想给自己找个能暂住一晚的地方，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更糟糕的事是，他的手机在如今低温下根本开不了机。 惨，实在是太惨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你怎么就把自己的生活搞成这样了呢？一段本就不牢靠的关系，这不是必然的结果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吗？叶舟在心里问自己。 没有，即便有，也必须接受。生活嘛，谁还能没遇到点坎坷，哪儿能事事顺心如意呢。 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思想工作，长长呼出一口气，叶舟掸了掸自己身上的雪，拎着行李箱准备继续往前走，再走差不多一个路口就差不多离开别墅区了，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打的到车。 今天随便找家宾馆凑合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再去找房子好。 这么想着，叶舟刚走了不到五十米，却忽然听到耳边响起汽车鸣笛声，他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就见不远处的车里，江亭远坐在驾驶位正看着他。 “上车。”叶舟听见江总对他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听在叶舟耳中，像是被人用冰锥猛然戳了一下。 叶舟摇了摇头：“不用，就快到路口了，我打车就好。” 他的声音因为太冷有些小，尾音还有些发颤。 江亭远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在叶舟以为以他脾气应该会立刻开车走人时，江亭远却侧身从副驾驶上拿了什么，拉开车门朝叶舟走来。 直到他走到面前，叶舟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自己出门时忘记穿的那件厚外套。 江亭远不容抗拒的帮他穿好外套，直到最后一颗纽扣被扣上时，他看着叶舟，轻声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就走，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活了这么多年，任何事情上都从未低过头的江亭远，在面对叶舟时，第一次低了头。 他的声音当中再听不出以往的冷淡，说这话时，反倒有些低声下气的感觉。 叶舟是想要拒绝的，可对上江亭远那双有些黯淡的眼睛时，终究还是点了头：“……麻烦了。” 两人坐进车里，江亭远在驾驶座，叶舟坐在他身后的后座上，当他问及要去哪里时，叶舟想了想才报出个地址。 那是记忆里原身刚被江亭远包养时买下的一处小公寓，当时原身刚从被高利贷逼债的恐惧中，对钱有着很深的执念，不确定江亭远会对他感兴趣多久，怕他突然反悔，就偷偷攒钱买了这套房子，想着即便将来被踹了也能有个容身之地。 说来可笑，原身的容身之地自己没用上，反倒是便宜了叶舟。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车内很安静，从叶舟报出地名后，两人之间就再没有什么交流，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到达目的地时，叶舟下车，对江亭远道谢：“谢谢江哥。” “上去吧。”江亭远没有下车，将车窗落到最低，“看你进去我就走。” 叶舟不知道该说什么，指了指车窗，“窗户还是关上吧。” 江亭远身形顿了顿，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却终归还是如他所愿，按下了升窗键。 随着他的动作，车窗缓缓上升，就在车窗即将彻底关闭时，叶舟忽然开口问：“如果我没有发现，你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把我送上手术台吗？” 车窗关上，江亭远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不太真切，但叶舟还是听到了。 “不会。” 得到了答案的叶舟没说什么，只冲他挥手，最后道了句‘再见’，转身走向电梯，再没有回头。 —— “情况就是这样。”叶舟看向面前的几个曾经的合作伙伴，也是老朋友，毫不避讳的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很抱歉，我已经没有钱了，可能无法继续为你们提供资金了。” “但我已经和惊蛰影业的负责人谈过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项目接下来的投资惊蛰方面愿意接管，你们已经向他们证明过了你们的能力，他们愿意以之前谈好的价格继续向你们提供资金支持。” “虽然我不再是你们的投资人，可只要你们愿意，有惊蛰专业人士接手，相信你们的项目非但不会出问题，反倒会比现在更加蒸蒸日上。” “这是我为你们向惊蛰方面争取到的合同，你们可以看看。”叶舟说着，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几份合同分发给众人。 话音落下，却见几人都没有动作，叶舟想了想，又开口道：“当然，如果你们有别的想法，现在也可以直接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尽……” “叶先生，您不要我们了吗？”几人当中性子最直率的何飞扬没忍住，打断了叶舟的话。 叶舟愣了下，摇头：“不，只是以我目前的经济实力……” 这句话还没说完，又一次被人给打断了，“我们不要钱，实际上您之前给我们的那些钱，完全足够支撑整个项目运转到结束。” “即便这笔钱真的不够，以节目目前的影响力而言，如今已经有不下九个品牌方向我们提出了赞助，节目冠名权截止到前天已经报到了1.5亿，除此外特约播出、互动支持也分别报到了7500万和4300万。” “虽然这笔钱电视台需要抽取15%，但剩下的钱也已经足够我们拍完整场选秀，甚至于，就连下次选秀的资金也已经足够。” “如果您需要的话，这笔钱当然是属于您的。” 开口的人是徐薇，自《星光少年》爆红后，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褪去了曾经的胆小顾虑，现如今已经敢和电视台负责人就节目设定问题上直接拍桌子了，浑身都被镀上了一层自信从容的光。 叶舟：“这……” “叶哥，虽然我们没有徐姐那么厉害，但今年刨除夺冠吞噬联盟颁发的三千万奖金外，银枪的代言费也已经到账，还有其余几个代言，再加上直播平台开出的签约费，这些加起来应该也有将近九千万。” “这些钱我们根本不需要，只要给战队留下最基础的运营费用就好，剩下的钱您都可以拿去用的，如果实在不行，下半年《吞噬》线下比赛有很多，奖金虽然不如正规赛那么丰厚，但以我们的身价，对方肯定愿意开出不错的价格。” “您……别不要我们。”许澄收起了面对自己队友的暴躁，跟叶舟说话时，声音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下一秒就被叶舟抛弃。 “我们也一样！”何飞扬老实嘴笨，急得满头汗却只会笨拙的附和，说不出什么太过有用的话。 倒是他多年搭档柳昭明白他的意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接过何飞扬的话补充道：“《铁窗泪》的拍摄已经全部结束，我们已经将电影送去金翼电影节参选，若是能拿到个提名，上映的时候将也可以省下很多宣传费用。” “抱歉啊叶先生，我们暂时拿不出太多钱给您，但只要电影上映，我和老何已经商量过了，这部电影能够诞生已经算是您在帮我们圆梦了，至于报酬什么的，我们不需要这些。再加上票房的投资方仅有您自己，那么刨除专项税和院线分成，剩下的票房理应都是您的。” 叶舟：“……” 叶舟现在的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所有人争着抢着要给他送钱，生怕送的不够多，这听起来简直太魔幻了，若非他全程亲眼看着这三个项目一路走来，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当初抱着打水漂心思投的三个项目，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吸金能力！ 好说歹说，用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双方终于成功的说服了对方。 叶舟答应不把项目转给惊蛰，而三个项目的负责人也必须答应继续维持现水平的花销，不得缩减。 尤其是沉舟战队被着重点名，再三强调绝对不能去打线下比赛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一旦发现，绝对严惩！ 队长许澄指天发誓，叶舟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商讨到尾声时，三人不约而同关心起叶舟接下来的安排。 叶舟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想了想，道：“我的一位老师最近在拍纪录片，邀请我去帮忙，我已经定好了机票，下周就出发。” 同为导演的何飞扬闻言眼睛亮了亮，十分感兴趣的追问道：“是拍什么题材的纪录片？” “狮子。” 何飞扬愣了下，又问：“在哪儿拍？” “南非。” 第91章 =修罗= 大型修罗场本场。 说去南非拍狮子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大约在半月前, 叶舟收到了原身大学时期一个关系很好老师的电话，询问叶舟是否有时间到南非帮忙拍狮子。 原因是他团队里的一位导演因在拍摄时不慎感染了寄生虫不得不紧急回国治疗, 但拍摄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而终止, 无奈之下老师只能向相熟朋友同事发出邀请。 可因南非拍摄环境恶劣，又是拍摄狮子这样攻击性、领地意识都极强的大型猛兽, 风险太大，安全很难得到保障，所以对外招募了几次都未能请来合适的导演。 给叶舟发邮件也并未抱多大希望, 更多的只是碰碰运气。 叶舟喜欢纪录片, 但他上辈子鲜少做过这样的尝试, 因为当时条件并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情，动物纪录片受众小, 拍摄成本也不低，却鲜少能卖出高价，所以并不在叶舟的考虑范围内。 现在重活一世，他也打算尝试一下曾经想做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做的事情。 拍纪录片这个想法早就有了, 只不过之前叶舟因为江总和摘星的事情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现如今，他和江总已经结束了关系, 而摘星也已经成功步入正轨，叶舟自然也没了顾虑。 再加上前些天与任子安就《惊悚马戏团》剧情的一些探讨, 更加坚定了叶舟去南非的决心，他认为此行非但能够圆了自己拍纪录片的梦，也能为接下来《惊悚马戏团》的拍摄提供很多宝贵经验。 于是, 去南非拍狮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场临时会议结束后，叶舟就开始准备起了飞南非的行李，周三准时乘机起飞。 而此时，惊蛰总裁办公室，江亭远正站在落地窗前，透过窗凝视着天空，似乎在看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办公室的寂静被一阵敲门声打破，秘书在得到允许后走进来，在江亭远身后停下，恭敬道：“江总，叶先生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了，预计在明晚十一三十分落地。” “南非那边已经都打点好了，向苏淮先生及其制作团队的投资也已经到账，向导是曾为《探寻非洲师》团队服务过的曼德拉和韦斯特，有他们在，相当于为团队上了最好的保险。” “除向导外，还请到了南非专门研究非洲师的着名动物学家，以及当地的武装势力，在他们的帮助下，应该可以让这次拍摄进行的非常顺利，风险在可控范围内已经降到最低。” 江亭远闻言点了下头，没开口说什么。 秘书看了他一眼，翻了翻平板上的行程，小心翼翼开口道：“江总，还有件事情……” 江亭远转过头，漆黑的眸子里不带光亮，冷淡到很难看出他此时情绪的眼神，秘书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但考虑到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向江总报告。 “余先生今天下午三点钟的飞机，需要派人去接他，还是您亲自过去呢？” 听到余秋泽的名字，江亭远眼神更冷，就连声音也冷得像是能感觉到冰碴子随他言语不断往外冒。 “不需要，通知江俞就好。” 秘书惊了下，却聪明的并未再说什么，应了句‘好的’后，恭恭敬敬向江亭远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后，秘书靠着墙壁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她以为工作状态的江总已经够恐怖了，却没想到，原来叶先生不在时候的江总才是最恐怖的。 叶先生您可快点回来吧，给您磕头了tat 秘书含泪祈祷，祈完了擦了擦眼泪，重新恢复平日里精明干练的模样，执行江总命令，派人通知江俞去了。 —— 从上午接了一通电话后，程然就发现江俞开始心不在焉，频繁走神。 接电话时江俞出去了，回来后神色就有些躲闪，以至于程然的心一沉再沉，尽管他并没有听到那通电话的内容，算算日子，心中却也隐隐有了猜测，怕不是江俞心头那个白月光回来了。 就在程然生出这念头不久，满怀心事一上午的江俞终于沉不住气，他瞟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程然，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我下午有点事情，可能要出去一趟。” “怎么了阿俞？”程然抬起头，猜测被证实即便心如刀绞，他还是压下心里的酸涩，故作茫然追问，语气满含关切：“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有没有我可以忙上忙的地方？” 他的乖巧换做平时对江俞而言肯定十分受用，可现在却不同，眼看心心念念记挂多年的白月光马上就要回国，江俞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余秋泽，又怎会因为程然的三言两语就打消去给白月光接机的念头。 有句话说得好，他喜欢你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是美好可爱的，一旦他不喜欢你，你就连呼吸似乎都成了他厌恶你的借口。 这句话在江俞和程然身上被演绎的淋漓尽致，江俞现在看程然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 作为余秋泽的替身，因着两人相似的眉眼，余秋泽不在国内的日子江俞几乎是把对他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程然身上，可现在正主回来了，转移过去的感情自然也就重新转回去了。 江俞是有些心虚的，毕竟程然好歹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对程然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这感情终究抵不过心头那抹白月光罢了，加上他平时在程然面前强势惯了，以至于心虚没持续多久就演变成了暴躁。 他不耐烦提高音量：“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什么时候我的事情也需要向你报备了？！” 程然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被他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再也忍耐不住，带着哭腔质问：“余秋泽回来了？你下午是不是要去接他？” 听他提及余秋泽的名字，江俞第一反应是惊讶，愣了几秒后直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暴跳如雷。 “程然你他妈查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查我？！”心事被看穿，江俞选择用暴怒掩饰心虚，似乎他发的火越大，就越理直气壮一般。 话音落下，见程然瞬间白了脸，顿时更加来劲儿，疾步走到他面前，单手抓起他胸口的衣服，迫使程然不得不踮起脚跟他对视。 程然最近心情本就很差，余秋泽的事情让他紧张到了极点，他原本想挑拨叶舟和江亭远的关系，让叶舟去对付余秋泽，可哪想到那个叶舟简直是个神经病！ 他都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那傻子愣是不生气，前两天还他妈听说他开开心心跑南非拍狮子去了！ 拍你妹的狮子啊！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搞搞清楚，他把你当替身，还把你当心脏供给源诶！这能不生气？？这他妈还真的就不生气！ 叶舟怕不是修佛的吧，和尚都未必有他这么大度好吗！ 原定计划落了空，公司最近又因《战城2》项目启动忙的一团乱，程然简直分身乏术，每天都忙到精疲力尽不说，还要时刻提防江俞那个白月光，用心力憔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倘若江俞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能让程然心里好受点，他也就忍了，可江俞非但不让他好受，还要给他添堵。 程然被他吼得眼睛‘唰’一下就红了，也不说话，豆大的眼泪不断下坠，滚烫的热泪流在江俞手背时，他像是被烫到似的，放下了抓住程然衣领的手。 看着程然这凄惨的模样，江俞眼中闪过几分懊悔，张了张嘴想要哄他，可出口时，却变成干巴巴一句“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只是朋友”后，匆匆离开了。 ‘咣当’一声门碰撞后发出的巨响，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 程然看着被江俞甩上的房门，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将头埋在抱枕里再抑制不住哭声。 这天下午，他到底还是没能拦住江俞。 机场。 身穿白色羽绒服的俊秀青年一遍遍拨打着那串号码，但无论他拨几次，回应他的都只有冰冷的电子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余秋泽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江亭远不接他电话这一事实，被打击的更加惨白。 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江亭远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发生这么大转变，虽然以前江亭远对他也挺冷淡，基本上他说十句江亭远能回一句就不错了，但那也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连电话都不肯接的情况啊。 就在余秋泽思索到底哪里出问题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秋泽哥！”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余秋泽一时间却没能想起是谁，他转过头，就见一道人影正极速朝他跑来，不等他看清是谁，那人就已经将他抱住了。 余秋泽挣了挣，可对方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他因太过着急而呛咳起来。 剧烈的咳嗽终于唤醒了江俞的理智，他慌忙送开手，紧张的看着余秋泽，上下打量，边帮他拍背边不知所措的问：“秋泽哥，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救护车？” 余秋泽原本已经快止住咳嗽，被江俞这没轻没重的拍了两下，顿时咳的更厉害了，险些没直接咳背过气去。 好容易缓和下来，余秋泽煞白的脸因刚才剧烈的咳嗽染上了几分红晕，气色看上去倒是比刚才好了一些。 终于看清江俞的脸，余秋泽总算想起他是谁了，努力让自己声音带上几分惊喜，道：“你是……小江俞吧？” 见他认出自己，江俞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露出一嘴白牙，用力点了点头。 余秋泽拍拍他的肩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俞你怎么在机场，该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他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即便江俞否认也不会显得尴尬，只是一句随口调侃。 却没料到江俞非但没否认，还点头承认了，对他笑着肯定，“对，就是专程来接你的。” 这下余秋泽是真的惊讶了，他和江俞好像并没有太多交集吧，唯一能够想到的，恐怕就是…… “是你大哥让你来接我的吗？”余秋泽满怀期待的看向江俞，他就知道江亭远不可能放任他自己在国内不管的。 然而，江亭远还真就没打算管他。 当余秋泽提及‘大哥’这两个字时，江俞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底也笼罩了一抹阴霾。 “不是，是听说你回国的消息，特意来接你的。” 江俞说着，敛起唇边的笑，接过余秋泽手分量不轻的行李箱，迈步朝机场外走去，“走吧秋泽哥，做了这么久飞机一定累坏了吧，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 余秋泽原本不想答应的，可转念一想，如果跟他走的话，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江亭远反常的原因。 再加上，当初余家遭难，在国内所有的产业基本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所剩不多的资产也都被转移到国外，但在高消费的国外日子过的也并不宽裕。 他突然回国，原本想着江亭远会帮他安排妥帖，所以除了衣物外并没有带什么，说白了就是想白嫖。 哪想江亭远竟然不打算管他，一时间余秋泽还真的找不到落脚地方。 两相结合，余秋泽到底还是跟在江俞身后，打算先跟他走，找到落脚点后再从长计议。 他以为江俞会给他安排酒店，却没想到江俞居然直接把他带回了家。 倒不是江俞不想带他去酒店，实在是《战城2》最近项目启动，正是花钱的时候，他几乎将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现在正是拮据的时候。 便宜的酒店江俞不想在余秋泽面前丢人现眼，几万块一晚上的酒店，不是住不起，就是……有舍不得。 按照以往，江俞好歹也是个公司老总，房子总归是不缺的，可坏就坏在江俞贪心，为了拿到更多《战城2》的分成占比，江俞几乎将除了自己住着的那套别墅外所有的产业都变现，追加到《战城2》的投资里去了。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 此时房子里的程然已经控制住情绪，听到门铃声时，程然还有些诧异，没想到江俞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原本冰凉的心也渐渐开始回暖。 起码这证明了，江俞还是在乎他的，不是吗。 调整好心态深吸了一口气，程然脸上挂起笑容，打开房门。 “阿俞你回……” 四目相对，程然像被掐住喉咙的鸡，声音戛然而止。 第92章 =撕逼= 狮口逃生。 程然就是做梦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江俞竟然会把他的白月光带到两人一起打造的爱巢里。 可事情就是这么魔幻，江俞非但把余秋泽带回了家, 还堂而皇之告诉他, 余秋泽刚回国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要在家里借住一点时间。 程然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看着江俞身后与自己面容有七分相似的男人，他险些没能站稳，脚步踉跄, 跌跌撞撞跑回自己房间, 将房门砸上。 听到门被摔的震天响江俞眼中闪过一抹难堪, 显然已经在心里埋怨起程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尤其是在余秋泽面前。 江俞尴尬的对余秋泽笑了笑, 掩饰道：“刚才那是程然，我朋友的弟弟，寄住在家里，他平时被我宠坏了, 你不要介意。” 即便江俞解释的有模有样, 但余秋泽是什么人，早在看到程然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以及江俞这一路上的态度，哪儿还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没事小孩子嘛, 我理解的，他长得和我有点像，我们也算是挺有缘的。”虽然心里清楚, 但余秋泽却没有戳破，抬手撩了下耳边碎发，满脸歉疚道，“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小俞这是你家，我住在这里也不太方便，我随便找家酒店就好，不麻烦你了。” 这倒不是演得，程然见到他崩溃的时候，余秋泽心里也他妈好崩溃啊！ 他也是怎么都没想到，江俞这个憨批居然没有帮他安排酒店，而是直接把他往家里带了呢！ 路上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但江俞一直神神秘秘不肯说，表示要给他个惊喜，当车子停在别墅区时，余秋泽还以为江俞给他买了一套房子。 可谁知道房门打开，里面居然蹦出个酷似自己的人来！ 惊你妹的喜啊惊喜！惊吓还差不多，这他妈到底是有多穷，江俞怕不是脑子有毛病，简直神经病啊！ 江俞这别墅兴许在普通人眼中已经非常豪华了，可余秋泽是普通人吗，他不是。 余家鼎盛时期甚至能与江家媲美，余秋泽作为余家最小的孙辈，又因身体原因从小便是被捧着长大的，什么东西没见过。 光是在客厅大眼一扫，余秋泽就一眼看出客厅墙上挂的那副壁画是假的。 为什么能看出来呢，是因为那副画的真迹在他爷爷书房墙上挂了好几年，后来余家遭难后，嫡系旁支蜂拥到老宅，将所有值钱全部掠走。 这幅画就是在那场疯狂的争抢中被损坏的，余秋泽眼睁睁看着画框被折断，画被踩烂的。 除了假画外，余秋泽还看到几个假花瓶，这栋别墅装修虽然称得上豪华，可风格却并不统一，说难听点，就是俗。 在这样的房子里住，实在是太难为余秋泽了，他倒是宁可去住酒店。 可江俞好容易才把白月光请到家里，又怎么可能会放他走，余秋泽被他缠的没法，顾忌着将来还打算从他嘴里探听江亭远口风，到底还是没有撕破脸，就这么暂时住了下来。 余秋泽住在这里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程然和江俞吵架，特有意思，若非人设不允许，他简直想弄盘瓜子边吃边看。 程然对他的敌意很大，尤其见不得他与江俞说话。可余秋泽怕他吗？就程然这几斤几两，余秋泽心里门清，从未将他看在眼里。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余秋泽不喜欢江俞，当这个人换做江亭远，余秋泽还是很愿意收拾一下程然这小孩的，非得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人性的险恶。 程然这段时间心里也憋着火呢，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啊。打一见余秋泽程然就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善茬，凭手腕程然自认不输给他，但坏就坏在江俞喜欢他啊。 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对程然而言再没比这更让他呕血的事情了。 怪不得江俞喜欢病弱男人，可不就是因为余秋泽是个病秧子吗，都病成那样了还来给他添堵，怎么就不能干脆病死在国外算了！ 余秋泽住在家里这段时间，程然简直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对他的仇恨值早就因着江俞对余秋泽的体贴被直接拉到满值，甚至超越了叶舟那个神经病。 这天，江俞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开会，家里仅剩余秋泽和程然两人。 程然终于按捺不住，找到了余秋泽将事情挑明，对他一顿冷嘲热讽。 按理来说，程然这点言语攻击对余秋泽并不能构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可坏就坏在，正如余秋泽看出他喜欢江俞一样，程然也看出余秋泽对江俞并不感冒，反倒多次向江俞打探江亭远的情况。 程然发觉自己之前在叶舟面前编排的那些剧情居然真实发生了，于是骂余秋泽时，就顺口对他喜欢江亭远这件事情大开嘲讽。 “你回国这么久，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一次都不肯见你吗？”程然之前说了一大通嘲讽都没能让余秋泽生气，急火攻心下，程然几乎没过脑子直接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句话杀伤力惊绝对惊人，余秋泽风轻云淡的神色终于碎裂，他指着程然，一字一顿警告道：“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此举反倒让程然找回了些许平衡感，非但没有收敛，甚至更变本加厉起来：“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在国外这几年，江亭远身边养了个小情儿，对这小情人好的没边儿了。” “余家败落之后，这些年你在国外，吃了不少苦吧？”程然笑眯眯看着他。 见余秋泽脸色难看，程然又凑近了些许，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江先生对他那个小情人有多好，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别提多宝贝了。” “你在国外生活拮据，而江亭远却在国内为他的小宝贝一掷千金，他往那情人身上扔的钱，光我知道的就将近一个亿了，一个亿呐，这是什么概念？” “若是当初江亭远愿意伸出援手，拉你余家一把，你们余家即便站错队，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吧？” 话音还没落地，程然尚未顾得上嘚瑟，就见眼前快速闪过一道影子，带着风声的巴掌下一秒就扇在了他脸上。 程然对此毫无准备，他压根没想到余秋泽这个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居然会跟他动手，所以当巴掌袭来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完全没能反应过来，更别说躲闪了。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程然半边脸都是麻的。 余秋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捏起程然的下巴，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小东西，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我哦，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程然就挣脱了他的桎梏，趁余秋泽晃神的功夫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接着整个人坐在他胸口，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朝他扇过去。 正如程然没想到余秋泽会动手一样，余秋泽从小在家里横惯了，虽然身体不好，却并不妨碍他搞事，往往根本不需要他动手保镖就先一步解决了，鲜少有人敢还手。 这让打小就没怎么吃过亏的余秋泽也同样没想到程然居然敢跟他动手。 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余秋泽的痛呼同时响起，两人就这么在地上直接撕打成了一团，由于闹出的动静太大，甚至惊动了门外的保镖。 余秋泽虽然满腹心机，可真正实战经验到底还是较少，加上身体拖后腿，没打两下就落了下风。 反观程然，这个在叶舟眼里同样是战五渣的小菜鸡，此时像是大力水手附体似的，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将这段时间受的气全部发泄在余秋泽身上，打的不亦乐乎。 保镖闻讯赶来时，余秋泽已经嘴唇发青，几乎快被程然打的昏过去，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手却还死死地揪着程然的头发。 而程然就更狠了，拧着余秋泽的脸，将他俊秀的脸蛋扯的几乎变了形，嘴巴合都合不上。 几个保镖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将两人分开，眼看余秋泽已经出气多近期少，再这么下去很可能要出事，几个保镖只能将两人一起抬上车，开去了距离这边最近的医院。 就在余秋泽和程然被送往医院的同一时间，叶舟正在南非野生动物保护区的越野车上。 车子在地面快速飞驰，轮胎因为剧烈摩擦几乎快要冒烟，他们所经过之处，留下长长的车胎印记和因滚滚尘土飞扬而升起浓烟。 车上一共坐着六个人，叶舟被保护在最中间，但他丝毫感觉不到安全感，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 “快快快！再快一点！要追上来了！油门！不想死就他妈把油门踩到油箱里去！！”向导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本地方言，歇斯底里的冲司机吼。 司机也急啊，急的脑门一头汗，汗水顺着额头滑到眼睛里，刺激的眼睛生疼，他却连眨眼都不敢，瞪大了眼睛再次踩下油门。 保护区的地面并不如人工修出的路平坦，碎石泥块随处可见，偶尔还会碰到道路被断裂大树阻断的情况。 此时车速本就极快，将原本就不平坦的路走的更加点颠簸，若非车上几人的安全带经过特殊改造，每个人都被安全员耳提面命在车子行驶间必须牢牢抓住把手，坚决不能松开，恐怕直接被颠出去都不是不可能。 叶舟来到南非已经有一个月了，他并没有一来就开始拍摄，而是需要跟随当地向导和安全员上各种野外生存课程，以及各种突发事件应对求生方法等。 除此外还需要在动物学家的帮助下对拍摄期间，他们有可能在南非遇到的物种做一些简单的了解，学习从温度、湿度、光照等多方面了解和辨识他们在南非可能遇到的天气状况。 这些知识庞大而复杂，不但要学习这些，还要进行体能锻炼，只有体能达标才能正式进入保护区拍摄。因着要学习这些必备技能，叶舟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累到脱力。 就在几天前，叶舟才终于通过各项审核，获得准入保护区拍摄的资格，又因当地天气不适合拍摄缘故，截止到昨天早上，才是他第一次在保护区开始拍摄生活。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即便做了再多准备，在意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就比如现在。 叶舟所在的拍摄团队选定了一个由九只雌狮一只公狮外加六只幼崽组成的狮群作为拍摄目标，这个狮群在叶舟没来前，团队就已经拍了有一段时间了，对它们的生活习性脾气等各方面都已经熟悉了起来。 按理来说，相对熟悉的狮群远比陌生狮群危险系数小一些，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拍摄第一天进行的很顺利。 在向导和安全员的帮助下，成功将与狮群的距离推进到了八米左右，叶舟甚至拍到了非常罕见的雄狮陪小狮子嬉戏的镜头。 但好景不长，意外是在今天早上发生的。 一只陌生的狮子突然出现在了这个狮群的领地上，在两狮的生死搏斗间，老狮王不敌这头正值壮年的年轻雄狮，一番撕打后，被年轻雄狮一口咬断了脖子。 随后这只陌生雄狮就以胜利者的姿态正式接管了老狮王的领地，它先是咬死了老狮王的六只幼崽，接着堂而皇之吃掉了母狮子打来的猎物，吃饱喝足后，挑了只母狮子开始交.配。 拍摄团队尽管有些为老狮子感到惋惜，却并不打算也不能干涉，因为不能打破自然状态是业内不成文的规定。 大约在下午两点多钟时，团队在向导和安全员的指引下慢慢朝着那只年轻的新狮王靠近，出于不了解这只狮子习性的缘故，他们第一次只是试探，在距离狮子还有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就停下了。 原本是想根据狮子的反应再做打算，却不料，就是这么远的一个安全距离，却瞬间激怒了这只年轻狮王，它身姿矫健的朝越野车扑来。 若非距离够远，向导又敏锐察觉到不对，及时让司机开车，恐怕他们这一车六人此时都未必能全须全尾坐在车里。 本以为只要狮子爆发力强但耐力不持久，追一会儿应该就放弃了，可无论是拍摄团队还是当地经验丰的向导都低估了这只年轻狮王的攻击性和好战性。 叶舟被晃得头晕眼花，他捂着嘴避免嘴里被刮进飞溅泥沙，大声询问道：“还有多久出它的领地，它追了我们多久？二十分钟？？现在狮子都这么能跑的吗？！” 向导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风声夹杂着车子噪音使得叶舟啥也没听懂。 倒是他同行的一位同事大声帮他翻译道：“他说，这只狮王刚上位，又咬死了母狮的孩子，想要被狮群接受，需要向狮群展示出足够的强大。” 这下叶舟听懂了。 合着，这货追着他们跑了将近二十分钟了，是把他们当做儆猴的那只鸡了啊！ 神经病吗这不是！！ 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面，又跑了将近十分钟，司机叽里呱啦对安全员说了什么，安全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邀请叶舟来的那位老师听到两人谈话后，脸色顿时也变得惨白，大声对自己团队的人道：“油箱快见底了！我们得停下来找地方把备用汽油加进去！” 叶舟：“？？？” 不、不至于吧！ 第93章 =两位= “程然，你真让我恶心。” 意外接二连三, 很快，除了油箱即将见底外, 越野车在途经一处平坦的路面时, 也不知轧到了什么东西，整个车子剧烈颠簸后, 伴随着一声巨响，车子竟不受控制的朝树林冲去。 若非司机是有着多年经验的熟手，反应及时, 在车子距离树只有不到两米时, 猛打方向盘, 这才避免悲剧的发生。 毫不夸张来说，以当时的车速, 如果真的结结实实撞上去，那一车人能活下来几个可就全凭运气了。 叶舟上半身直接被甩出车外，恰在此时，狮子似乎玩腻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看到车外探出的人时, 猛然提速张着血盆大口朝叶舟咬过来。 一人一狮间的距离最近时，叶舟甚至能够闻到狮子口中浓烈的腥臭味, 能看到狮子浓密的鬃毛。 就在叶舟即将与狮子亲密接触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重新拽回了车内, 叶舟坐在车里久久没能从刚才命悬一线的呆愣中回过神。 身边的向导先是关切的用当地语言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见叶舟没有反应，又换成有些生硬的英文。 叶舟终于回过神, 对向导和担心的同伴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下，用玩笑语气道：“它看起来最近伙食很好，我甚至能从它嘴里闻到腐肉的腥臭味。” 不过显然，这玩笑并未能缓和紧张气氛。 司机大声对向导说了句什么，向导神色一肃，道：“车子的右后轮爆胎了，这没下去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 他的话让本就紧张的氛围更添了几分恐慌，团队里心里承受能力稍差的两个人已经低声啜泣起来，不过哭声隐藏在了汽车轰鸣与狮子咆哮当中。 叶舟的老师脸色惨白如纸，却还强撑着精神看向叶舟，苦笑着向他道歉：“抱歉小叶，我不应该邀请你过来的，害你碰上这种事情，我……”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叶舟打断，“老师您别这么说，意外之所以被称做意外，就是因为其偶然和突发性，选择来南非加入您的团队是我个人的决定，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应对意外。” “更何况，现在就说这些尚且为时过早，兴许它马上就追累了呢。” 叶舟这话当然是在安慰，正常情况下狮子耐力有限，是不可能为了追逐猎物而追这么久的，可这只公狮子真的是邪了门了，不但耐力惊人还对他们紧追不舍。 他的话不是没可能，但概率小到几乎没有。 原本他们寄希望于开出狮子领地范围，但因为车子爆胎加油箱油不够导致这一想法无法继续实施，这就有了现在这样艰难的局面。 两人说话间，两个向导与安全员也结束了讨论。 刚才救了叶舟一命的向导神色严肃对他们道：“情况太过严峻，不得已之下我们决定使用麻醉枪。” “如果麻醉枪效果不明显，或我们的车子坚持不到麻醉枪发挥效果，就只能将它开枪击毙了。” 关于野外拍摄期间枪.支的使用在圈内争议一直很大，主流思想还是认为人类既然选择踏上动物栖息地，就要严格遵守规则，不能破坏自然状态。 因为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十几年前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 摄影师在拍摄黑猩猩时遭到袭击后遇难，而后来救援队赶到现场时，发现这位摄影师当时随身是携带了枪.支的，甚至枪被发现时已经是上了膛的状态，只是不知为何，他到死也没有扣动扳机。 这件事情传出后，业内对于野外遇到危险自卫这件事情总算发生了变化，后国际摄影师协会曾公开表示，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可以酌情使用枪械自卫。 当然，说是这么说的，可暗地里的歧视却是实打实存在的，一些极端派甚至会用‘屠夫’等称号称呼这类摄影师及其团队。 总之……破坏自然状态在业内算是令人非常不耻的行为，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愿意用这样的方法解决问题。 但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别的更好选择了。 车上众人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终究还是答应向导的安排。 值得庆幸的是，这只狮子追了众人这么久，显然体力也已经在长时间狂奔中造成极大消耗，麻醉枪射出后，几分钟内就起了效果，狮子的速度以肉眼可见逐渐减慢，直至最后倒下。 而越野车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尚未开到临时驻扎的营地就已经彻底趴窝了。 司机找了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开始修车，幸好车后就有备用轮胎，尽管其他三个轮胎也磨损严重，不过撑到他们回营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司机在众人的帮助下换好了轮胎，又给车子加了出发前准备的汽油，经过一番简短的休整，伤痕累累的军绿色越野车虽然从外观上看十分凄惨，但总归是成功上路了。 一行人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白天提心吊胆神经高度紧绷，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安全地带，众人情绪放松下来后疲惫才渐渐显露出来。 随便吃了点压缩饼干安抚了空荡荡的胃，喝了点水后叶舟就直接钻进帐篷里，衣服都顾不上换，头刚沾到枕头就已经迫不及待进入了梦乡。 与叶舟这边死里逃生后的安静不同，此时的市中心医院走廊上简直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江俞今天因《战城2》那个项目开会开了一整天，会议是由公司高层和巅峰高层共同参与的，保密程度比较高，开会过程中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也不允许带手机，这场神秘的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九点多钟才结束。 和巅峰那几只老狐狸斗法斗的精疲力尽，刚走出会议室就被一脸惊慌失措的秘书告知，家里出事了，余秋泽下午被保镖送到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听说情况不太好，人到现在都没有醒。 江俞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连忙询问秘书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秘书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搞得江俞心里火急火燎却又一头雾水，狠狠地瞪了一眼秘书，“说个话都说不利索，养着你到底有什么用！” 秘书心里也他妈好委屈啊，是他说话说不利索吗，敲里吗你自己的家务事要他怎么说啊，难不成直接说你养得情人和你白月光在家里撕逼，然后情人略胜一筹把白月光打进医院吗？ 江俞不要脸他还要呢好吗！瞧瞧这都什么糟心事儿啊！ 给江俞当了两年秘书，他早就已经明白过来，入职时许诺的丰厚报酬和江俞口中描述的公司发展前景和光辉未来，全都是给他画的大饼而已。 江俞还有脸提养着他，入职两年了每天兢兢业业为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算了，有时候还要帮他处理私事，拿着一份工资干着两份活，别说涨工资的事情，就连奖金都特么已经三个月没发过了。 秘书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江俞忽悠着进入公司帮忙，他现在简直悔的肝肠寸断，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小气的老板，但真没见过像江俞这种屁事一堆脾气傻大还贼鸡儿抠门的老板。 看着江俞的背影，秘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今儿回去就写辞呈，说破天也不干了，这傻批老板谁爱伺候谁伺候，破差事谁爱干谁干去，反正他不是不伺候了！ 去医院的路上，江俞想过无数种余秋泽身体出问题的原因，唯独没想过会是因为和程然打架打出事儿的。 毕竟程然在他面前向来乖巧听话，虽然偶尔会有些小任性，但大体来说还是很合他心意的，江俞自认为他还是挺了解程然的。 但真实情况就是如此荒谬，江俞匆匆赶到医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长椅上的程然。 他将头埋进双臂当中，无论是头发还是穿着都十分凌乱，江俞甚至看到程然衣领扣子都掉了两颗，透过领口依稀可见原本白皙的皮肤下有着几道碍眼的红痕，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江俞快步走到程然面前，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待到看清他红肿的脸颊时，愤怒值瞬间直接飙到了最顶点。 “这他妈是谁弄的？！”江俞双眼已经满是怒意，半搂着程然，这话与其说是在问他，倒不如说是在问他身后站着那两个保镖，“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雇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吃干饭吗！” 两个保镖被他吼得很无奈，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崩溃，他们和秘书差不多，这事儿真是有口难言。 但显然江俞没打算放过他们，将程然揽入怀中后，一拳直接砸在保镖胸口，“我问你们话呢，怎么，到了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哑巴了？长没长嘴巴！” 这事儿，真是……太一言难尽，也太丢人了。 保镖a看了眼走廊上人来人往，被江俞声音吸引过来正站在不远处看好戏的人，有些犹豫的开口道：“老板，这件事情要不我们回去再说，现在余先生身体……” “我让你说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江俞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的直接打断道。 对，没错，在他心里程然的地位确实比不上余秋泽这个住在他心尖上十几年的白月光，可这并不代表他对程然就没有感情。 两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程然无论是性格还是面容都很对他的胃口，两人也曾拥有过一段很甜蜜的时光，他对程然当然是有感情的。 这次将余秋泽直接带回家，没有考虑到程然的感受，让他受了挺多委屈，江俞已经有些后悔了，若非当时得知余秋泽回国消息实在太过匆忙，加上他那会儿所有资金都被压在《战城2》这一项目上，实在没钱给余秋泽住太高级的酒店。 而江俞又不想让余秋泽看出自己没钱的窘境，以前置办的那些产业也都因为需要筹集资金全部变卖了，也不敢带他去档次稍微低些的酒店，毕竟，余秋泽是什么人，他是余家最受宠的孙辈，从小锦衣华服，哪儿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要露出一点端倪，余秋泽那么聪明一定会看出他的窘境，江俞当然不愿意在白月光面前露怯，左右为难之下，只能将其带回家里。 这件事情江俞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本就想着等余秋泽走后好好弥补程然，如今看到程然被打，而白月光又不在跟前，江俞当然要帮他出头，借此弥补这些日子对他的冷待。 保镖看他这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也是佛了。 正主都不在乎丢不丢人，他们这些保镖还有什么可替他遮掩的，反正丢人的也不是他们，有甚好害臊的。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们突然听到余先生房间里传出动静……” 保镖面无表情的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如实描述了一遍，这当中完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是平铺直叙当时看到的场面。 江俞原本是生气的，怒气冲冲的想要为程然撑腰，可随着保镖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由怒转惊又由惊转懵。 “——我们过去的时候程先生正坐在余先生身上掐他的脖子捶他脑壳，余先生那会儿神志已经不太清晰，我们看他状态不对就直接将人送到了医院，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老板。” 保镖话音落下，原本热闹的走廊里顿时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清晰可闻。 那保镖说这些的时候，程然有好几次都试图打断，但江俞求知欲实在太旺盛，根本不给他打断的机会就已经让保镖倒豆子一样全说完了。 打架那会儿程然已经全凭本能在打，如今冷静了这么久，冲动早已经消失，理智逐渐回笼。 两人都没有什么打架经验，程然以前有邹荣那个混子哥，凡是都是邹荣帮他出头，根本无需自己动手，至于余秋泽那就更是这样了，他虽然没哥，但他打小就配有保镖，打架也根本不用他出手。 这就导致了俩人这架打的真是……毫无水平，一言难尽。 但两人心里都憋着火，虽然打架和玩儿似的，但杀伤力还是挺惊人的，没看余秋泽都被打进抢救室抢救了吗。 程然其实也没好多少，被余秋泽揪的头上都秃了一小块，头皮阵阵疼得厉害！ “所以，秋泽是被你打进医院的？” 沉默了许久的江俞忽然抬起头，盯着程然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阿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 他话音还没落，就已经被江俞一巴掌扇的侧过脸去。 “程然，你真让我恶心。” 随着江俞的这句话，紧闭了一晚抢救室的大门终于开了，一位护士匆匆走到两人面前，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江俞收回手，快步上前。 护士打量了他一眼，道：“人已经没事了，但他心脏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手术。” “哦对，由于两位患者都是极稀少的rhnull血型，待会儿可能会有血库的工作人员和你们联系。” “两位？？” 第94章 =搞事= “卷钱跑路吧！” 护士此言一出, 别说江俞震惊了，就连程然自己也懵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江俞, 一双眼睛因为惊讶猛然睁大, 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真的。 恍惚间, 程然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下午，他带着报告找到叶舟时，叶舟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与其担心我, 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这句话在程然耳中回荡, 当时他没有当真, 只当叶舟是为了报复他而说的风凉话罢了，可谁曾想到有朝一日叶舟看似随意的那句话却成真了。 曾经他用来刺激叶舟的话, 现在却原封不动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当主角是叶舟和江亭远时，程然只觉得可笑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可轮到自己时，程然整个人都麻了。 他嘲讽叶舟是移动的心脏供给源, 但现在看来,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程然看着江俞，呆呆的一动不动, 努力想要从江俞脸上辨别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哪怕只是一句毫无用处的肯定。 但江俞没有, 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样的眼神程然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经无数次从邹荣眼中看到过, 在他们眼里他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 对上这样的目光时，程然张了张嘴想要向江俞问个清楚，可话尚未出口，阵阵生理性反胃使程然对着江俞那张脸直接吐了出来。 江俞下意识皱了眉后退了几步，看向程然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嫌弃。 之前江俞即便做的再过分程然都没有这么失望，可当他看清楚江俞眼中的厌恶与嫌弃时，突然就懂了。 江俞根本不爱他，也从来没有爱过他。 程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医院的，他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跑啊跑，直到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脱力的坐在马路牙子上。 他忽然感觉很荒谬，江俞很荒谬，他自己也荒谬，悉心维护的爱情、这几年时间里付出的精力投入的感情更是荒谬可笑至极。 程然坐在马路边看着来往的车流，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又想起了前不久与叶舟的那场谈话。 同样是被利用，当时程然对叶舟清醒洒脱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但看看现在狼狈不堪的自己，程然却忽然对他生出了几分羡慕。 说来可笑，平日里他最讨厌的叶舟，现在叶舟竟成了令他无比羡慕的人。 如果……自己也能像是他一样清醒，或许也不会这般狼狈了吧。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冲动，在如此糟糕的境遇下，程然心中竟然萌生出想给叶舟打个电话的念头。 眼睛渐渐恢复焦距，程然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他对叶舟的电话号码早因前段时间记得烂熟于心，甚至比背江俞的手机还熟。 当电话那端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后，程然眼都不眨的给手机换了个新卡，动作简直熟练的让人心疼，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程然几乎身上每次都要准备五到十张电话卡，通常换了几张卡才能勉强说完一个完整的句子。 所以，对于被叶舟拉黑这件事情，程然熟啊！ 果不其然，新换上的卡终于顺利打通，但电话响了挺久也没人接，程然没有放弃，接连打了好几个过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也不知第多少个时，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哪位。”叶舟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自听筒中传来。 “我是程然。” “嘟嘟嘟——” 叶舟今天白天累得要死，从睡梦中被吵醒本就心情不大好，一听电话居然是程然打来的，废话都懒得说，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 程然看着被拉黑的电话，半点没有生气，熟练找了家即将关门的书报亭买了几张电话卡，一口气换上输号重播。 重复几次后，叶舟简直快被烦死了。 电话接通后连装都懒得装，直言：“有话说，有屁放，没事挂电话，再打关机了啊。” 话落，电话那端久久静默，就在叶舟不耐烦准备直接把手机关掉时，程然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能跟你聊聊吗？” 他这声音里再不见平日里莲言莲语的调调，听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叶舟简直快被这哥逗乐了，闭着眼道：“大哥我们熟吗，跟谁俩俩呢，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你不睡我还睡呢这大半夜的。” 程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刚不到十点，这大半夜是不是有点早？ 当然这话程然肯定是不敢直说的，他沉默片刻，想了想，咬牙道：“余秋泽回国了。” “我要挂了。” 怕叶舟真的挂电话，程然心中一紧，眼中流露出些许挣扎神色，犹豫再三还是倒豆子一般如实说了。 “我和余秋泽今天下午发生了冲突。” 叶舟终于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问道：“打起来了啊？” “嗯。”程然神色有些难堪，但到底还是没有否认。 一听说主角受和主角攻白月光真的打起来的消息，叶舟精神了一些，掀起眼皮追问道：“谁赢了？” “……余秋泽住院了。” “嚯，挺厉害啊。” 由于叶舟这话说的太自然，以至于程然一时间还真没能反应过来他这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程然无法得出结论，索性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道：“我在医院得知自己和你同血型。” 听他这么说，叶舟并没感到有什么意外，无比敷衍的应了句。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程然已经做好了会被叶舟嘲讽的准备，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叶舟并没嘲笑他。 这让程然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此时分外清晰，如果两人位置调换，在得知自己对家倒霉，他不可能如叶舟这般平静。 冲动之下，程然抬高了声音问：“你就不恨我吗？” “不恨。”叶舟揉了揉眉心，终于彻底清醒了，从帐篷里坐起来，反问道：“我恨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好恨的。” “实不相瞒，我就没把你看在眼里过。” 话都已经说到这地步了，叶舟也没想再藏着掖着，索性把一切挑明，慢条斯理道：“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只要你不搞事，就永远不会有相交的机会，所以……” “离我远点，懂没？” 这真是叶舟心里话，之所以会这么直白的跟程然说，是因为通过刚才程然在电话里的语气和说话的态度，叶舟感觉他这会儿不是那么的憨批，勉强可以交流。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静默，叶舟挠了挠头，问道：“还有事吗，没事就别再打来了，你烦我也烦。” 程然脱口而出：“我向你道歉，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也为之前说的那些，说你是余秋泽心脏供给源的话道歉。” “其实被当做心脏供给源的人，是我自己才对。” “如果，我是说如果——”程然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问，“如果你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呢？” 叶舟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主角受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真正原因，合着，这是把他当做知心哥哥来求支招了啊。 到底是主角受脑子瓦特了，还是他看上去真有那么慈眉善目，像是搞慈善的？ 叶舟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语气发出善意提醒。 “这事儿你来问我的意见？我看你怕不是被刺激傻了吧，这样，你待会儿挂了电话就近找家医院挂个精神科，做个检测什么的，别气坏脑子。” 本以为这么说主角受肯定会打消念头，却不料……程然他承认了！他干脆利索的承认了！ “对，我就是在问你的意见。”程然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十分坦然的承认了，还继续追问，“你是我的话，会怎么做。” 叶舟感觉这世界简直太魔幻，主角受都他妈开始找他一个炮灰当情感导师了！ 这次终于轮到叶舟沉默了，就在程然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叶舟忽然开口问道：“江俞的公司，如果没有你的话可以正常运转吗？” 程然愣了下，“我在公司职位不高，但公事上他很信任我，很多事情都是我们一起商量后决定的，如果没有我……” 虽然没正面回答问题，但叶舟已经听明白了。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江俞公司没有你，是不是还能继续运转？你在江俞公司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非你不可吗，你是无可取代的吗？”叶舟打断道。 这问题就比较犀利了，按照常理来说，只要程然脑子没有坏掉，就不可能坦白回答叶舟的问题，因为无论答案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都会让程然非常难堪。 但，程然今天真是受了大刺激，也不知怎的，脑子一抽，他答了，他真的答了。 “我……我不知道，但他什么事情都会过问我，公事上也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我应该算是，他非常信任的，人吧。” 叶舟抓住他话中的关键，“应该？” “……应该。” 他语调缓慢，可叶舟却听出了这句话下的极度不自信。 忍不住有些感慨，有些事情其实自己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心里却依旧不愿意承认，总想着只要逃避就能躲过去，可这真的是可以回避的话题吗？ 自欺欺人罢了。 “你如果无法肯定的话，那我来告诉你。” “在事业上，你的付出和收获从未对等过，你为他殚精竭虑，为他四处奔波，即便是个陌生人，他也应该向你付出应有的报酬，可对你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所谓‘信任’，说句不好听的，他江俞的信任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吗，你是多拿钱了还是事业更上一层楼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江俞但凡尊重你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不可能任由你在公司忙进忙出那么久，却连个与付出等价的职位都不肯给你。” 说到这里，叶舟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说难听点，在事业上，你不就是廉价的工具人吗。” “再说感情上，他和你在一起的动机从一开始就不纯粹，替身明白吗朋友？意思就是他对你的感情完完全全是建立在你长得像余秋泽这一前提下。” “你爱他，而他却爱着你这与他白月光酷似的皮囊，这样的感情，你觉得对等吗？” “不对等的感情，没有未来可言。” “你刚才不是问我，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做出什么选择吗？那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会走人。” 叶舟直视程然的眼睛，轻声道。 “他江俞不是心心念念着余秋泽吗，让他们好去啊。这段感情当中犯错的人是他不是你，你为什么要用他的错误去惩罚自己？该愧疚该不安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你啊。” “离开他日子就不能过了吗？想拿你当替身，还想让你给他的白月光提供心脏，他江俞配吗？他不配。” “江俞离开你生活可能会乱套，但你不会，没有他，你的生活只会比现在好上十倍百倍。” “那么，为什么不离开呢？” 他话中含义实在太大胆也太疯狂，以至于程然怔楞了很久才勉强理解叶舟的意思。 程然咽了咽口水，声音里带了几分不确定：“你的意思是……” “走人啊，憨憨！记得拿上他之前答应你的包养费，那是你应得的。” 不过叶舟刚说完就意识到，这辈子江俞公司似乎发展并不顺利，接连投了几部赔钱影片，赔光了身家不说，还欠了不少钱，公司账面上应该并没有多少流动资金。 说难听点，江俞的公司就是一个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空空如也四处漏风的空壳子。 想到这些叶舟沉吟片刻，打了个补丁：“他手里如果没多少钱的话，就把他的东西能卖的卖掉吧，房啊车啊表啊包啊的，能换多少钱就换多少吧，也别拿多，拿够他之前承诺的就好。” 刚被叶舟带领着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程然脑子懵懵的。 “……走人？”程然无意识的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听出他动摇，叶舟继续火上浇油，“我也是看你可怜，咱们同病相怜，这才真心实意和你说这些。” “我和江总在一起甭管他图什么，钱上从来没亏待过我，我们也算是公平交易了，那你呢？” “你俩在一起后江俞给过你什么？除了睡你，让你帮他处理烦心事，还给过你什么，钱有给吗？” 程然下意识答：“没、没有。” 实际上，自从两人感情逐渐升温后，江俞就再没提过之前定好的每年一百万包养费，后来公司负债越来越多，江俞经济上越来越捉襟见肘，别说给他钱了，就连情浓时为他置办的产业也要回去变卖了。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太久，久到程然已经习惯了精打细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叶舟发出灵魂拷问：“那你说你，到底图他什么呢？” “图感情，图他这个人，他以前对我很好的，他……”程然试图帮江俞辩解，可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也不知是说给叶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叶舟叹了口气，“图感情啊，那——算了，我言尽于此，祝你好运吧。” 程然感觉自己恍若置身于一片迷雾当中，他迷失在这片迷雾里寸步难行陷入僵局，而冥冥之中，他感觉叶舟的声音能够带着自己走出这片让他迷失已久的迷雾。 “你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你告诉我。”程然听到自己这么说道。 叶舟叹息，如他所愿，开口道：“你既然见过余秋泽，就应该已经明白过来了吧，如果你所感受到的、看到的情深，都是建立他把你当做另一个人替身的情况下发生的，那未免有些太过可悲。” 随着他的声音，程然想起了那些他曾分外珍惜的甜蜜时光，以前每每想到都会感觉甜的想笑，现在加上他是别人替身的前提后，那些甜蜜的画面却忽然变得令人作呕。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干呕，叶舟总结道：“所以，及时跑路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比起在未来某一天无知无觉被送上手术台摘了心脏替换给余秋泽，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选择，你说呢？” “谢谢，我想我……” “明白了。” 第95章 =意外= “偷猎者。” 叶舟的话像是为程然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要离开江俞, 更没想过要开始一段全新的, 没有江俞的生活。 程然深吸一口气，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眼中却又带了几分感激，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 叶舟所说的这番话, 基本就是现阶段可供他选择的路里最好的一条了。 他曾经讨厌叶舟, 将江俞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都归结于叶舟和江亭远身上，也因此他曾不遗余力试图给叶舟制造麻烦。 程然因为江俞的缘故将叶舟视为劲敌, 也以为在叶舟心中自己亦然，可直到刚才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于叶舟并不是什么劲敌，也不是什么仇人, 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他曾不止一次刁难于叶舟, 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他的求助, 叶舟依旧帮他解惑，将他从浑浑噩噩中点醒, 给他指出一条崭新的路。 如果两人身份对调，程然自认没有叶舟这份心胸，更做不到为曾经多次找自己麻烦的人出谋划策。 想到这些, 程然忽然感觉也没那么难堪了，承认别人优秀，接受自己的平庸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叶先生。” 叶舟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应了声：“嗯？” “对不起，谢谢。” 向曾经所做的那些可笑的刁难道歉，向今天叶舟推心置腹的交谈道谢。 听出他声音里的诚恳，叶舟怔了下，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他说这些话初衷并不是真为程然考虑，而是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让主角攻受彼此折磨，最好乱成一锅粥，没有闲心来骚扰自己。 这才是叶舟给程然支招的本意，无论是主角攻还是主角受都是自带光环的主，他还真的挺想看看同样是主角，到底两人谁的主角光环更强大一些。 但叶舟这人吧，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程然莲言莲语的时候叶舟看他就像看智障，连理都懒得理他，可现在程然忽然正常了，还非常诚恳的跟他道歉又道谢。 叶舟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补充了一句：“不用跟我道谢，以后别找再搞事就行。” “哦对了，你如果不能保证不留把柄给江俞的话，最好不要碰他公司的钱，虽然多，但你吃不下。” “最好能够让他主动给你，可以利用一下他对你为数不多的那点愧疚，别自己开口要。在没有拿到钱之前最好不好和他撕破脸，想尽办法从他那里抠到更多钱才是关键，你多拿点，这些年的亏就少吃点。” 程然听到叶舟如此为自己考虑，忍了一整晚的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他拼命想要把眼泪擦干，但那眼泪却越流越多，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止都止不住。 “我知道了，谢谢。” 怕叶舟听出他声音的异样，程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忍着哽咽压低声音道谢后，快速把电话挂断了。 叶舟这份提点，程然记住了。 其实程然没有告诉叶舟的是，他在江俞公司的地位远没有叶舟猜测的那么低，在余秋泽没回国前，江俞对他真的挺不错，否则程然也不可能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他这么多年。 甚至于，如果没有叶舟点醒他，程然很难保证自己会继续掏心掏肺爱江俞多久。 程然是持有公司股份的，当初拍下《战城2》后江俞公司庞大的债务险些让公司停摆，当时程然主动提出将他之前送给自己的房子车子奢侈品全部卖掉用于公司周转。 江俞当时很感动，接了这笔钱后主动给了他公司6%的股份，后面公司一直亏空，程然为了帮他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公司资金不充裕，程然就出去找投资。 后来有次夏天程然大病一场，江俞当时红着眼又从自己股份里拿出5%给了程然，所以，程然手里是持有11%股份的。 不过程然却并不满足于此，江俞的愧疚他知道，江俞的需求他也知道，不就是想给余秋泽换颗心脏吗，心脏在他这里，既然想要，就要看江俞和余秋泽出得起什么价了。 程然也很想看看，江俞为余秋泽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又能开出多高的价码。 叶舟说得对，既然感情已不在，那就不谈感情，来谈谈钱吧。 —— 叶舟并没把晚上与程然的通话放在心上，建议他给了，至于程然会怎么做，是选择拿钱走人，还是选择忍气吞声待在江俞身边，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他才懒得关注主角攻受那点糟心事儿呢，有那时间，拍拍狮子，欣赏欣赏大自然，它不香吗！ 程然这通电话给叶舟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坚定了他关机的决心，自这通电话后，叶舟直接把电话卡取下，将手机关机，而这一关就是两个多月。 事实证明，关掉手机后与世隔绝的世界可谓是精彩至极。 由于拍狮子第一天就出师未捷，碰到了那样的意外，接下来几天里整个团队上到拍摄组下到两个向导和安全员，以及驻地的几位动物学家都非常小心谨慎。 好在，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虽然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意外，但像第一天那么惊险的却再没发生过了。 时光匆匆，转眼间叶舟已经在南非待了两个多月，相比来时的白皙，现在他整个人都黑了一个色号。 南非此行让叶舟收获了很多东西，朋友、同事、揽不尽的风景，和无数珍贵的镜头与画面。 最重要的是，让叶舟成功褪去了来时的郁气，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现在的他甚至比以前更爱笑了。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有限的，在几乎与世隔绝将近两个月后，叶舟接到了一通卫星电话，这电话是直接打到营地的，点名要找他。 叶舟接起电话，发现电话那端的人竟然是被他遗忘在两月前的编剧任子安。 听到叶舟声音的时候，任子安激动得都快哭了，他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大串问候的话，最后总结出关键信息，“剧组这边已经都筹备好了，就差您了，您看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段时间浪的太嗨以至于完全忘记还有一部正在筹拍中的电影的事情，叶舟有些心虚的应着，“快了快了，这边拍摄基本已经差不多，月底应该就回去了。” 得到叶舟答复后，任子安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了，泪唧唧嘱咐道：“那您可快点回来啊，我们在都等着您呢！” “好好好，放心。”叶舟忙不迭答应着，视线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略有些不舍的收回视线，转移话题问道：“投资商那边已经都找好了吗，是哪家？” 毕竟已经和江总散伙了，叶舟心里还是挺有ac数的，所以这次《惊悚马戏团》根本没跟惊蛰也没和江总提过。 走的是常规流程，对外拉投资，这事儿一般是导演做的，但叶舟这个导演这次十分不靠谱，一言不合跑非洲，当起了甩手掌柜，所以投资这方面都是任子安在处理。 听他问到投资问题，任子安立刻收起眼泪，语气难掩兴奋，向他邀功：“找好了，而且资金已经都到位了，预算甚至比起我们最初的估算还高了很多！” “哦？哪家公司？”叶舟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却又感觉不太可能，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把这想法赶紧丢出脑海。 然而下一秒，他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居然就被证实了。 “惊蛰影业！” 也不怪任子安这么激动，实在是因为惊蛰在业内名气太大了，饶是任子安以前有过小爆的作品，也都因风格不符没能和惊蛰有过什么合作，但这并不妨碍任子安知道这家公司的能力。 惊蛰如果愿意投资，就意味着他们非但不需要消减预算，甚至还可以小幅度增加一些，以达到更为精致的效果。 再加上，以惊蛰在业内高大上的口碑，在观众眼里，能够被这家公司看上并参与投资的电影，就像是被上了一层保险，即便再烂也烂不到哪儿去，很容易被市场接受。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惊蛰这样的大公司站在这里，他们将来电影上映时的阻力就越小，即便真因为题材不能播，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进行整改，惊蛰的消息灵通程度与人脉远比小公司好太多。 任子安听电话那边的叶舟久久没有出声，只当他和自己之前一样惊喜和开心，却没想到，短暂的沉默后，叶舟声音坚定的开口了。 “不行，换一家公司吧。” 听到叶舟的否认，任子安笑容僵在脸上，手足无措的试图向叶舟细数惊蛰的种种优势，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叶舟始终淡淡，没有丝毫动摇。 任子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尊重叶舟的意见，几次说服无果后无奈选择了放弃。 “……您也知道受题材原因，我们不接受惊蛰投资的话，可能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同等数额的投资商。”任子安吐出一口气，声音沉重的说。 叶舟忽然问道：“惊蛰答应的投资数额是多少？” “一笔两千万，和一笔三千万，合计五千万，对方还很好说的话表示如果不够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一些。” 叶舟听完思忖良久，开口道：“这样啊，那不如，这笔钱就由我来出吧。” 任子安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们的导演居然要自己投资！ 是不是有点太……财大气粗了，这可是五千万，既不是五千也不是五万，而是整整五千万啊，眼也不眨就这么投了？ 叶舟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的，和江总分手后，除了暂时还无法还清欠江总的钱外，他手里其实并不是很缺钱。 当初随便投的三个项目里，两个项目都分别是如今各自业内的吸金机器，尤其《星光少年》，随着比赛越来越激烈，影响力也在不断攀升，现如今已经连续蝉联两月收视第一，热度始终高居不下，可谓是引爆全网。 《铁窗泪》虽然没有正式上映，但已经成功入围，拿到了金翼电影节提名，听说非常被评委们喜爱。 只要叶舟说需要用钱，几人肯定眼都不眨将钱送过来，生怕送的晚了叶舟反悔不打算要了。 于是，由叶舟自己出资投资《惊悚马戏团》的事情，就被这么暂时敲定下来了。 直到电话挂断后很久，任子安都没能回过神，满脸恍惚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就是土豪的世界吗？简直壕无人性啊！tat 叶舟原本是打算在南非多待一些时间的，可经任子安这么一提醒，显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南非待了这么久，说走就走叶舟还挺舍不得的。他先是找团队的人告知了准备离开的消息，得知他要走，大家纷纷提出要为他践行。 当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不算丰盛的散伙饭，临行前一天，叶舟和老师拎着啤酒躺并排躺在草地上。 对着满天繁星，老师问他此行的收获，叶舟笑了笑，收获太多简直无从说起。 比起收获，更让叶舟念念不忘的其实是一个遗憾，自拍摄第一天那次意外，拍摄不得不被迫中止。 向导和安全员私下去那头狮子的领地试探了好几次，结果都不尽如人意，那头狮子的攻击性实在太强，强行继续拍下去很可能会造成人员伤亡，他们被向导要求必须换领地，团队一番商议后无奈答应放弃那头新狮王和它的族群，转向它旁边的一个狮群。 在南非的这两个月真的挺充实，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拍到那头新狮王的镜头。 老师想了想，从地上站起来朝向导走去，两人也不知交谈了什么，向导的表情起初非常严肃，不住摇头，可说着说着，他朝叶舟这边看了一眼，神色有几分松动。 几分钟后，老师对叶舟道：“我已经和他沟通过了，你是晚上的飞机，明天早上送你去机场前，他会带你再去一次大王的领地。” “但你也要答应，如若大王依旧攻击性很强，听从向导吩咐，安全第一。” ‘大王’是他们团队给那头极为好战的公狮起的名字。 叶舟闻言眼睛亮了亮，激动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第二天四点多的时候他就已经收拾妥当，坐在车里等向导出发了。 自那次意外后，叶舟就再没踏入过大王的领地，此时故地重游，拿着相机几乎不忍移开目光，只恨不能多留下一些景象做纪念。 这两个月来他在南非见过的狮子少说也有几十头，公母都有，但最让叶舟记忆犹新、念念不忘的还是大王。 一路上叶舟都在想再次见到大王会是什么画面，却独独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景象。 远远地叶舟听到有狮子的哀嚎，起初只以为是动物之间的决斗，可伴随着狮子的哀鸣一同响起的，还有几道枪声。 叶舟隐约看到不远处的丛林里站着两个人，他们手持长.枪，正对着狮群所在方向，而再往前走了大约五十米左右，叶舟看到距离他们大约五百米处，鲜血染红了土地。 “偷猎者！是偷猎者！跑——！” 车子猛然刹住，紧接着司机以极快速度调转车头就朝着来时的路跑去，然而一切已经太晚了，森林深处的枪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调转，正对着他们的车子。 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对方枪口下的猎物，似乎下一秒，就会与倒在地上的那几只狮子没什么不同。 第96章 =再遇= ““我就站在这里，你要到我身边来吗？” 叶舟以为初来南非第一天被狮子追已经够倒霉了, 可谁能想到呢，就在要离开的这天早上, 相同的情景再次上演。 唯一的区别就是, 比起之前狂追的狮子，这次后面追逐他们的可就凶残多了。 偷猎顾名思义指的是非法猎杀野生动物, 偷猎者往往在选定目标后，会以残忍的手段猎杀野生动物，并取走其有价值的部位卖到黑市, 诸如犀牛角、鹿角、象牙、兽皮等东西, 在黑市长期有人高价收购, 商贩进行一些加工后，再转卖流入市场, 以此从中牟取暴利。 偷猎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重罪，刑期根据其猎杀的保护动物等级不同而不同。 而偷猎者本质上来讲，就是亡命之徒，这其中大部分是当地游民受雇佣后拿钱办事, 这些偷猎者大部分文化程度并不高, 正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与他们遇上, 非死即伤。每年死在偷猎者手里的除了各类保护动物，还有护林员和志愿组织, 以及一小部分倒霉撞上枪口的游客。 叶舟应该属于后者，撞到枪口上的倒霉蛋。 在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车子正被偷猎者瞄准，叶舟心里居然出奇的平静, 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 可正是这一眼，却让叶舟头晕目眩，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只见原本大王所在的狮群经常休息的空地上，三四头母狮子正围在小狮子，而它们的身边已经倒下了几头狮子，有的皮毛都被血染红。 车子因石头颠簸了一下，叶舟握着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深吸一口气，对向导喊道：“带枪了吗？” 向导黝黑的脸上面沉如水，他点了点头，对叶舟比了个三。 “你觉得他们放过我们的可能性有多大？”叶舟又问。 这个问题，向导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无法做出判断。能否顺利撤离就要看这伙偷猎者的行事作风了，在对方没有表明态度前，饶是经验老道的向导也无法下定论。 之前就说过，偷猎是件风险极高的事，偷猎者不但需要躲避猛兽袭击，还需要时刻提防行踪被暴露，一旦行踪暴露引来护林员，所带来的风险不亚于被猛兽袭击。 很多保护区为了保护濒危动物严惩偷猎者，直接赋予了护林员开枪的权利，一旦发现偷猎者，可以将其当场击毙，以杀止杀。 除此之外偷猎者如果被抓到，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刑期。 这就导致偷猎者更加丧心病狂，一些胆小的偷猎者被发现了可能会跑路，但那些有经验、心狠手辣的老偷猎者则会对其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动物保护区本就地广人稀，又有着种类繁多的动植物和一套完整的生物链，在这里死几个人，恐怕尚未被人发现就已经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即便找到风险远比放其活着回去低太多。 不等向导再说什么，伴随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车边划过，在车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弹痕。 这下子，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清晰，是要杀人灭口没错了。 事情彻底变得麻烦起来，这声枪响像是一个信号，那些原本对着狮群的枪口几乎全部调转向了叶舟他们所乘坐的这辆越野车。 叶舟从后窗玻璃看到偷猎者甚至已经开车来追，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放他们离开。 这个偷猎团伙人数不少，光叶舟看到的就已经有三个人，还不算藏在森林里正拿枪瞄准他们的偷猎者。 他们只有四个人，上去和这群亡命之徒硬碰硬纯属找死，叶舟不傻，这种时候自然选择生存可能性最大的方案。 “这里距离护林员修整点少说也有二三十公里，不等我们找到人，可能就已经先被他们干掉了。”叶舟快速在脑海里回忆附近的地形，将距离他们最近的修整点位置报出，并分析了一番可行性。 对地形极为熟悉的向导一听就明白他的思路是对的，去修整点求助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们坚持不到那里。 两位向导在枪声中快速完成了交流，其中一位去和司机吩咐计划，另一位则对叶舟喊道：“大约两公里左右就是象群，到那边借助象群的掩护也许可以摆脱他们！” 叶舟闻言愣了下，眼前快速闪过刚才血腥的画面，他摇头，连说带比划：“不行，不能带他们靠近象群！” 向导听他这么说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象群所在的地方地形复杂，有象群掩护，他们生存是目前所有方案里几率最高的一个方案。 可将偷猎者引去象群，以象牙的珍贵程度而言，就意味着整个象群都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两个向导又交流一番，但最终结果还是必须前往象群，眼看后面偷猎者追的越来越近，再不作出选择怕是要凉透了。 向导面面相觑，齐齐对叶舟道歉，然而道歉之后却是指挥司机维持原计划。 “进森林！我们可以进森林，在森林里远比在宽广的平原上隐蔽很多，不要去象群，森林才是最好的选择！” 汽车轰鸣中，叶舟声嘶力竭的吼道。 向导神色非常为难，他们何尝不知进森林更加隐蔽，可一旦决定进入森林，势必需要弃车步行，在保护区里步行，绝对是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且不提森林里各式各样的有毒生物和未知地形、环境，他们所在的这个保护区面积足有十一万三千公顷，倘若没了车，他们想要凭借双腿走出这片保护区简直难如登天。 向导几经权衡下，还是否定了他的提议，继续前往象群所在位置。 叶舟急的眼睛都红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即便到了象群周边，在象群间开车也非常危险，象群虽然能够有效阻挡他们视线，却也阻挡了我们的视线。”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并不是毫无准备，随身携带着定位器和报警装置，进入森林后我们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接着与营地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营地方面只要接到通知就会立刻有人开始根据定位器找我们，我们会等到救援的，相信我，这远比横穿象群安全！” 这话虽然带了一些个人情感，但叶舟也不是胡说的，横穿象群的危险其实未必比进入森林安全多少。 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如今科技已经足够发达，他们进入保护区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应急包里除了有定位和警报系统，还有必备的药品食物、水和能够快速补充体力的营养剂，只要他们想，光是这些东西就能维持他们在森林里起码三四天的消耗。 叶舟的话也在理，横穿象群危险不小，还未必能够甩掉偷猎者，倘若没甩掉后果肯定只会比现在更糟，而开车不但目标大且只能在大平原上开，大平原一望无际毫无遮拦，他们开车在当中走，简直就像是活靶子。 最终，向导终于被说服，得到指示后司机一脚将油门直接踩到底，越野车发出剧烈声响，瞬间又一次拉开了与偷猎者之间的距离。 饶了大半个圈后，几人终于找到机会跳车，进入森林前还不忘将车子设定为自动驾驶，尽管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是空车，但现在这种情况，分分秒秒都是宝贵的，晚些被发现叶舟他们生存的几率就大一些。 跳车进入森林后几人根本不敢停歇，一路跑得飞快，到处寻找可以藏身，隐蔽性高一些，很难被注意到的地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找到一处隐蔽性较强的地方，有点像是被不知名动物的遗弃的洞穴，打眼望去很难看出异样，只有细看之下才能看出些许端倪，缺点就是空间十分狭小，高度只有不到一米，成年男人必须蹲着或坐着，否则根本无法进入。 可能是那辆自动驾驶的汽车为他们争取了不少宝贵时间，再次听到脚步声和交谈声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 尽管无法看到他们的脸，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不远处持枪做攻击状的人就是之前追击他们的偷猎者。 当听到脚步越来越近，甚至是在耳边响起时，叶舟几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好在，对方并未注意到这里的异样，粗粗扫了几眼就离开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叶舟四人都暂时松了口气，但放松只是暂时的，尽管这里足够隐蔽，可超狭小的空间注定无法在这里九留，迟早需要寻找新的庇护所。 幸好他们已经成功向营地与当地警方发出了求救消息，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好好恢复体力，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说来可笑，就连叶舟自己都没想到，这次本应算是散心的南非之行居然能够这么凶残。 同一时间，营地留守的工作人员接到了叶舟他们的求援消息，营地负责人第一时间不是与警方联系，而是走向一顶帐篷。 这件事情太大，负责人从得到消息那一刻起脑壳就嗡嗡的，他走进帐篷，对着背身而站的男人，一五一十将刚才接到的消息告知他。 江亭远是前天晚上到的营地，从到营地那天起基本就没怎么出过帐篷，加上负责人有意帮忙隐瞒，所以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之所以过来，只是想看看叶舟。江亭远担心叶舟不想见他，就没敢出现在他面前，说是想见他，但实际上也并未见上几面。 不过，只要得知他是安全、高兴地，见不见得到也就无所谓了，远远看上一眼确认他没事就好。 当得知叶舟被偷猎者围堵时，江亭远脑子极为罕见的空白了一瞬。 他冷静的吩咐了接下来的救援安排和计划，一切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直到营地负责人离开，帐篷里只剩他一人时，江亭远抬起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江亭远怔了片刻，活动下手指，按下一个号码，通话时间很短，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十秒钟。 电话挂断后，江亭远上了停在外面准备前去救援的车。 “江先生这太危险了，您……”营地负责人也懵了，张了张嘴努力挺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劝解。 但江亭远给他的只有一个冷淡的眼神，和冰冷且不容拒绝的两个字。 “开车。” 保护区土地辽阔，根据叶舟发来的定位，即便开车起码也要一个小时左右，尤其他们已经进入森林，车子无法驶入，时间不得不再被拉长。 营地负责人从后视镜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车队的尾巴处多了两辆黑色的改装越野，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看了眼江总后，又快速收回视线，不敢问哪怕一个字。 车队行驶的飞快，当他们到达叶舟定位的那片森林附近时，时间竟比预期的缩短了将近二十分钟，可见路途中车速之快。 车子刚停稳，江亭远便下了车。 不等营地负责人说什么，就见从后面那两辆黑色改装越野上下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每人胸前都挂着枪.支和弹药，身上的穿着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煞气冲天。 为首的男人冲江亭远敬了个礼，将准备好的防弹衣和武器递给江亭远。 “江先生，我们待会是抓活的还是……”男人微微侧头，询问道。 江亭远没有说话，却干脆利索的将手里的枪上了膛。 男人看他动作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便不再追问，只郑重点了点头，向他保证道：“我明白，请您放心。” —— 叶舟现在的模样非常狼狈，脚下步子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继续在丛林间穿梭，而他身后不时响起枪声，随枪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叶舟一种叶舟听不大懂的语言。 他在逃命，事情要从半小时前说起，他们在更换躲藏位置时被偷猎者发现，叶舟四人分开跑，试图尽可能分散追兵。 他身后追着的这两个偷猎者简直贱的没边儿了，与其说他们在追叶舟，不如说是在玩猫鼠游戏，每次开枪只为了吓唬叶舟跑的再快点，欣赏叶舟努力逃跑的模样，简直是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甩了几次没能将尾巴甩掉，身后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手臂而过，火辣辣的灼烧感异常清晰。 “nmd！”叶舟低声骂了句，磨了牙磨牙，没去管手臂上的伤，而是握紧了手里已经上了膛的枪，手指按在扳机上。 他猛然停住脚步，转身对准其中一个扣动了扳机，枪响却是两声，叶舟看着两个追着他撒丫子跑了半小时，趾高气扬的狗东西身子一僵，满脸愕然的倒下了。 其中一个因着惯性还朝叶舟跑了几步，紧接着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胸口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殷红的鲜血。 两人倒下后，叶舟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人，他看向他时，那人手里还维持着开枪的姿势。 四目相对，安静的几秒对视后，叶舟忽然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却又突然红了眼，为了避免自己失态被他看到，叶舟索性准备背过身去。 只是他还没动，却见那人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放下枪，对叶舟缓缓伸出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又依稀有些细微差别，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但这一次，他摒弃了所有高傲，将选择权留给了叶舟。 “我就站在这里。” “你……要到我身边来吗？” 第97章 =正轨=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就在叶舟准备过去时, 却见原本站在那里江亭远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惊恐。 还不等叶舟想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江总这么淡然自若的人露出这样神色，紧接着他就被江亭远直接扑到在了地上, 下一秒耳边响起了枪声与男人的闷哼。 人在受到惊吓时有大脑往往会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叶舟睁大眼睛看着压在他身上的江亭远。 江亭远的唇色很淡，这张脸上鲜少有过多的表情, 他总是从容、平静的，也是无比强大的，强大到仿佛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很虚无, 但叶舟却从未怀疑过。 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江亭远甚至就连在倒地的前一秒, 他都还记得用手护住叶舟的头，免他在跌倒时磕碰到要害。 叶舟整个人都懵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江亭远挡在身后，捡起地上的枪给子弹上了膛，对着后面的偷猎者连开数枪。 他枪法不好, 实际上截止到来南非之前, 叶舟对枪的了解都仅存在于仿真道具上，这次来南非后, 学习用枪才被提上日程。 起初叶舟只以为学枪只是用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对付无法控制的动物，以确保自身安全, 可直到刚才叶舟才明白，原来麻.醉.枪才是应对动物的，至于真正的枪, 是在应对偷猎者时，自保和还击的重要武器。 他枪法很差，若是距离较远很可能会打不中，可偷猎者似乎是想抓住他和江总当人质，并未再开枪，只是用枪瞄准他们然后一步步靠近。 这么近的距离，叶舟即便再菜也能把他打成筛子。 偷猎者显然没想到叶舟反应居然这么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时，肚子上已经中了两枪，无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后脱力般踉跄倒下。 确定周围再无漏网之鱼后，叶舟勉强提起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溃散，他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去一样，无力到拿枪的手都在发抖。 叶舟深吸一口气，看向身后的江亭远，抖着手试图查看他的伤势，一双眼睛红的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等落下就又被主人生生忍了回去。 “伤在哪里？疼不疼？急救包！对，我有急救包！”叶舟声音发颤，拽下自己的背包，几乎是有些粗鲁的在里面翻找着。 “酒精、应急消炎药、纱布……纱布呢？怎么找不到纱布！” 人在慌乱之下情绪真的很容易崩溃，叶舟以前即便遇到再大的事情也鲜少会感觉崩溃，可现在却仅仅因为没能在急救包里找到纱布而觉得，随时都会崩溃。 直到叶舟的手被人握住，他愣愣的看着那只握在自己手腕的修长大手，江亭远的手很凉，叶舟的手心却因焦躁热的已经开始冒汗。 “叶舟看我，看着我。”江亭远强硬的使叶舟与他对视，随后有些艰难的将灰蓝色外套的纽扣解开，露出里面的防弹衣，“有防弹衣，我没事。” 他的声音低沉又坚定，带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迅速让因为过度焦虑而有些崩溃的叶舟重新冷静下来。 叶舟仔细看了下江亭远身上的防弹衣，在确定那颗子弹的确是打在防弹衣上，并未穿透进入身体后，紧绷的神经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额头与鼻尖上已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而叶舟却根本没工夫去管这些，他看着江亭远，良久后，在他没能反应过来时，忽然伸出手抱住他。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在看到两人相拥这一幕时，都非常默契的转头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将被打成筛子的偷猎者尸体拖走。 忽然被抱住，江亭远身子僵了僵，脸上冷淡的神色也因叶舟这个主动的拥抱渐渐裂开了一条缝隙，眉眼间凝聚的冰霜也开始消散，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了几分。 江亭远回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空闲的左手伸出摸了摸叶舟的头发，放轻声音道：“刚才开枪的人是护林员，不是你，记住了吗？” 各个国家律法不同，叶舟他们所驻扎拍摄的这一保护区就曾在十几年前颁布了护林员遇到偷猎者可以当场击毙的律法。 如果人是叶舟杀的，虽然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毕竟偷猎者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但毕竟牵涉到两个国家，过程势必会非常繁琐。 叶舟若是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但他的职业是导演，如果消息传入国内，被无良媒体知道之后可能会带来更多麻烦。 叶舟听出江总的好意，将头埋在他怀里，闷闷道：“不，这没什么。人是我杀的事是我做的，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自己担着，不会否认，更不会后悔。” “我为自己当时能够开枪保护我们而骄傲。”因为，如果当时叶舟没有当机立断把人反杀了，一旦被偷猎者当做人质控制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叶舟是真的挺庆幸自己当时能够那么冷静的做出决定。 听到他的话，江亭远抚摸他发梢的手微微顿住，大约几秒后，叶舟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闷笑。 叶舟：“……” 给点面子行不行！难道不觉得这句话很酷吗！想了挺久呢！ 江亭远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尴尬，止住笑，双手握住叶舟的肩膀，直接且不加掩饰的看向叶舟，道：“是你保护了我，谢谢，我很开心。” 大概是因为他神色太过正经，叶舟反倒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转过头，小声哔哔。 “小、小事，你也救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来救我，你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叶舟被他盯得非常不自在，但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的，他小动作频频试图缓解，然而开口时却还是有些磕巴。 江亭远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我欠你的。” “嗯？” “接近你，试图用你的心脏当做交换利益的筹码，无论话说的再漂亮，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动机不纯是真的。心脏的事情，是我欠你的。” “救你是自愿的，也是我欠你的。”江亭远说这话时，语调缓慢，声音沙哑。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是走是留我都可以全盘接受，这是我的报应。” “我只是希望，”江亭远顿了顿，他的手在距离叶舟的眉眼仅有一厘米的距离时停住，明明很想触碰，却又不敢再继续。 “只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弥补和……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那双总是宛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眼睛随着这句话说完，隐隐有了几分潮意。 叶舟离开的这两个多月里，江亭远时常在想，可能这就是报应，只是这报应对他而言，未免也太过沉重也太过残忍。 如果可以的话，江亭远宁远自己在几年前从未出现在叶舟面前，没有提过所谓的包养，更没想过什么心脏和利益交换。 没有他的存在叶舟或许经历一些坎坷，但江亭远知道无论多久，他一定会发光。 他或许会在某一个时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叶舟的生命里，他们和无数普通情侣一样，从握手开始，相识，了解，相知，最后相爱。 但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错了就是错了，所有的解释在现实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叶舟离开时，江亭远甚至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见叶舟久久没有回应，江亭远闭了闭眼，道：“我明白这对你而言很难，如果这会让你难受的话那就……” “好。”叶舟说。 江亭远怔住，眼中罕见的露出几分茫然和无措，“你是说？” “我不会原谅你。”叶舟看着江亭远，在触及他眼中的失落时，抿了抿唇，“但我们已经扯平了。” “你曾因为心脏而包养我，但在我们包养关系结束后，却又在南非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已经死了，一命换一命，所以，我们扯平了。” “原谅你我暂时还做不到，但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应该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叶舟看着他，轻声道：“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江亭远沉默了几秒后，忽然再也无法克制，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唇贴在他耳边低语，“谢谢。” 两人间这暧昧的气氛是被营地负责人打断的，尽管负责人也非常不想来，但眼看马上天色就要黑下来了，饶是大多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在夜晚的森林里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 要在天黑前回到营地，时间已经不能再等，晚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呃那个，江先生、叶先生，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您看接下来……”负责人话说到一半，就对上了江总冷到几乎能冻死人的眼神，吓得心脏都快停摆了，生生将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但好在，尽管江总宛如一台大马力冷风空调，却还是带着叶舟上了车。 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把在南非的霉运全部倒过了，回去的路上竟然出奇的顺利，一路顺风顺水回到了营地，再没出什么意外。 原定好的机票因为偷猎者的缘故自然是赶不上了，不过这又怎能难的倒财大气粗的江总呢。 赶不上飞机没关系，反正还有私人飞机，不但内饰豪华服务周到，最重要的是宽敞安静。 反正已经注定赶不上飞机了，叶舟索性决定在这边再待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们再次出发去大王的领地，昨天与偷猎者的那场战斗让这个狮群受到了极大打击，死了三头母狮，还有两头幼狮。 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是，大王虽然受了伤，但好在那些伤并不危及生命，它还活着，除了走路一瘸一拐外，甚至还能跟母狮子做没羞没躁的事情。 这一消息让叶舟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当天下午就乘坐江总的私人飞机离开了南非，开始回国。 回国后，叶舟并没有搬回别墅，他依旧住在原身留下的那栋小公寓里，江亭远对此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决定了重新开始，那就是真正的重新开始，两人的感情进度恢复初始化后，跳过了相识这一剧情，从追人开始读取。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生活也总算是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值得一提的是，叶舟在南非待得这段时间里，就在他回国的前两天，《铁窗泪》在金翼电影节上拿下了年度最佳影片奖。 叶舟后来抽空看了下颁奖典礼回放，当看到何飞扬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时，原本欣慰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可奈何。 原因嘛也很简单，何飞扬获奖感言一共说了三分钟，其中有两分钟都在玩命吹他的神仙投资商，也就是叶舟本舟，说的还特别真情实感，眼泪‘唰’就下来了。 叶舟看的时候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完后打从心底生出一个疑问。 他真的有何飞扬那么好吗？有吗有吗？何飞扬说的是自己吧？莫不是在说别人？否则，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铁窗泪》拿奖后这段时间何飞扬和柳昭都没在a市，所以叶舟也就息了找他的心思，不过叶舟已经打定主意，等什么时候再见了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除《铁窗泪》外，《吞噬》新赛季再次启动，许澄的这个上年冠军得主的沉舟战队再也不似曾经的无人问津，倒成了各个资本厂商眼中能够换钱的香饽饽。 每天都有人挥舞着高额钞票过来询问是否有兴趣接代言，但无一例外都被经理给拒了，虽然沉舟有一冠在手，但毕竟根基不稳，很多大牌子都还在观望。 先抛出橄榄枝的公司要么是质量不达标，要么是有黑历史，总之花样简直五花八门，把叶舟都给看傻了，最终和经理一致决定，代言在精不在多，又不缺钱，何必为了一点小钱搭上选手的声誉。 《星光少年》更是如火如荼，如今眼看再三期第一季就能暂时落幕，不少厂家已经把节目中广告植入和赞助权将价格炒到几乎一个天价。 但如同沉舟战队一样，《星光少年》是打算长期做下去的选秀节目，绝非打算赚点钱就跑路那种，所以口碑同样很重要，尤其《星光少年》这边在全网知名度超高的情况下，每一个广告植入都要慎重选择。 此外摘星直播这几个月运转良好，扶植计划如火如荼外，叶舟之前绞尽脑汁挖来的那些个主播有了那晚世纪澄清后，一个个重新在直播界站稳脚跟，为直播平台带来并留住了很大流量。 摘星还与《星光少年》合作，每周都会邀请目前比赛的前三位来直播，成功将《星光少年》的庞大粉丝流量完成从综艺、微博到直播软件的完美引流。 叶舟在确定这四个项目都没问题后，也挑了个不错的日子，进了《惊悚马戏团》的剧组。 相信有这两个多月在南非的经历，能够让他更加突出这部惊悚电影的魅力所在。 哦对，被程然打进icu的余秋泽也已经出院了，据说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江亭远。 然并卵，江总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开玩笑！ 江亭远一次性给他转了五千万，算是用这笔钱填上了当年欠下的人情。 余秋泽拿到钱后，差点没气的把牙咬碎。 更气的是，江俞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江亭远给了余秋泽五千万这件事，经过长达一周的挣扎，他拿着《战城2》的项目书敲响了余秋泽的房门。 第98章 =求教= “有病吧你！” 生活重回正轨后, 叶舟马上被任子安拉去主持《惊悚马戏团》的选角工作。 短短两年，凭借两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 如今叶舟在影视圈内再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透明了。 尤其耿博川凭借《逐光》中表演成功拿下金柠影帝, 他在《逐光》中的演技终于得到了肯定，相较以往的偶像电视剧, 演技的进步十分鲜明，如今终于拿掉小鲜肉称号，从流量到实力派迈出了一大步。 尽管有人认为他在《逐光》中是本色出演, 但无论怎么说, 他的进步都是有目共睹的。 能够将耿博川调教成如今模样, 除了自身的努力外，叶舟这个导演也功不可没。再加上他接连两部作品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都双丰收, 这就导致了《惊悚马戏团》对外公布选角后，再不像是曾经那般门可罗雀，而是热闹非凡。 这当中甚至有三两个正当红的小鲜肉，看样子是冲着耿博川成功拿下影帝后, 想要借一把东风, 跟着一起转型。 对此叶舟真是一言难尽，他看着小鲜肉经纪人笑容灿烂的脸, 轻咳一声，委婉的提醒道：“如果小徐准备冲奖的话, 那《惊悚马戏团》可能不太合适。” 搞搞清楚《惊悚马戏团》是典型的商业片还是群像，完全不具备任何冲奖条件，此外这类电影即便演员个人演技再好, 也很难超越快节奏剧情带给观众的刺激。 所以，想凭《惊悚马戏团》磨炼演技拿奖转型，这不白日做梦吗！ 然而任凭叶舟怎么解释，对方都笑脸相迎，半点不带打退堂鼓的，飞快接话将话题重新引到另一个方向。 不得不说，这位徐姓小鲜肉演技如何叶舟暂且不知，但他经纪人是真的挺厉害的，为了帮自家艺人拿到这个角色，简直拼了老命，特别拉的下脸。 他要是非常强硬或者趾高气扬的话叶舟估计看不看直接叫保安把他扔出去了，但他没有，他每次见叶舟时态度都非常好，即便叶舟后来好几次被烦的说了难听话，他非但没生气还很诚恳向叶舟道了歉。 叶舟向来吃软不吃硬，时间久了也被他缠的有些心软，答应了如果试镜会上没有比徐天更合适的人选，那么就由徐天来演。 原本叶舟这话说出去更多只是想敷衍一下，毕竟这次试镜来的人多，想要挑选演员相对而言有找到合适的几率也比以往大很多，却不料竟是一语成谶，试镜连续进行了五天，其他角色都陆续有了归属，唯独男主一直没有着落。 与之前两部电影不同，现在叶舟可不没敢再想什么败家了，他满心满眼都是赚钱，要知道，他可是还欠着江总好多钱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能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就看这部电影票房如何了。 几个备选条件虽然各有优劣，但整体来看却都不如徐天，徐天是几年前凭借综艺节目火起来的，也正因如此经常被圈内营销号戏称徐天是‘综艺咖’。 也尝试拍过几部电影，但效果都不尽如人意，尤其徐天上一部电影《江湖》票房口碑双扑街后，很是被全网嘲了一段时间，非但没能去除‘综艺咖’的名头，反倒将帽子扣得更牢了，可谓是元气大伤。 徐天现在急需一部作品来证明自己，但大导演的戏竞争太过激烈，各种影帝和老戏骨争着抢着上，哪儿轮得到徐天这个小鲜肉，而小导演水平又无法保证。 如今的徐天尚未从《江湖》的扑街中挣脱，一旦下部作品依旧是烂片，可能会直接被彻底划入‘综艺咖’当中，这无疑断送了徐天未来发展之路，是经纪人和团队所不愿看到的。 恰在这时，叶舟这位刚捧出一个影帝的导演刚好传出选角试镜的消息，经纪人自然是希望自家艺人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乘着这股东风，对黑料还以响亮的耳光，自此扶摇直上。 而叶舟这部电影对演员演技要求并不高，比起演员的演技，他更看重徐天的名气与他自带的粉丝基础。 所以在试镜没能找到合适人选，和剧组的大家商议过后，叶舟就联系了徐天经纪人。 人员、场地和资金全部到位，五月底，《惊悚马戏团》正式开机。 这期间叶舟和江总都没有什么联系，就好像在南非树林里两人那番坦诚的交流并未发生过一般。 所谓的重新开始，好像将曾经的过往真的全部清零，时间就像是回到了两人尚未相识的阶段，在这将近一个月里，谁都没有联系过对方。 叶舟想过要不要找江总聊聊，但还没等他决定下来，就被剧组一系列事情忙的脚不沾地，再没工夫想其他。 江总，什么江总？当然是事业重要！他现在可是负债累累好吗！ 至于江总…… 江亭远这一个月都在补课，是的没有看错，就是在补课。 作为大龄男青年，江总的感情生活远不如他的事业那般波澜壮阔，可以说在遇到叶舟前，感情生活从来不在江总的人生规划当中。 比起两人，他更喜欢一人独处，起码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这世界上有谁能违背真香定律呢，答案当然是没有，就连江总自己也没想到真香来的那么快又那么突然。 叶舟愿意给他们之间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尽管情绪依旧很少外露，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但江总心里还是很珍惜这个机会的。 这珍惜就体现在…… 秘书发现自家总裁最近有些奇奇怪怪，有次她进办公室送文件，竟然发现总裁桌上多了几本花花绿绿的书。 走近一看，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震惊，知名企业家江总竟在办公室偷看《恋爱学，简单说》、《如何让你爱的人变成爱你的人》、《求爱》、《学会这100招，保你追到心仪的他/她》…… 瞧瞧，瞧瞧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她完全无法想象这种乱七八糟毫无营养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自家总裁那向来只用来处理工作文件的办公桌上！ ‘啪嗒’文件没握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江亭远看书看的正有些出神，听到动静抬起头，见秘书正满脸惊恐看着自己，不由蹙了蹙眉，“有事？” “没、没有！”秘书被他盯得冷汗都下来了，她连连道歉，弯下腰快速收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全程头恨不得直接埋进地里。 将收拾好的文件放在江亭远面前，秘书擦了擦冷汗，道：“江总，这里是财务部本月的报表，请您过目。” “放这吧。”江亭远应道，说着继续低头看向手中的书，良久后见秘书还傻站在面前，微微挑眉，“还有事？” “没事没事，那我就先出去了，您有任何吩咐就打外面电话。”秘书说着，一路小跑朝门口跑去。 就在她即将出门时，江亭远像忽然是想起什么一般，叫住了秘书，“等下。” 秘书立刻转过身，“好的江总，您有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事情吗？” 江亭远看了她几秒，声音有些迟疑，“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秘书：？？？ 江亭远刚说完就有些后悔，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摇摇头道：“算了，你出去吧。” 秘书一脸恍惚的离开了办公室，走路都是飘得。 她离开后，办公室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江亭远将手里的书放下，又在电脑上找了几个视频，边看边时不时记上两笔，神色非常认真。 然而无论是书还是网上的视频，大多都比较笼统，对于江亭远而言都有些鸡肋，并没有什么能够实质解决问题的答案。 江亭远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叩打着桌面，良久后他睁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发小的电话。 接到江亭远电话时，孙寒柏正在片场，周围环境有些嘈杂，他语气惊讶的问道：“哟，少见啊，你居然给我打电话了。” “嗯。”江亭远应了声，“有件事情想咨询你一下，有时间吗？” 这可实在太罕见了，孙寒柏立刻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小跑着出了片场，声音微喘道：“可以了，什么事儿，你说吧。” 江亭远将手里用来记录笔记的本子拿到面前，问道：“我记得你是有女朋友的，对吗？” 孙寒柏哭笑不得，“哥你是有多不关注我，我都分手一年多了，还女朋友呢！” 江总被噎了下，没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当时是怎么追到你前女友的？”江总问。 由于时间太久远，孙寒柏还真的想了想，慢吞吞道：“这个啊……其实当初是她追我的。” 江亭远：“……” 确定从孙寒柏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江亭远毫不犹豫的道了再见，下一秒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孙寒柏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被发小这一番骚操作搞得又好气又好笑，等了片刻，确定他不会再打来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揣着手机重新回到了片场，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 没能等到想要答案的江总很无奈，只能继续翻看之前没有看完的那本书，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线索。 就在江亭远边看书边做笔记时，他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两声。 在看到屏幕上那串号码，江亭远扬了扬眉，原本准备直接挂断的，但动作到一半想起什么，就这几秒的迟疑，电话那端的江俞已经开始乐起来了。 江俞现在简直是春风得意，他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成功说服了余秋泽一起入股《战城2》，为了拉余秋泽入伙，江俞甚至匀出了一部分利润给了余秋泽，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这才让他终于松口，答应了入股的事情。 其实余秋泽一开始对江俞的项目并不感兴趣，直到江俞带让去拍摄现场实地看看，这一去，还真让余秋泽转了主意。 倒不是说信任江俞，而是对这个完全由《战城1》组成的团队，《战城2》的剧本余秋泽也看过，虽然没有第一部 那么出彩，但有了前作在前面顶着，光是这些就能为他们带来不少票房。 除此外，就连从导演到导演都选用了原班人马，彼此之间都因合作过而感到非常熟悉，即便不能大爆，小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无论如何都是盈利，只是盈利多少的问题，余秋泽愿意玩一把大的，所以他同意了。 这次江俞给江亭远打电话的目的也挺简单，就是单纯的炫耀！ “大哥，秋泽回国后都住在我这边，你不要担心。还有，你给秋泽的那笔钱，他只留了五百万，剩下的钱全部都投入到了我们公司《战城2》里面。” “当初他回国只通知了我一个人，现如今明明放着你惊蛰当中那么多电影不投资，却毅然决然的投给了我这家不起眼的小公司，秋泽真是……” “唉，说来也挺好笑的大哥，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你们从小竹马竹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感情应该也非同一般，可是对于秋泽来说，比起你，他更信任的人是我才对吧。” 江亭远不喜欢江俞叫他大哥，江俞深知这一点，每次都故意叫着恶心他，这次也不例外，挑事意味不要太明显。 “我听说你那个情人叶舟电影就要开拍了，巧了吗这不是，我们《战城2》也是五月开机哦，希望到时候不要撞档期，不然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不然什么江俞没说，但从他那极度自信的言语中，不难猜出他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踩低叶舟抬高自己而已。 但炫耀好歹等到出了成绩再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江俞就这么急吼吼的冲上来，有点太沉不住气了。江俞隐晦炫耀自己与余秋泽的关系，以为江亭远会生气，却不料。 江亭远根本不在乎他和余秋泽怎么样 他并没有打断他这兴致勃勃的长篇大论，一直等到他全部说完，才开口问道：“说完了？” 已经做好被挂断话准备的江俞看着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满脸惊诧：“啊？” “有件事情想问你。”江亭远缓缓开口道。 江俞心中疑惑和警惕更甚，语气紧张道：“什么事？？” “谈过恋爱吗？” 江俞：“哈？” 江亭远：“聊一聊你的感情史。” “啥？？”江俞听得满脸问号。 “你是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当他意识到江亭远在说什么后，下意识脱口而出：“有病吧你！” 说完后不等江亭远有所反应，江俞直接骂骂咧咧把电话挂了，徒留江总一人，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再次陷入了沉思。 那么问题来了，有谁能告诉他，追人到底是怎么个追法呢？在线等，挺急的。 第99章 =拍摄= “很好！小伙子，恭喜你杀青了！” 《惊悚马戏团》剧组开机半个月, 进度很是感人。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男主徐飞空有一张帅脸, 演技真的基本为零, 有时候念稍长一点的台词都磕磕巴巴。 菜的抠脚也就算了，性子还特别佛, 就是那种无论叶舟说什么，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十分佛系的接受，但真正实践的时候却又回归原本状态, 该僵着脸僵着脸, 该忘词忘词, 随心所欲，畅然自在。 你急任你急, 我自岿然不动。 虽说《惊悚马戏团》是纯商业片，对演员演技要求也不高，但你起码也得中规中矩吧，就算演技差点, 动作僵点, 好歹把台词背利索吧。 没有天赋的演员叶舟见多了，但像徐天这种没天赋不愿意努力, 60%的戏份都要求用替身完成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这已经无关演技, 而上升到态度问题上了。 而且徐飞这小鲜肉非常有意思，他既不像柳云岚那样处处逢迎伺机搞事，也不像席洋那样到处轧戏, 他就是对拍电影……不感兴趣，就是佛的明明白白。 宁可坐在板凳上打游戏也不愿意看两眼剧本的不感兴趣，宁可发一上午呆都懒得跟其他演员交流的那种不感兴趣。 简直就差直接把‘咸鱼’两个字贴在脸上了。 叶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试镜的时候表现的还挺不错，态度也一直蛮谦逊，看上去也挺积极向上热情洋溢的，怎么这才不到半个月就花样百出，各式各样幺蛾子百花齐放呢。 如果真的不喜欢拍电影，当初完全可以不参加试镜，更可以在经纪人卖力为他争取角色的时候直言拒绝啊，倘若徐天直说，叶舟肯定二话不说就放弃他，麻溜的另选他人，互相不耽误彼此时间。 但徐天是怎么搞的，他什么都没说，进了剧组又不愿意好好合作，别说敬业不敬业了，他甚至连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尽管徐天进剧组时经纪人主动提出降低片酬，但降低不代表没有，几百万就请来这么个家伙，知道的这是请了个小鲜肉，不知道的还他妈以为供了尊弥勒佛呢。 叶舟是导演，又不是搞慈善的，这一个月被他气得几乎每天都气冲天灵盖，那酸爽，别提了。 就比如现在，看着监控器里徐飞的表现，别说叶舟了，就连他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副导演和工作人员脸上表情都十分一言难尽。 叶舟忍无可忍喊了停：“卡！” 然而还不等他这个导演说什么，徐飞这个犯了错的演员倒是先他一步开口。 “不好意思，我今天状态不好，让替身上吧。”徐天微笑着看向叶舟，声音听不出丝毫被训斥的不悦，而是无所谓。 仿佛这电影拍好拍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舟开口就想喷他，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经过这一个月狗屁不是的拍摄，他算是看明白了，跟徐天是讲不通道理的，你说什么他都十分淡定，讲什么都照单全收，然后打死不改。 从椅子上站起来，叶舟拿出手机直接给徐天经纪人打去了电话。 “我就问你徐天能不能拍，不能拍麻溜把人给我带走，一天天在这干什么呢这是，我花钱请他是让他演戏，不是让他给我当神仙的！” 电话一接通，叶舟语气就十分暴躁，几乎半点情面都没留，当中全剧组这么多人的面，毫不掩饰自己对徐天的崩溃。 就这，若是换做旁人被这么说，肯定气的直蹦高，就算脾气好点的脸色也一定很难看，可人徐天呢？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依旧维持着平和善意的笑容，一双眼里写满了慈悲。 徐天经纪人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接到叶舟的电话了，他显然已经熟知自己手下艺人的尿性，在叶舟说完后也不解释，只连连道歉，态度非常好。 可类似的道歉叶舟都听了一个月了，要是还能听进去那就是他脑残。 “你现在立刻马上到剧组来一趟，最好半个小时以内，因为超出这个时间，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直接从我的剧组扔出去。” 说完，叶舟直接挂了电话。 大约二十分钟后，徐天的经纪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进来，进来以后二话不说，扯着自己艺人来到叶舟面前，摁着他的头给叶舟鞠了一躬。 “对不起叶导，实在是抱歉。”对叶舟鞠躬之后，经纪人又领着徐天面向剧组其他工作人员鞠了一躬，声音里满怀歉意道：“真对不起大家，因为徐天关系耽误大家时间了，抱歉。” “这样吧，让徐天请大家吃今天的下午茶和晚餐，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向我提议，待会我就……” 就在他说的正热情时，叶舟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问道：“够了没有。” “今天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就让徐天立马收拾铺盖给我走人！” 徐天经纪人声音戛然而止，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脸上堆满笑容走到叶舟身边，小声道：“叶导，真的抱歉给你造成的麻烦，您看要不咱们去一边谈？” 他眼中的恳求让叶舟烦不胜烦，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跟着他一起出了影棚，到了一处偏僻安静的角落。 经纪人拿出烟盒给叶舟递烟，叶舟没接，他有些尴尬，将烟塞进自己嘴里，抽了一口才缓缓出声。 “叶导，真的对不住。”经纪人苦笑了下，“我明白您对我之前的隐瞒很不满，但我真的是实在没办法了。” 叶舟一肚子火，却不好发，只道：“事已至此，道歉已经没有必要了，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依照徐天这个状态，我已经不要求他有什么演技，但他连最基本的表演都做不到，剧组开机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只拍了三十四场戏。” “平均下来每天一场，状态好的时候最多两场，这进度感人不感，你自己说。”叶舟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经纪人，“不是我不给徐飞机会，而是……” “他不喜欢电影，心思也根本没放在电影上面，即便我真的能等着他慢慢拍，可不用心就是不用心，这样拍出来的东西，你觉得观众能买单吗？” 经纪人知道，叶舟跟他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正因是实话，他才更加无奈。 沉默良久后经纪人终于开口，“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边可以让步，您可以再找一个能挑大梁的演员进来，搞成双男主剧情。” 叶舟被他气笑了，看了他一眼，道：“先不说你这方案操作起来有多难，就单说一点，你觉得徐飞值得整个剧组为他改剧本调进度吗？” “这……”经纪人还试图挽尊，但在现实面前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揉了揉眉心，叶舟也懒得再继续跟他废话，直接道：“违约金我承担，你今天就带徐飞收拾东西回去吧。” 临时换主演这事儿，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席洋做铺垫，叶舟发现自己面对这对普通导演和剧组而言灾难性事件居然已经开始有些得心应手了。 经纪人闻言立刻大惊，连连摇头：“别别别，您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徐飞也不差那点违约金。” 眼看叶舟已经打定主意要退货，经纪人这下是真的慌了，他想了想，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牙艰难道：“徐飞可以把之前剧组给的酬劳还回去，就当是给您赔罪！” 叶舟：“我都宁可倒贴钱也要送他走了，你还没看出我的决心吗，不用说了，赶紧回去吧，回去之后直接把人领走吧，别耽误接下来的工作。” “不行您不能赶徐飞啊，他……”说到这里经纪人声音顿了下，压低声音凑近叶舟耳边，“他是潜龙影业老总徐龙唯一的儿子，正儿八经的潜龙太子爷。” 嚯，这名气可真够大的，潜龙在国内的院线数量仅次于江水影业，这下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徐飞那么没干劲儿，他经纪人业务能力却极强，对徐飞一直恭恭敬敬，不遗余力帮他撕资源，还会在未经过艺人同意就决定不要片酬。 潜龙影业的太子爷，哪儿会看上这点片酬，推了也就推了，这点连小钱都算不上的数额，徐飞当然看不进眼里。 但这和叶舟有什么关系，任他再大的能耐，多深的背景，都无法掩饰他在表演这一行业的不专业和不敬业。 而叶舟，最讨厌不敬业的演员。 见叶舟得知徐飞身份后神色一点也不激动，经纪人擦了擦脸上又沁出的汗，抿了抿唇，道：“徐总说了，只要您能让徐飞当主演，将来片子上映，潜龙一定会拿出足够的诚意，无论如何，您是不会亏的。” 诚意指的当然就是院线的排片率了，作为一部为赚钱而生的商业片，上映时间自然是选择人流量大的小长假，诸如十一、春节这样的。 可这些档期也同时是每年国内电影业竞争最激烈的时候，排片的重要性已经无需赘述，一部再好的片子没有足够的排片，一样很难被观众接受。 但这种小长假即便是烂片，只要拥有足够的排片，且具备一定鲜明的优点，和特定题材，依旧非常卖座。 就好比去年贺岁档的《当代沙雕青年观赏图鉴2》，因为有前作的铺垫，加上资方肯愿意为其砸钱，这就导致尽管口碑很差却依旧取得了超高票房。 没有一个导演敢直接说自己不在乎排片，圈子里竞争这般激烈，不是没有低排片脱颖而出电影，但比起高排片，这类终究是凤毛麟角，非常少见。 叶舟也不例外，毫无疑问，徐飞经纪人提出的绝对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这条件若是换做其他演员，叶舟没准还真就捏着鼻子答应了，但想到这段时间徐飞那惊人的杀伤力，叶舟到底还是没有松口。 “不用了，该排多少就多少吧，你把人领走。” 徐飞经纪人对自己开出的价码非常自信，根本没想过这样丰厚的诱惑下，叶舟还能把持住立场，坚定让徐飞离开。 可事实证明，叶舟就是这么牛批，如果不能入他的眼，他是真敢赶人的。 这下徐飞经纪人是真的急疯了，他对叶舟道：“要不您先别急着做决定，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他说的很快，真的还蛮快的，大约五分钟后就拿着电话走来了。 徐飞经纪人叹起，道：“刚和我们徐总通过电话，我们愿意再退一步，如果徐飞演得好，就按照原定计划演，如果徐飞演得像是和之前那样不伦不类，我们……” “我们不会再干涉您的决定，无论您想怎么样我们这边都是支持的，希望您能看到我们潜龙的诚意。” “想怎么样都可以？”叶舟狐疑的问。 “是，只要您能保证他这个角色的完整，且能够让人看完后记忆犹新，哪怕戏份少一点也没关系，我们不会做过多干涉。” “我们潜龙很看好您这部电影，” 见他笃定，叶舟权衡之后，道：“成交！” 三方更改了合同条款内容，自此，叶舟成了剧组内最有话语权的人。 合同签了，自然就要开始实践。 叶舟和编剧任子安一起讨论了整整一周，最终成功将改版后的剧本敲定下来，发给了徐飞。 徐飞看了剧本后，对于调整后的剧情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十分开心，接连几天走路都带蹦跶的。 原因很简单，更改剧本后，虽然徐飞依旧是电影男一号，但属于他角色的戏份被删减了很多很多。 为什么要说很多很多呢，因为…… 男主刚一上场，还没摸清游戏规则，就被干脆利落的搞死了。 是的，搞死了，死的场面十分壮观，血浆崩裂，入目所及之处全是血，那叫一个酸爽，那叫一个刺激！ 作为整部电影第一个死亡的角色，可以说十分完美的满足了徐飞经纪人之前提出的，能够让人记忆犹新的角色。 “c3跟上，化妆组呢，赶紧给小徐补个妆，道具血浆多倒过去一些，我要的效果是惨烈和震撼，所以不要给剧组省钱，淋上去淋上去！” “你待会儿不需要有太多表情，正常和其他演员对戏吧，等到死亡的时候，我会提示你，看到提示先先前慢慢走两步，然后一点点往下倒就差不多了，记得一定补血浆，不然拍出的画面不好看。” 随着叶舟的声音，各个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忙碌起来，大约弄了有十五分钟左右，终于再次开拍。 徐飞和另一个演员正在快速奔跑，两人边跑边念台词，交谈着刚得知的马戏团游戏线索提示。 在路过拐角时，徐飞扭着头，边跑边和同伴交换信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被冰凉的东西给缠上了。 下一秒，徐飞整个人被威亚快速拉起飞向高空，大约几秒后，伴随着一声闷响，徐飞从高空坠落，他是双脚先着地的，只是那双脚弯曲成了一种非常怪异的形状，他甚至因为惯性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才如脱力一般，摔在准备好的绿色垫子上。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带了美瞳的眼白几乎有瞳孔的三倍大，血从眼眶鼻子耳朵缓缓涌出。 抽搐几下，咬碎嘴里的血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向同伴预警什么，可不等他话出口，道具血浆却先一步从嘴里喷溅而出，他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抽动了一下，再无声息。 “很好！小伙子，恭喜你杀青了！” 第100章 =不行= “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随着叶舟一句杀青, 片场顿时掌声雷动。 原本趴在地上的徐飞慢吞吞站起身，走到叶舟面前, 佛系一笑：“谢谢叶导。” 自从得知徐飞是潜龙的太子爷后, 叶舟对他的态度就好了一些，虽然有时候急了该喷还是会喷, 但音量起码小了一些。 至于徐飞，如若换做其他演员，听到自己戏份被删减后, 就算面上不说, 心里也会很难受, 脾气大一些的直接拍桌子跟导演编剧吵也不是没有过的。 可徐飞就不同了，这位是真的佛啊, 又佛又咸，咸当然是咸鱼的咸。他得知自己戏份被删减后，非但没有半点不开心，反倒心情极好, 走路都带风, 拍戏的时候也比之前走心了很多。 对此，叶舟真是哭笑不得。徐飞这样的潜龙太子爷要什么有什么, 既然不喜欢演戏，干点什么不好, 为什么还要来当演员呢。 叶舟摇了摇头，土豪的世界他不是很懂。 为了庆祝徐飞成功杀青，当天晚上徐飞和他的经纪人做东请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吃饭, 叶舟自然也在受邀名单中。 他原本是不太想去的，讲真的，和徐飞相处的这段时间对于叶舟而言实在是太煎熬了，已经严重到只要看徐飞那张无欲无求的脸就头疼的地步。 可谁料拍完那场杀青戏后，无欲无求的徐飞笑眯眯的亲自邀请叶舟，人太子爷都发话了，再推拒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所以叶舟答应下来。 少了佛系青年徐飞，剧组的拍摄节奏几乎瞬间翻倍，预计七点多钟才能拍完的戏份五点半就顺利完工了，叶舟大手一挥，给剧组工作人员放假，让他们提前去吃饭。 徐飞不愧是潜龙影业的太子爷，出手相当大方，聚餐的餐厅选在了a市非常有名的一家老字号餐厅，这边人均消费约为三千左右，需要提前一到两个月进行预约，否则是没有位置的。 一两个人或许并不算太贵，可整个剧组一百来号人，加起来却也不是个小数目，起码叶舟是不敢这么搞的。 叶舟以前曾跟江总来这里吃过两次，真要说起味道吧，倒也没有那么好吃，中规中矩吧，价格贵应该是贵在装修和格调上。 剧组工作人员被分成十桌，每桌大约十一二个人左右，叶舟所在的是包括几个副导演、制片、各部门负责人，以及主演们。 大家一起合作了近两个月，彼此间早已经相互熟悉，不似最初那般生疏，这场聚餐气氛一直非常热络，鲜少有过冷场的时候。 徐飞的经纪人端着酒杯挨个敬酒，而徐飞全程都安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会儿用手机打游戏，打烦了就吃点菜，席间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而他只是个局外人。 叶舟上辈子酒量还是挺不错的，可原身这具身体对酒精却非常敏感，不说一杯倒吧，但也差不多了，在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下，徐飞经纪人敬酒时叶舟只是沾了沾杯壁，实际上并没真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飞经纪人走到他身边，端着酒冲大家举杯，面带歉意道：“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小飞的照顾，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了，我干了，大家随意。” 说完，将满满整杯酒一口气干了。 这杯酒已经展现了足够的诚意，饶是剧组内原本对徐飞还有不大不小意见的工作人员，此时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只能举杯，将所有不愉快翻篇。 不得不说，以徐飞那佛系的性子，能够平稳的走到今天，他的经纪人功不可没，手腕真是相当厉害。 依照徐飞在剧组这段时间的表现，很难保证将来不会被人诟病，但现在经纪人轻飘飘就揭过去了，这赔罪酒喝进嘴里，再想玩吃了吐可就行不通了。 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房间里烟味与酒精、饭菜的味道混合，即便开了排风扇也依旧不太好闻，叶舟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拎了瓶水去外面透气。 这家餐厅的环境很好，位于山顶，据说当初是国际知名设计大师的手笔，叶舟双手撑着栏杆，身体微微前倾，抬起头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近在眼前的星月。 叶舟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段时间对他而言虽然充实，压力却也不小。《疯狂马戏团》是由他自己投资的，真金白银扔在里面，是盈是亏在电影尚未上映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虽然在南非答应了江总重新开始，但到底怎么开始，开始了又该如何继续，继续下去两人又能走多远，这些叶舟自己心里也是没底。 欠江总的钱肯定是要还的，只有把钱还上，那段关系才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他也才可以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和江总开始一段新的关系。 江总给他发过一份账单，但叶舟自己算过之后就知道这数额肯定是对不上的，起码翻三倍才有可能。 这笔钱终究不是个小数目，叶舟有信心自己能还完，却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还完，倘若《惊悚马戏团》一切顺利，票房爆炸，说不定早早就能还清。 可倘若《惊悚马戏团》票房扑街，不但还钱的事情遥遥无期，还亏损了几千万，除了钱方面，还需要考虑的是名声。 没办法，圈子就是这么现实，你能创造票房，能建立口碑的时候，资本都会对你和蔼可亲，可一旦你翻车了，那资本就会立刻变脸，翻脸不认人。 拉投资的苦，叶舟上辈子吃过太多次了，还真不太想重尝一遍。 诚然他可以向江总开口，叶舟也有自信只要自己开口，江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他不会这么做，也不可能这么做。 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靠着江亭远，那叶舟和原身有什么区别。 说一点不焦虑，那绝对是假的。 这个书中世界在不知不觉已经变了模样，等叶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深陷其中，再也做不到初来时的独善其身。 事业如何，感情如何，未来又会如何，这些全部都是未知，且无从参考的。 就在叶舟陷入自己思绪，怔怔出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高挑的人影出现在他身旁。 “啊，原来你在这里。”男人有些慵懒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叶舟回过头，有些诧异的发现来人居然是徐飞徐少爷，“你也出来透气？” 徐飞向前走了几步，背靠着栏杆，双手搭在栏杆两侧，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冷意，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被风一吹，衬衫衣角向上扬了扬。 “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徐飞懒散道，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去看叶舟，而是学着他之前的模样，仰起头仰望漫天繁星，“你很讨厌我吧？” “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剧组进度缓慢，后面又导致被迫因为我而改剧本，打乱了原本的拍摄进度和计划。” “你很讨厌我。”徐飞的声音里去掉了之前的猜测，多了几分笃定，看了叶舟一眼，“我要是个导演，也会讨厌这种演员的，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这没什么。” “你改的那个剧本挺好，我很喜欢。” 好话坏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叶舟挑了挑眉，“讨厌倒也说不上，不过倒是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徐飞看向他，微微颔首，“你问。”依旧是那副平和佛系的模样，很难让人从他的表情感知和分辨出他的情绪。 “你不喜欢表演吧，准确来说，你甚至连电影都不喜欢吧。”叶舟没去看他的神色，也不打算等他的回答，自顾自继续，“不需要否认，因为我从你眼中看不到对表演，对电影的风毫热情。” “你不喜欢演戏，而且你打从心底对演戏这件事情，非常抵触。” “你进组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为了更好的挖掘你的潜力，我翻找了很多你曾经的节目来看，包括但不仅限于综艺节目，我发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和在我这儿拍电影的状态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电影对注意力和专注度要求更高，而综艺节目即便你走神也很难被看出来罢了，本质而言，你并不喜欢这一行业。”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你不喜欢，对表演，也对热度不感兴趣，到底为什么要选择进入这个圈子呢，明明对你而言会有更好的选择，何必选择在自己不喜欢的圈子里敷衍度日呢？” 叶舟的话挺犀利的，徐飞的身份注定大部分人在跟他讲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小心翼翼，可叶舟不会，没有唯唯诺诺，没有小心谨慎，叶舟甚至会在他演不好的时候直接劈头盖脸一顿怼。 徐飞以为自己会很反感，后来才发现自己非但不反感，反倒觉得有些畅快。 叶舟说的没错，徐飞对电影不感兴趣，对表演更加不感兴趣，他之所以进入这个圈子，并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初衷并不是因为喜欢。 “我母亲是位演员，终其一生都在为自己深爱着的演员事业奋斗着，在拍摄《夜行人》时，因为意外身亡。” 徐飞从兜里摸了根烟点燃，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看向叶舟，“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喜欢当演员，准确来说，我并不喜欢这个圈子。” “我之所以进入这个圈子，就是为了……”说到这里，徐飞声音顿了顿，“为了看一看我母亲看过的风景，见一见我母亲见过的人，走一走她走过的路。” 这个话题听上去挺伤感的，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此时都会忍不住出言安慰，同情徐飞的遭遇，但叶舟没有。 他闻言愣了下，随后直接笑出声，起初只是笑，笑到后面直接笑的直不起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间断的笑了两三分钟才终于在徐飞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中止住了。 “不好意思，实在是你说的这话它太好笑了。”叶舟勉强止住笑意，轻咳一声开口如是道。 徐飞自诩脾气不错，可饶是如此看到叶舟刚才那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也被气的够呛，他原本平和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直直戳向叶舟。 “很好笑吗？”徐飞轻声问，声音里带了几分危险意味。 叶舟点头，在徐飞准备开口前又摇了摇头，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事情本身不可笑，可笑的是你看问题的方式和遇到问题后的做法。” “你真的以为，只要进入这个圈子，变成明星接几档综艺，拍几步电影，就算是走过你母亲走过的路，看过她看过的风景了吗？” “幼稚。” “可笑。” “天真。” 三个词每蹦出一个就化身利剑直直扎进徐飞心窝，他抿了抿唇，神色也冷淡下来，“说够了吗？” “没有。”叶舟摇头，“你知道各行各业都是有等级之分的吧，明星也有，也同样分三六九等。” “就像是在攀爬一座大山，你母亲站在山顶，而你站在山脚却想看到山顶的风景，你觉得这可能吗？你们之间的差距注定你无法看到无她相同的风景，无法感受到她的心思情绪，无法理解她的热爱。” “既然想走她曾经的路，那就试试真的踏踏实实脚踏实地的走上一次吧，走马观花是没有用的，除了更加不理解外，什么都不会发生。” 叶舟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应该散场了，对徐飞道：“你演技是真的很烂，但有些时候却又忽然灵光乍现，演出超出预料的惊喜效果，这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别辜负了这来之不易的天分。”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试试看说不定会有你从未想过的惊喜。” 说完，叶舟没再看愣在当场的徐飞，转身就准备离开，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里时，徐飞忽然笑了下，他喃喃自语：“试一试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叶导。”徐飞冲他的背影喊道。 叶舟脚步顿了顿，就听徐飞的声音在身后再次响起。 “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好像……已经被你吸引到了。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给出了答案，那么，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叶舟：“什么？” “你有男朋友吗？” “如果没有，我可以追……” “不可以。”黑暗里，叶舟的手忽然被人扣住，灼热的温度从两人十指相扣的掌心传来。 叶舟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揽入了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男人的声音与打在耳尖灼热的呼吸同时传来。 “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第101章 =笨蛋= “你不要考虑别人，好吗。” 叶舟晕乎乎的被江总拎出了天台, 离开了餐厅。 直到夜晚的冷风打在脸上，叶舟没穿外套被吹了个激灵, 这才总算从恍恍惚惚的状态回过神。 注意到他的动作,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亭远一只手拉着叶舟，另一只手解开自己外套的扣子, 单手想将外套脱下，然而牵着叶舟是没有办法脱衣服的。 江亭远目光移向两人交握的手，眼中难得出现犹豫的神色, 认真的思考片刻, 他快速松开叶舟的手, 将衣服脱下披在叶舟身上。 随后不等叶舟反应过来，重新握住他的手。 他很自然的分开叶舟的五指, 将自己修长微冷的指尖插入他的指缝，随后掌心相贴。做这些时候江亭远脸上神色依旧很冷静，然而他带着潮意的微凉掌心却暴露了他难言的紧张。 叶舟脑子其实还有点没转过弯，自从江总突然出现在身后, 并且告诉徐飞, 他是他的男朋友时，他就处在灵魂出窍的状态, 身体跟着江总走，意识已经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餐厅位于山顶, 这座山是餐厅老板私人承包的，山不高，整座山上就只有山顶一家餐厅, 就餐时会有专车带客人上山，路边虽然有路灯，但间距很大，差不多二百米左右才会有一盏，而路上除了两人外却空无一人。 感觉后背传来温热触感，叶舟意识到是江总把他的外套给自己了，夜色浓，看不清江总的表情，叶舟开口打破了一路上的安静。 “那个，江哥还是你穿吧，我体质好，又年轻，身体倍儿棒！”说着，叶舟就想要把衣服还回去，然而…… 他才刚有动作，就感觉被握住的手紧了紧，江亭远的低沉的声音幽幽在耳畔响起：“你是在嫌我老？” 叶舟：“……”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没那回事，我们江总正值壮年，我就是担心你感冒，口误，口误！”叶舟苦着脸为自己刚才的口误解释。 衣服到底还是没能还回去，非但没能还回去，江亭远还非常自然的朝他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淡淡道：“这样啊。” “那我们靠近一点，两个人在一起会比较暖和。” 叶舟：“……？” 理虽然是这么个理，可他为什么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呢。 但通过这两年多的相处，叶舟对江总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敬畏的，毕竟曾经的金主嘛，太放肆是要扣钱的。 如今虽然两人已经结束了包养关系，但这两年养成的习惯要改的话却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江总凑过来的时候，叶舟到底还是怂了，没有把他推开。只是这是因为怂还是因为私心不想推开，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间的距离因为江亭远的突然靠近，一下子被拉到很近很近，周围没有城市里的喧闹，有的只是偶尔传来的风，吹动树叶时，枝叶相互碰触时发出的轻响。 这样近的距离，叶舟甚至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彼此的呼吸声。 声音在平时听起来或许没什么，可发生在今天，发生在如今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发生在叶舟和江亭远之间。 莫名就被染上了几分暧昧。 眼看气氛又一次安静下来，叶舟心里有点没底，他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啊对了，我还没问，江哥你之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望月楼啊，是来这边办事吗？” “嗯，和客户吃饭。”江亭远价肯定了叶舟的猜测。 这段时间江氏有个大项目，沉迷钻研如何追人的江总不得不暂停计划，抽时间办公。 这次应酬江亭远本是不想来的，但对方总裁从t国专程过来，就是为了想跟他见一面，之前提议好几次都被江亭远推了，这次再推不太好，这才答应下来。 江亭远原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餐厅都是秘书订的，他只需要留出时间出席就好，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叶舟。 这家餐厅为了保护客人隐私，每桌客人都有独立的包间，互相之间很难被打扰，也不会过多的暴露隐私。 事情就是这么巧，用餐到一半，江亭远出来接电话，刚巧碰到了从包间出来的吹风的叶舟。 从南非回来后叶舟就变得非常忙碌，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江亭远清楚的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这里。 他办事向来喜欢做好充足准备后才行动，对待感情自然也不例外。当然，最重要的是，江亭远之前那么多年感情生活都是一片空白，急需要补习相关知识来填补空白。 江亭远有些强迫症，同时也是完美主义者，万事总想做到最好，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他希望再次出现在叶舟面前时，是比以前更好的自己。 要说不想念绝对是假的，朝夕相处这么久，叶舟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生命里无可取代的一部分，在一起的时候或许还不明显，但自从叶舟搬走后，想念几乎一天比一天更清晰。 这样的情绪若是放在从前，江亭远肯定会觉得荒谬至极，可习惯有时候真的挺可怕的，只要回到家里，那些叶舟离开前两人的互动历历在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叶舟留下的痕迹，就连不起眼的小物件都沾染着他的气息。 如何能不想念呢。 叶舟离开后，江亭远就从两人在一起住的那幢别墅搬出去了。 叶舟在的时候，房子是家。叶舟离开后，房子就只是房子了。 叶舟正等着江总再说些什么，没想到江亭远却什么都没说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叶舟感觉自己无他十指紧扣的手不断被收紧，一开始叶舟还想着忍忍算了，可到底谁能告诉他，江总的手劲儿到底为什么这么大啊！ “那个，江哥。”叶舟唤了他一声，晃了晃被握的有些生疼的手，试图不着痕迹甩开，然而江总握的实在太紧，一切都只是徒劳。 见江总还没回魂，叶舟是真的无奈了，他用另一只手戳了戳江总的肩膀，“江哥江哥江哥？回神了？” “嗯，回来了。”江亭远应道，“既然回来了，就再也别走了。” 叶舟只听懂前半句，后半句完全跟不上江总的脑回路：“啊？” 黑夜里，江亭远无声笑了下，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刚才在天台……” 他问题都还没说完，叶舟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抢答，“那是《惊悚马戏团》的男主徐飞，也是潜龙的太子爷，今天他的戏份杀青，请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聚餐，吃个散伙饭。” 叶舟着重强调了下‘散伙饭’这三个字，试图让江总意识到徐飞很快就会走人，并且以后很难再出现的事实。 江亭远明白他的意思，却被他急着和别人撇清关系的行为逗笑，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语调一转，“是这样吗？他好像喜欢你。” 叶舟连连摇头，尴尬道：“他不是喜欢我，只是喜欢自己想象中的我。” 将最近在剧组发生的事情挑拣了一些比较重要的讲给了江总听。 讲完前情提要后，叶舟有些无奈，他挠了挠头，总结着语言道：“徐飞对我不是喜欢，该怎么说呢……徐飞对我更多的是新奇而不是喜欢，可能觉得我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觉得我真实不做作。”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我身上其实并没有他所赋予我的光环，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而已。” 叶舟像是想起什么，声音顿了顿，带了几分笑意自嘲道：“我和他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恰恰相反，很久以前我就是他所不喜欢的那类人，为了拉投资可以低声下气，可以面不改色的违心奉承，和他身边的人没什么不同。” “之所以变成这样，拥有在面对他和他经纪人、以及他父亲叫板谈条件的从容，并不是我生来就如此，这样的勇气和从容，其实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学到的，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是他教会我很多，是他让我重新找回自信，也是他，给了我足够的底气。” “我很感谢他，即便他初衷并不是为我，我也同样感激他，也从未后悔过遇见他。” 江亭远脚步随着他的话越来越慢，直到叶舟说完，他彻底停住，站在那里看着他，良久后，问道：“是……我吗？” “是你。” “不后悔遇见我吗？” “从未。” 心脏的事情，叶舟无法释怀，他不是原身，更无权代替原身原谅任何人。可让叶舟因为这件事情恨江亭远，他做不到。 江亭远错了吗？是的，他错了。可归根结底，他对不起的人是原身，而不是叶舟。 这就是一本烂账，除非原身回来自己和江亭远清算，否则无论叶舟怎么做都是错。 凭心而论，从叶舟穿越到现在，江亭远对他什么样叶舟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让他恨，他做不到，让他放下，他放不下。 继续纠结只会是彼此折磨，何必呢，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为什么非要给自己设置那么多枷锁，有时候肆意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呢。 既然答应了重新开始，那就重新开始吧。 叶舟话音刚落，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江亭远身上依旧是那独特又好闻的松香，叶舟笑了笑，缓缓回抱住他。 “我前半生自诩聪明，唯独遇到你。” “遇到与你相关的事情，我就变得愚不可及。对于感情，对于如何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是初学者，只能笨拙的摸索着，试探着。” “我知道这很蠢，但我向你保证，我学的很快。” “给我一点时间，在我追到你之前，不要考虑别人。 “好吗？” 第102章 =豁然= 他的结局只能由自己决定。 两人就这么乘着夜幕走下了山, 一路上叶舟都在想，好在这座山并不高, 只是矮矮的一座小山, 否则两人怕不是得走一宿。 光是想想就觉得脚疼，太惨了。 他们下去的时候江亭远的司机已经在山脚下等着, 江亭远把叶舟送回了他的小公寓，江总要送他上去，叶舟拦着没让他下车。 临别时, 叶舟原本已经准备上楼, 走了两步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转过身走到江总车前，敲了敲车窗。 待到车窗降下来以后, 叶舟伸手扒着窗户，看向里面的江总，十分放肆的冲他勾了勾手指。 江总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说, 便倾身靠近窗户。 谁料刚一靠近, 就见叶舟的手从车窗上移开，挑起他的下巴, 凑上前亲了一口。 在江总尚未回过神之前立马放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抽身, 轻咳道：“啊时间不早了，我就先上去了。” 说完叶舟直接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路了, 等江总回过神时，叶舟早已经跑出老远，现在追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了。 江亭远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唇，微凉的薄唇上似乎还留有叶舟的余温，以及淡淡的薄荷清香。 “先生？”司机久久没有得到新命令，不由小心开口问道。 江亭远收回实现，想了想，道：“去公司吧。” 早点把要紧的工作处理完，才能抽出更多时间研究如何快速追到喜欢的人！江亭远自诩沉得住气，在商场上面对再打的项目涉及再多的资金他都可以波澜不惊，可唯独在叶舟身上，别说沉住气了，江亭远只恨不能早点将人重新拐回家，将他周围那些苍蝇全部消灭个干净。 与此同时，正在打游戏徐飞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 面对经纪人的关心，徐飞放下手机，揉了揉鼻子，道：“没有吧，这两天也没有着凉啊。” 经纪人意有所指，带着笑意问道：“该不会是有人想你了吧？” 徐飞对叶舟有好感这件事情尽管他并没有告诉经纪人，但两人合作那么长时间，经纪人实在太了解他了，根本不需要开口，光看眼神和态度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更何况徐飞一开始也没想过要遮掩，他虽然比较佛，但却从不屑隐瞒什么，他的家世在那里放着，远不如其他明星那般有所顾虑。 听到经纪人意有所指，徐飞顿时就想起不久前那个突然出现在天台，自称是叶舟男朋友的人，徐飞摇了摇头，“别胡说，叶导是有男朋友的。” 想到这里，徐飞就觉得有些无奈，他性子平和，眼光却很是挑剔，真正能够入他眼的人，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少的可怜，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可谁知他都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告知对方是有主的。 徐飞叹了口气，回想了下带走叶舟那男人的脸，当时天台灯光很暗，他的注意力又基本都在叶舟身上，再加上变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当时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只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有办法知道带走叶导那人是谁吗？”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倒不是说徐飞非要做什么，他即便再佛，也是要脸的，还做不到抢别人男朋友这么low的事。 虽然不能真的去挖墙脚，但可以先排排队不是，徐飞对叶舟是真的很有好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能够让他这么心动的人了，如果是叶舟的话，等也不是不能等，他值得！ 巧的是叶舟被带走的时候，徐飞经纪人正好出来找徐飞，所以还真看到了那一幕，不过当时并未多想，现在经自家小老板一提，这才开始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经纪人收起了脸上的调侃，努力回想了一下，原本神色还挺正常的，突然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陡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徐飞注意到自己经纪人的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经纪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默几秒后，道：“不止我认识他，你也认识他。” 徐飞有些莫名，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认识那号人啊，上来就跟他抢人，最重要的是对方还真就当着他的面把人带走了！不认识还好，若真是认识的，这梁子肯定结大了。 经纪人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你耐下性子慢慢找，总还会有的！” 徐飞：“？” 两人合作这么多年，尽管徐飞对事业不太上心，可和经纪人的关系却是很不错，如今见他卖关子，抬脚在他屁股上轻踹了一脚，“知道就说，别转移话题吊胃口。” 徐飞经纪人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早些年你刚准备进去娱乐圈时，你爹带你去见了什么人吗？” 徐飞：“？？？” 由于年代有些久远，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当终于从一众纷杂的思绪中找到当天的情况有经纪人这么一提醒，徐飞还真的好想起有这么一件事。 当他意识到经纪人的意思是，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多年前他曾经被父亲带着一起上门拜访的那位，不、不能这么巧的吧！ “你是说……？”徐飞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试图让经纪人否定自己的猜想。 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它真的就是这么巧。 经纪经纪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是江亭远江先生啊。” 徐飞：“……” 打扰了，告辞！ 一段尚未萌芽的感情就这么被毫不留情的掐死在了摇篮里，徐飞心里苦，偏他还不能说。 徐飞杀青后，《惊悚马戏团》进度相比之前提高了几个度，这部电影本就不是多高深的东西，纯粹的商业片，观众不会在乎你演员演技有多好，比起演技，他们更关注剧情能够提供的爽感。 所以这部电影对演员演技要求也并没有很高，只要大眼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叶舟一般很少喊卡，不需要频繁推敲细节，也不太需要调.教演员，这戏拍的自然非常顺畅，无论是《一场闹剧》还是《逐光》都无法和它的速度相提并论。 “好了，这条过了，休息十五分钟，开始准备下一场。” 随着叶舟的声音，原本紧绷的现场立刻热闹起来，各个部门为一下一场戏份所需要的种种开始热火朝天忙碌起来。 叶舟拧开茶杯杯盖，刚准备喝水，兜里静音状态的手机却忽然震了震。 放下水杯，拿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已经挺久没联系过的祝宁打来的，不由有些诧异，电话接起，叶舟问：“小祝你最近不忙吗，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端祝宁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声音里却少了曾经的胆怯和困扰，听上去声音都开朗可很多。 “叶导，我失业了，现在被公司赶出来无处可去了，想请问你那边方便收留我一下吗？” 叶舟闻言神色怔了怔，沉默几秒后才震惊的开口问：“你和巅峰解约了？巅峰有没有为难你，不对，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吧，你答应他们什么能让他们放人？” 祝宁轻笑着摇头，“什么也没答应，不过最近手里刚好拿到了一些对巅峰而言很麻烦的东西。我答应赔偿违约金，巅峰顾忌着我手里的东西，不得不放我走。不过他们原本是想要我按照合同赔偿天价违约金，但那样的天价违约金是不会被法院承认的。” 叶舟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从容和淡定，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医院的那次见面，现在他的淡定与坚强与当时的逃避与脆弱完截然不同。 这种变化无疑是非常好的，叶舟心里感慨之余，更多的还是由衷为他能够跳出巅峰那火坑而高兴。 “恭喜！”叶舟真情实意的恭喜了一番，随后想了想，道：“和巅峰解约以后，将来有什么打算，有已经谈好的公司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和惊蛰那边联系？” “相信他们如果得知你要跳槽，一定非常欢迎。” 叶舟乐呵呵说道，这话倒是半点没掺假。虽然巅峰今年非常倒霉，长期被各种丑闻缠身，股价一跌再跌董事会急得焦头烂额，但对祝宁却并未造成太大影响。 甚至因为巅峰之前压榨艺人的丑闻曝出，非但没对他造成什么后果，反而为祝宁带来了积极影响，热度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为他在公众面前塑造一个坚强努力却被公司无情压榨的小可怜影响。 别看这大多只是同情，可只要处理得当，有牛逼的团队从中操作，有很大可能将这部分同情转为好感，也祝宁争取路人缘。 同时，祝宁这两年基本没有停过，他的工作每天都满满当当的，上天从不会亏待勤恳努力的人，这句话放在祝宁身上再恰当不过。 所有付出都得到了回报，祝宁对内在圈内的地位越来越高，对外这些年也有过硬的作品在手，说是如日中天一点也不为过，已经隐隐顶流的风范了。 现在的祝宁，无论放在哪家公司都是挣破头也要拼命争取到的香饽饽，他简直就是行走的摇钱树，无论去哪家公司，对公司而言都是血赚。 祝宁笑着道：“谢谢叶哥的好意，但我这吵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几个弟弟不太好安顿。这两年我赚了些钱，准备用这笔钱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就像你说的……困难只是暂时的，一切总会好的，对吧？” 叶舟失笑，心中忽然生出几分自家崽崽长大了的错觉，可只要想到祝宁再不会如原着中那般年纪轻轻就因高强度工作猝死，叶舟就非常开心。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 祝宁是这样，江亭远是这样，他自己也是这样。 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狗屁的剧情，什么不得善终的结局，书中剧情或许可以限制一时，却不可能限制一世。无论在书中他们是什么角色，只要他们自己清楚，他们并非只是虚构的角色，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灵魂和自我意识的人，就不可能终其一生受剧情和所谓结局所限。 重活一世不容易，如果事事都要畏畏缩缩小心翼翼，未免也太过可悲。 有那么一瞬间，叶舟能够清楚听到身体里面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试图影响和改变自己思维的枷锁，如今它彻底支离破碎，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桎梏他了。 结局？ 他的结局，当然要由自己努力去拼去闯，何须缩手缩脚忍气吞声，或许会有结局，但这个结局只可能也只会由自己决定，何须被一本书下定义？ 祝宁会好好活着，江总会好好活着，而他叶舟，亦然。 第103章 =友情= 活体醋精，会传送的那种。 祝宁离开巅峰, 尽管之前说好了好聚好散，一切条件纠纷都已经处理妥当, 可他解约不久, 传出自己组建工作室的新闻后，巅峰就开始各种小动作不断。 先是买通媒体放出一些有关祝宁似是而非的黑料, 随后资源上更是在业内和相熟的合作伙伴商量，试图孤立祝宁。 这其实是巅峰的惯用手段了，在祝宁之前解约的艺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巅峰的刁难, 毕竟娱乐圈看似很大, 实则人就那么多,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巅峰那么大个公司若是存心要刁难, 也的确能够让艺人非常不好受。 让叶舟觉得非常可笑的是，巅峰竟然还派人来试探他的意思，让他和祝宁走的太近，祝宁的经纪人更是亲自打电话过来, 言语虽然委婉, 意思却非常明显。 叶舟觉得挺有意思的，在了解巅峰这家公司, 又有祝宁这层关系在，他对这家公司就敬而远之, 鲜少有过合作，而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国际大导，犯得着特意来找他吗。 祝宁的前经纪人为了挑拨两人的关系, 甚至还明里暗里暗示叶舟，只要他能和祝宁拉开关系，往后如果电影需要选角，他们都会以友情价出演。 这话其实挺有竞争力的，若是一般导演说不准也就真答应下来了，毕竟祝宁即便名气再大主场也是在音乐和综艺上面，他在表演上的天赋很一般，即便有粉丝票房，但粉丝票房再高，必然也是高不过路人的。 倘若疏远一个祝宁能够得到更多的演员资源，对方还答应会以极低的友情价出演，这条件对于导演而言不可谓不诱人。 可叶舟哪儿甩他这一套。 刚挂断祝宁前经纪人的电话，叶舟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但却直接拿起手机给祝宁打过去，两人约定好见面详谈。 第二天下午，祝宁包裹严严实实的来到剧组探叶舟的班。 叶舟看着他包的只留一双眼睛的打扮，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才终于止住笑意，他声音因为刚才剧烈的笑有些微喘，“不是我说，你至于吗打扮成这个样子，不热吗你，赶紧摘了摘了。” 祝宁看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怨，“我这不是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不想给你找麻烦。” “我跟你讲，我现在每天楼下都有至少五波狗仔跟着，走哪儿跟哪儿，就连上洗手间在门口等着，真的毫不夸张。” 虽然现在笑有些不厚道，但叶舟还是听得直乐，边笑边和他助理一起帮他把那差不多裹成个球的武装脱下来。 终于能看见脸，叶舟和小助理都累的一头汗，叶舟用帽子扇着风，对祝宁道：“最近可以空出来两周的时间吗？” “应该有。”祝宁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想了想，问身旁的助理：“最近应该没有安排吧。” 助理翻了翻他的行程表，点头：“因为最近和巅峰解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梦姐帮你都推掉了，打算等事情平息后再详细讨论接下来的工作问题。” 梦姐是祝宁的新经纪人，对方曾经在巅峰待过挺长时间，是巅峰内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后来因为理念不同和巅峰闹翻，自己出来单干，做起了独立经纪人。 叶舟闻言一拍手，对祝宁道：“那真是正好，我这边最近有个演员出了点事情不能再继续拍了，你来给我帮帮忙救救场，戏份不多，快的话差不多一周多点就能拍完，最慢不会超过一个月。” 祝宁愣了下，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直接答应下来：“奥好。” “是什么样的角色啊，难吗？”答应下来后他才后知后觉的询问起角色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叶哥你也知道，我演技不是很好，太难的角色我怕演不好。” 祝宁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在《一场闹剧》中他的表现得到了不少网友的称赞，但祝宁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因为他首次触电，观众对他比较宽容罢了，一旦再有作品，观众肯定就不会如之前那般宽容了。 而祝宁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充其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罢了，这还是在叶舟的调.教下好了很多，与优秀还是沾不上边的。 叶舟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十分嚣张道：“有你叶哥我在，就算你是块木头，我也能将你教出个模样来。” 这话听在别人耳中或许是说大话，但祝宁却知道，叶舟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他哈哈一笑，半点没有质疑叶舟的意思，乖乖点头：“好，那就麻烦叶哥了，我会努力的！” 两人相谈甚欢，祝宁身边的助理神色却有些捉急，她似乎非常纠结，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开口打断两人的谈话。 “那个，祝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梦姐，她之前有交代过，你做所有决定接任何工作前都要跟她报备的。” 祝宁想了想，对助理道：“那这样，你先和梦姐联系，就说我已经接下了叶舟导演的《惊悚马戏团》，如果她后续有安排的话需要往后推一些……” “不用和我联系了，我都听到了。” 就在祝宁和助理说话时，片场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套酒红色小西装，大约四十出头保养很好的干练女人向他们走来。 沈梦走到叶舟身边，非常客气的对他伸出手：“您好叶导，早就听小宁提起过您，如今一见，才知他所言非虚。” “非常感谢您在这种时候愿意帮助祝宁，您的恩情我们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沈梦一定会全力以赴。” 话落，沈梦拉着满脸茫然的祝宁对叶舟鞠躬。 叶舟哪儿能真让他们鞠躬，在两人快弯下腰的时候立刻伸手扶起他们，忙不迭道：“您可千万别这样。” “我和小祝认识也很长时间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必要搞这些虚的。”说到这里，叶舟看了眼还懵着的祝宁，心里不禁感慨，果然傻人有傻福，这回可终于找了个靠谱的经纪人。 “更何况，这次是我这边出了问题，请小祝来帮忙救场的，道谢也该是我道谢，你们道的哪门子谢啊。” 然而叶舟这套说辞也就骗骗祝宁这个小傻子，骗沈梦这样常年在娱乐圈里沉浮的人尖子，哪儿能骗得过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接到了巅峰那边的电话吧，他们开出很优厚的待遇，就是为了让您不要和小宁合作。” 沈梦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背着祝宁。而原本一头雾水尚未搞清楚状况的祝宁此时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叶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话还尚未出口，眼眶却已经先一步红了。 看到自家艺人的表情，沈梦这下子终于肯定，两人之间真的是朋友，叶舟帮助祝宁是真心实意，而非别有所图了。 不能怪沈梦想得多，只有在圈子里待久的人才知道，圈内塑料姐妹花塑料兄弟情简直比比皆是，不夸张的说，想在娱乐圈交到真朋友，真的需要挺大的运气。 “叶哥，我……让你费心了。”祝宁声音有些哽咽，说话时甚至带着几分哭腔。 在巅峰的这几年，祝宁早已经学会了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尤其最近这一年，他已经学会彻底杀死曾经那个软弱的自己。 虽然事业顺风顺水，粉丝越聚越多，但祝宁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圈子，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对自己进入这个圈子的行为一度感到非常后悔。 起初参加比赛是为了追梦，可这个圈子实在太大也太可怕，圈子里每个人外表都光鲜亮丽，可内里的肮脏阴暗，却是外人看不到的。 祝宁没成名以前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父母恩爱，身体健康无病无灾，非常幸福。 可自从祝宁出名，开始赚钱，家里的生活有了质的飞跃，但原本老实憨厚的父亲却不知怎的染上了赌瘾，母亲性子软，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祝宁。 等祝宁知道的时候，等来的是天价欠款和满脸得意，经由修改过后十分苛刻的一纸合约。 面对高利贷的喊打喊杀围追堵截，祝宁被逼无奈只能同意巅峰那纸非常苛刻的霸王条约，这一签就是五年。 打从签约那天起，他就再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行程和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工作，不要说休息，就连睡觉仿佛都成了一种奢侈。 更让祝宁觉得窒息的是，每当他觉得钱快还完的时候，经纪人总会拿来一张摁着他父亲指纹的新欠条。 他事业蒸蒸日上，每天日进斗金，可刨除给经纪人和巅峰的分成，真正能够落入祝宁账户的钱，可能连六分之一都不到，就连这为数不多的钱也几乎都被用来给父亲还赌债了。 本以为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因为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身体情况越来越差，祝宁甚至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或许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突发猝死，意外离世。 不，或许也算不上意外，毕竟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转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大概是他因为代言答应去电影救场的那天，他遇见了那部电影的导演，也是使他有勇气下定决心做出改变的那个人，叶舟。 是叶舟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站出来，向他提出了跳槽到惊蛰的邀请。也是叶舟告诉他，只要他想，人生还可以有另一条路走，永远不会走投无路。 正是因为叶舟在医院里的那个邀约，以及后续他的鼓励和支持，祝宁终于下定决心改变，从那天起，他向巅峰，也向自己的命运发起了挑战。 巅峰有多肮脏恶心，没人比身在其中的祝宁更清楚，得罪巅峰的下场如何，祝宁心里也有数。 你问他害怕吗，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便失败也不会无路可走，因为，叶舟已经为他指明了一条后路。 所以，祝宁做了，他表现的听话又无害，一点点让经纪人和公司对他放松警惕，私下里搜集起公司里那些让人作呕事情背后的证据。 直到几周前，他终于做到了，解约那天走出巅峰大门的时，看着湛蓝的天，祝宁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圈养的鸟，终于迎来了重新在天空自由飞翔的机会。 对于在他身处深渊里时，唯一向他伸出手，为他点燃灯，带他从绝望窒息的地狱回归人间的叶舟，千万句感谢也不足以表达祝宁对他的感激。 之前欠下的尚未还完，如今面对巅峰的刁难，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的时候，叶舟又一次对他伸出手。 祝宁不喜欢欠人情，可遇到叶舟后，祝宁却像是一下子将这辈子所有的人情都欠完了似的，终其一生都无法还完的那种。 叶舟看他红了眼，手忙脚乱找纸巾递到他面前，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轻松道：“好了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就抱这一下啊，是友情的拥抱嗷。我家可是有个活体大醋缸的，要是让他看见……” “我已经看见了。” 第104章 =生气= 怪害羞的。 叶舟悻悻的放下手, 将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 嘴里还不住小声哔哔：“危！危！危！” 祝宁红着眼还不明所以, “啊？” 不过很快他就在叶舟的挤眉弄眼下看到了门口的江亭远，虽然因为叶舟的关系祝宁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江总, 但每次见他还是会有些本能的畏惧。 尤其想到自己刚才和叶舟的那个拥抱，祝宁当即就是一哆嗦。 叶舟轻咳了一声，对江总献上满脸笑容：“江哥你来啦, 等你好久了, 我这边还有最后一场戏, 拍完下班一起吃饭啊。” 怕江总说什么，叶舟刚说完就立刻给一旁的副导演使眼色, 副导演瞬间秒懂，拿起桌上的大喇叭打开吼道：“好了大家都别歇着了，最后一场大家加把劲儿，争取今儿早点收工, 快快快。” 叶舟见状立刻就坡下驴, 冲江总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你看江哥，这就开始了, 要不你先坐那边休息会儿，这场戏不难, 应该挺快的。” 江亭远实在太了解叶舟，哪儿能看不出他的那点小心思，但清楚他和祝宁是朋友, 不会因此误会什么，即便两人是陌生人，江亭远也会先听叶舟解释，他的年纪阅历和涵养都决定了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失态或是给叶舟难堪。 所谓吃醋，不过是江总那无处安放的恶趣味罢了，大多是在逗叶舟，因为叶舟的表情真的特别有趣。 此时听到叶舟的话，江亭远点了点头，与祝宁一起去了休息区，坐在椅子上看叶舟拍戏。 这场戏没什么难度，加上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叶舟本以为就算不是一次过，也应该不难过的。 可谁知就是这么简单一场戏，愣是因为有人掉链子接连ng，都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还是没能过。 叶舟心情起初还是挺好的，可无论是哪个导演，脾气再好，面对演员乱七八糟明显不在状态的表现也很难控制住不发火。 “恐惧，恐惧你知道吗？你现在马上就要死了，还有功夫走神呢？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是在逃命啊，不是让你站桩，愣在那里干什呢？” 叶舟强压着火气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虽然平日里在剧组鲜少发火，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和剧组工作人员相处的也非常融洽，但这不代表叶舟就没脾气。 实际上越是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才越让人害怕。 如今见他明显压抑着怒火的样子，偌大片场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他身边的助理和一旁其他几个演员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秒矛头就对准了自己。 可偏偏别人都意识到叶舟在生气，唯独场中那个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叶舟气极反笑，拿过桌上的剧本就冲她扔了过去，剧本砸到那演员脚边，发出‘砰’一声闷响，那演员被惊的往旁边跳了一步，后知后觉回过神。 “不想演直说，我换人就是了，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算什么本事，财务呢，给她清下账，让她走人。” 若是普通导演自然没有这种一言不合说换人就换人的底气，可叶舟却丝毫不怵，他不但是《惊悚马戏团》的导演，还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 他说这话还真不是在吓唬那演员，而是实打实的让她收拾东西滚蛋。 那女演员闻言，求了几句情试图让叶舟回心转意，可看见叶舟毫无收回那话的意思后，这才真的慌了神。 她眼泪‘唰’的下来，按常理这时候应该去好好跟导演道歉，但她没有，她竟然直接冲着一旁休息区的江亭远跑去了。 明白她这一下午心不在焉的原因后，叶舟扯了扯唇角，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随手从一旁的群演里指了个眼熟的，干脆利落道：“你来替她。” 被点到的女演员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半点不扭捏站起身，“好的叶导。”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快到周围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还在之前那个女演员身上没能反应过来。 叶舟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道：“化妆师呢，带她去上妆，道具把东西复原，其他人原地休息十分钟。” 他扫了眼一旁被江总保镖拦下的女人，冷笑：“顾小姐，劝你下次钓凯子之前先把本职工作做好，都已经什么时代了，凯子已经不吃柔弱小白花这一套了。” “现在流行什么你知道吗？”叶舟问。 女演员被他挤兑的哭都哭不出来，贝齿险些被自己咬碎，若非还顾忌着在江氏总裁面前维持形象，恐怕她早就已经气不过和叶舟理论了。 娱乐圈等级分化那么严重，底层演员待遇差得要死，她想要往上爬有错吗？就算现在贴上去会被嘲笑，可这年代本就笑贫不笑娼，她若是能借此机会扒上江亭远，未来还不是一片坦途，到那时候又有谁敢站出来笑她。 想到这里，女演员放松神色，眼里又一次蓄满了泪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看着叶舟欲言又止。 叶舟又笑了下，叹了口气：“看你这样也不知道，那我发发善心告诉你吧，就当积德了。” “现在流行自强自立的那种人设，不信你问他。”说着，叶舟笑眯眯看向江总，“对吧，江总？” 江亭远原本冷若寒霜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对上叶舟视线，肯定道：“对。” “我喜欢独立的。”想了想，江亭远又补充了句，“行动力要强，有自己风格，有独立思想，乐观积极向上，要性子皮一点，那样生活才有趣。” “最好是娱乐圈的。” 当江总说完这句话时，原本眼中光亮因他之前的肯定而熄灭的眼睛顿时又一次亮了起来，“我、我可以独立！” 江亭远目光移到她身上时，面无表情道：“不要演员。” 女演员眼中重新迸发的亮光随他这句话再次被浇灭，心凉的透透的，心里简直把面前这总裁喷了个遍。 对？对nm呢对！她要是独立自主还他娘的找个锤子的金主，那他娘的不就变成独立女性自主创业了吗！ 还不要演员，演员找你惹你了，演员怎么了演员，包养个情人还他娘的·有职业歧视？？神经病吗这不是！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叶舟：“……” 他原本是想调戏一下江总的，可谁能想到向来沉默寡言，性子闷骚的江总，居然翻身农奴把歌唱，反过来调戏起他了呢！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这也太让人脸红了叭。 叶舟躲开江总赤裸裸的视线，低头拿水杯想要喝点水掩饰下自己的窘迫，然而天真的他千不该万不该选择在这种时候喝水。 喝水的后果就是，在看到江总冲他无声冲他说出一句话时，叶舟直接被呛得直咳嗽，咳得整张脸都红了。 为防止江总再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叶舟转身拿起桌上的喇叭：“化妆师那边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出来，没好的话加快速度，时间不早了，赶紧拍完大家早点去吃饭。” “各小组也都别闲着了，该准备的准备一下，机器该调试的都调好，待会儿人一出来咱们立马开始。” 江亭远面带笑意看着他，神色没有半点不悦，有的只是遮掩不住的纵容。 女演员看着他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彻底歇了心思，放弃勾搭江总的打算。 仔细说起来，这位女演员看到江总虽然有些没把持住，但本质上还是个挺务实的人，一看江亭远这边是没希望了，立刻转头快步走到叶舟面前。 双腿一弯就要跪，若非叶舟反应及时在她快要跪下去的瞬间将人捞起来，恐怕现在场面可就有些难看了。 这也是个很拉下脸面的主，发觉江亭远那边靠不住后立刻就转头求起叶舟，若是叶舟真的让她如愿跪下去，今儿肯定是难收场。 整个片场那么多人，谁能保证不会有人偷偷拍照片传到网上，如果被媒体恶意炒作，抹黑叶舟倒是无所谓，比起自己的名誉，叶舟更担心的是对电影的影响。 万一事情再坏一点，有心人找到这女演员，就凭她今天这表现，难保她不会为了曝光度而选择现场直编，虚构一些抹黑剧组的东西。 如果说她之前拍戏走神，上赶着倒贴江总的事情叶舟只是生气，那现在她这要下跪的举动算是彻底惹恼了叶舟。 这是道歉的意思吗？是个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是看着叶舟平时脾气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为难叶舟呢。 无论叶舟是同意她留下来，还是将她赶走，都里外不是个东西。 留下她就意味着叶舟出尔反尔，影响他在剧组的威信，如果执意将她赶走，威信是保住了，却难免会给人留下不近人情的印象。 叶舟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拎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直视她的眼睛，道：“顾小姐这是做什么呢？” “你把片场当做什么地方，把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当做是什么，又把我这个导演放在什么位置？” “从影棚到设备再到技术和人工，你知道一天需要多少钱吗，是十五万，而就你这一下午浪费的时间，收你五万不亏吧。” “整个剧组一百来号人，就因为你的心不在焉陪你磨了三个小时，大家该吃饭的不能去吃饭，该休息的不能休息，所有人都要为你的错误买单。” 叶舟怕她又整什么幺蛾子，干脆一把将她摁在了椅子上，面无表情道：“你扪心自问，这一下午有把剧组的大家当同事看吗？” “我来替你回答，你没有，你只是把我们所有人当做你钓凯子的跳板，我们整个剧组都成了你钓凯子的工具。” “现在得知自己钓凯子没戏了，想要求原谅重回剧组，你有什么资格来求这谅解，你不值得大家的原谅。” 叶舟顿了顿，缓缓道：“我不是你父母，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教育你什么。你有追求自己向往生活的权利，那是你的事情，我本不应该干涉。” “但请你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往外说，合作关系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吧。” 第105章 =生病= “没事，睡吧。” 叶舟脾气好, 但涉及到原则问题却很强硬。 无论女演员怎么道歉，叶舟都没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倒是他之前随手一指的那个女群演上妆后很快进入了状态。 虽然ng了几次, 但起码能够看到每一次都有所进步，是认真在演戏。 不要说叶舟冷血,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除非你能够保证你的价值是别人无可取代的，否则是没有任性和犯错资格的, 演员这一行业本就僧多粥少, 每年揣着梦想来影视城附近当群演的人多了去了, 你不行多得是人可以。 更何况那女演员的角色本就不是多难，之前戏份也不是很多, 替换起来并不算麻烦，想要找到顶替人选简直轻而易举，换了谁对叶舟而言都无所谓。 晚上九点多，原本预计六点多钟就应该完工的戏份终于全部拍完, 虽是因为演员错误导致的加班, 但叶舟还是大手一挥，给大家记了补偿。 安顿好剧组的事情后, 叶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祝宁和江亭远，“抱歉啊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以为很快就能结束的。” 这两人无论哪一个时间都是非常宝贵的，祝宁如今身价已经飙到一个很恐怖的价位，而江总就更不用说了, 多少钱也难买他的时间。 祝宁半点不介意，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悻悻然：“没有的事，我反正过两天也要进组，就当是提前学习了。” “不过，叶哥你刚才好像……有点凶残啊，让我又想到了拍《一场闹剧》时被你支配的恐惧。” 叶舟‘扑哧’一声乐出来，故作凶狠握了握拳：“有吗？过两天你就又能体验到熟悉的感觉了。” 祝宁吓得缩了缩脖子，想到自己那烂到家的演技，不禁深深担忧起接下来这段拍摄的日子，也不知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叶哥的剧组。 江亭远更不介意了，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将手里准备好的薄外套披在他身上，“今天下了一天雨，晚上温度低，别着凉。” 叶舟乖乖听话在江总的帮助下穿好，穿完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看向江总一脸茫然的问：“诶这个外套，好像不是我的？” 他明明记得走之前把自己东西都收拾完一起带走了的，而江总带来的这个明显不是他的，也不像是原身的风格，但尺码却又不大不小刚刚好。 江亭远偏了偏头，淡定道：“买的。” 叶舟：“给我？” 江总坦然承认：“当然。” 对上他这幅坦然的眼神，叶舟莫名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他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伸手在自己脸上一通乱揉，试图物理降温。 “走走走，我们吃饭去！”叶舟拉着江总的胳膊低下头一阵快走。 走了没两步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折过头来就对上祝宁的满脸茫然，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下，招呼他：“小祝，走了！” 在确定祝宁和叶舟是真朋友后，祝宁的经纪人梦姐就安心将他留在这里了，如今巅峰搞事试图控制舆论抹黑祝宁，梦姐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艺人被抹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若不是想亲眼见见祝宁口中的叶舟，分辨一下是敌是友，梦姐今天恐怕未必会抽时间专程跑这一趟。 由于是私人聚会，祝宁让自己助理先回去休息了。 餐厅原本是订在一家a市小有名气的私房菜馆里，但在去餐厅的路上叶舟却被路边的烧烤摊子勾的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车子都开出老远了，他还伸着脑袋往后张望，眼中的渴望简直快要溢出眼眶。 “想吃？”江亭远问道。 叶舟还沉浸在烧烤摊的香气中无法自拔，冷不丁听到有人问，下意识就点了点头：“想！” 江亭远眼中闪过几分笑意，见他确实想吃，便对司机道：“倒回去吧。” 路边的烧烤摊大部分人都吃过，但江总不一样，他是个饮食规律到每一餐都由营养师专程按照营养搭配的食谱来的，加上身份放在那里，路边烧烤摊虽然听说过，但吃还真是没吃过，对于江总而言有些新奇。 叶舟眼睁睁看着车子距离烧烤摊越来越近，终于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向江总：“真的可以吗？” 说完不等江总回答，叶舟又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还是去吃粤菜吧，路边摊好吃是好吃，但卫生得不到什么保证，还是不要吃了。” “我就是看看，也并不是很想吃啦。” 他虽这么说，但江亭远却明白他其实挺想吃的，不过是碍于自己才这么说。 “而且，你和小祝的脸知名度那么大，万一真被认出来就不太好了。”叶舟嘀嘀咕咕，成功把想吃烧烤的欲望压下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祝宁也兴致勃勃凑过来：“吃吧吃吧，叶哥我们就吃烧烤吧，我也已经好久没吃到过了，我们待会儿找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就好，没事的！” 于是，这天晚上三人到底还是吃了烧烤。 值得庆幸的是，祝宁并没有被人认出来，第二天也并没有什么新闻曝出。 不幸的是，昨晚决定吃烧烤前叶舟说的那句话，一语成谶了。 可能烧烤摊子的卫生确实有点问题，也可能是烧烤口味有些重了，叶舟和祝宁以前都没少吃这些东西，身体应该是有一定免疫力，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江总就不一样了。 散场后两人刚把祝宁送回去，就在送叶舟回公寓的路上，江总的脸色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起初车内昏暗叶舟还没发觉，到公寓楼下，叶舟下车向江总道别时，借着路灯的光看到江总额头不知何时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细看之下发现他脸色也白的惊人。 叶舟直接就懵了，声音里有些慌，语调焦急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胃疼了吗？” 江亭远摇了摇头，声音不似以往那般低沉平稳，能够明显听出他有些虚弱，“没事。” “你上去吧，我看到你楼上灯光亮起来就走。”江亭远有些吃力道。 江总都已经这样了，叶舟怎么可能扔下他不管，自顾自回家啊，当然是不可能的。叶舟直接拉开车门重新上了车，贴着江亭远坐下，使他能够靠在自己身上，不用那么辛苦。 “难受的厉害就休息会，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叶舟边说边对前排的司机道：“到附近最近的医院。” 司机点头应下，发动了车子准备开往医院。 江亭远却在这时轻轻握了下叶舟的手，小声道：“不去医院。” 可能是因为胃疼的缘故，江总这句话明明挺正经，但叶舟却莫名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晃了晃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一边，难得强硬道：“不行，必须去医院。” 江亭远没说话，掌心也因为疼痛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将叶舟干燥的手染上几分潮意。 叶舟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明明知道本质上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却还是做了，像是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给他，帮他减轻疼痛一般。 放缓了声音轻声哄他，“到医院让医生看一下，开点药就不疼了，如果问题不大很快就能回去的，我陪着你呢，别怕。” 江亭远闭了闭眼，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语调缓慢道：“回家，给孟一凡打电话。” 经他这一提醒，叶舟这才想起来，江总家里是有家庭医生的。不过这毕竟是胃，而且江亭远以前还有胃病史，有没有问题还是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才能知道。 “医院的设备更全面一些，我们既然去了就好好做个检查，好不好？”叶舟权衡后，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哄江总。 江亭远不喜欢去医院，对医院有着本能的抵触情绪，所以一般大多是私人医生处理。 但此时见叶舟这么想他去，江亭远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轻轻点了下头后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叶舟肩膀上。 如叶舟所愿到了医院，由于已是深夜，急诊区的人并没有白天那么多，只有三两个家属和病人在休息区等候取结果。 叶舟用自己名字办了卡帮江总挂了号，一番检查做下来，折腾到三点多钟，幸好结果只是普通的胃炎复发，吃点药就可以，并没有什么大碍。 叶舟忐忑的心这才终于落了地，在和医生确定不需要住院后，把江总送回了家里，温了点热水喂他吃了点药。 原本想要离开，但看着空荡荡的家里除了他和江总外空无一人，如果他也走了，万一再出什么事情家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加上江亭远全程拉着叶舟的手，哪怕是闭着眼睛陷入昏睡都没有松开，叶舟试着挣了挣，见他蹙眉也就作罢了。 担心晚上再出什么事，叶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今晚暂时留下来。 本以为应该没事了，可谁料江总后半夜竟然又发起烧来。叶舟靠着他睡的迷迷瞪瞪，感觉手上有些发烫，一下子就清醒了。 从药箱里翻出温度计一量，低烧三十七度八。 叶舟魂都快吓飞了，他自己生病都没有这么紧张，手忙脚乱的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又在药箱里倒腾半天，翻了半天总算翻出一盒退烧贴。 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把退烧贴贴在额头上。 在家庭医生赶来后又喂江总吃了点消炎药，大约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江总的烧总算是退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叶舟一晚上没睡，熬得眼睛都红了，然而即便烧退了他也不敢睡，生怕自己睡着后江总再出什么事情不能第一时间发觉。 江亭远早上醒过来时，就见叶舟搬着椅子坐在他床边，一只手撑着下巴，头靠着床头睡着了。 听到他动静，叶舟瞬间惊醒，“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到明明困极却强打起精神的叶舟，江亭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沉默片刻，坐起身，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用自己的额头抵在叶舟的额上，几秒后，微微抬头，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低低喟叹一声，低声道：“睡吧。” “晚安。” 第106章 =喜欢= “是的，我喜欢你。”…… 叶舟实在是太困了, 熬夜对于以前的他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当代年轻人, 谁还不熬个夜呢。 不过跟江总一起生活的这两年, 叶舟被江总带着一起把作息调了回来，他如今已经习惯了早起早睡, 即便有时工作需要拍大夜，他也会提前补个觉或者准备点咖啡之类的提神。 但今天情况实在太特殊，由于事发突然叶舟一点准备都没有, 加上一整晚提着心劲, 精神上的疲惫远远大于身体上的。 坐在床边守着江总, 怕他再出什么意外，不知怎的居然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 叶舟是被一阵重物落地发出的声响惊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就去找江总。 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在椅子上坐着，而是在江总的床上躺着, 而在房间里环视一圈也没能看到江总的影子。 叶舟揉了揉眼, 呆愣了几秒后，行动有些迟缓的下了床。原本想去洗漱的, 可谁料他的脚不过刚刚踩到地面，却听外面又是一声闷响。 被这声音震的一下子就清醒不少的叶舟联想到昨晚江总的情况, 当下心里就是一突，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朝外面跑去。 当他寻声赶到时，就见原本干净整洁的厨房此时很是有些, 一言难尽。锅在地上，锅盖滚出去老远。 锅盖旁边就是弯下腰准备捡东西的江总，他身上穿了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衬衫的下摆被浅浅扎在裤子里，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不过虽然衣着看上去非常正经，江总的表情也相当严肃，但结合地上散落的锅和锅盖，以及江总白色衬衫胸口位置不知何时被溅上的油点，还有他左手拿着的锅铲，几乎是瞬间就打破了正经严肃，变得有几分……反差萌？ 听到脚步声，江总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朝声源看去。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江亭远维持着捡锅盖的姿势僵在原地，叶舟因为太过惊讶一双眼睛睁的滚圆。 室内非常安静，两人之间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定格。彼此都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谁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静默大约持续了足有一分钟，叶舟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迟疑道：“江哥你……在做什么？” 江亭远也终于缓过神，快速捡起地上的锅盖，努力维持平静，故作淡定道：“没什么，随便看看。” 叶舟：…… 谁随便看看会看到厨房里来啊！而且大哥你手上可还拿着锅铲呢，你说这话的时候到底能不能尊重一下锅铲的尊严啊！ 江亭远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顿了顿，若无其事将手里的锅铲和锅盖放回桌上，将双手背在身后，“只是看看。” 这堪称拙劣的谎话叶舟要是信了才有鬼！ 他三两步走上前，来到江总身边，弯腰把地上江亭远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炒锅拎起来放回燃气灶上，随后才再次看向江总。 两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几秒短暂的沉默后，竟是同时开口，异口同声。 “你怎么不休息！” “你怎么不穿鞋。” 好不容易缓和的尴尬顿时又一次升腾起来，叶舟恨不能当场用手刨出个地洞把自己塞进去。 江亭远稍微好点，但也有些懊悔，果然还是不应该尝试的，直接让厨师做好了送过来，非但色香味俱全，营养含量还高，更不会被叶舟见到这么蠢的一幕。 失策了。 人生难得的几次失策当中，这是最重大的一次。 江亭远心下叹气，果然，书中内容并不能全信，要想靠厨艺征服喜欢的人，是建立在本身就有一手好厨艺的前提下，否则，别说征服，简直就是车祸现场，疯狂翻车。 而另一边，被点名的叶舟此时心里也很慌。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已经足够叶舟了解江亭远，但听他声音严肃，眉头微蹙，叶舟还是本能的有点怵，脚趾不自在蜷了蜷。 “你……” “我……” 平时没见多少的默契，在今天在现在，却好像是不要钱似的蹭蹭往外冒，两人又一次华丽丽的异口同声了。 只是这次，两人视线交汇时，叶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原本稍稍有些尴尬的气氛也随着他的笑变得轻快明朗起来。 叶舟又走近了两步，站到了距离江亭远不足五公分的位置，对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些。” 江亭远虽不明所以，身体却不由自主先一步随叶舟的声音有了动作，他微微弯下腰，下一秒，叶舟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 两人眉头相抵，大约几秒后，叶舟心满意足的撤退少许，抬起头看他，乐颠颠道：“已经不烧了，看来孟医生开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江亭远抿了抿唇，伸手自然的抚了下叶舟头顶的发，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居然弯腰直接把他打横从地上抱了起来。 叶舟：“……等、等等！” 公主抱？不存在的。这是一个只属于绅士之间的绅士抱。 被江总抱起来的时候，叶舟感觉自己就像根胡萝贝，两人现在的这个拥抱，大致形容一下就是，江总抱着叶舟的小腿，将他整个人……抬起来了！ 就在叶舟一脸恍恍惚惚的时候，两人成功抵达目的地，阿江亭远将他放在沙发上，又回房间取了他的鞋子放在他脚边。 叶舟的意识还停留在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拥抱姿势，江亭远见他没有穿鞋的打算，想了想，略微迟疑的问道：“要我帮忙吗？” 走神的叶舟哪儿能听懂江总在问什么，下意识点了点头以示附和。 得到了叶舟肯定的江亭远挑了挑眉，半点不嫌弃的伸出修长的手抓住叶舟的脚，动作轻柔的帮他把鞋子穿好。 “可以了。”江亭远松开握住叶舟脚腕的手，想了想，又道：“下次无论再着急也要穿好鞋子。” 叶舟：“？” 看了眼自己穿好鞋子的双脚，叶舟懵了一瞬间，当他意识到在刚才他走神那短短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看着面前的江总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江、江哥！”叶舟神色惊恐。 江亭远神色如常：“嗯？” 叶舟略一犹豫，忽然大着胆子伸出手，抵在江总的额头，又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对比着两人的体温，片刻后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该不会是昨晚烧得太狠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江亭远：“……” 叶舟：“……” 不能怪叶舟怀疑江总烧坏了脑子，实在是因为，江总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在厨房疑似做饭也就罢了，他、他居然还亲手帮他穿鞋！ 这已经不是魔幻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就他妈离谱！神奇！ 江总一直以来都挺正常的，起码截止到昨天看起来都挺正常的，今天这般反常的表现，叶舟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将其归结于昨晚的那场低烧上了。 叶舟寻思，听说过高烧烧坏脑子，没、没听说过低烧也能烧坏脑子啊？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江总依旧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他的平静让叶舟感觉五分钟前的自己就像个智障。 叶舟轻咳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对、对不起。” 说完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拿起桌上的座机，边拨号边语速极快道：“要不我们还是叫孟医生来一趟好了。” 江亭远简直被他气笑了，就在他即将按下最后一位号码时，伸手按下了结束通话键。 “我没发烧。” “可你刚才……”叶舟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江亭远实在是没忍住，蜷起手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气极反笑：“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叶舟皮惯了，下意识接了句话。 江亭远满腔的气在这句话面前瞬间土崩瓦解，对上叶舟的视线，哪怕有天大的火气，恐怕都很难对他发出来吧。 叶舟下意识说出这两个字后也觉得有些不妥，刚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可话还没出口，就见江亭远微微倾身，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随后唇被覆盖。 寡淡的白松香萦绕在鼻端，叶舟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放空，身体与灵魂像是被一分为二，明明理智清楚自己应该推开，但身体却诚实的放任这个吻步步加深。 这个吻远比之前所有的吻都要久，久到叶舟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于窒息，眼底都有些起雾，江亭远才终于结束了这个绵长动情的吻。 江亭远的微冷的手指抚过叶舟有些泛红的唇瓣，又一次俯身，在那红润的唇上烙下一个清浅，带有极强安抚意味的吻。 叶舟都还没能从那个吻中回神，江亭远的声音就自耳边响起。 低沉而短暂的轻笑过后，江亭远的唇亲昵的在叶舟耳边擦过，道：“好巧，我也是。” 分别后的每个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就未曾有过一刻是安宁的，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叫嚣着。 想你，想念你，想见你。 面对这样不加掩饰的言语，叶舟难得的正经起来，将头抵在他的肩膀，声音因刚才那个绵长的吻有些沙哑，小声道：“我喜欢我。” 他声音很低很小，仿佛是在问，又恍若是说给自己听。那音量低到即便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若不仔细听江亭远稍不留神便会错过。 可他还是听见了。 江亭远环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声音清晰且坚定，将叶舟的之前那句话里的不确定统统撕碎。 “是的，我喜欢你。” “喜欢到，除你以外，再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即使，我不是我？” “即使，你不是你。” 第107章 =改变= “我也在。” 叶舟闭了闭眼, 想要说什么，但嘴唇微动了几下, 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不是什么恋爱脑, 尽管在听到江亭远告白那一刻，有过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说给他听的冲动, 可这冲动到底还是被理智所控。 那个秘密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重要是一点，另一点，叶舟发现即便自己想说, 该怎么说？从哪里开口？他会信吗？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说笑, 或者……干脆把自己当做怪物。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 他对江亭远的爱足以压制住对这个世界的恐慌，他会选个风和日丽的早上, 在他唇上落下早安吻，顺理成章的将那些曲折始末一一说给江亭远听。 但不是现在。 叶舟将头埋进江亭远怀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鸵鸟。在片场的自信在面对感情上的事情时，瞬间化为乌有。 江亭远其实能够感觉到, 叶舟刚才是有话想要对他说的, 可见他此时缄默，江亭远也不恼, 尽管叶舟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 是自己没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他有所顾虑。 他抱着叶舟的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安抚意味十足。他们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光, 他会陪着叶舟慢慢走，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直到有一天他放下所有防备。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但无论多久，江亭远等得起。 倘若叶舟想要永远隐藏这个秘密，那就如他所愿，让这个秘密永远消磨于岁月中就好，何必非要一探究竟呢。 两人安静的相拥了很久，直到叶舟空了一整夜加早晨的肚子扛不住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叶舟有点不好意思，手忙脚乱从江总身上跳下来，“想吃点什么，今天我来做好了！” 江亭远不太在乎口舌之欲，他的饮食向来寡淡，自然不挑剔。不过想了想，还是报了几个菜名。 叶舟一听，耳朵上本就没能褪去的温度顿时更高了，原因无他，只因江总报的这几道菜几乎每个都是他喜欢吃的。 但这害羞也只是一瞬，叶舟立马就清醒过来，果断拒绝道：“不行，医生嘱咐过接下来一周里都要吃清淡一些的。” “炝锅面好了，我记得家里应该还有一包龙须面，你有吃吗？”叶舟嘴上嘀嘀咕咕，腿也不停，径直走到厨房拉开冰箱，熟练的在里面寻找自己要用的食材。 因为工作关系，叶舟上辈子时间比较紧，好不容易有时间逛超市的时候总喜欢一下子买好多东西囤在冰箱。 这个习惯即便穿越也没有改变，以前叶舟在江总家里住的时候，他和江总工作都忙，江总又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厨师虽然每天会准时送一日三餐，但难保有时想吃个零食什么的，所以叶舟总喜欢把冰箱塞得满满的，那样会让他很有安全感。 可和几月前相比，江总家里的冰箱现在只能用可怜形容。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放着两排鸡蛋几瓶牛奶和一大扎绿油油的蔬菜之外，基本没什么东西了。 “啧。”叶舟蹙眉，转头问江总，“晚上不会饿吗？” 江亭远站在离他不远处的橱柜旁边，身体微仰，靠在橱柜上，违心道：“会。” “那怎么不备点东西吃。” 江亭远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因为你走了以后，没人带我逛超市了。” 叶舟：“……” 行吧，这锅甩的有理有据，相当漂亮，一百昏一百昏。 在冰箱里翻找了半天，叶舟终于从中间的保鲜区找到了之前买的那包还没拆封的龙须面。 这种东西和江总家昂贵的冰箱不太搭，但叶舟那会儿突然很想吃就顺手扔进购物车里了，没想到他自己没吃上，反倒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找到了面，又在厨房的案板上找到了江总早上尚未处理完的蔬菜尸体，叶舟手脚麻利的将它们切了，算是勉强保留了它们作为蔬菜最后的尊严。 而叶舟做这些时，江亭远就站在厨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这些对于江亭远而言原本枯燥乏味的事情，像是突然间变得分外吸引人。 叶舟炒了个西红柿鸡蛋做卤，水开之后拆开包装袋准备把龙须面下锅，他刚拿起面，却感觉腰上一紧，紧接着背上被温暖覆盖，被人从身后抱住。 叶舟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龙须面吓掉，还不等他问，江亭远却先一步开口了。 因为脸埋在他肩膀的缘故，江亭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这次能不能……” “别走了。” 他语速很慢很慢，字字滚烫，烫的叶舟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再次腾的一下被引燃。 “江哥你先放开，我要煮面啊。”叶舟被他抱的动弹不得，红着脸低声道。 谁料，向来正经严肃，最是理智的江总，此时非但没有适可而止的松手，反倒像是小动物一般在他颈见蹭了蹭。 叶舟推了他两下，然而江总却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纹丝不动，也不说话，就是抱着。 几次无法挣脱后，叶舟缴械投降，破罐子破摔似的将妥协了，“好吧好吧，那你抱着吧。”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很安静，锅中的水已经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空气中还飘散之前炒鸡蛋时留下的香味。 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到有些不太真切。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上午，江亭远却在想，如果时间可以停下就好了，不需要太往前，不需要太靠后，就刚刚好停在这一刻。 就好。 那个兵荒马乱的一天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与之前相比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是两人之间一直横着的那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碎裂了。 叶舟最终还是没有搬回去。但他偶尔会拉着江亭远一起逛超市，努力将那台华丽的双开门冰箱填满。 两人虽然偶尔依旧会站在超市门口为抢不到小推车而苦恼，但只要对上彼此的目光，笑意瞬间就会在两人脸上游走。 如果要叶舟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叶舟感觉他和江总之间似乎已经直接跨过了恋爱那一环，略过了互相试探，相互了解的缓环节，彼此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清楚知晓。 比起谈恋爱，他和江总之间，或许更像是已经相处了很久很久的……老夫老夫？ “叶导？叶导！” 副导演的声音成功将叶舟从放空中拉回了现实，叶舟回过神，捏了捏鼻梁试图让自己赶紧精神起来。 “休息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继续？”副导用扇子帮他扇了扇风，问道。 眼看已经进入夏季，气温是越来越高，平时在家里还好，有空调吹着西瓜吃着，外面虽热但只要不出门倒也还好。 片场却不一样了，影棚里虽然安装有空调，但一个影棚面积放在那里，那么大的面积即便叶舟不心疼钱，好几台空调没日没夜运转，却也没凉快到哪儿去。 有时候需要出外景就更惨了，空调就别提了，能有个遮阳棚就已经很不错了。 叶舟心疼自己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惊悚马戏团》大部分外景都是挑了四五月份天气不是很热的时候提前拍的差不多了，这样夏天就不至于顶着酷暑在外面蒸桑拿了。 现在电影拍摄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为数不多的一部分戏份却是出于之前场景尚未搭建好不能拍摄，这才被留在了最后。 这么热的天，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也不怪副导演按捺不住来催促。 叶舟掀了掀自己的帽子，冲副导点了点头，道：“行，问问那边都准备好了没，好了就开始吧。” 副导演应了声，拿起喇叭喊了几句，在确认各部门都已经就位后，电影重新开拍。 监视器里，祝宁所饰演的病弱男人和死里逃生仅剩下的最后两个同伴快速奔跑着，眼看身后远超普通蜥蜴十倍体积的巨蜥逐渐逼近，两个跑在前面的同伴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同时放慢了速度。 近了，更近了。 其中一个同伴拉住了祝宁的手，就在祝宁以为同伴是想帮助自己，想要对他道谢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险些没昏厥过去。 他的手被锋利的钢针从掌心穿透，钢针上面穿着一块带血的肉，那钢针生生将祝宁的手与那块肉串联在一起。 那肉祝宁见过，正是早上进入马戏团时，他亲眼看到训导员在蜥蜴完成表演后奖励给它的食物。 两个同伴的心思暴露无遗，祝宁所饰演的病弱男人试图想要将钢针从手上拔出，可那是自己的血肉，疼痛让他几欲昏死，脚步也因这剧痛开始踉跄。 同伴的目的终究还是达成了，两人疯狂的向前跑着，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病弱男人哀嚎的声音以及让人心惊的拒绝声。 舍弃了病弱男人的同伴根本不敢回头，他不断向前跑着，明明进入时曾鄙夷过小的可怜的马戏团，如今却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两人躲进了一处废弃的马戏帐篷里，精疲力尽的他们却连大口喘息都不敢，捂着嘴防止自己声音太大吸引了外面那群猛兽的注意。 一路逃亡，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这次虽然因为有病弱男人暂缓了巨蜥的脚步，可下一次呢？下一次又有谁能够当做这个饵呢？ 刚才决心放弃祝宁所饰病弱男人暂时结为同盟的两人，此时不过稍稍安全下来，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防备起彼此。 谁都不想做那个牺牲品，对方死了，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才更大一些。 镜头下，两人各怀心思躲在帐篷里，都在脑海里思考如何才能将对方作为自己活下去的牺牲品。 殊不知，薄薄的帐篷布之外，一双兽瞳正幽幽盯着他们。 “卡！这条过了！” 随着叶舟的声音响起，片场刻意营造出安静的氛围一下子恢复了热闹。 叶舟正回放着刚才拍下的镜头，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发出一阵轻震，他拿出手机，发现是条短信。 “甜品和凉茶就在门口。” “我也在。[笑脸]” 第108章 =贺岁= 情侣款。 看到短信叶舟嘴角不自觉上扬, 手快速在键盘上回了一个笑脸，将手机揣进兜里一蹦一跳的朝外面跑去。 叶舟刚出来, 就见江亭远站在不远处, 不由加快脚步，小跑到他身边, 道：“热不热，给你。” 说着，将自己脑袋上扣的黑色鸭舌帽摘下, 非常自然的戴在江总头上。 江亭远身上永远是正装, 今天也不例外, 正装配鸭舌帽显得不伦不类，再搭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但他并没有拒绝叶舟的好意，反倒握住帽檐，将帽子正了正就这么戴着了。 其实叶舟此举算是多此一举了，江总刚怕叶舟晒到, 所以看到他出来顾不上打伞就走过去了, 就在叶舟替他戴上帽子时，举着遮阳伞的保镖已经及时赶到, 将两人罩在伞下，为他们遮阳。 叶舟不怕晒, 他之前从南非回来后已经基本是个小黑人儿了，南非那么晒他都不慌，更别说这里了,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明星，糙就糙了点呗，多有男人味儿！ 江亭远摸了摸他的头，两人一起回到了片场。 片场的众人已经对这位江氏的总裁见怪不怪了，实在不能怪他们反应平静，换谁隔三差五经常能在片场见到江亭远，再见也不会惊奇。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江总基本每隔两三天就会来打卡，剧组工作人员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诚惶诚恐，变成了如今的见怪不怪。 “大家停一停，叶导请大家喝凉茶，吃甜品，需要的可以到前面领。” 随着副导演一句话，本就热闹的片场顿时更加热闹了，纷纷向叶舟和江总道谢。 江总每次来都会带好多东西，并以叶舟的名义送人情，不过虽是以叶舟的名义，但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两人关系好，所以道谢也是和两人一起道谢。 叶舟拿了两瓶凉茶，一杯拧开瓶盖递给江总，一杯自己仰头灌了好几口，舒服的叹了口气，“江哥，你要不要看看我刚拍的镜头，我感觉拍的还不错。” 江亭远自不会扫他的兴，随他一起走到监视器旁，拉了把椅子在叶舟身边坐下，随他一起看向屏幕。 不得不说的是，叶舟之前两部作品能够火起来绝不单单只有运气，他的镜头给人一种非常有张力的感觉。 拍《一场闹剧》打斗戏份时就已经出现端倪，后来在《逐光》兄弟两人和老混子撕打的时期，他的个人风格已经愈发明显起来，被不少影评人所注意到。 不过那两部片子打斗戏份终究不多，更多的还是以文戏为主，再加上两部作品在业内都存在不少争议，所以影评人们在提到时也只是略提一二罢了。 但如今《惊悚马戏团》却完全不一样了，几乎整部电影有70%都是打斗厮杀逃命情节，所有演员除了开场那为数不多的一段戏外，不是在奔跑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鲜少能够闲下来。 给了叶舟足够的发挥空间，可以让把他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以往叶舟喜欢在演员身上下功夫，但这次却不同，他在镜头与画面上做起了文章。 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上辈子的经历。上辈子叶舟待过的剧组，永远是大写的‘穷’字。大导演不愁投资，小导演拉不来投资，没投资就意味着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而稍微震撼些的场面都是需要用钱堆出来的，观众看到可能一两秒的内容，剧组就要花费几十上百万，大导演有时候甚至上千万就为了短短的几秒。 叶舟上辈子没钱，大场面搞不来，他就只能另辟蹊径，在演员身上下功夫，将大场面缩为小场面，大打斗变为小打斗，也就导致他对镜头对画面的张力无法显现出来。 这辈子就不同了，叶舟已经在江总无条件的纵容下把胆子养肥了，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再没了顾忌，随心所欲，原本被压抑的张力顷刻间爆发出来。 前两部尚且不明显，这部电影却从始至终将张力体现的淋漓尽致。 监视器里画面定格，叶舟期待的看向江总，询问他的意见：“怎么样？” 江亭远其实对电影的兴趣不大，即便偶尔看，也是看一些比较安静经典的老电影，像叶舟所拍的这部电影，他以鲜少涉猎。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市场的敏感程度，如今分级制刚刚实行，在此之前此类电影有着长达几年的空白期，倘若叶舟整部电影都有着刚才给他看的那么高质量的话，只要能够过审，票房肯定差不了。 “很好。”江亭远眼带笑意，面对叶舟时从不吝惜夸赞。 叶舟哈哈直乐，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江总却这么耿直的夸起来了。其实他拍的这些东西需要加上特效才能看出效果，非专业人士单看很难看出好坏。 加上这部电影里追捕的野兽大多都是后期特效合成的，目前来看只是绿幕和剪影，外行看起来可能还会觉得有些搞笑。 江总之所以这么说，在叶舟看来完全是加了男朋友滤镜嘛。他甚至怀疑，就算他监视器里没有画面，江总也会说好。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叶舟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发生在向来严肃正经的江总身上，看着江总面无表情说出夸奖的话，不知怎的就戳中叶舟的笑点，他扶着江总肩膀笑的直不起腰。 江亭远有些无奈，试图为自己解释，“真的不错。” “嗯嗯嗯！”叶舟十分给面子的点头，但唇边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说完还没多久就忍不住又笑出声。 江总心里叹了口气，拿叶舟一点办法都没有，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下，“大概什么时候杀青？” 叶舟想了想，道：“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两个月，已经差不多在收尾了，剩的不多。” 这部电影拍摄进度快的超出叶舟的预期，从开机到现在才半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这么快的速度好在可以节省经费，坏在原本预计的档期肯定不能如愿了，只能提前。 江亭远闻言就明白了，他想了想，道：“分级制开始不久，过审需要走的程序比较复杂，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他说的叶舟倒是也知道，在任子安找上门后他就专程了解过这一块的手续，不过叶舟到底只是个导演，和江总能够得到的消息显然是不同的。 “嗯，我有心理准备，不怕时间长，就怕时间长最后还被卡住不能过。”叶舟有些无奈，这个书中世界一切都挺不不合逻辑，唯独规定和条例倒是挺严格的。 若非这个剧本太对他的胃口，单凭这么大麻烦和风险叶舟就不会答应下来。可如今拍都快拍完了，钱也投进去了，再打退堂鼓显然不可能了。 “别太担心。”江亭远看出他眼中的愁绪，安抚道，“过审问题不大，只是时间可能会稍微就一些。” 江亭远猜的一点也没错，电影拍完已经是八月中旬，后续后期特效剪辑一套流程下来就已经是十一月底了，接着就是漫长的审核时间，一直截止到春节都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而与《惊悚马戏团》几乎是同时送审的一部喜剧片却已经成功过审，档期都已经确定下来了，就春节的贺岁档。 对此，叶舟除了无奈也没什么更多的情绪了，他原本也是想赶贺岁档的，但如今这情况显然是没戏。 不过叶舟的电影虽然没能成功上映，但何飞扬的《铁窗泪》却是在一众电影节中拿足了奖项，准备在国内上映了。 按照何飞扬的意思是想要避开贺岁档，毕竟每年贺岁档竞争相当激烈，各路大神云集，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显然没那么容易，搞不好几年的心血就因为选错了档期而打了水漂。 《铁窗泪》虽然拿了很多奖项，广受影评人好评，口碑极佳，但口碑不能当饭吃，好口碑更不能代表好票房，本就是小众题材电影，无论是何飞扬还是柳昭都没信心能在贺岁档拿到什么好成绩。 这并非是对自己作品的不自信，而是对受众的不看好，如果硬要在贺岁档上映，且不说票房如何，可能连排片都拿不到多少，几乎没什么竞争力。 叶舟却在看了片子后，十分坚定的拍板让他们赶贺岁档。将合作过关系不错的院线负责人叫出来，亲自做陪介绍两人与他们认识。 起初各院线负责人态度都很保守，毕竟这不是一般的档期，这可是一年仅有一次的贺岁档，排片绝对不是酒桌上的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能做到高位的没有傻子，一个个贴上毛比猴子都精，自然不可能答应。 之前之所以愿意给叶舟留档期，一是因为叶舟前两部电影票房不错，如今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导演，二则是看在江总的面子上，三则是内部试映结束后，大家对片子质量已经有了考量，即便放在未被禁之前质量也属上乘。 如江亭远之前所说的那样，惊悚电影空档太久，他们也想看看观众反应，看看叶舟能否打开市场，愿意给他个机会。 《铁窗泪》却不一样，虽然奖项拿了不少，看似金光闪闪，实则被题材限制的死死地。 你想，大过年的看电影不就是图个合家欢吗，谁没事去看催泪教育片，这不是脑子瓦特了吗。 在叶舟好说歹说一再保证下，有三家院线负责人表示愿意先看看片子，其他的则委婉拒绝。 何飞扬这部片子确实足够优秀，电影放映结束后，三家院线负责人个个都是红着眼睛走出影院的，其中一个女性负责人甚至哭肿了眼。 事实证明好片子不缺少赏识的人，尽管给出的排片不多，但却远比普通小电影的多一倍有余，算是给了《铁窗泪》一个参与贺岁档竞争机会。 至于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就要看观众对这部片子的喜好了，倘若前期票房不错，后期排片肯定会增加，但如若前期票房不好，怕是连原定排片都保不住。 大年三十零点，《铁窗泪》首映开始五分钟，叶舟戴着墨镜围着厚厚的围巾，拉着同款打扮的江总鬼鬼祟祟溜进了电影院。 影院的灯光已经暗下来，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观影体验，叶舟没开手电筒，摸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后小声喘了口气，压低声音对一旁的江总道：“安全啦，可以把围巾摘了，等会儿快结束的时候再戴上。” 向来江亭远似乎有些犹豫，沉默片刻后，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我不热。” 第一次戴情侣款，怎么也得多戴一会儿不是。 第109章 =动手= 见家长。 《铁窗泪》这部电影挺有意思, 它的催泪并不是什么刻意苦情戏，整部电影的基调都是积极向上的。 即便在主角霍远人生最灰暗的时期, 都没能让这部电影染上分毫阴霾。那么它真正的催泪点在哪里呢？ 在于真实。这部电影到了后期实在是太过真实, 与其说霍远是一部电影里的角色，不如说他就活在你我身边, 每个人身边似乎都出现过霍远这样的人，即便把他的经历放入现实也丝毫不会觉得违和。 霍远和所有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有优点的同时也有不少缺点, 他也会赖床, 偶尔会打退堂鼓, 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有喜欢的人, 也有讨厌的人，他实在太普通也太平凡了。 没有什么主角光环，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那就是运气有点差。 整部电影作为主角的他一共有三次巨大的情绪转折, 第一次在高考三次复读失败后, 第二次在仓皇杀人入狱后，第三次则是父母离世促使霍远完成了整部电影的第三次性格转折。 尽管他在狱中已经非常努力, 得到了多次减刑，甚至发明了两项专利。却依旧掩盖不住他与世界的格格不入。 刑期二十三年, 入狱时正值青春，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当他出狱时, 鬓间已经有了白发，脊背虽然依旧挺直，脸上却有了皱纹。 二十三年后，外面早已物是人非。熟悉的小巷被翻修后干净的他连探出脚都有些犹豫。 喜欢的姑娘早已嫁为人妇，曾经的好友各自成立了新的家庭，离开时还中气十足，身体健康的父母已经不在。 从出生起就生活的小楼早已经被拆除，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栋栋造型好看的高楼。 影片的最后，霍远站在一条长长的小路上，用极为缓慢的速度一步步朝远处走去，随着长镜头拉远，他的身影也渐渐越行越远。 与此同时，霍远的声音随这个长镜头的拉远响起。 “人终归是要为自己犯错误付出代价，有些需要自己偿，有些却连累他人。有些错误可以弥补，有些不可。” “倘若可以，当竭尽全力，挣脱泥沼，重获新生。” “倘若不可，当勇往直前，此后种种，再无退路。” 电影结束时，直到灯光亮起，偌大的影院里都没什么声音。大约几分钟后，有人小声问同伴，“他还活着吗？” “没有吧？” “可能是，死亡与新生并存吧。” 午夜场的首映看得人并不多，电影院里只稀稀拉拉坐了一大半人，这些观影人大多是成年人，此时他们有些感性的人在小声啜泣，有些则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只有一个看上去大约五十出头的男人，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无声的流泪。 这部电影普通人看了或许会感动，可对于有过坐牢经历的人来看，确是能够得到深刻共鸣，催人泪下。 主角所面对的事情，在不久的几个月前，中年男人也刚刚经历过。电影院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影院里已经只有寥寥数人时，中年男人已经从默默流泪到嚎啕大哭。 叶舟和江亭远离开影院，昏黄的路灯下两人慢慢向前走着。 “江哥你觉得这部电影，票房会如何？”叶舟开口问道。 江亭远想了想，实话实说道：“票房应该不会很好。” 片子题材毕竟小众，质量虽然高，但到底被题材局限。它的确符合一部得奖片的质量，可大多能够得奖的电影都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受众小，在影评人和专业评委眼中，何飞扬这部电影剧情上虽然瑕，胜在瑕不掩瑜。 何飞扬对光影的处理非常优秀，整部电影几乎不用刻意去说什么台词，只要光影和镜头的切换就能直接将调动气氛。 可能够被小众所接纳往往却意味着很难被大众接受，在有一定专业知识储备的人眼中这部作品像是一块瑰宝，而在普通人眼里，它就只是一部电影，一部有些晦涩难懂的电影。 想要用这部电影在票房上大杀四方，可能性显然不大。 此外，《铁窗泪》这部电影的导演本身没有叶舟那么大的话题度，想要复制《逐光》的成功也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 与其说是话题度，不如说是争议。 叶舟当时拍《逐光》是有一个大前提条件的，即《一场闹剧》大爆和毁誉参半的口碑，喜欢的人很喜欢，讨厌的人非常讨厌。 《逐光》虽然从始至终没做什么营销，可《一场闹剧》却是做的轰轰烈烈。让叶舟都没想到的是，《一场闹剧》的营销甚至作用到了《逐光》身上。 叶舟这个导演本就争议不断，有人说他有才华，有人说他不过是投机取巧加上运气爆表，这才有了接连两部电影的成功。 不是没人想要效仿叶舟三年前为《一场闹剧》所做的营销，但当时是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复制当时的盛况显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叶舟本人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再次复制那一时期的盛况，更别说其他人了。 所以，《铁窗泪》和《逐光》虽然同为小众题材，但叶舟可以吃上部电影的红利，《铁窗泪》却没什么红利可吃。 江亭远想到的事情，叶舟其实之前也想过，甚至和柳昭何飞扬都讨论过这件事情，但他们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放在贺岁档。 叶舟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些无奈，“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这部电影放在贺岁档，票房虽然不会太好，但毕竟观影基数放在这里，即便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别看叶舟面对院线负责人时吹得天花乱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未来前景相当可观，大饼画的别提多圆了，然而事实情况却远不如描绘的那么好。 《铁窗泪》放在贺岁档还能凭着巨大的观影人流量拿到些票房，倘若放在其他时期，只会更惨，搞不好成本都收不回来。 那奖片就这点不好，虽然有名了，却失了利。叶舟不在乎这点利，但何飞扬和柳昭是独立的电影导演和编剧，不可能每部都让叶舟投资，叶舟能做的只是让这部电影票房不要太扑。 有口碑，又有过的去的票房，就间接象征了何飞扬和柳昭的能力，将来无论是拉投资还是组团队，甚至是联系院线时履历都会好看很多，路也好走太多。 经过几年的相处，他和他所投资的这三个项目及其成员早就不只是最初的那种投资与被投资关系，以真心换真心，现在几人之间与其说是合作者，更像是关系很好的老朋友。 叶舟即便是在自己电影上都未曾下过这么大的心思，良苦用心即便他没说，他们心里也清楚。 江亭远习惯性揉了揉他的脑袋，宽慰，“有奖项在手里握着，即便票房不好，也远比很多人起点高了，倒不必太过担心。” 被江总安慰过后，叶舟情绪好了不少。江总说的很对，即便票房不尽如人意，但奖项却是实打实的，两人的能力也是实打实的。 无论是何飞扬、柳昭，还是叶舟，都已经尽了各自最大努力，至于票房好坏…… 尽人事，听天命吧。 —— 算上今年，这已经是叶舟和江总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新年了。 以往两人都是采买一大堆年货自己在家里吃，但今年却有些意外，大年初一两人正吃饺子，江总接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回来后，江总就有些不对劲。 叶舟将嘴里的饺子咽下，见江总夹着一个饺子在已经见底的醋碟里无意识沾了好久，不由问道：“我再去调个醋碟？” 江亭远愣了下，回过神看了眼自己的见底的碟子，放下筷子，犹豫着道：“你想不想……” “嗯？”叶舟又给自己夹了只饺子，边吃边问。 江亭远沉默片刻，声音难得带了几分不确定：“见见我的家人？” 叶舟：“……”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江家除了江老爷子，上到江亭远的爹娘，下到各路叔伯姑嫂，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个好东西。 书里江氏易主，能够那么轻易就主角攻江俞拿到手里，除了主角光环强大、原身作死外，江家这些亲戚也没少从中作梗。 江家老爷子已经作古十几年了，所以江总所说的家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许就是他那个渣爹渣妈还有一堆渣亲戚。 江亭远见他不说话，重新拿起筷子，“不去也没关系，以后也可以。” 他虽然神色依旧挺平静，但叶舟却知道，江总怕是误会自己不愿意跟他见家长。 叶舟有心想解释，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事儿吧，还真没办法去解释。他要怎么说？难不成直接和江总说，你那帮亲戚包括你爹妈在内都不是好东西？ 肯定不能啊。 “好啊，什么时候去，现在吗？” 叶舟偏头想了想，决定还是答应下来，无论什么牛鬼蛇神，见招拆招就完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当着他的面欺负他江总？ 叶舟看到在他答应后，江总眼中快速浮现一抹欣喜，看着江总的眼神愈发柔和。他这可怜的江总平时看上去挺精明一个人，一旦遇到家世掺杂感情，就开始在线懵逼。 为了防止待会儿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叶舟招呼着江总把盘里的饺子吃完，两人吃饱之后才动身前往江家祖宅。 到江家老宅门口的时候，叶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管江家人怎么样，第一次见江总的家长，礼数起码得到位啊。 他不好意思和江总说，用手机设了个闹铃，快下车的时候装作出去打电话，小跑着到门口想买点东西，但江家老宅附近别说商店，连人都鲜少能见到。 无奈之下叶舟只能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帮忙买点见面礼送过来。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大冬天叶舟生生急出一头汗，好不容易拎着大包小包走回江家，刚进大院就听到屋里传来男人的吼声女人的哭声。 叶舟当即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快步上前，待推开门看清楚大厅里的情况时，叶舟直接把手里提的东西往旁边一扔，撸起袖子冲过去。 逮着要跟江亭远动手的中年男人上去就是一拳。 “我敲里妈！” 第110章 =补上= “刚打少了，这回给您补全了。” 叶舟上辈子性格是挺好, 在面对投资商时更是非常卑微，但那是工作需要生活所迫。没踏入社会以前架也没少打。 后来当了导演有所收敛, 但偶尔遇到难缠的人也半点没怂过, 对方不动手他不会动手，但对方动手叶舟也不会客气。 此时看到有人对江亭远动手, 叶舟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叶舟一拳头下去直接把那中年男人打懵了，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上去又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将那男人整个人踹的一个踉跄。 平时不打架的时候叶舟乖得很, 打起架来, 他不但下手黑，而且还蔫坏, 见中年男人重心不稳，在他快要稳住身形的时候叶舟又悄咪咪伸出一只脚。 好不容易站稳的中年男人被叶舟绊住，这下子再也无法维持身体，结结实实脸朝地面摔了下去, 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 随着中年男人摔倒在地, 原本还热闹的房间瞬间被叶舟这一通操作惊的鸦雀无声，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安静的落针可闻。 叶舟才不管他们，直接伸手把江总拉到自己身后, 仔细打量了一眼他的状况，确定没有受伤后，勉强满意的点了点头。 安抚意味十足的拍了拍江总的肩膀, 道：“别怕，我在呢。” “……”被他护在身后，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点想笑的江亭远，“好的。” 两人交谈的功夫，室内其他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距离中年男人最近的女人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伸手指着叶舟，“你是谁？！” 叶舟呲牙笑了下，指了指江总，又指了指自己，道：“我啊？我是他男朋友。” 在场的人刚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又被叶舟这一句话给炸懵了，于是叶舟再次享受了好一会儿来之不易的安静。 叶舟弯下腰，半蹲在中年男人面前，问道：“第一次见面就闹成这样，挺不好意思的。” “但您第一次见面就动手，是不是也不太好？” 中年男人脑瓜子嗡嗡的，嘴唇蠕动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手颤颤巍巍的指了叶舟半天。 被扶起来后，中年男人缓了一阵子，没去理会叶舟，而是看向一旁的江亭远，道：“你就因为这么个玩意，拒绝和乔家小姐的联姻？” 叶舟看他像是看个智障，不等江亭远说话，对他扬了扬手。 刚被他打了一拳的中年男人下意识躲闪，看他这么配合，叶舟直接乐出声，“别怕，我和你不一样，能用言语解决的事情我不会动手的，你放心。” 中年男人被他戏耍，脸上又急又怒，指着叶舟对江亭远吼，“你就任由他这么羞辱你爹？！” 知道这一家老小都不是好东西，所以叶舟今儿过来就是带着刺来的，现在一听这人居然是江总的爹，顿时就乐了。 虽然江家没一个好东西，但这其中最不是东西的还是江父。他是江老爷子最小也是唯一的儿子，上面有两个姐姐，当时生他的时候江家老太太早产，孩子生下来险些没能养活。 所以老太太对江父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很是娇惯，这就惯出了一个整天只知吃喝玩乐，不明理不辨是非的纨绔。 江父除了在女人身上点亮了特殊天赋外，在经商一道上没有丁点天赋，但幸好他虽然没本事，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江老爷子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便悉心教养起孙子，后来孙子长大成人，江老爷子直接将产业交到了孙子江亭远的手上，只留了一小部分不可出售的股份给儿子，让他每年拿点分红不至于饿死。 江亭远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平日虽然性子寡淡了一些，但为人正派自有一套行事准则，不可能做出克扣他分红的行为。 原本江父只要不作死，江老爷子留给他的分红就足够他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了，可江父不愿意啊，从老爷子跨过他直接将产业交给江亭远时起，江父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江父是江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他满以为只要老爷子死了，他就是江家下一任继承人，可直到遗嘱公布时，江父才知道老头子留给他的只有一点破股份。 他这个当老子的还没死呢，老头子却直接跳过他把家产交到了他儿子手里，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这个当爹的还不如个毛头小子？ 江父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要看大儿子脸色生活，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 相比起从小养在老头子身边，跟自己不亲近的江亭远，江父自然更喜欢从小在他膝下长大的江俞。 尽管江父年轻时私生活一片混乱，私生子一个接一个，但要说起最喜欢的，还是江俞这个打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 江父对其给予厚望，单凭会拿出自己多年攒的钱帮助江俞开公司就能窥见一二，他满心满眼就期待江俞这个小儿子能够帮他从江亭远手上夺回江氏，他好做个清闲的太上皇。 至于江亭远的死活，他这个当老子的养他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人生的路总归要自己走的，是死是活，管他什么事？ 看书的时候叶舟对江父这个角色就没什么好感，如今他穿到这个世界，和江亭远谈起了恋爱，自然无法置身事外。 叶舟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人就是江父，刚就应该下手再狠点。 想到这里，叶舟看了看江父那张即便左半边脸肿起来却依旧颐指气使的模样，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叶舟一脸惊恐的看了看江亭远，又看了看江父，声音里满是懊悔和无措。 “您、您难道就是江哥的父亲……？” 江父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正准备向大儿子讨个说法，此时冷不丁见到叶舟这一脸懊悔的态度，顿时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不阴不阳的冷哼了一声，目光从大儿子身上缓缓移动到叶舟身上，像打量着一件货物似的打量叶舟。 叶舟一点也不介意，被他这么一看，还似模似样的抖了抖，将‘战战兢兢’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像是怕极了江父会不喜欢他。 他此举显然深深满足了江父之前被踩在地下摩擦的虚荣心，江父拢了拢身上的唐装外套，不咸不淡应道：“没错，我就是江亭远的父亲。” 这一番动作和言语，可谓是拿足了大家长的气势。 叶舟诚惶诚恐的走上前两步，似是想要和他握手，那态度简直卑微极了，像是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江父讨厌一般。 江父刚被他打过，见他靠近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等江父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老脸有些发红，面上挂不住，看着叶舟伸过来的手，别说回握了，直接非常不给面子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您，您真的是江哥的父亲吗？” 叶舟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迫切的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答案。 江父眼中对他的轻蔑更甚，从鼻子里轻哼出声，高高在上的斜睨了叶舟一眼，“他不就站在这里吗，你不会自己问他我是不是他爹！” 叶舟还真就耿直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江总，满脸忐忑的问道：“江哥，这……真是伯父？” 江父或许看不出叶舟的反常，但江亭远实在太了解叶舟，端看他此时的神态和无意识的小动作就能知道，小家伙肚子里憋着火，这是要准备搞事呢。 不过叶舟想做的事情，只要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江亭远向来不会拒绝。 更何况，从叶舟进入这扇门后，维护自己的意思就从未遮掩，能够看到喜欢的人这么维护自己，江总虽然面上看不出异常，但心中却是暖成一片。 他今天带叶舟过来见家长，见的本也不是这些人，而是想带叶舟来老宅见见爷爷。 江亭远打小亲情关系就比较单薄，能够被他当做家人的，也就只有江老爷子一个，父亲母亲叔伯姑婶，从未被列入家人行列。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叶舟。 在家里的时候江亭远接到的电话是管家打来的，询问江亭远今年是否要等他回来给老爷子上香。 江亭远本想带叶舟过来看爷爷，却没想到他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已经坐满了人。 江父一开口就是自己和江俞的母亲已经领过证了，今天就要让江俞认祖归宗，还大言不惭的命令江亭远帮江俞把外面欠下的债还清。 按照江父的意思，江亭远非但要帮江俞还钱，还要将之前欠自己的那几千万也一并抹去，再把江俞安排进江氏，多多照拂。 江亭远从始至终都很冷静，看着江父简直就像看一个傻子。 任由他长篇大论大打感情牌，见感情牌不管用又试图用父亲的威严来压制他，洋洋洒洒说了二三十分钟。 在江父口干舌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江亭远只说了两个字，就把江父气的魂儿都快飞了。 “不行。” 江父在小老婆的煽动下怒火攻心，气冲天灵盖，冲动之下就对江亭远动了手，这才有了叶舟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江父本意是教训一下江亭远，却没想到他这巴掌还他妈没轮下去呢，就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的照他脸上来了一拳，不等他有什么反应，紧接着又是一脚将他绊倒在地。 叶舟得到江总的肯定后，缓缓叹了口气，毕恭毕敬的走到江父面前，对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声音里满含歉意，无比懊悔道：“对不起伯父。” “我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向您道歉，由衷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他道歉道的挺真挚，但江父对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又是从鼻孔里发出的一道冷哼，还不等他说什么，一股巨大的力道就从面前袭来。 紧接着江父就感觉胳膊被人握住，随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大约几秒后，整个人‘轰’的被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意外给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上一秒还在道歉，渴求原谅的人，怎么下一秒就给人来了个过肩摔呢！ 叶舟退后两步，对江父又鞠了一躬，歉然道：“真是对不住啊，伯父。” “刚打少了，这回给您补全了。” 第111章 =珍惜= “你男朋友十项全能喔！” 江父这些年即便保养的再好, 可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之前被叶舟绊倒就已经让他浑身发疼，此时疼痛稍有缓解, 就被叶舟又掀翻在地。 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散架了一般, 这下再也无法维持镇静，疼的龇牙咧嘴, 嘴里还不时传出痛呼，模样好不狼狈。 叶舟在他面前蹲下，对他伸出手, 道：“久仰大名了伯父, 之前礼数不到位, 这次算是勉强到位了。” 他理了理衣摆，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 慢条斯理轻笑道：“向您做个迟来的自我介绍。” “我叫叶舟，是江亭远的男朋友。” 叶舟笑眯眯的看着江父，脸上重新挂回了和善的笑容，伸出手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然而他手刚伸出去, 就见原本维持着被摔在地上动作的江父快速的在地上滚动了两圈，滚到距离叶舟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江父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 老爷子在时没少因为他的不成器揍他，导致江父打小在挨打时自有一套应对经验, 自打江老爷子死后，江父已经好久没运用过这套躲避技巧了。 倘若没有叶舟的出现，江父恐怕已经将这技能抛诸脑后, 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明明只是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小年轻，却莫名让江父想起了曾被江老爷子支配的恐惧。 江父刚领证的新任妻子此时简直惊呆了，她跟江父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知道江父人渣了点，但在钱上向来大方，在她们母子面说一不二很有架子，她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眼里的山居然在面对一个毛头小子时，怂成这个样子。 叶舟也被江父这一举动逗乐了，他也不再逼近，只是远远的望着他，语气和蔼，但话中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 “伯父别紧张，这次多有得罪，下次我还敢。” 说到这里，叶舟话锋一转，声音有些轻挑道：“不过我和您不同，您不分青空皂白就动手，您对江哥客气，我就对您客气，您对他不客气，那抱歉，下次动起手来可就不能像今天这样轻飘飘揭过了。” “您动他胳膊，我就把你胳膊打断，你动他腿，我就把你退打折，你要是想动他的脸，那就不好意思了，头都给你打飞出去。” 江父哪儿见过这阵仗，从小养尊处优，尽管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可毕竟家世放在那里，江家太子爷的身份却在这里摆着，除了江老爷子，其他人别说动手，就连敢开口骂他的人都少得可怜。 顶天了不阴不阳讽刺两句，可像叶舟这种直接出言恐吓要把他头打飞的，江父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就没见过。 “你、你！”江父忍着疼伸手指着叶舟，气的眼前一阵晕眩，你你你了半天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管教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 叶舟怜悯的看着他，“看来您真的是年龄大了，记性不好。刚不是跟您介绍过了吗，我是您儿子的男朋友。” “您管教儿子我没有意见，但您儿子是我男朋友，不好意思，我就要有意见了。只要我在这里，你敢动他一指头，后果如何你大可以试试。” 说到这里，叶舟视线忽然从江父移到了一旁妆容精致媚态横生的中年女人，饶有兴趣道：“这位就是向女士吧。” “早就听闻向女士痴恋江叔叔长达二十多年，如今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哎呀，恭喜恭喜，说起来向女士您这么多年也真是不容易，如今飞上枝头，虽然这枝有些歪歪扭扭，但配山鸡可不恰当好处吗，可喜可贺啊，请收下我诚挚的祝福！” 叶舟此言一出，原本还因为自己丈夫刚才怂包反应而又惊又疑的中年美妇顿时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这话真是一点颜面没给两人留，就像是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扯掉了向芷芙和江父好不容易包裹严实的那块遮羞布。 痴恋长达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前江父还没和江俞母亲离婚呢！这就差直接指着向芷芙的鼻子骂她给江父做了二十多年情妇了！ 更难听的还在后面，什么叫枝歪歪扭扭，什么叫山鸡配歪枝，这不就是在骂江父歪瓜裂枣不是好东西，她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却飞到了歪枝上的山鸡吗。 向芷芙虽说做情妇，可自诩和一般情妇不一样，江家那是什么世家，给江父当情妇，只要下儿子能够继承江家的家业，可远比当什么小公司老板娘身份高贵多了。 但这些话私下里知道就好，如今叶舟却将其全部拿到了明面上公然调侃，向芷芙就算再厚脸皮，此时也不由脸上臊得慌。 下意识去看江父，想要如以往一样，只要她流两滴眼泪，江父就会立刻站出来帮她撑腰。 可她显然忘了江父现在可还坐在地上没能站起身呢，两人四目相对，看着江父那一脸怂样，向芷芙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偏偏叶舟今儿火气直接被挑到满格，一点也没打算放过他们，火上浇油道：“我记得你们还有个儿子对吧？” “就是那个干啥啥不行，投啥啥亏本的投资小天才江俞，对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你俩爱情的结晶，江俞真的完美的继承了你俩的优点，又蠢又毒，整天嫉妒这个眼红那个的，就没干成过一件正事。” 叶舟直起身，走到江父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摸了摸耳朵：“我刚进门的时候依稀听见，你想让江俞继承家业？” “江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出息，放着商业天才江亭远不管，让一个废物继承他老人家一手打下的江山，不知道会不会有上来找你谈谈心的冲动。” 说着，叶舟在鸦雀无声的客厅里溜达了一圈，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两个苹果，一个递给江总，一个自己拿着啃了一口，靠在江总肩膀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 ‘咔嚓咔嚓’的声音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叶舟啃的不是苹果，而是他们的骨头。 被叶舟这一番机关枪似的扫射给镇住多时，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的江家亲戚在这仿佛让人窒息沉默里，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了。 江家大姑父深吸一口气，看向叶舟：“我说这位小朋友……” 他话才刚开个头，脑袋就重重挨了一下，一颗啃了几口的苹果掉在地上，发出道闷响，咕噜咕噜还往前滚动了一段距离，滚到了江父的脚边。 江亭远适时的递上一张纸巾，叶舟慢吞吞擦着手上的苹果汁，待到擦干净后，才抬起头看向刚才开口那人。 “我跟伯父讲话呢，有你什么事，闭上。” 江家大姑看见自己老公被怼，当即就是一声尖叫，她活了这么长时间可还从没见过像叶舟这么粗俗，行事丝毫不将章法的人。 “保镖呢！你们都死了吗！”江家二姑稍微冷静一些，也不试图跟叶舟说什么，打算直接叫保安进来把他轰出去。 保镖倒也确实来了，只可惜来的既不是江家二姑的保镖，也不是江父的保镖，而是江亭远的。 “江先生，叶先生！” 叶舟哪儿能不明白这是江总在帮他善后，他当即乐得见眉不见眼，笑嘻嘻对几个眼熟的保镖道：“小哥们辛苦，今儿大年初一，我和江哥也不想见血，劳烦把这几个人请出去吧。” 江亭远看着叶舟这张牙舞爪的小模样，眼中神色柔和至极，哪儿会拆他的台，迎上保镖询问的视线时，轻点了下头。 老板都发话了，保镖们哪有不从的道理，哥几个对视一眼，说干就干，赶鸡崽似的将客厅那一群人往外轰。 自己主动往外走的还好，若是遇见想反抗的，那不好意思，直接拧着胳膊在一片哭爹喊娘中将人扔了出去。 最后出去的是江父，他年龄大了，腿脚不好，叶舟十分贴心的让俩保镖一人架一边胳膊，生生将人抬了出去。 看着重新恢复安静的大厅，叶舟欣慰的舒了口气，弯下腰去捡之前进门时被自己扔到一旁的见面礼。 为了不给江总丢人，叶舟让助理买的东西都还挺贵的，补品什么的一小盒就是几万，还有首饰之类的，原本想到要把这些东西送给那群糟心亲戚叶舟还有点肉疼，此时看样子是不用送了，心情瞬间更明媚了几分。 将地上的东西归整完毕，叶舟走到江总身边，对他伸出没提东西的手，道：“走，咱们回家。” 江亭远握住他的手，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那些人再怎么也是我的家人，你这么得罪他们，就不怕我会生气吗。” 叶舟看了他一眼，神色认真反问道：“那你会生气吗？” “不会。” 叶舟对他勾了勾手指，江亭远十分纵容的将耳朵凑过去，就听叶舟小声在他耳边道，“这些人才算不上你的亲人，他们不配。” “哦？那如果他们都不配的话，那谁才算呢？”江亭远耐心的问道。 叶舟挺直脊背，非常嚣张的指了指自己，毫不脸红的粗声粗气回道：“我呀！” “你不是我男朋友吗？”江亭远眼带笑意问。 叶舟拍了拍自己胸膛，十分大气道：“瞧不起谁呢，我身兼数职根本没在怕的好吗，不但可以做你男朋友，还可以做你亲人。” “那你岂不是很辛苦？”江亭远问。 “马马虎虎吧，你男朋友我可是十项全能喔。”叶舟大言不惭道，想了想，又，自卖自夸补了一句，“像我这么好的男朋友，可不多见。” “这样啊。”江亭远古井般的眼眸此时泛起层层涟漪，定定的看着他。 叶舟被他看得有点不太自在，却还是厚着脸皮磕磕巴巴的将这句话说完整。 “所、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我，知、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拥入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松香在鼻尖萦绕，叶舟能够感觉到江亭远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尖的触感。 “好，一定。” 第112章 =走红= 风靡全国各大监狱的《铁窗泪》。 除却大年初一那场闹剧外, 总的来说这个新年过的还是挺顺利的。 叶舟怕江家人再搞事给江总添堵，索性过年没在a市待, 带江总去h市旅行了, 两人这次一去就是小半个月，期间叶舟直接把手机关了, 而江总虽然没有关机，却也和秘书交代，除非要紧事情, 否则少打电话。 这小半个月里两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都得到了很大的放松, 尤其叶舟, 简直玩疯了，将之前一直发愁的《惊悚马戏团》过审问题暂且扔到了一旁, 全身心投入到这难得的假期中。 江亭远也不例外，他本身就是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工作狂，平日里连放假都鲜少有过，更别说拿出半个月的时间出去旅行了。 倒不是不能, 只是比起旅行, 江亭远明显对工作的兴趣更大。 可这次由于是和叶舟一起的缘故，江亭远发现在以前看来无聊至极的旅行, 居然也可以这么有意思。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转眼间春节已经结束, 休息了这么久无论是江亭远还是叶舟都需要开始忙碌起各自的工作。 从h市小海岛出发前，叶舟站在岛屿的小，扬了扬手中花里胡哨的太阳帽, 对走在身后的江亭远招呼道：“江哥快过来！” 待到江亭远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时，叶舟将相机递给一旁站着的保镖，笑眯眯道：“可以帮我们合张影吗。” 保镖欣然应允。 叶舟拉着江总，三两步站在台阶上，确保镜头能够将海岛上的风景一并拍摄下来后，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而江亭远虽然脸上神色平静，可他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叶舟的身影，黝黑眼眸里的笑意与宠溺是遮都遮不住的。 随着相机快门发出一道轻响，画面定格。 叶舟跑过去偏头看向刚照下的照片，看完乐得见眉不见眼，“不错，就这张吧，到时候洗出来的话记得给我两张，我要放进钱包里。” 江亭远也看了眼，待看到照片里叶舟搞怪的模样，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但却没说什么，只对保镖嘱咐道：“那就多洗一些吧。” 说完，才看向叶舟，询问，“还要再到其他景点照相吗？” 叶舟看了眼时间，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船就要来了，时间可能来不及，算了，反正我们之前照了那么多，不照了，走吧我们回去。” 几乎在叶舟话落没几分钟的时间，一艘白色的游艇就自远处缓缓向码头驶来，临行前，叶舟有些不舍的回望了眼身后的海岛。 看出他的不舍，江亭远伸手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安抚道，“喜欢的话，我把这座海岛送给你。” “不不不。”叶舟连连摇头，他可一点都不怀疑江总这句话的真实性，但凡他要是流露出一丝想要的神色，要不了几天他就真的成了岛主了。 “喜欢又不是要买下来，我们以后常来玩就好啊，买什么买！”怕江总不信，叶舟加重了语调，以示自己的决心，最后还不忘调侃了句，“我们将来还要去很多地方旅游呢，难不成我喜欢一个地方你就买一个地方吗？” 叶舟本意是调侃，却不料江亭远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沉思几秒后，欣然同意，“可以。” 叶舟笑容凝固，满头问号。 即便穿书这么久了，他依旧没有适应有钱人的消费观念，这太神奇了！ 春节结束，随着生活重启，前往影院观影的人数也日益减少。截止到贺岁档影片开始陆续下映，今年贺岁档的票房统计也已经有了结果。 拔得今年头筹的是孙伟导演的《雕梁画栋》，在贺岁档中抢下了36.75亿的高票房，位列第二的则是一部轻松喜剧《飞奔吧少年！》，票房15.3亿，第三则是老牌导演郭琦带来的合家欢电影《欢欢喜喜》，票房11.9亿。 如叶舟和江亭远所预料的那样，尽管《铁窗泪》在口碑上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但票房和上座率却不尽如人意，属于高口碑低票房的那种片子。 不过饶是如此，借着贺岁档的观影基数，再加上影帝钟柏那可怕的影响力，截止到电影下映前最后一天，《铁窗泪》从贺岁档中拿到了2.85亿的票房。 这个票房或许对其他电影来说已经是很失败的一个数字，但对于《铁窗泪》这部总投资不过一千五百万的电影而言，即便是刨除了各种分账和税款，对于主创团队而言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更何况对于《铁窗泪》这部电影的定位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拿奖去的，对票房所有人都没有多大期待，原本想着能够回本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却没想到非但回本，还盈利了，甚至数额还不小！ 最后一天晚上零点，票房统计结果出来时，何飞扬激动的脸都红了，柳昭虽然比他稍微淡定点，但神色也是掩不住的欣喜。 第二天的庆功宴上，何飞扬和柳昭喝的都有点多，拽着叶舟的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满嘴都是谢谢谢谢。 柳昭性子内敛，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但今晚也频频向叶舟敬酒，所有的感激所有的言语都在这一杯酒里面了。 当天晚上，江总下了班来接人的时候，就见三个三个醉鬼醉醺醺，排排坐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叽里咕噜说着乱七八糟的语言，偏江亭远听不懂，三人居然还神奇的能交流！ 江亭远先是让司机把何飞扬柳昭送走，随后才拎着自家小醉鬼回家。 庆功宴结束后，原以为票房已经给了他们很大惊喜，然而紧接着又一个更大的惊喜兜头砸在了他们脸上。 “你是说，国家电视台想买下电影版权？”叶舟不敢置信的问，声音因为太过惊讶都不由提高了音量。 看着何飞扬恍恍惚惚根本说不出成话的样子，他身边柳昭无奈的接过话头，像叶舟解释道：“对，国家电影频道工作人员找到我们，说是想要买下版权，但我听对方的意思钱应该不会像其他视频播放平台那样多。” “工作人员说如果我们有意向的话，可以帮忙尽量多争取一些，具体情况需要我们这边的负责人到时候过去，一起讨论才能得出确切金额。” 叶舟揉了揉自己的脸，恢复镇定，直接道：“如果真的能够被国家电视台买下的话，钱不是问题。” 也不怪叶舟这么大方，实在是因为一旦能被国家电视台选中的话，给电影和主创团队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是钱那么简单。 钱上可能会少一些，但无论是影响力还是知名度，都远比网络平台要高上太多。而且网络平台虽然一直能够搜索到，可推荐位只有初上映时才会给，后续宣传跟不上。 但国家电视台就不一样了，有的电影一年能够循环播放两三次，如果是非常经典的电影，基本每年都会重播。 虽然《铁窗泪》质量很不错，也拿了不少奖项，但无论是叶舟还是何飞扬二人都没想到，居然能入了国家电视台的眼。 大家都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比起眼前的这点利益，当然是更长远的发展重要。 电影的投资方当时江总也是以叶舟个人的名义投资的，不需要和谁商量，三人意见达成统一后，叶舟将这件事情告诉江总，得到肯定后，以极快的速度和电视台敲定了合同。 —— 一大清早，冯明瑞晨跑结束后，和狱友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刚离开操场，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哨鸣。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原本还三五成群散落在操场上的囚犯在短短两分钟内迅速聚拢，各自归为排的整整齐齐，训练有素。 狱警拿着册子点名，确定没有少人后，狱警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的习艺劳动不用去了，改为电影鉴赏，待会解散后直接去放映厅报道，每个人根据号码坐到相应位置上，不准交头接耳，不准换座位。” “听明白了吗？” 随着狱警的声音落下，操场上顿时传来整齐的应答。 队列解散后，冯明瑞有些摸不着头脑，戳了戳身边的狱友，压低声音问道：“电影鉴赏不是周五吗，今儿才周三啊，今天上了周五还能上吗？” 狱友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你，是调换，今天电影鉴赏，周五就改劳动呗，还能让你上两次，长得挺丑，想的还挺美啊你。” 冯明瑞被噎的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反驳吧，看看对方那块头又不是很敢，不反驳吧，心里又憋着一口气。 怨天怨地，最后又怨起了叶舟。 没错就是叶舟。冯明瑞就是当时拍摄《一场闹剧》时，对谢格非威亚做手脚的那个小青年。 如今他已经在监狱蹲了快三年了，他非但没有想过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反倒怨恨上了叶舟。 在冯明瑞看来，他虽然在威亚上动了手脚，可最后不是被发现了吗，又没有死人，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是叶舟一个导演不但不想着息事宁人，非要报警把这事闹得轰轰烈烈，还他妈把他给抓了！ 冯明瑞坐牢这两年，每当被人欺负，对叶舟的怨恨就增加一些，到了如今，他简直将叶舟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他全然忘记了，他的行为本身就触犯了法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有没有错，是否触犯法律，从法院判决不就已经显而易见了吗。 有句话叫‘永远别想叫醒装睡的人’，这句话用在冯明瑞身上简直非常恰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冯明瑞每天都期盼着叶舟能倒霉，盼啊盼，然而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到，还听闻了《一场闹剧》票房大卖的消息。 钱啊！那他妈可都是钱啊！ 如果他当时没有答应邹荣，老老实实呆在剧组里面，那么电影上映后取得如此大爆的成绩，作为剧组成员，他肯定能够拿到一笔不菲的红包。 只可惜现实没有如果，别人正在欢天喜地分钱的时候，他却在监狱里劳动，别人在大开庆功宴的时候，他却被迫吃清汤寡水的饭菜，别人功成名就，有了这部电影做跳板身价备涨的时候，他呢？ 他在蹲监狱，有这个前科在，即便将来真的出狱了，想要再如以前那样吃剧组这碗饭，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哪个剧组胆肥到敢招他进去啊。 每每想到此处，冯明瑞对叶舟的恨意就更上一层楼。 报警报警，倘若当初叶舟没有报警，而是接受了他的道歉，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事业又如何会付诸东流，他艰难维系的人脉又如何会全无用处，他又何至于落入这步田地？！ “冯明瑞，你他妈想什么呢，这是我的位置，起开起开！” 怔忪出神间，冯明瑞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巨大的力道让他险些栽倒，踉跄了几步稳住重心，刚想骂回去，一抬头对上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冯明瑞果断把话又咽了回去。 “抱歉啊强哥，对不起对不起阿，我现在马上走。”冯明瑞唯唯诺诺道歉。 对方翻了个白眼，拎起他的后领就将他拎到旁边，粗声粗气道：“滚！” 冯明瑞攥成了拳，却不敢反驳什么，连连点头快步跑走，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却见贴着自己号码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上去就很不好惹，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眼看狱警已经推门进来，冯明瑞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道：“这、这是我的位置……” 话都还没说完，被那人一瞪，冯明瑞立刻犹如一只被掐着嗓子的鸡，声音戛然而止，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恰在此时，狱警的视线扫过来，冯明瑞当即腿肚子直打哆嗦，他看了看周围，没有找到空座位后，只能咬咬牙，心一横，半蹲在桌前。 值得庆幸的是他蹲下没多久房间里就暗下来，电影开始了，惨的是他可能要维持蹲着的姿势一直看完整场电影。 在一阵片头曲过后，荧幕上出现三个大字，《铁窗泪》。 片名刚打上去，放映室里就传来一阵闷笑，不过这笑声只维持了片刻，很快就在狱警维持秩序的声音中消失了。 起初大家都没把这种一看就是教育类型的片子当回事，虽然眼睛看着，私下里却小动作不断，时不时还低声与狱友评论一下主角表演。 然而，当电影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放映厅里气氛已与之前截然相反，鲜少有人再说话，偌大的放映室里仅有电影人物对话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 等剧情进行到主角刑满释，能够明显感觉到放映厅里大多数人神色都为之一松，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主角那么出色，可也由衷钦佩于主角身上的品质，人们总是会向往自己做不到的东西，人和事亦然。 此时能够看到主角终于熬出头，得以开始新的生活后，大家心里都不由为主角赶到开心，放映厅里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当主角乘上归家的长途列车，窗外风景快速掠过仿佛象征着曾经那些不堪的经历都被远远甩开，往后便是一片坦途。 可当他们跟随主角一起回到家，看着那陌生到让人心生畏惧的栋栋高楼，看着那与记忆里完全对不上号的周边景物，他们开始随主角一同惶恐起来。 有些人想起了已经多日没来探望主角的主角父母，想起了那场黑白的葬礼。 反应快的人早已经意识到，主角的双亲，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等待着主角的将会是父母离世的消息，大家心里都是一阵难过。 尤其是那些已经在监狱里待了很多年的老犯人，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约而同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家乡的人，家乡的景，家乡的物。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故人可还安好？还是，家里是否也如同电影里这般，早已经物是人非。 他们不敢再想下去，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电影上，尽可能不去回想有关家的记忆，生怕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可让人更难过的事情是，主角终于辗转找到了自己旧时的家，他抖着手开门锁时，恰好被正要出门的邻居撞了个正着。 从邻居口中，主角终于得知父母已不在的事实。 当主角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小巷子里，随着旁白一起响起的，还有阵阵哭声。 再没有什么比他们这些牢狱中人能够感同身受了，再也没有。 因为感同身受，所以起初哭声还带着压抑，可后来哭的人多了，便由啜泣变成了嚎啕。 从未有这么一刻让他们如此惶恐，这么多年父母身体是否康健？儿女是否顺利长大成人？妻子/女朋友是否……还在等待他们的回归？ 从未有这么一刻让他们如此悔恨，为什么当初要犯罪？如若没有做那些错事，现在他们本应陪在父母妻儿身旁，一家人和和美美幸幸福福。 “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有些错误可以弥补，有些却再也没了弥补的机会。” 那么，他们现在是否还拥有着弥补当年犯下错误的机会呢？ “倘若可以，当竭尽全力，挣脱泥沼，重获新生。” “倘若不可，当勇往直前，此后种种，再无退路。” 有人小声翻来覆去爱重复着电影里结尾的那两句台词，逐字拆开碾碎了细细品味。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电影的情绪中未能走出，唯有小部分没心没肺的人在干斜偏，这小部分人当中，就有冯明瑞。 冯明瑞维持蹲着的姿势将近两个小时，此时稍稍活动一下腿，就觉得钻心的麻痛阵阵上涌，麻的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半天不敢动弹一步，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好不容易稍稍有所缓和，冯明瑞忍着麻痛勉强站起身，目光不经意扫过了仍在播放片尾参与制作名单的大荧幕，这一看不要紧，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冯明瑞呆呆的看着荧幕正中央那硕大的一行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蹲久了头晕眼花看错了。 他伸出手用力在自己眼睛上一阵搓揉，可再次抬头时，那行字幕仍旧没有消失，甚至愈发的清晰起来。 只见荧幕正中间那行大字，赫然写着：由衷感谢投资商叶舟先生，没有他，就不会有《铁窗泪》这部电影问世。 这他妈的！是他想的那个导演叶舟？！ “肯定是重名了，对，这么普通大众的名字，准是重名了，怎么可能是他呢，他不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 冯明瑞喃喃出声，可事与愿违，就在电影幕后名单播放完毕后，接了一个大约十几秒的小视频。 这视频是一些拍摄花絮，场景应该是在片场，好巧不巧的是，冯明瑞几乎一眼就看到坐在导演身边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恨到牙痒痒的叶舟啊！ 那行感谢大字再加上此时叶舟的脸出现在片尾花絮里，冯明瑞要是再不接受此叶舟就是彼叶舟，可就有点太自欺欺人了。 冯明瑞整个人都懵圈了，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如今落得这幅田地，宛如丧家之犬，而亲手将自己送入监狱的罪魁祸首非但没有遭到报应，反倒混的风生水起。 这打击对于冯明瑞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冯明瑞脑子一阵晕眩，身体摇摇晃晃，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原本他晕倒应该很容易被发现，可他真的是太倒霉了，冯明瑞昏倒的前几秒狱警刚好说了解散，大家都蜂拥着往门外走，哪儿有功夫关心他摔倒没有。 冯明瑞感觉到有人踩在他的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开口呼喊求救，可还是那句话，他的运气实在是……太惨了。 大家都沉浸在《铁窗泪》带来的悲伤中，哭声和哽咽声一度充斥了整个放映厅，他的痛呼自然淹没在了哭声里。 当然，肯定是有人看见他摔倒的，只是冯明瑞人员很差，平日里素来就不招人待见，即便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的人多得是，顶多就是在路过他时绕开点走，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放映厅里人快走光，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扫着扫着发现地上躺了个人，可怜的冯明瑞这才终于被人发现。 他后背上全是脚印，尤其屁股上，灰灰白白的简直惨不忍睹。 好在他皮糙肉厚，身上所受的大多都是皮外伤，人倒是没什么大碍，如果非要找出点毛病的话，那就是尾椎骨和手腕有点骨裂。 在未来几个月的时间里，怕是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了。 《铁窗泪》在监狱里播出后，在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看管他们的狱警都意外的发现这些犯人当中很多干活、训练和学习起来都比以前积极了很多。 还有一些平日里对家人探望很不耐烦的，经过电影放映后，和家人通话相处时多多少少都得到了一些改善。 狱警将这些行为上报后，《铁窗泪》瞬间风靡了全国各地的监狱，甭管男监女监，看就完了。 趁着《铁窗泪》在监狱的意外走红的这股东风，叶舟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被压了依旧迟迟没有过审的《惊悚马戏团》，终于在三天前成功通过了审核。 第113章 =安利= “我很喜欢他。”…… 过完年的时候叶舟接到相关部门负责人的电话, 对方表示想要缩短审核时间，建议叶舟对原有剧情进行适当删减。 叶舟当然不同意, 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直接拒绝了。 有时候电影拍的再好, 质量再过硬，经过一通乱七八糟的乱剪后立刻变得前言不搭后语, bug冲天，狗屁不通。 叶舟明白负责人的意思，甚至可以猜到他们想要删减的画面是哪些部分, 但叶舟不会也不可能同意。 因为对方要删除的镜头就是这部电影真正的精髓, 与其删掉让电影变得平庸, 叶舟宁可它从未上映过。 叶舟的坚持使得原本好不容易有些松动的电影审核环节再次陷入了僵局。 距离《惊悚马戏团》正式完成，到如今已经将近大半年了, 就在叶舟都已经不太抱希望的时候，居然传来了好消息。 送审时隔大半年，终于成功过审。 等待审核的这几个月叶舟倒也没有闲着，除了过年那段时间浪了点, 其他时间则在为新剧本做准备。 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叶舟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自打《惊悚马戏团》结束拍摄后, 他已经闲了大半年。 忙的时候很想放假好好休息一下，可休息的时间久了, 却又想工作。这就是叶舟的真实写照。 刚好在叶舟闲到长毛的时候，有个质量不错的本子出现在他面前。 仔细说起来，这本子还是主角攻江俞亲手让出来的。 叶舟刚穿越那会儿被江总带去参加的那场拍卖会上, 一眼相中了名叫《回溯》的作品，但因主角攻受恶意竞价，最终价格被生生抬到了二百万，叶舟坑了主角攻受，果断放弃竞拍。 本以为这部作品与自己无缘，却没想到就在几个月前，主角攻江俞因《战城2》预算超支，已经穷到不得不把之前买下的作品二次转卖回笼资金的地步。 当时业内都在忙着看笑话，叶舟倒是没去看着笑话，他不但没有，还安利江总让人到江俞的公司挑挑拣拣，挑了几个看上去挺有前景的作品。 这肯定不能用江总和江氏的名义，这件事情江亭远交给了手底下一家很小的分公司去处理。 《回溯》就在这些作品当中，看到江总拿过来那份详尽购买报表时，叶舟都没想到会这么巧。 当叶舟问及江总花了多少钱时，江总笑而不语。叶舟是后来才得知，这部江俞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作品，最终成交价只有二十万。 没错，就是二十万，在剧本当初拍卖底价的基础上高了五万块而已。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只能说现在随着社会发展，像江俞那种因为一时冲动会拍下远高于作品本身十倍的傻子越来越少了。 江俞倒是想以原价卖，问题是，有人肯接盘吗？ 他因为冲动以二百万的价格拍下《回溯》，却没有人会以二百万的价格接盘，没人会替江俞的冲动买单。 有这二百万的放在业内足以买到更加优秀的作品，相比起新人作者，业内普遍还是更信任已经有些名气的老作家。 据说江俞原本给《回溯》的定价是一百万，可其他作品ip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回溯》却连问价的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价，直到他降到五十万的时候，江亭远派去收购的负责人呵呵一笑，表示，我都买你这么多东西了，《回溯》做个添头，友谊长存嘛！ 江俞当然不乐意，他心都在滴血。可当负责人板着脸表示如果江俞是这么个态度，那之前挑好的本子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江俞一听头都大了，现如今《战城2》开机一年多，之前筹集的资金基本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倘若再没有资金注入，项目可能就要因为资金供给不上而暂时停机了。 停机对于一般小剧组而言或许每天也就损失个几万块的误工费，但像《战城2》这种大制作大剧组，停工一天就是几十万往里砸。 江亭远派过去的负责人挑挑拣拣一共选走了六部作品，总价值加起来两千多万呢，要是因为《回溯》泡了汤，重新找买家不是不行，但需要时间。 而江俞现在是一分钟都耽搁不起，巅峰那边原本答应追加的五千万投资因着自家公司的一地鸡毛迟迟不见到账，若想剧组维持正常运转，只能江俞自己咬牙想办法了。 几经权衡下，江俞到底还是松口答应，以二十万的价格贱卖了他花了二百万拍下来的作品。 二百万，买个寂寞，这事江俞根本不能细想，只要想到就心口疼。 话说回《惊悚马戏团》，电影过审的消息刚一传出，业内不少人自动将目光聚焦到叶舟和他的这部电影身上，都想要看看时隔这么多年，作为第一个吃螃蟹，挑战r级惊悚电影的叶舟到底是能赚的盆满钵满，还是亏得倾家荡产。 作为被关注焦点的叶舟这段时间心态倒是挺稳，一点外界想象的焦急和紧张都没有，现如今的他早已经不需要自己去找院线协商，而是院线那边的负责人主动和他的团队联系。 这次《惊悚马戏团》叶舟没有选用超前点映的模式，所有的宣传都交给了自己和惊蛰的公关部门，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是他对这部电影票房不看重，而是他目前全部重心都押在了新电影《回溯》上面。 《回溯》团队基本组建完毕，演员也全部选好的时候，万众瞩目的《惊悚马戏团》终于在五一劳动节登录各大影院。 —— 冯天明是个惊悚片爱好者，他对电影的要求比较高，在惊悚类电影尚未被一刀切以前，冯天明对当时的惊悚电影各种挑挑拣拣评头论足，一会儿这个不够恐怖，一会儿那个又不够血腥，再一会儿又剧情氛围紧张，没有代入感…… 总之，鲜少能够有入的了他眼的惊悚电影。为数不多的几部还是早已经被奉为经典的几部老电影。 虽然他总是对电影评头论足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但冯天明本质还是真心喜欢惊悚电影的。 可谁知就在几年前的某天，一男童模仿恐怖片中剧情，将年仅三岁的妹妹残忍杀害，这桩案子当时在网上掀起了腥风血雨，闹得沸沸扬扬，即便很少关注电影的圈外人都略知一二。 无数家长自发组成队伍上街游行，在要求片方赔偿天价赔款的同时，强烈要求下架包含血腥、鬼怪等占主流的惊悚电影。 在这件事情发生后不到三个月，惊悚题材电影遭到大规模下架。 让冯天明无比喜欢的惊悚电影忽然之间被下架了九成，甚至就连几部经典的老惊悚片也因太过血腥和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统统遭到下架。 惊悚电影就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冬。能成功过审的一定是不好看的，能够掌握惊悚内核的电影，又往往倒在了审核面前。 冯天明真是欲哭无泪，与他一样的惊悚片爱好者也没比他好多少。 虽说如果真想看的话国外的片子也不是不能看，可外国的和自己国家的片电影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偶尔看还好，看的时间久了，还是会怀念自家的国产电影。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电影分级制的颁布，但从实行到如今这么长的时间里，可能是因为几年前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以至于各位业内大佬都非常谨慎，轻易不敢尝试，唯恐重蹈覆辙，倒在审核面前。 这也就导致了分级制颁布这么久，小打小闹有，但动真格的却一部也没有的现状。 《惊悚马戏团》即将开拍的时候惊悚电影爱好者论坛就已经涛过一波了，任子安这个编剧的作品以前深的惊悚爱好者喜欢，如今见他终于重操旧业，而执导这部电影的又是有两部高票房作品傍身的叶舟，论坛里接连半个月都像过年似的，奔走相告，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期待归期待，可对于这部电影的发展前景大家都不是很看好，各种分析帖层出不穷，最主流的观点有三个。 第一个观点是，这部电影它根本就过不了审，前期投资打了水漂，剧组投资人亏得血本无归。 第二个观点则相对上一个乐观许多，这部电影能够顺利上映，但内容肯定会被大幅度删减，甚至可能出现删减过多剧情都无法衔接上的情况。 第三个则更乐观些，电影能够全须全尾一刀不剪上映，但不允许大规模上映，只能允许小规模上映，或是零星安排几场应付应付了事。 然而无论是这三个里的哪一个，大家都决定要买票支持，即便这部电影真的拍得很烂，大家也愿意捧捧场，不为别的，只为情怀。 冯天明也是这群人当中的一员，太久没有电影看的他早已经不再如最初的毒舌挑剔，他已经做好看一部烂片的准备了。 五一虽说有五天小长假，但电影市场因着贺岁档的爆发进入了低迷期，竞争力较强的大制作多会选择十一黄金周或是明年贺岁档，所以，最近总体来说没什么大ip大制作，竞争较小。 冯天明早早赶到电影院，因着r级惊悚片，又是零点首映，本以为今天影院应该没有多少人，可谁知…… “嚯！怎么这么多人啊，该不会是又上了什么大片？之前没听说啊。”冯天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声嘟囔着。 随人群好不容易到了取票机前，谁料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冯天明一脸惊讶，心中暗自猜测起今晚到底是哪家神仙大制作上映。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拍了下站在他前面的男生，礼貌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今天有什么大制作电影上映吗？” 青年大约二十出头，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口罩，眼睛上还有能遮盖半张脸的大蛤蟆镜，他身边站着与他同款打扮，却比青年高出一头的男人也随他一起回过头。 由于当了太久甩手掌柜，叶舟终于犯了众怒，被团队一怒之下踢过来负责评估电影首映当晚观众上座率、观影体验、好评度、意见等等。 刚好《回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叶舟寻思借此机会和江总来个甜蜜电影院约会，促进一下感情。 为了更好深入到观众当中去，叶舟索性将自己当成了观众，和普通观众一样，购票取票排队观影。 听到身后青年的问题时，叶舟愣住，回过神后还真的认真想了下，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冯天明没从青年口中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便继续追问道，“那可以知道您是来看什么电影的吗？” “这……”叶舟有点犹豫，倒不是不能说，只是，自己来看自己拍的电影，多多少少有点羞耻，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说。 叶舟身旁的江总忍笑欣赏了一番他的窘态后，终于是开口帮他打圆场，回答了青年的问题，“《惊悚马戏团》。” 听到片名时，冯天明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激动的脸都红了，他手在裤子上搓了搓，对叶舟伸出手，激动道：“你们也是惊悚片爱好者吗，太好了居然遇见了同好！” “呃……算是吧？”叶舟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爱好者，应该是有一点的？不然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接拍啊。 就在叶舟准备和他握手时，却有人先他一步握住了冯天明的手。 “我不喜欢惊悚片。”江亭远声音低沉，语调不急不缓。 冯天明怔住，下意识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来看这部电影的首映？” 江亭远转头看向身旁的叶舟，声音认真又带了几分调侃，“我喜欢这部电影的导演。” 冯天明：“啊……这、这样啊。” 叶舟：“……” 江总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喜欢我，真的让我很羞耻啊！ 叶舟表情被口罩遮住，但裸.露在外面的耳尖却慢慢染上了红晕，随着时间越久，越来越红。 偏江亭远也不只是故意还是无意，向来沉默寡言的他今天对着个陌生人却突然话多了起来。 “你认识这个导演吗，有没有看过他的作品？” “他的《一场闹剧》、《逐光》都好看。” “是个有独特风格的导演，有兴趣可以看看。” “这导演很优秀，拍的电影质量很高。” “不止电影优秀，导演人也很优秀。” “长得很帅，性格很好。” “但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欣赏作品就好，不要有别的想法。” 叶舟耳尖红的滴血，眼看他越说越过分，终于忍不住拉了下江亭远的袖子，嗫嚅道：“别、别说了……” 江亭远默契抓住了他的手，总结着补充完了最后一句。 “我很喜欢他。” 第114章 =马戏= 【高能预警，含恐怖元素，晚上勿看】 冯天明刚开始听安利的时候还挺认真的, 毕竟作为敢于在情况未知情况下冒那么大风险选择惊悚电影的导演，不但是真正的勇士, 还是圈内瑰宝, 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听着听着冯天明就感觉有点不太对, 但你要问他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可他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冯天明的表情也从原本的兴致勃勃到如今的满头问号, 待到江亭远说完最后一句时, 他脑门上硕大的问号早已经冲破天际。 冯天明：“？？？” 不就是个导演吗, 被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味儿呢，像是在介绍你男朋友似的, 还什么只欣赏作品就好，不要有其他想法。 大哥那是你男朋友吗，你这话未免有些太莫名其妙了吧！ 江亭远显然没有get到冯天明的懵逼，说完那句话后, 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拉着叶舟转过身重回队列中。 冯天明心里憋了满头问号，愣是一句话也没问出来。就在他鼓起勇气想要再问些什么时, 广播里传来了《惊悚马戏团》进场通知。 刚好取票的队伍也已经排到跟前，冯天明悻悻的把满心疑问憋了回去, 老老实实从取票机里取出自己的票，准备排队入场。 管他今天有什么电影呢，反正他今儿就是专程来看《惊悚马戏团》的, 至于外面这么多人是来看哪部片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明的爷爷活了一百零八岁，就是因为他不管闲事呗。 这么想着，冯天明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到前台买了爆米花好饮料。当他准备完毕抱着爆米花检票入场，跟随票上位置找到所在影厅和自己位置时，冯天明刚把爆米花放下，就见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移动。 冯天明定睛一看，害，巧了吗这不是。这俩人可不就是他刚在电影院门口排队取票时遇见的那俩小伙子吗，其中一个还是导演的狂热粉丝！ 江·叶导狂热粉·亭远显然也注意到了冯天明，看了眼青年所在的位置，又扫了眼自己手中电影票，挑了挑眉，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叶舟正埋头吃爆米花呢，这家电影院爆米花味道非常好，酥脆适中，甜度刚好，送进嘴里阵阵奶香顿时在舌尖爆开，与焦糖的甜度融为一体，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单手拖着爆米花，另一只手被江总挽着，艰难在江总的臂弯里往自己嘴里送吃的，全副心神都在这桶爆米花上了，整个人都是被江总带着走的。 待江亭远找到两人的位置停下后，就听身旁忽然传来一道乐呵呵的男声。 “嘿，太巧了，我们居然在同一个放映厅，还坐在相邻位置！” 虽然刚在外面的交谈有些懵逼，但冯天明这个惊悚电影狂热爱好者对与自己相同口味的同好依旧非常友好，乐呵呵跟两人打招呼。 叶舟抬头看到是他后，一口爆米花噎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窒息还是因想起了之前江总对这青年所说的那番话。 江亭远注意到叶舟的反应，快速拧开一瓶水递到他面前，在叶舟喝水的时候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叶舟脸上的红非但没有因为咽下爆米花而好转，反倒愈发严重了。 冯天明看到叶舟的脸色，立刻询问道：“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到外面透透气？” “没事没事。”叶舟边说边疯狂给身边的江总使眼色，手背在身后轻轻推了下他的手臂。 接到求援的江亭远狭长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促狭笑意，非常自然的接过了叶舟的话，看向冯天明，声音平缓解释道：“电影院空调没开，热的。” 似乎是与他作对一般，就在江亭远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身穿影院制服的小姑娘，站在楼梯口朗声询问：“空调温度还可以吗？大家如果在观影过程中有任何不舒服可以到门口找我。” 冯天明看了眼江亭远，眼神有些茫然：“啊，这……” 江亭远面不改色转头对门口影院工作人员道：“空调制冷效果不太好。” 工作人员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对他歉然一笑，“好的先生，这就出去帮您和我们工作人员反映。” 待她离开后不久，随着电影片头广告的出现，影院的灯光逐渐暗下来。 叶舟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随黑暗一同落了地，还没等他松口气，搭在扶手上的手就被一只微凉的大手包裹。 不过这次没了外人的关注，叶舟倒也没那么不自在，只报复性的在江亭远掌心挠了挠，回应他的是江亭远明显能听出在强忍的闷笑。 叶舟被他反应搞得心态都快炸了，这江总，明明之前那么高冷，最初的时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一年四季都一个表情，怎么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天啦撸，江总你怎么肥四，谈恋爱就谈恋爱，怎么谈起恋爱人设崩的天翻地覆。 真是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的江总！！ 叶舟在面对这样的江总时，不说丢盔弃甲，却也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举手投降。 就在叶舟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电影前面的字幕已经播完，安静的影院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一只巨兽剪影出现在荧幕正中央，剪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列红色的字体：惊悚马戏团。 叶舟从未掩盖过这部电影的惊悚血腥程度，甚至在一直对外宣传当中多次强调这点，而分级制施行后，观众购票前除却核实身份信息外，还会得到工作人员的提醒和观影的注意事项。 提醒分为两次，一次在购票的时候，第二次则是在入场时。 经过这种严格的筛选，基本可以保证百分之九十的人走进影院是能够接受电影惊悚程度的，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十乱入的、不仔细听的、抱着猎奇心态而来的…… 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冯天明原本对这部电影并不报什么希望，可谁知电影不过刚播了个片头，他的眼睛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真正的恐惧与惊悚永远不是已知，而是未知。单从这个看似简单的片头就能看出，这导演深知这一点，对于恐怖元素的运用非常熟练。 “好像真有两把刷子。”冯天明无声咕哝着，往嘴里送了一把爆米花，“如果能够保持片头这个水准，那这部电影质量就很不错了。” “删减肯定会有所删减的，有的看就不错了，只要不影响剧情衔接，删点就删点吧。” 冯天明说着，又往嘴里塞了把爆米花。只是这次他尚未将爆米花咽下时，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剧烈的喘息声与脚步奔跑时发出的声响混作一团，由远及近似从耳边响起。 昏暗的屏幕里几个人在玩命似的疯狂飞奔，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当最后一个人跑出去后，镜头非但没继续追踪人群，反而朝着反方向缓缓移动。 屏幕前的观众不由屏住呼吸，随着镜头一起被带着朝黑暗里移动。 他们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或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逐着刚才那群人，能够让他们如此的惊慌失措，甚至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而是一味逃跑。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后面只有无尽的黑暗，黑暗当中不断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可就那沉闷的声音愈来愈近，观众心都提到嗓子眼时，画面却重归于黑暗。 几秒后，镜头摇晃起来，画面当中的场景有点像马戏团的帐篷，而宽大的帐篷前本应困着动物的大铁笼里，此时却只有一个女人。 铁笼的周围遍地是猩红的血，有些血因为干涸而发黑，有些却像是刚喷洒出不久，似乎还残留着主人身上的温度。 大铁笼的笼门并没有关，反倒是大大咧咧的敞开着，仿佛生怕里面的人看不见一般。 笼子里的女人颤颤巍巍睁开眼，当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后，下意识就要尖叫，可叫了几声后，却又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声音陡然消失，浑身剧烈颤抖，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冯天明拿着爆米花桶的手僵住，再顾不上吃什么东西，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电影上，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人身前不远的帐篷上，用血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快跑。 跑？为什么要跑，要跑到哪里去，这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上的血是谁的，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女人呆呆坐在笼子里，腿软到根本无法站起身。 而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不远处几个身影快速冲向女人所在的笼子，女人清楚的看到，那是人。 “你们要到哪里去！救我！救救我！” 女人歇斯底里的向他们求救，然而得到的却只有声嘶力竭的两个与她之前在墙上看到的相同的字，“快跑！” 一切到底还是来不及了。 女人看着那几个人身影渐行渐远，忽而听到耳边再次响起了动静，她刚刚转过头，待到看清楚身后的东西时，再回头时，脸上表情因惊恐而极为扭曲非常可怖。 从昏厥中醒过来时，女人发现自己正站在大约十几米的高台之上，不远处就是散发着灼热温度的几个火圈。 随着台下传来阵阵叫好声，女人冷不丁被从身后抽了一鞭子，下意识朝着最近的火圈扑过去。 皮肤与火焰接触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滋滋滋’声响。她因剧痛根本无法保持身体平稳，一头从十几米的高空栽了下去。 脑袋先着地，脖子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看着歪着，一双眼睛睁的极大。 随着女人的死亡，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欢呼和叫好声。 冯天明与荧幕中的女人四目相对，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吓得手中可乐因过于用力而被挤出，洒了一裤子。 “这、这……这居然能过审？” 第115章 =观后= 丧心病狂的叶导。 惊悚片当中, 很多喜欢用静止画面加上特制音效增添恐怖效果，或是静止中以突然出现某事件, 来突出惊悚感。 但《惊悚马戏团》显然不是上面两种拍摄方法, 叶舟用来突出紧张氛围和加剧惊悚场面的，是奔跑。 仿佛无休无止的奔跑, 利用奔跑加剧观众紧张感，这部电影并不是从哪一部分开始惊悚的，而是从头到尾它都处于这样一个惊悚状态当中。 只要电影的主角在奔跑逃亡, 观众的心就永远是提着的, 他们目不转睛生怕看漏任何细节, 整部片子除了萦绕着紧张外，还有着浓重的绝望感。 这部电影不像其他电影那般, 主角或是主角团拥有反抗的机会，这部电影没有。叶舟和任子安将这部电影的怪物设置实在太过强大，从这些东西手里逃跑不被追上就已经是很难的事情，实力差距已经大到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 他们能够做的只是奔跑, 拼了命的奔跑, 再无别的选择。 当然，考虑到长时间奔跑逃亡会让观众视觉疲劳, 叶舟和任子安商量后，将角色各式各样的死亡现场穿插其中。 任子安这个编剧当时都有点迟疑, 因为按照他的设定是，跑一段时间给演员留一定喘息空间，这个时候发展发展战友情啊, 逃亡中的爱情啊，这些都能够舒缓节奏，也能让观众的神经能够放松片刻。 毕竟一场电影有高潮势必有平稳和低谷阶段，但如果按照叶舟的思路，那就是全程高能，不是在逃亡就是在死亡的路上。 真要这样，未免有点……太刺激了！ 面对任子安和几个副导演的提议，叶舟老神在在的摇头，乐呵一笑，用‘给视觉疲倦的观众提提神’轻松敲定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剧情。 花式死亡方式保您满意，这个不满意？没关系，我们后面已经安排了十几种，花样百出，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们拍不出的死法，任君挑选，保您满意。 什么，你说不想看血花迸溅？小意思，我们还给您准备了其他大礼包。 鬼怪逃亡不可怕？来，让叶导带你看看人心。 这部片子还有个点同样非常精彩，有人的地方就充斥着算计与勾心斗角，尤其是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为了活下去，人真的可以抛弃一切。 良知、道德、人性，在死亡威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电影开场十五分钟，光是人已经死了五个，平均每三分钟就要死一个人。但凭借这样的牺牲，幸存的九个人中，聪明的已经随着同伴的死亡而摸清了这巨大马戏团的规律。 每经过一个马戏帐篷，追逐他们的怪物都不同。马戏帐篷像是怪物的领地，一旦超出领地范围内，前面的怪物将不会再追，追逐他们的将会换成另一个帐篷领地内的怪物。 不能被后面的怪物追上，追上就会死。 这是任子安原本的基础设定，叶舟并没对他这个设定做什么太大改动，只是商量过后，在这条设定后面加上了个不起眼的小补充。 不能被怪物追上，被追上会死，但怪物每次只会杀一个人。 这补充看似不起眼，却能够加剧所有角色间的冲突，进一步激化矛盾。 任子安明白他用意后简直快给叶舟跪了，太凶残，太丧心病狂了！ 倘若怪物对每次死亡人数没有限制，那角色与角色各跑各的，跑的慢，没有体力就意味着被淘汰，人物之间冲突有限。 可一旦加了这条补充设定，事情就完全变了样子，就比如现在。 冯天明尚未从红衣女人狰狞的死状中回过神，镜头一转，逃亡团又开始新一轮的逃命。 逃亡团的九人摸清楚规则的同时，冯天明也同样看到了规则。 还不等冯天明奇怪为什么要有一次只杀一人的设定时，就见原本跑在队伍最末尾，已经因为奔跑精疲力尽，浑身被汗水打湿，气喘如牛的中年男人突然高声喊了一声。 “啊！” 由于距离他最近，跑在他前面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回过头，就在她回头的一瞬，腿上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只见年轻女人腿上不知何时扎了一把大约十厘米上的工具刀，而刀柄正握在中年男人手上，见她回头，中年男人咧嘴笑了笑，手中用力。 下一秒，鲜血随他的动作争先恐后从伤口处喷溅而出，可能是割到动脉的缘故，女人的血甚至溅到了中年男人厚厚的眼镜镜片上。 配合着男人此时咧开嘴，占据了整张脸的扭曲笑容，那画面看上去，竟不知为何比之前那些角色死亡时还要怪异可怖。 作为惊悚片爱好者，冯天明原本已经因为电影长时间的逃亡而感到有些失去兴趣，刚准备放下饮料趁这时候起身去个洗手间，人都还没站起来就不由自主又一次坐下了。 凭借他多年的观影经验，冯天明清楚的知道，平静与规则一旦被撕裂，裂口不可能再恢复如初，只会随着撕扯越扯越大。 果不其然。 中年男人以如此血腥的手段刺伤年轻女人的腿，女人在剧烈的疼痛下尖叫出声，怪物越逼越近，而年轻女人却因为受伤的腿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健步如飞。 她踉踉跄跄试图跟上队伍，但显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前是看不见尽头的逃亡路，身后则是随时可能会追上来将他们撕裂的怪物，与年轻女人崩溃绝望的大哭声。 几分钟后，随着沉闷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哭声更加凄惨，直至某一刻戛然而止。 怪物抓到了想要的猎物，虽不甘心放过他们，却到底没有再继续追击的意思。 这就证明，虽然中年男人的手段下作卑劣让人作呕，却是……真实有效，被规则所承认的。 很快他们甚至发现了新的规则，他们当中只要有人被抓走，即便他们仍旧处于该怪物的领地内，怪物也不会再攻击他们。 一个人的死亡能够为所有人提供休息时间，不得不说，这可真是笔不错的交易。 如果说起初这些人的敌人只有不知名怪物的话，那么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敌人除了怪兽，还要加上彼此。 整场电影看下来，强忍着尿意直到影院的灯光亮起，直到确定没有遗漏彩蛋后，冯天明这才扛不住，快步蹿出电影厅，朝洗手间冲去。 然而到了洗手间门口冯天明简直疯了，两个洗手间门前都排着长到让人心生绝望的队伍。 冯天明真是快疯了，他今天喝的饮料多，电影刚过半的时候他就想上厕所，寻思等到剧情无聊就立马去，可整场电影看下来，直到彩蛋都特么播完了，他愣是没找到尿点！ 但凡有一个尿点他也不会是这个样啊！ 冯天明苦着张脸捂着肚子在门口排队，左看右看发现和自己表情差不多的还不少，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哪儿能看不出大家这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呐！ 他用胳膊碰了碰身边内哥们儿，道：“哥们也是刚从《惊悚马戏团》那厅出来？” “嗯嗯嗯。”那哥们原本尿急憋得正难受，敷衍的随便应了句，可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顿时就乐了，“哈哈哈，你也是哈？” 冯天明无奈的耸了耸肩，“可不，要是别的电影我这会儿也不能在这站着啊。” 那哥们一听顿时更乐了，非常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愤愤道，“这电影真特么邪门，愣是让我忍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下定决心上这洗手间！” 俩人说话的功夫，站在冯天明前面的男人忽然也回过头，插起了话。 “看来大家都一样啊！” 三人相顾无言，竟是在洗手间门口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前面那大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咂咂嘴，很认真的点评起了电影，“不过这电影真的够劲儿，我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么痛快的电影了，刺激，爽！” “害！这电影确实够劲儿，上次能让我有这样感受的还是几年前的经典惊悚电影《死亡游戏》，这票买的值！” 大哥前面另一个听到他们谈话的中年男人回过头，也十分自然的接上了话。 “我是陪我老婆来看的，她说喜欢这个导演还是咋的，闹着非要来看，我来之前还寻思，现在惊悚片烂成什么样儿了，看这不是浪费钱吗，真想看的话看个动作片也比这强啊。” “瞧。”说着，前面那大哥从兜里摸出个眼罩晃了晃，“我来之前连眼罩和睡眠耳塞都带来了。” 冯天明被这老哥逗得忍俊不禁，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老哥看了他一眼，虚虚的抬手做了个沧桑点烟的姿势，对着空气抽了一口，叹气，“真香了呗，不然咱哥几个能相约洗手间？” 几个大老爷们哈哈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都忍不住笑成了一团。 队伍快排到的时候，冯天明掏出手机，跟大伙商量了下，大家站在影院洗手间硕大的wc灯牌旁边，苦中作乐的合影留了个念。 回到家后，冯天明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脑子里全部都是《惊悚马戏团》里面的剧情，根本睡不着。 想着反正明天放假，冯天明索性决定任性一次，大半夜又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连上衣都没顾上穿，点了根烟光着膀子写起了影评。 惊悚电影没被砍之前，冯天明是惊悚类电影当中有名的影评人，他的微博在惊悚片爱好者们当中知名度非常高，是坐拥六十多万粉的红v。 不过自从惊悚电影被封后，冯天明很少再登录那个账号，为了表示对这一禁令的不满，冯天明甚至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字的感言，表示要自我封停微博，何时电影解禁，这个号何时解封。 冯天明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好几个不同版本，这一写就写到了凌晨五点多钟。 他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从中挑选出最好的一篇影评后，看着微博的网页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登录了那个已经尘封了几年之久的微博。 明天看什么片儿v：我回来了，带着一部足以打动我的电影，一起回来了！ 这条微博下面，附着一篇长达两千字影评。 “怕鬼真是太幼稚了，我带你去看看人心1。——《惊悚马戏团》影评” 第116章 =奶毒= “这可是瓜瓜啊！”…… 太久没使用这个微博, 本以为已经没什么人关注，冯天明发完后就直接关上电脑睡觉去了。 可谁知等一觉醒来, 冯天明迷迷糊糊登录自己的账号时, 却发现自己的信息栏已经爆了，而他写的那篇长影评居然上！了！热！搜！ 与冯天明激动的一宿没睡觉所不同的是, 叶舟这天晚上睡得很沉。 他对这部电影的感情挺复杂的，起初决定拍摄只是因为对剧本感兴趣，说的难听点不过是玩票性质。 可后来他和江亭远之间出现矛盾, 要还钱的时候, 这部电影又成了还债的救命稻草, 惊蛰当时想要投资却被叶舟拒绝了，那会叶舟基本将当时手里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了。 电影票房扑街, 叶舟就倾家荡产，电影票房若是盈利，叶舟就可以还清欠江总的钱。 即便后来两人和好，江亭远接连询问过好几次是否需要追加投资, 叶舟给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江亭远从未问他要过那些钱, 是叶舟执意要还的。既然决定好好在一起，自然要将之前挖的坑填上。 无论是钱也好, 感情也罢，单方面的付出都是不可取的, 一段关系想要长久稳定，无论什么都需要是相互的。 所以在和江总闹矛盾后，叶舟再面对这部电影的时候, 几乎将自己当时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上面，既想它质量有所保证，又希望它能够有个不错的票房。 当然，叶舟心里清楚，不是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报，在业内制作团队付出全部心血的作品惨遭滑铁卢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只是人的精力一旦投入其中，很多事情就不再如最初那般重要了，直到电影全部结束拍摄，叶舟又是另一个心境了。 能够在票房上出成绩固然好，倘若真因为未能过审，或者侥幸过审却不能取得好票房，他可能会有点遗憾却不会多后悔。 他的底线就是电影一刀不能剪，阉割版他宁愿不上映。 审核卡了那么久，本以为肯定不能过审，他甚至已经做好筹备新片的准备，谁料居然真的得到过审消息。 听到消息那刻叶舟原以为自己会挺激动，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甚至就连电影首映当晚，叶舟这个本应该对票房很关心的导演，却出奇的平静。 电影散场和江总一起回家后，叶舟冲了个澡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那沉稳劲儿仿佛不是他的电影，更不是他投资的似的。 记得当初《一场闹剧》首映那会儿似乎也是这样，明明该紧张的时候他却睡得比谁都熟。 叶舟这个导演睡得熟，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却不能像他这么心大，这晚上很多人都一夜无眠，睁着眼睛看着大盘数据统计，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上映首日，大多数观众对这部电影还持观望态度，毕竟这种题材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万一出现阉割严重或者根本就是骗钱的烂片，观众们买票可不就花钱看了个寂寞吗。 现如今观众的钱已经没那么好赚了，首映当晚会购票的除了真爱粉外，也就只有身处各行各业的影评人、媒体和电影博主了。 大众的态度往往是先观望一波，看看口碑和电影网站上的评分，再决定是否要花钱购票。 《惊悚马戏团》也不例外，虽然打着惊悚回归的噱头，可惊悚片本质而言受众虽比悲剧题材好些，却也到底有限，加之外界对它的不看好，所以它的首映票房并没有多高。 八百三十万，这是截止到首映当晚十二点《惊悚马戏团》交出的答卷。 票房没有破千万，这个数字对于中等制作电影而言都不算高，更遑论和大导演大制作相提并论了，人家首映都几千上亿票房。 首日票房刚出，就有不少业内人士开始唱衰，其中要数叶舟的老熟人，知名影评人‘飞翔的瓜’跳的最高。 原因也很简单，这样的票房即便是在叶舟自己拍过的片子里也算是垫底的存在，被叶舟打脸那么多次，掉粉无数的瓜先生非但没从中长什么记性，反倒越挫越勇，彻底和叶舟刚起来似的，已经是业内有名的舟黑了。 比较惨的是，由于他前两次表现实在差强人意，再加上当时跟他合作的程然上次在电话里被叶舟点开窍了，如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跑路事宜上，没心思再管江俞的事情，所以这次根本没人找飞翔的瓜谈合作。 《惊悚马戏团》上映期间，江俞筹备的《战城2》正进行到紧要关头，虽有心给叶舟和江亭远添堵，可江俞有心无力啊。 没了程然死心塌地的帮助，江俞简直分身乏术，每天忙的和狗一样，别说搞事了，睡觉时间都不够的。 白月光余秋泽倒是愿意帮忙，毕竟《战城2》这个项目他也是被江俞哄着往里投了钱的，虽然他投钱的本意只是想气气江亭远，但甭管怎么说，这钱到底是扔里面了，余秋泽当然希望这电影能赚钱。 可余秋泽帮忙有个锤子用，他懂得甚至都没有程然多，人程然好歹是跟随江俞奋斗那么久，对公司、电影制作流程了如指掌。 余秋泽呢？ 他出身不错是真的，余家鼎盛时期甚至还要压江家一头，余秋泽从小接受的教育极好没错，但余家破产的时候他尚未成年，根本接触不到公司的事物，加上最后那几年余家老爷子身体已经不大好，即便有心想要教他，身体情况却也不允许啊。 后来余家破产，余秋泽被送出国，虽是读了个名校，但学的专业是……音乐。 你说他能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已经挺好了，总不能让他在江俞忙的时候给他来一首摇滚乐提提神吧。 所以说，有时候甭管之前海誓山盟说的再好听，想要维系感情也得有时间啊，像江俞现在吧，忙起来连睡觉都是奢侈，别说谈恋爱了。 以前和这些水军博主联系都是程然的事情，现在程然撂挑子不管，江俞把这事交给秘书了，但秘书早就对他不满，已经起了跳槽的心思，虽说拿了江俞的钱，但只是随便找几个小博主敷衍交差罢了，要想他和程然一样尽心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就导致，飞翔的瓜这次黑叶舟是没有酬劳的，全靠……对叶舟的恨意发电？ 叶舟在拿到首日票房统计时，随统计表一起拿到的还有几篇影评，这当中就有瓜瓜的黑评。 “运气？实力？狂揽几十亿票房，新作《惊悚马戏团》终现原形？”叶舟念着手里的这份影评，满头问号的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助理。 “这是在，说我？” 助理点了点头，道：“是的叶哥，这篇影评在微博热度很高，公司是想要询问您的意思，是否需要将其压下去？” 叶舟闻言挑了挑眉，一目十行看起了这篇影评。 诚然《惊悚马戏团》不是没有缺点，叶舟这个导演最是清楚自己作品的优缺点在哪里，如果这篇影评确实能说到点子上，叶舟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作品放出来就是给大家看的，观众观影结束后有对影片好坏提出自己的观点，这很正常。 可问题是……这篇影评通篇看下来，完全是假大空啊，干货不说一点没有，但也少的可怜。 这个影评人用了大篇幅来介绍叶舟作为导演是如何如何幸运，他拍的电影是如何如何枯燥乏味，烂到没边儿，能够有那么高的票房完全是因为叶舟太幸运了。 如今幸运女神不愿再眷顾他，这部新电影《惊悚马戏团》就惨遭滑铁卢，票房一落千丈。 叶舟看完满头问号，甚至开始怀疑写出这篇影评的影评人是不是根本连他的电影都没看就搞这么一篇毫无营养毫无价值，充斥着满满主观思想的东西出来。 不过当他看到作者名字时，叶舟又释然了。 “这不瓜瓜吗，老熟人了。”叶舟扭头对身边的小助理道，“没事没事，让他骂去，观望下他的影评能不能上热搜。” 助理刚到叶舟身边工作一年，时间不久，所以对两人之间的恩怨并不清楚，此时听叶舟这么说，误会了他的意思，点头应下：“好的叶哥。如果他快上热搜的话，我会及时处理的。” 叶舟：“处理什么？” 小助理理所当然答道：“撤热搜呀！” “别别别。”叶舟闻言连连摆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语重心长嘱咐道，“他要上你就让他上。” “他要是上不去呢，你就花点钱帮他买上去，到时候花了多少钱直接找我报销就行。” 他的话让小助理听得满头雾水，虽捉摸不透叶舟的心思，但自己老板都已经放话了，小助理也不好再说什么，憋着满心疑惑答应下来。 除了飞翔的瓜这全篇充斥着强烈主观思想的影评外，其他几篇影评倒是都挺正经的，这些影评人给出的评价居然都不低。 若是旁人看到这满篇的夸赞，恐怕多少会有些飘飘然，但叶舟却没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电影的质量，这就是一部纯粹的商业片，各种商业元素堆砌而成，外行观众看着或许会觉得很棒，但真要论起什么内涵之类的，这部电影却是没有的。 《惊悚马戏团》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么多夸赞，其实主要还是沾了政策的光，作为被封禁长达几年的惊悚电影，这种久违的大尺度题材和镜头以及酸爽到爆炸的剧情，给长时间没有看过此类型影片的影评人带来了不小刺激和久违的新鲜感。 有了这种新鲜感和情怀的加持，即便电影仍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瑕疵，立刻被弱化了很多，这也就导致这部电影能够取得如此高口碑的原因。 随着这部电影的首日票房一起出来的，还有各大购票软件上对于这部电影的评分。 国内比较知名的几个购票网站分别给出了8.9/9.1/8.7的评分，相较同期电影而言，已经算是比较高的分数了。 此外，国内最权威的电影网站也针对这部电影给点评了分数，最终成绩为7.9，这样的分数看上去挺低的，可要知道《惊悚马戏团》是一部纯粹的商业电影，而这类电影在网站向来不吃香，能有这个分数已经算是非常不错。 即便口碑不错，可业内仍有没什么人看好这部电影的票房，认为即便有口碑与情怀的加持电影或许会迎来一波小高.潮，后续却无以为继，很难翻出什么浪花。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期，《惊悚马戏团》上映前三天票房一直平平，可事情在第四天时，忽然迎来了大转机。 知名‘舟黑’飞翔的瓜这两天宛如打了鸡血一样，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开心了，接连几天笑容就没离过脸，每天睁眼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票房。 当看到《惊悚马戏团》票房平平后，飞翔的瓜就能得到种蜜汁满足，一整天精气神就好的不得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带喘气了！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睁开眼就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睡眼惺忪的打开网页，从屏幕上满满当当的数据里精准找到叶舟的名字。 “让我看看今天又掉了多少……”飞翔的瓜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努力看清楚上面的数字，“两千二百零八十万，上映三天票房连三千万都没有，就这？就这？” 飞翔的瓜心满意足的咂咂嘴，穿上衣服下床洗漱，准备上班去。 没错，上班。他本是自媒体的博主，每天写写影评发发广告就能赚到足够他日常花销的钱，可自从前两次开始黑叶舟，被频频打脸后，他在业内的名声就一落千丈。 名声差就代表没有金主愿意找他写影评，找上门让他打广告做推广的厂商也少了，靠自媒体的盈利已经不足以维持瓜瓜的日常生活，无奈之下，瓜瓜只能找了份文员的工作先应急。 上班地铁上，瓜瓜手指灵活在键盘上打字，他正准备发表一篇贬低叶舟的长微博，每每写到这些内容他都能思如泉涌，侃侃而谈。 坐地铁这一会儿的功夫，瓜瓜洋洋洒洒已经写了五六百字的小作文，到站下车前果断按下了发表，将手机揣进口袋，昂首挺胸的朝自己所在那栋写字楼走去。 他几乎已经能够预想到，这次叶舟票房大跳水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辞职重新窝回家里经营自己的微博了。 瓜瓜心情极好，走路都哼着歌。 此时的瓜瓜尚且不知道，他在地铁上发的那条微博已经悄无声息的上了热搜，并且以坐火箭般的速度‘噌噌’往上涨。 “叶哥，真的要帮他买热搜吗，不、不会有问题吗？”小助理神色有些犹豫。 飞翔的瓜这条微博是突然出现在热搜上的，但只勉强蹭上了个小尾巴，处于随时可能被挤掉的位置。 可谁知就在几分钟前，叶舟忽然发话让助理帮忙把这条微博热搜排名买上去，小助理看着这满屏的嘲讽，神色踌躇，脸都有些微微发白。 叶舟看她这反应，安慰道：“买吧，是我让你的买的，无论什么后果都怪不到你头上去，我这个老板在这里顶着呢。” 小助理见他如此坚定，只能硬着头皮联系着帮这条微博买了热搜。 等待热搜排名上升的时候，小助理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叶哥，这条微博都是嘲讽您的，您如今电影正在上映，就不怕给电影带来负面影响吗？” 叶舟看了她一眼，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 “这可是干啥啥不行，奶毒第一名的瓜瓜啊！” “信他准没错，你就等着瞧吧。” 第117章 =我啊= “我叶舟啊！” 金钱的力量无疑是强大的, 虽然拍完《惊悚马戏团》后叶舟已经穷的叮当响，但送瓜瓜上热搜前排的钱还是有的。 飞翔的瓜今天一上午右眼跳个不停, 即便拿纸条贴着都没能得到缓和。他心里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而且可能还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直觉瞬间打断了他早晨的好心情, 搞得他就连开会都心神不宁，接连被上司点了两次名。 今天公司的会议开的时间很久，从早上八点半开到了下午两点多, 期间飞翔的瓜手机一直在响, 但他在上司的死亡视线下根本不敢拿出来看。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 饭都顾不上吃，拿着手机快步奔向洗手间, 将门锁上的那刻紧绷的心弦才算是放松下来。 他坐在马桶盖上，从兜里摸了根烟，神色放松的边抽边拿出手机开始查看起上面的消息。 惬意放松的神色不过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凝固了，飞翔的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爆炸的私信箱, 原本只有寥寥无几的私信此时直接爆满, 就在他打开这几秒钟仍有私信在不断涌入。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九点的时候飞翔的瓜发的那条diss叶舟的小作文出现在热搜首页。 虽然因之前两部电影的事情电影圈大多知道飞翔的瓜与叶舟之间的恩怨, 也知道飞翔的瓜是老舟黑这件事情，可出了圈知道的人相对就少了很多。 起初这条热搜出现的时候大多数网友只是随手一点, 在看到主角居然是自己眼熟的导演，这才来了兴趣。 叶舟虽然是导演，但由于他前两部作品尤其是《一场闹剧》营销实在太过成功, 以至于即便对电影不感冒的网友看到他名字也会有几分眼熟。 当网友们意识到飞翔的瓜这个博主是位影评人时，大家还挺感兴趣的，想知道叶舟这次是拍了什么烂片才会被人喷上热搜，那烂片到底有多烂，能烂到什么程度？ 可点进去之前多兴致勃勃，点进去就有多失望。 就这？就这？！ 通篇博主的主观diss，翻来覆去就那一个中心思想，‘叶舟票房扑gai了，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你好赖是个影评人，不是不能diss，但你多少得就事论事，上点干货吧？可是没有，干货几乎为零。 网友们耐着性子去翻他以前的微博，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翻了半天，倒真找到不少diss叶舟的微博言论，然而无一例外的是，都……没有干货。 好好的电影博主，生生把自己整的跟营销号似的，这就没意思了。 随着热搜发酵，被瓜瓜吸引过来的吃瓜网友们越来越多，大家在他微博吃不到什么瓜，左右一合计，索性去另一个当事人微博看看吧。 叶舟那常年长草的微博虽然坐拥几十万粉，但大部分时候都是长草状态，只有新电影上映时才会冒个泡，转几个电影官博的宣传视频。 由于最近正值《惊悚马戏团》上映，叶舟微博倒是新鲜出炉了两条微博，一条是电影宣传海报，第二条则是四分钟的宣传片。 没了。 于是，大量无聊的吃瓜网友想在叶舟这边找瓜吃，待看到他微博这杂草丛生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没什么瓜吃了。 本着来都来了的中华传统美德，不少吃瓜网友在叶舟微博里看起了广告，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准备看两眼就关掉的，可谁知—— 嗯？这电影好像……有点意思？ 再看一遍？卧槽好像真的挺有意思！不然，买张票瞅两眼去？ 等等，买票之前还是先看看影评吧，看这个飞翔的瓜博主diss的这么真情实感，怕不是真的确有其事，虽然电影票不贵，但花钱看烂片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还是谨慎点。 被预告片吸引，已经蠢蠢欲动的网友们退出了叶舟的微博，暗搓搓在搜索栏输入了《惊悚马戏团》影评。 就这样，《惊悚马戏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热搜榜上，并且开始缓缓往上爬。 因为有飞翔的瓜diss在前，虽然他并没有列举出什么足以证明这部电影是烂片的干货，但大多数人都喜欢先入为主，在看到那条微博时潜意识就已经有了这是部烂片的觉悟。 在这种情况下，看着屏幕上弹出琳琅满目的好评，一时间网友们都有些傻眼。 这、这这，说好的烂片呢，这么多好评，怕不都是水军吧？ 想到这里，有网友立刻开始质疑起这些好评的真实度，但这样的质疑在他们接连翻阅几个给予好评观众的微博后，立刻成了浮云烟消云散。 原因也很简单，水军和真观众其实是非常容易辨认的。尽管现如今水军已经学乖了，夸的时候会努力真情实感些，但假的就是假的，稍微懂点行的都能轻易辨别两者区别。 真观众的影评大多是集中在电影剧情上，而水军大部分都是彩虹屁，或是无脑夸好看，即便有时候片方会提前准备好影评，可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说的人多了看都看腻了，谁信呢。 真观众就不一样了，哪怕同是彩虹屁，真心实意的彩虹屁吹起来也远比套路化模板化的真实太多。 所以……这电影它到底是好看，还是难看呢？ 可能是有这个疑问的网友太多了，以至于热搜上借着瓜瓜的这股东风竟然接连衍生出两个热搜。 #惊悚马戏团难看# #惊悚马戏团好看# 越来越多的网友被这两个清奇的热搜吸引过来，对于这部原本放在影院里估计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片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那么问题来了，惊悚马戏团到底好不好看啊！ 这个问题你若是采访着名‘舟黑’飞翔的瓜瓜先生，他一定毫不犹豫无比坚定决绝的告诉你，“难看，难看至极！烂片，烂的闻所未闻！” 而瓜瓜先生的私信箱里大多充斥的都是这个问题，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 等飞翔的瓜瓜先生好不容易开完会，在公司洗手间点开自己微博时，看到成千上万，几乎满屏‘好不好看’的私信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除了私信，手机里还有十几通未接来电，这些电话有些非常眼熟，正是以前曾合作过的媒体记者。 作为当事人之一，瓜瓜的言论无疑是备受瞩目的，他本应拥有一个被采访的机会，然而…… 社畜没有人权，是工作误他！ 等他开完会看到消息时，事情已成定局，一切早已经回天乏术，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全被电影所吸引，谁还在乎他这个连干货都莫得，说不出个一二三四的电影博主。 手都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抖啊抖，险些没能拿稳手机，让其直接掉进马桶里。 “好看吗？”飞翔的瓜嘴里喃喃着，几秒后又愤怒吼道：“老子他妈的怎么知道好不好看！老子又没有看！” 其实，《惊悚马戏团》刚上映的时候，飞翔的瓜是打算去看的，毕竟作为影评人，还是要用影评来说话的。 奈何当时他对叶舟的仇恨值实在太深了，深到连张电影票钱都不想给叶舟贡献，边在网上搜集别人的观影素材从而对叶舟大开嘲讽，边暗搓搓想着，等过两天枪版出来就去看枪版。 叶舟配他贡献票房吗？不！他不配！ 除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胆子比较小，惊悚片从来不在他的观影计划以内，他是打算等剧透的差不多，做好一定心理准备后再看，可能就没那么吓人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瓜瓜理所当然的没有看这部电影，他小算盘打的挺好，没看前先打出波火力，等看完之后再精准狙击。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电影上映三天，枪版倒是首映当天就有了，但那清晰度十分感人，瓜瓜这个对电影质量要求极高的影评人根本看不下去，看了个片头就关了。 这也就导致，飞翔的瓜他是真的没有看过这部电影。能够坚持每天打卡似的开嘲讽，全凭对叶舟恨得深沉。 所以，你问他电影好不好看，他知道个屁！ 飞翔的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手指快速按动手机键盘：好不好看自己不会去看吗，问问问！ 发完后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他刚想舒口气，谁料就见尚未关闭的私信聊天框里快速出现一条回复。 咯咯咯咯哒：谢谢，已经在买票了！ 飞翔的瓜：？ 瓜瓜将手机胡乱揣进兜里，手握成拳对着自己胸口狠狠锤了，边捶边骂，“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捶的自己胸口生疼，脸色很是难看，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震动声。 他原本不想理会的，可架不住打电话的那人实在太顽强了，仿佛他只要不接电话就能一直把手机打没电似的。 飞翔的瓜被刺激的脑瓜子嗡嗡，犹豫几秒到底还是认命的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的居然是一串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本想直接把这电话拉黑，可转念又一想，甭管怎么说，今天热搜也有他的一份力在，作为话题焦点人物，万一对方是来向他约稿的呢？ 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想法，飞翔的瓜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他努力挤出微笑，声音干巴巴打招呼道：“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边显然也没想到居然打通了，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道莫名有些耳熟的声音用熟稔的语气道：“喂，是你吗瓜瓜？” “瓜……”飞翔的瓜被这奇葩的称呼哽住了，从牙缝里挤出仨字，“您哪位？” 他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端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是几秒后，才听到刚才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欣喜道：“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飞翔的瓜：“我们认识？” “是啊，你平时对我非常关心，只要一提起我，感情就非常汹涌澎湃，有时候我都招架不住。” 飞翔的瓜：“？？？你谁啊你！” “唉。”只听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叹气，对方幽幽道，“我啊。” “我叶舟啊！” 第118章 =瓜瓜= 八荣八耻。 在经历了今天一上午的打击, 飞翔的瓜本就脑袋疼，此时听到来电人不是他预想中的媒体记者, 反倒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叶舟时, 更加头痛欲裂了。 他伸手用力按压着自己的人中，避免因太过激动而气昏过去。 即使心里已经急的一批, 但瓜瓜不允许自己在宿敌面前露怯，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所谓些, 开口道：“你有事？” 他自以为掩饰的挺好, 然而粗重的呼吸早就暴露了他的心情，电话那端的叶舟听得清清的。 叶舟憋着笑, 轻咳了两声，又逗弄了瓜瓜两句，在对方快要被气到挂电话之前，进入主题, 道：“是这样的瓜瓜, 你今天早上吐槽我的那篇微博不是上了热搜吗？” 有些事情自己做起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一旦有人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尤其是直接说出这件事情的还是当事人时，那尴尬, 饶是飞翔的瓜脸皮厚如城墙也有点扛不住。 “啊，唔，有事吗？”他臊得有点脸红, 试图含糊过去。 叶舟忍着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谢谢你为我们打的这波广告，因为你那条微博，在网上掀起了很多讨论热潮，大家都想知道《惊悚马戏团》到底好不好看，托你的福，帮我们反向安利了一波，现如今关于电影的热搜已经两条了。” “根据我们这边工作人员的统计，只这一上午的票房就已经赶超了电影上映三天的票房，很多影院都向我们表示愿意为我们破格增加排片。” 飞翔的瓜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如果愤怒值可以实体化，那现在一定能看到他脑门上愤怒值飙升到恐怖的高度。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客、气。” 刚想要把电话挂断，然而叶舟像是知道他想法似的，先他一步道，“别挂电话，听我说完。” 飞翔的瓜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能听你的我还是个瓜吗！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手却迟迟没有按下挂断键。 他有些烦躁的在洗手间小小的隔间里转来转去，来回渡步，粗声粗气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待会儿还上班呢！” 叶舟沉默了几秒，一拍额头，小声嘀咕道：“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已经不做自媒体了。” 他不说话还好，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简直是在揭瓜瓜的伤疤啊！！ 瓜瓜心里苦啊，气的好不容易回落的愤怒再次回升，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给捏碎。 他为什么不做自媒体，明明自媒体来钱快、轻松、时间还自由，他脑子有病吗非要来这小破公司给人打工！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在业内的名声口碑一落千丈，以至于后来根本没人来找他约影评不说，就连广告都没得接，导致做自媒体已经无法养活他自己，他这才转的行啊！ 叶舟每说一句话，瓜瓜心里就被插.入一把刀，等他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时，瓜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刀，简直遍体鳞伤。 他捂着胸口，艰难道：“我要去上班了，再见。” “网上如今因为你的微博而产生热议，大家都挺关注你的看法，很想知道你对这部电影到底是什么评价。”叶舟收起玩笑，声音认真起来。 “呵。”飞翔的瓜冷笑一声，毫不客气，“我的看法？当然是难堪至极，你自己拍的电影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还用来问我？自取其辱！” 叶舟挑了挑眉，声音平静，半点听不出着急，“正是因为这是我拍的电影，所以我对它的质量有清晰的认知。” “嗤。”飞翔的瓜不屑嗤笑，他在脑海里快速组织嘲讽叶舟的语言，只是话尚未出口，却被叶舟冷不丁甩出的问题给问愣住了。 叶舟轻声问：“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飞翔的瓜下意识就想说自己看过，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诚然，他可以咬牙跟他说自己看过他的电影，但谁知道叶舟嘴里下一秒又会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万一问到电影细节，或者是哪个问题他答不上来，那才是真正丢人丢大发了。 可要是现在直接回答没看过，那他之前发表的那些diss叶舟和这部电影的微博、影评又算什么，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看都没看过就洋洋洒洒写那么多影评，真要说出去，他在业内本就不太好的名声肯定直接烂透了，苦心经营多年的账号估计也没办法再用下去了，他在这个行业还要不要混下去了。 飞翔的瓜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几次试图把话题转开，但也叶舟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从他言语和反应间叶舟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他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唉，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影评人。” “老实说，我一直挺崇拜你们这些影评人的。我以为你虽然不喜欢我的作品，但为了艺术价值和电影行业更好的发展，本着影评人崇高的使命，写影评前起码会好好把电影看完的。” 他这高帽一顶又一顶的往飞翔的瓜头上砸去，砸的他脸上面红耳赤，向来伶俐的嘴此时抓耳挠腮却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驳。 “我、我当然看了你的电……”飞翔的瓜刚想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义正言辞表示自己看了，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叶舟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沧桑，“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要不这样吧，我记得你就住在在a市，今天晚上八点半，星河影院，我请你看场电影吧。” “不管看过还是没看过，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去看一场我的电影吧。” 他这话听起来非常善解人意，已经把台阶给飞翔的瓜放好了，看过的就当是拉片，没看过就看一遍，好的坏的都让叶舟给说了。 飞翔的瓜当然是想拒绝的，两人之间的梁子结那么大，谁想和他一起去看电影！鬼知道他到底想干嘛，搞不好已经叫好人在电影院门口等着套他麻袋呢！ “到底是看过呢，还是没看过呢？”叶舟小声嘀咕，“你要是真没时间倒也不用勉强，今天新徽的记者和我约采访，他说已经和你联系过了，你有时间。” 叶舟话音刚落，瓜瓜的手机就震了震，发现上面赫然是来自老板的几条微信。 王八羔子：有个记者要采访你，我替你答应了。 王八羔子：给你放一下午假处理好这件事情，采访的时候记得帮公司打打广告，具体怎么说我已经让秘书写了文档，现在发给你，背一下，到时候说的流畅点。 王八羔子：‘对方向你发来一份文件’公司宣传稿.txt 王八羔子：收到回复。 飞翔的瓜简直欲哭无泪，恨不得当场把手机给掰碎嚼嚼吃了。 开着免提的电话里叶舟还在继续，“说是约的下午四点，但我还没有答应，下午好像有点事情，不过你如果想去的话，也不是不能去，那我现在和对方约……” “八点半是吧，不见不散！” 飞翔的瓜气的牙根痒痒，却不得不答应下来，边说边快速在与老板的聊天框里输入：收到，谢谢李总。 四点采访，现在已经两点多快三点了，他就算想去临时补看电影也来不及。 倘若真按叶舟所说，接受记者采访，在采访的时候对方势必会问他为什么那么diss《惊悚马戏团》是部烂片，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以后可真就没法在这圈子里混了。 这打碎的牙齿，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和叶舟约好了时间，这一下午老板给放假不用上班，飞翔的瓜在网上到处搜集有关《惊悚马戏团》的差评，密密麻麻记录了整整两张信纸那么多。 晚八点，星河影院门口。 叶舟喜笑颜开的冲不远处正朝着这边走来的人打招呼，“瓜瓜，这边这边！” 飞翔的瓜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更臭了，他恨不能掉头就走，但谁让自己有把柄在叶舟手上握着呢，尽管非常不情愿，却还是朝叶舟所在方向走去。 除了见面时打了个招呼，两人之间就没什么过多交流了。仅有的几句交流都是叶舟起头，不过看出他并不想接话后，叶舟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八点二十五，这奇奇怪怪的二人组沉默着随人群一起检票入场。 当他们入座后，意外的是偌大的电影厅几乎座无虚席，只要想到这可怖的上座率里有自己一大半功劳，飞翔的瓜就气的牙疼。 想到胆小如他，马上却要被迫看一部惊悚片，飞翔的瓜牙更疼了！ 电影快开始的时候，叶舟看他似乎挺紧张，于是好心安抚道：“别紧张，这片子不是很恐怖。” 在网络上怎么都行，但现实里又是面对面，面对叶舟的好心提醒，飞翔的瓜即便再不情愿，却也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昂！”硬邦邦应了句，抬起头看向已经开始播放影片的荧幕。 飞翔的瓜从小胆子就小，别的小朋友扎堆看鬼片的时候，他向来都躲得远远的，从小到大看过的惊悚电影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深知自己的胆子，所以鲜少挑战惊悚电影。这次不得已被拉进电影院看，为防止自己失态，他今儿下午除了搜集差评，就是总结这部电影高能点了。 虽不说全部，但他非常自信的相信有了这些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和‘作弊工具’，即便是再恐怖的剧情他都不会被电影吓到。 此时听到叶舟的提醒，瓜瓜的内心是相当不屑，嗤之以鼻。 他今儿一定要面无表情的看完整场电影，让叶舟好好看看自己拍出来的这部所谓惊悚电影到底有多烂！ 事关男人的面子和尊严问题，当中又掺杂着职业生涯的口碑，飞翔的瓜表示自己坚决不能怂，谁怂谁是狗！ 电影播完片头职员表，飞翔的瓜神色稳如老狗，正襟危坐。 电影演到徐飞饰演的男主七窍流血，那双已经没了生气却瞪得很大，仿佛透过荧幕直直瞪着自己时，飞翔的瓜手抖了抖。 电影演到女人皮肉与火圈接触时发出‘滋滋滋’声响，伴随着凄厉惨叫，以及重物落地时发出的巨响时，飞翔的瓜浑身颤了下。 电影快要结束，病弱男人死后，仅剩的两人躲在帐篷里，而帐篷外巨大的虚影将他们笼罩时，飞翔的瓜已经脸色惨白，脊背传来阵阵恶寒。 等电影结束，灯光亮起的时，叶舟转过头刚想询问他对电影的意见时，却见瓜瓜双目无神，盯着屏幕久久移不开视线，嘴里还在小声的念着什么。 叶舟凑近了一点，就听他念念有词。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 好不容易等他缓过神，叶舟刚想关心一下他有没有事，飞翔的瓜却先一步扭过头，直愣愣的看着叶舟，道：“不是说不恐怖吗？” 叶舟：“啊？很恐怖吗，没、没有吧？” 飞翔的瓜定定的看他几秒后，吐出一句话，“不恐怖。” “呵呵，无聊，至极。” 说完后他豁然起身，都顾不上和叶舟说什么，径直快步朝着影院门口走去。 叶舟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后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喊道，“呃，瓜瓜啊……” 飞翔的瓜维持着走路的姿势回过头。 叶舟声音有些迟疑，“那个，你刚才顺拐了。” 飞翔的瓜：“……！” 第119章 =感化= 亲一口。 从影院回去后, 飞翔的瓜坐在电脑前，看着微博上满屏的私信, 消息提醒的数字已经到达了很恐怖的数字。 他点了根烟, 慢慢抽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飞翔的瓜将烟蒂熄灭，打开文本档，手指放在键盘上, 快速敲打出一行字。 ‘随手的吐槽没想到上了热搜, 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我, 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接到了很多私信，这些私信里大多在询问我, 《惊悚马戏团》这部电影到底好不好看，我作为影评人给出的答案是，不好看。’ 打出这三个字时，他心里下意识竟有些心虚, 想起今晚上的那场观影, 电影里的种种画面浮现在眼前，飞翔的瓜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想继续往下写，却愣是不知道该写什么了。作为影评人, 点评电影的话以往总是张口就来，根本不用过脑子的，可今天却不知怎么, 明明脑子里已经想好，键盘却愣是敲不下去。 好吧，虽然他不喜欢看惊悚电影，但以专业影评人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尽管充斥着非常浓重的商业气息，但在商业片当中已经算得上质量很高的电影。 如果说之前在《一场闹剧》和《逐光》里尚能看到很多漏洞，以及不太成熟的地方，那么现如今的《惊悚马戏团》就已经很难找出那些叶舟曾经犯过的错误了。 不是说电影没有缺点，如果吹毛求疵的话鸡蛋里也能挑的出骨头，就比如这部电影里，叶舟大胆选用素人，几个演员演技是毫不掩饰的青涩稚嫩，有些地方甚至会出现非常夸张的演技。 这些对于艺术片肯定是硬伤，但对于商业片而言，无论是观众还是影评人都不会在演技上多纠结什么，大家更关注的还是剧情、特效和整体效果。 而从这些方面来看，叶舟处理的都非常不错，甚至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各方面均衡，质量优良，没有明显硬伤，这对于小成本商业电影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即便飞翔的瓜那么讨厌叶舟，也不得不承认，《惊悚马戏团》是一部优秀的商业片。 他胆子小不喜惊悚片没错，但电影院其他观众的反应却已经证明了这部电影的成功，最难得的是，这电影并非只有血腥暴力，它甚至还有内核。 鬼怪与人心，到底哪个更恐怖？ 虽然是部好片子，可现在让飞翔的瓜去说这部电影是好电影，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想到这么做的后果，飞翔的瓜用力甩了甩头，咬牙在键盘上重新敲之前删除的那段话，硬着头皮写了一篇批评贬低叶舟和《惊悚马戏团》的影评。 以往他写完影评总会检查好几遍再发出去，而这次写完他却连再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心一横直接点了发表，然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关掉电源栽进床上蒙着被子睡觉。 飞翔的瓜烦恼的时候，事件的另一主人公叶舟在干嘛呢？他在打游戏。 江总的大别墅里，灯火通明。 叶舟和江亭远人手一台笔记本，似乎打到关键时期，他神色看上去有些亢奋，对江亭远道：“诶诶诶，江哥江哥救我！” 电脑里叶舟的游戏角色被对面的团团围住，江亭远的站位就在距离叶舟不远处，如果按照常理，人员不齐，现在这个局面救人肯定是救不出了，卖队友跑路才是硬道理。 江亭远这个站位虽然距离叶舟并不远，但他的角色有加速和位移技能，只要他想跑，对面是很难追上他的，更何况现在对面五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叶舟身上，根本没跟人管他，所以他完全可以跑路。 按照江亭远的性格，在权衡利弊后必然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举动，可江总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抵不过叶舟的一句‘江哥’。 江亭远几乎没怎么犹豫，操纵角色转身，法杖尖端升腾起一簇白色的火焰，朝着围攻叶舟那几人掷去。 他玩的职业是圣言者，也就是吞噬里玩家常说的法师。法师特点就是高输出，低血防脆皮职业，打别人疼，被人打更疼。 对面那五人原本只顾着收拾叶舟，根本不想搭理那法师，可谁知那法师居然自己送上门儿来了，还挑衅的向他们丢了个火球，这能忍？？ 那哥几个在语音里沟通两句，三个人立马宛如脱缰野狗般朝江亭远冲来，江亭远法师不紧不慢扔了两个减速技能，转头对叶舟道：“找机会开免疫走。” 为求快速击杀法师，追过来的三个都是输出，留在叶舟身边纠缠的只剩下两个辅助，他们本意是想留辅助拖着叶舟，他们三个输出快速击杀法师后再折回去收拾叶舟。 但他们明显低估了法师的操作，也嘀咕了叶舟的机动性。江亭远走位非常刁钻，几乎每一步都恰好躲过打来的技能，本以为几秒钟就能结束的战斗愣是拖了两分钟还没能打死法师。 另一边叶舟也没闲着，在江亭远牵制三个输出时，盯着叶舟的两个辅助有一个已经坐不住了，想要去帮忙，就是趁着这个功夫叶舟开了免疫，直接将挡在自己面前的辅助冲开，成功跑路。 江亭远的法师毕竟是个脆皮，稍稍被技能擦到都会掉血，尽管他操作很秀，但在三个输出之间周旋这么久，此时也已经只剩丝血。 眼看只需要随意丢个技能就能解决掉这烦人的法师，三个输出都有些兴奋，有的直接激动的交出了自己的大招，就为了能够顺利吞噬掉江亭远。 然而，就在法师血条快要清零的时候，他身上忽然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黑雾，技能打在金光上，全都被黑雾吸收，法师还好好站在那里，倒是叶舟操纵着躲在石墙后面的t亡灵骑士血条直接空了一半。 “靠！” “草！” “大爷的！” 敌方语音频道里在这一刻顿时爆了粗。 原因无他，只因刚才那技能是亡灵骑士的大招，以灵魂为护甲帮队友承担伤害，队友所受伤害将100%转到亡灵骑士身上。 叶舟的亡灵骑士原本被五人围殴，血量已经非常不健康，但江亭远为他拖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以蓝回血，这才在危急关头护住了江亭远的丝血法师。 护甲持续五秒，击杀吞噬亡灵骑士则护甲可以转移到吞噬者身上，只可惜叶舟特别阴，特意找了个视觉忙区，蹲在石墙后面根本不冒头。 而刚才为了击杀法师，这几个输出的蓝条差不多都已经见底，此时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丝血的法师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局游戏打得酣畅淋漓，当‘胜利’两个大字跳出屏幕时，叶舟忍不住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亭远，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被他这样注视着的江亭远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在他开口前先一步吻了上去。 从两人确定关系到如今已经大半年，叶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他耳朵微微发烫以示尊重，反应过来后就试图夺回主动权，用力回吻过去。 这个吻如狂风骤雨，舌尖碰触，彼此的气息就萦绕在鼻前，最终还是叶舟扛不住败下阵来，求饶似的‘唔’了两声。 江总放开他，顺手帮他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他因为接吻有些发红的唇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叩住他的下颚，倾身又吻了下去。 与之前那激烈的吻不同，这个吻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眼神温柔，动作轻柔，浅尝辄止。 一吻结束，江亭远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叶舟被吻的晕晕乎乎，下意识点头，非常听话的起身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猛然转身。 “不行，我要等十二点的票房统计出来呢！” “还要等等瓜瓜的影评，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有没有感化成功，以他的性格不是今晚的话最迟就是明天，肯定会出影评的。” 今儿网络上也算是腥风血雨一场，叶舟还挺期待今天票房如何的，这也是他十一点多还不睡觉，拉着江总打游戏的原因。 江亭远神色如常，声音却没了平日对外时的冷硬淡漠，多了几分柔和与居家的烟火气，“先睡吧，刚好我还有几份文件没看，我帮你盯着，有什么异常就叫醒你。” 叶舟原本不是很困，但被江亭远这么一说，倒真有了几分困倦。他伸了个懒腰，跑回屋里抱了床被子放在沙发上，对江总道：“那我陪你加班。” 江亭远有些无奈，劝了几次叶舟都无动于衷后，也只能任由他闹了。 说是陪着江亭远加班，实际上叶舟在沙发躺下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眼前就已经开始有重影了，十分钟后已经彻底睡得人事不省。 客厅抱枕太过柔软，江亭远怕他脖子落枕，将他连脑袋带枕头一起移到自己腿上，确保他脖子有所支撑后，这才再次打开电脑处理起尚未做完的公务。 说要加班不是假的，最近公司事情多，全公司都加班加点，江亭远这个总裁也不能例外。 时间本就不够用，他还想预留一部分陪叶舟，晚上可不就需要加工加点办公了吗。 江亭远处理工作的效率很高，最神的是他还能一心二用，工作的时候也没忘了答应叶舟的，帮他看票房统计和网上的舆论风向。 不得不说，有飞翔的瓜昨天那个热搜引发的关注，截止到晚上十二点，当天票房已经达到五千万，加上上映前三天的那三千万，目前累计票房已经将近九千万了。 电影如今上映只四天就已经积攒了九千万的票房，倘若热度和讨论度能够再继续持续或者蔓延，那这部电影最终能取得的成绩，恐怕未必会比《逐光》差。 叶舟似乎极擅长以小博大，无论是《一场闹剧》、《逐光》还是目前这部《惊悚马戏团》，愣是没有一个超过五千万投资的电影。 就是这些投资不到五千万的电影，却给所有人带来了一次又一次惊喜，创造出一个又一个让人瞠目的票房。 《惊悚马戏团》最终票房如何，就算是眼光毒辣的江亭远也不能准确预测，因为没人能够猜到叶舟脑袋里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以为那已经是极限，以为大局已定不会有什么变动的时候，他就会神来一笔，扭转乾坤，打破极限。 嗯，他家叶子就是这么优秀，江总不无荣幸的想着这些，处理公务的速度都快了些。 叶舟第二天一早刚睡醒，就从同样刚起来没多久的江总口中得知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昨天票房破了五千万，这部分当中预售并没算入其中。” “坏消息是……” 江亭远看着叶舟，声音带着几分遗憾，道：“你的瓜瓜感化失败。” 叶舟：“不愧是他！” 第120章 =敢吗= “敢不敢？” 事实证明, 飞翔的瓜立场还是挺坚定的。他打定主意要和叶舟唱反调，一是他单方面对叶舟的敌意, 二则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虽然目前他在业内的评价也不好, 可他身边却也因此聚集了很多不喜欢叶舟的黑粉，加之目前网络上对这件事情的关注, 他现在倘若突然改变立场，这么做唯一的后果就是，两边都讨不到好。 别看他之前在面对叶舟时表现得非常冲动, 可实际上他还是挺清醒的。在接了程然单子去黑叶舟没能成功, 自己名声一落千丈后, 他就已经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自己本就是小博主，粉丝经不起折腾, 与其向叶舟低头，不如坚持自己的立场，无论是明星还是导演都一样，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讨厌,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挽回在喜欢叶舟人心里的形象, 那他还不如专注吸引同样讨厌叶舟的这部分粉丝。 圈子里不是没有过这种例子，黑子做到极致也是能够拥有不少粉丝和关注的, 飞翔的瓜给自己规划的就是这一路线。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永远不可能帮叶舟说好话的, 该得罪的人已经得罪完了，他没有选择，尽管通过昨晚的观影, 作为一个影评人角度来看这部电影，他不得不承认这是部很成功的商业片，甚至在商业片当中质量能够列入上乘。 可那又怎么样呢，良心这东西，早在第一次恰烂钱的时候就已经碎裂了，随着在这个圈子里待的时间越久，良心就碎裂的越彻底。 他已经忘记自己上次真心实意，满怀对电影热爱的写下一篇影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谁知道呢，反正...也无所谓。 叶舟在得到瓜瓜没能感化成功的消息虽有些失望，却也并不太意外，毕竟从《一场闹剧》开始，瓜瓜就奋斗在黑他的第一线，坚持两年多了，哪儿是一部电影就能让他放弃的。 他之所以请飞翔的瓜看电影，并不只是为了感化他，叶舟从一开始手里就有两种方案，如果感化成功，他愿意真心实意写篇影评，那叶舟这边的团队也会做出对双方都有利的应对，这无疑是条共赢的路线。 如果飞翔的瓜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拒绝合作也没关系，对于电影而言也不会有什么所损失，相反，这无疑会再次给电影带来巨大的流量和关注度，当然这流量是好是坏还是要看电影质量。 叶舟和他的团队对于这部电影都有信心，所以并不惧怕因飞翔的瓜影评而带来的质疑，对他们而言这真是将流量关注度变成票房的好时机。 所以，无论飞翔的瓜选择哪个，对于《惊悚马戏团》而言都不是坏事，所有的僵局早就在飞翔的瓜diss叶舟那条长微博登上热搜时就已经被打破了，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将这波热度尽可能维持甚至是进一起不扩大影响范围，并且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一定引导，确保不会有人趁乱搞事就好，剩下的就只需要坐等分钱即可。 几天过去，叶舟看着面前的票房增长报表，深深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江总感慨道：“这飞翔的瓜可真是个好瓜啊。” “你看，每次他发微博diss电影diss我的时候，原本已经趋于平稳的票房都会瞬间爆发一波大增长。” “每当热度差不多快降下来的时候，他就出来发微博巩固热度，实在是……” 说到这里，叶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得出结论，总结道：“太敬业了！” “我真应该给他发工资的，现在这年头，像他这么敬业还会把握时机的人已经不多见了，都快赶上我们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了。” 江亭远闻言摸了摸他的头，放下手中报表，道：“还是电影拍的好。” 叶舟被他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谦虚：“没有没有，主要还是运气好，电影也就一般般吧。” “好运不会眷顾没有准备的人。”江亭远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看向叶舟，认真道，“电影质量不高的话，收获的可不是口碑和票房，而是铺天盖地的恶评，损失的不止票房，还将会损失你这个导演的信誉与口碑。” 这是实话，按照飞翔的瓜那种不分昼夜的黑法，倘若电影质量真的差，或者没有那么高，那带来的可绝不可能是什么积极影响，别说提升票房了，不因为惨淡票房和低分提前下映就是好的了。 叶舟嘿嘿嘿傻笑了半天，背靠着江亭远，将脑袋枕在他腿上，闭上眼睛小声嘟囔道，“有点困，我想睡会儿，半个小时后叫我吧。” 江亭远放下手里的钢笔，调整了下姿势，确保他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轻声应道：“好，睡吧。” 这段时间叶舟新剧还在筹备，新电影尚未开机不需要在片场奔波，《惊悚马戏团》如今口碑和票房也已经稳定下来，不需要往外跑。 江亭远虽然工作依旧很忙，但他最近开始将工作带回家，在家里处理公务，以便能有更多时间陪叶舟。 两人的感情也随着这段时间窝在家里的时间越久而不断升温。 本以为感情越浓烈越是轰轰烈烈刻骨铭心，但最近叶舟才意识到，其实感情越深两人之间的相处就越自然随意，生活哪里有那么多轰轰烈烈，更多的是平日相处时彼此不经意的微笑、偶尔给对方一个拥抱，一个吻，不需要过多的交谈，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懂，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 两人之间像是轻易就跨过了磨合期，没有所谓的相互试探，更没有什么磨合期常见的争吵和生气，直接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咸鱼的坦坦荡荡舒舒服服。 这样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舒服了，舒服到叶舟甚至偶尔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喜欢上江总，那样早就可以过上如今的舒服日子了。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日子过得太悠闲，江总把他照顾的太舒服，以至于在家闲着的这几个星期叶舟的体重‘唰唰唰’的往上蹦，肚子上都快有小软肉了。 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明明同样作息同样生活方式甚至饮食都一样，可你胖了，人家却一点没变。 很不幸，江总就是这样不长肉的人tat 叶舟说了只睡半小时，然而江亭远叫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待到手头的工作都处理完了见他还没有转醒的意思，江亭远索性合上本子，抱着人回了房间，把叶舟安置好以后也没离开，而是在他身边躺下，将他圈在怀里也闭上眼睛休息。 类似的事情在这些天时常上演，睡死的叶舟，除非他自己睡够了，不然叫醒是不可能叫醒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叫醒的，江总对此已经经验相当丰富。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光阴。 —— 上映第三周，票房冲破十亿大关，疯狂的票房增长曲线终于开始渐渐趋于平缓，想来最终票房应该也就是在十亿的基础上最多高个出三四亿，再多就有难度了。 当然，不排除电影会延长放映，这样的话票房或许能够冲到十七亿左右，不是个多惊人的数字，却在让叶舟团队赚了个盆满钵满的同时，大大振奋了萎靡已久的惊悚电影。 据说在看到《惊悚马戏团》的成绩后，不少几年前因为禁令而被搁置的惊悚电影已经被捡起来重新开始拍，除此外，不少惊悚电影爱好者的导演也蠢蠢欲动，摩拳擦掌的想要重拾爱好。 投资商方面也挺眼馋《惊悚马戏团》的成绩，毕竟投资不高，但收获却比投入翻了几倍十几倍，以小博大谁不想要啊。 投资商有了，导演有了，还怕找不到演员吗？ 《惊悚马戏团》接下来的表现也并没有让人失望，截止到电影下映前它成功冲到了十三点五亿的票房，就在电影即将下映的时候，早就递交上去的延映申请终于有了回音。 不过毕竟黄金时间已经过去，加上不断有新电影上映，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下，《惊悚马戏团》即便拿到了十天延期，票房增长也开始不断下滑。 饶是如此，成绩却不俗，十天延期为《惊悚马戏团》拿到了3.3亿的票房，加之几个平台卖出的线下播放电子版权，共计为叶舟和他的拍摄团队带来了22.6亿的超高收入。 这次与其他电影不同，这部电影基本是叶舟一个人投资的，除了要给院线和承担税款外，剩下的票房盈利基本上都是属于叶舟的。 票房清算结束后，叶舟从负债累累的贫穷小导演摇身一变成了身价过十亿的小土豪。 当然，这钱还没捂热乎就被叶舟用去还给江总和他的几个项目负责人了。大家推拒几次见叶舟态度强硬，知道他不差钱的情况下，好说歹说总算是收下了。 还完所有的债务后，叶舟无债一身轻，盯着小曲儿回到家，大摇大摆走的晃到江总身边，在他面前左右晃悠过来晃悠过去，神色十分嘚瑟。 江总被他晃悠的脑袋疼，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晃悠过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人拉住，微微用力，借惯性把人拉进怀里，手臂微微收紧，声音有些无奈，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这么开心？” 他不问还好，一问，叶舟脸上的愉悦表情顿时再不加掩饰，直接哈哈哈乐出了声。 “咱们老百姓哟，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江亭远被他笑容感染，忍俊不禁，蜷起手指轻轻敲了下他的头，“好了，别笑岔气了。” “需要我给你推荐几个理财顾问吗？” 叶舟止住笑，伸出手举到江亭远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摇了摇，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啪’的拍在了江亭远的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亭远不明所以：“嗯？” 叶舟大着狗胆趁江总愣神的功夫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在他耳边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声音狞笑：“卡里有七个亿，密码是你生日。” “陪小爷睡一晚，钱就是你的了。” “敢不敢？” 江亭远：“……” 第121章 =跑了= 程然跑路了。 作死的代价往往是很惨痛的。 此时说这话的时候叶舟话里那个‘睡’本意是名词, 可谁知这个字听在江亭远耳中就成了动词。 嗯…… 叶舟就见江亭远的眼睛暗了暗，眼中似乎瞬间划过了很多情绪, 叶舟想要仔细辨认这些情绪, 可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快到他尚未去追寻就已经消失。 只见江亭远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按住叶舟拍在桌上的那张银行卡，指尖不紧不慢摩挲着卡的边沿。 明明他的动作看上去挺正常的，但叶舟竟莫名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捏了捏自己藏在身后的手, 恼羞成怒道：“我就随口一说, 你、你不愿意就算……。” “乐意至极。” 叶舟的话尚未说完就已经被江亭远打断了，他看向叶舟, 那双向来写满淡漠的眼眸里此时宛如翻涌的深海，正在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 叶舟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烫，他轻咳了一声，干巴巴道：“啊,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 江亭远丝毫不扭捏的拿起桌上那张银行卡, 询问起叶舟的意见，“那这卡, 我就先拿着？” “拿、拿吧！”平常嘴皮子利索到不像样的叶某，今儿在江亭远面前怂的明明白白, 话都说不利索，吭哧吭哧半天磕磕巴巴应了句。 现在的叶舟哪里还有半点平日掌控全剧组的导演气势，他就像是只小鸡崽儿, 只恨不能将脑袋埋进羽毛里。 好在，这样暧昧的气氛因电话震动时发出的声音而暂时被打断了。 江亭远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时，俊眉微扬，和叶舟示意后接起了电话。 叶舟当然不介意，非但不介意甚至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紧绷的心弦也总算放松下来，趁着江总打电话的功夫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 这个嘴，怎么就这么贱呢！没事找事，只恨不能嘴上贴个胶带！ 然而现在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江总不光答应了还把卡也收下了，这事情显然没有转圜的余地，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叶舟自我检讨的时候，忽然听到江亭远轻笑了声，叶舟被声音吸引，抬起头朝正在打电话的江总看去。 而江亭远似乎也有所感，转过头时，两人四目相对，原本好不容易暂停下来的暧昧气氛因这个眼神交互再次在房间里升腾。 江亭远看着他的眼睛，星眸里满是笑意，同时对电话那端的秘书道，“我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去公司了。” 秘书跟了江亭远这么多年，深知自家老板虽不到工作狂的地步，但却也差不多，工作基本占据了他除日常生活外全部的时间。 这些年风雨无阻，鲜少请假，在这种情况下，冷不丁听到自家老板突然说自己不去公司了，秘书惊的差点没握稳手里的电话。 “啊？是出什么事、事情了吗江总？”秘书屏住呼吸，心惊胆战的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只见江亭远唇角的浅笑似乎更加深了些许，然而声音却始终沉稳平静，“也没什么。” “硬饭吃多了，想尝尝吃软饭。” 秘书：“？？？” 她严重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否则怎么可能听到自家凶残的老板说要吃软饭这件事？？ 然而江亭远却不给她再追问的机会，在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事实证明，乱说话是真的要付出代价的。 可怜的叶舟在接下来长达一周的时间里，为自己一时的嘚瑟和嘴贱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陪睡一晚？ 只睡一晚怎么能够，江亭远十分善解人意的跟叶舟表示，七个亿太多了，可以给叶舟打个一折，买一送六，总共七天。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主动打折的江总，叶舟试图推拒，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任他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用。 一周后的早晨，叶舟终于得见外面的太阳，扶着腰一瘸一拐的推开房门那刻，叶舟都快感动哭了，这代价太过惨痛，以至于他发誓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乱说话乱嘚瑟！ 见他睡醒了，江亭远放下手中的晨报，对他招了招手，“来。” 叶舟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十分硬气的哼了声，“我不饿，今天不吃早餐了。” “嗯？”江亭远闻言看了他一眼，也不急，慢条斯理道：“早餐是你喜欢的燕麦牛奶粥，是早上刚煮的，现在温度刚好。” 叶舟是想拒绝的，奈何肚子它不争气，腿脚它不听使唤啊。 听到有燕麦牛奶粥，叶舟立刻举手投降，扶着腰慢吞吞朝着餐厅走去。 距离餐厅越近，香甜的燕麦牛奶粥味道就越浓，叶舟咽了咽口水，十分警惕的拉开距离江总最远的一只椅子，慢慢坐下。 饶是刻意放慢动作，坐下去的那一刻叶舟还是忍不住呲牙咧嘴。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叶舟突然就感觉面前蒸腾着热气的燕麦牛奶粥它突然就不香了！ 江亭远看他坐那么远也没说什么，冲他微微笑了下，声音低而缓，“小面包也是刚烤出来的，外皮酥脆，味道很好。” 叶舟不说话生闷气，可却不好对江亭远发火，这能怪谁呢，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是他自己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陪睡也是他亲口提的。 作孽啊！ 当事人叶舟：现在就是后悔tat 叶舟不好对江亭远发火，索性将悲愤转化为食欲，夹起面前的小面包，一口气个很快将碟子里的那几个小面包塞到肚子里去了。 吃饱喝足后，感觉身体似乎都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真的不用再休息两天？”见他吃饱，江亭远也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微微侧头看向叶舟，眼底隐隐带了几分担忧。 叶舟正在规划自己今天的行程呢，冷不丁听到江亭远的问题还愣了下，待他反应过来后顿时涨红了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马戏团这边结束了，那边剧组已经建起来了，我这个做导演的原本前天就应该去看看的，结果因为……” 说到这里叶舟说不下去了，他伸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尴尬，小声嘀咕了两句，“反正早就该过去了，结果拖了这么久，今天是肯定要去看看的。” 江亭远看他坚持，也有些无奈，终归是不忍驳他的意思，想了片刻才开口道，“我陪你一起过去。” 他话刚说完叶舟就摇头了，“都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我自己去就好。” 江亭远拗不过他，一直将叶舟送到新片场门口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家。” 看他这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似的模样，叶舟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再三强调自己没事也没能让他彻底放心。 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特别严重，虽说是初体验，但江亭远全程一直很照顾他的感受，动作极尽温柔，除了腰有些酸胀不适，腿有些软外，真正需要靠时间才能恢复的实质性伤害确实没有的。 这点问题他都处理不了的话，那他还要什么面子。 小事。 将这件事情归结于小事的叶舟揉着酸胀的腰，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抬脚进了剧组。 直到江亭远离开后挺久，叶舟才终于收了心，和剧组工作人员碰了面，互相介绍了身份后，讨论起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在拍完《惊悚马戏团》以后，接连三部电影都取得了不俗票房的叶舟一时间成了业内的香饽饽，他的工作电话几乎被里打爆，每天都能接到二三十通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询问他接下来安排的。 这些人当中很大一部分是投资商，电影破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论这个导演拍摄什么题材，最终票房都能达到几亿，甚至几十亿的票房，这样无比可观的吸金能力，如何能不惹人垂涎。 还有一部分则是冲着他的导演功底来的，如果说《一场闹剧》时期叶舟尚且还有几分青涩，那么在经历过《逐光》，他用《惊悚马戏团》向所有对他有所质疑的人里交出了一张漂亮的答卷。 他的拍摄和镜头运用十分有灵性，这种灵性往往只会偶尔出现在一些新人导演身上，可能是某一刻思想碰撞之下的产物，对别人而言稍纵即逝无比宝贵，但对叶舟而言这种灵性却几乎遍布贯穿了他的整部作品，十分奢侈的随处可见。 没有哪个编剧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遇到一个懂它的人，在这些编剧作者们来看，叶舟无疑也是香饽饽。 很多人摩拳擦掌想要和他合作，殊不知叶舟其实早在《惊悚马戏团》审核期间就已经敲定了下一步电影的剧本。 正是前阵子江亭远派人从江俞那边用极低价格买回来的那个本子，《回溯》。 这故事和之前几部差不多，同样是小成本电影，这部电影的预算延续了叶舟一贯的风格，将成本控制在五千万以内。 与之前不同的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回溯》应该算是一部温暖治愈电影 ，像是从荆棘丛生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小花，温暖勇敢无畏。 电影《回溯》拍摄期间，一个让叶舟早有预料却仍然有些惊讶的挺重磅的消息随着《战城2》剧组的一地鸡毛一同传了出来。 《战城2》从开拍到如今不显眼已经一年多了，拍摄期间它就像是个无底洞，钱疯狂的扔进去却连个响声都听不到，可即便听不到却还得咬着牙往里面继续扔。 正常来说一部电影的咨询周期从几个月到几年不等，像是《战城2》这种规模的大制作，按理来说就算拍个两三年，甚至四五年都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如今距离它开机总共也就一年多点时间，据说它已经在收尾阶段了。 这个消息让原本对这部电影抱有很大期望的影迷和粉丝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 当然，这消息对于叶舟而言并不算什么劲爆的消息，真正让叶舟惊讶的是…… 程然跑路了。 第122章 =好惨= “扑哧。” 程然跑路的事情, 叶舟是从余秋泽口中得知的。 为什么又牵扯到余秋泽了呢，这就要说到程然跑路之后的事情了, 他跑路跑的悄无声息毫无征兆, 但他跑路所带来的影响却十分恐怖，简直让余秋泽和江俞快疯了。 原因很简单, 程然离开的时候不是孤身一人，他还带走了江俞的所有家当。 程然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非常平稳，即便江俞和余秋泽之间再暧昧, 他也全当是看不见, 他甚至贴心的帮江俞准备好了套子, 一心为江俞着想，简直是二十四孝好情人。 好到江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细数这些年两人虽然名为包养，可实际上和普通情侣也没什么两样，虽然江俞心有白月光，可毕竟朝夕相处, 要说他对程然完全没有感情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起初也是打算好好和程然过的, 如果不是余秋泽的突然回国，而程然又和余秋泽发生冲突,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直接降至冰点。 更巧的是两人甚至就连血型也相同后，江俞每天都过得非常煎熬, 余秋泽身体不好，心脏问题愈发严重，可这是心脏不是其他, 要程然的心脏就等于要他的命。 到底是陪了他那么多年的情人，不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帮他处理公司事物，江俞就是再没良心也说不出让他把心脏换给余秋泽的话啊。 可他能怎么办呢，余秋泽自上次和程然撕打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即便好不容易出院了，家里也要常备家庭医生。 一边是身体日渐虚弱的白月光，另一边则是朝夕相处，性子温吞听话的替身情人，江俞愁的头都秃了。 几周前《战城2》进展到最忙碌的时候，余秋泽因为一场感冒又进了医院，这一昏就是七天，医院光是病危通知书就下了三张。 倘若再找不到合适的心源为其进行手术，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恐怕也就今年的事。 这件事情对江俞打击很大，打从那天之后，江俞开始对程然很好，这要是以前的程然，恐怕会以为他是真的爱自己，从而为他付出全部。 可现在的程然早就被叶舟那通电话点醒了，他不是傻子，江俞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好，真当他看不出他图的是什么吗，不就是想用他的心脏来救余秋泽的命吗。 程然当时直接戏精附体，用实力演绎了一出痛彻心扉，心如死灰的告诉江俞，两人这段关系正式结束了。 想要心脏去救余秋泽，可以，得给钱。 程然给江俞开出了五千万的换心费，这钱不多不少，刚好是前些日子江俞变卖家当为《战城2》筹到后尚未投入剧组的数目。 江俞当时觉得程然简直疯了，那笔钱是要用于电影拍摄的，眼看着下个月就需要用，他这个时候把钱给程然，电影还拍不拍了！ 可程然哪管他那么多，就咬死了五千万不松口，还向江俞透露出准备出国的口风，表示一旦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江俞左右摇摆了三天左右，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拿着卡找上了程然，因为余秋泽的身体状况已经严重到必须手术的程度，他没时间再犹豫了。 此外江俞会答应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存了心思的。这五千万虽然给了程然，但程然换心之后又能撑得聊多久呢？ 心脏手术完成后，程然身体必将出现大问题，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两人在一起这几年，江俞对程然的家庭情况也非常了解，他和家人关系很差，肯定不可能把钱打给家里。 自己和程然之间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只要等手术结束，他身体虚弱的时候照顾他哄着他，这钱还不是左手到右手，又回到自己口袋了吗。 这五千万只是暂时借用，他有把握在下月中旬前将这笔钱还上。 江俞也承认自己这么做很无耻，可他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做，除此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俞小算盘打的挺好，甚至在余秋泽身体好转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了，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心中各有算计。 余秋泽心中想的是，等换上健康心脏，拿了《战城2》票房分成就一脚踹开江俞这神经病，开始享受大好人生。 江俞心中想的是，等余秋泽身体好了，再从程然手里把钱拿回来，重新把这笔钱投进电影里，剩下的只要等着电影上映后数钱数到手抽筋就好了。 可两人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拿到钱的第二天，程然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是五千万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余秋泽懵了，江俞也傻眼了。 江俞疯了一样想要找程然，然而，程然计划跑路很久了，但凡江俞能够想到的事情，程然都一一排查过了，能找到才有鬼。 江俞绝望的时候，余秋泽也没比他情况好多少，这对他的打击甚至比江俞更大。江俞丢的或许还只是钱，可程然跑了，但余秋泽丢的是命啊！ 倘若一开始不抱有希望，现如今倒也不会太绝望，但江俞个王八蛋非要在他面前描绘未来的美好蓝图，现如今希望变成泡影，换任何人一时间也很难接受。 更何况余秋泽的心脏本就不好，他在得知程然消失当天，一天里接连昏过去了三次。 这么严重的心脏病若是换在普通人身上可能早就撑不住了，但这是书中世界，余秋泽毕竟是江俞这个主角攻的白月光，在他尚未走完自己剧情的时候，即便看上去随时都会挂，却依旧顽强的挺过了一次次的病危。 这次也不例外，余秋泽非但挺过来了，他甚至偷偷跑出院在江氏门口蹲守江亭远！ 叶舟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白月光余秋泽，虽然感觉他现在是真的惨，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这画面看上去有些搞笑。 “阿远，我从小到大从未开口求过你什么，可这次，我求你帮帮我，帮我找到程然，这对我真的很重……” 余秋泽说这话的时候，因长时间处于提泪横流的他，不自觉吹了个鼻涕泡。 叶舟：“扑哧。” 第123章 =一半= “分你一半。” 叶舟新剧剧组因为选角问题陷入了僵局, 接连举办了两场试镜会都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而叶舟和编剧又不想将就, 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在江亭远的提议下, 叶舟今天是过来是和惊蛰几个档期刚好空闲又有一定作品和奖项傍身的演员约好，在这边举办一场小型的内部试镜会。 谁料车子停稳, 江亭远拉开车门刚下车，正等着叶舟下来时，不远处就扑过来一道白色的影子, 几个保镖拦着白影不让他靠近, 他也不说话, 就是不停挣扎，搞出很大动静, 让人不注意他都难。 叶舟车下了一半，透过敞开的车门看了片刻才认出，这人可不就是江俞那个走两步都要喘几声的白月光余秋泽吗。 随后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余秋泽声泪俱下的几次试图去拉江亭远的手, 只是一次都没有得逞, 江总根本不让他近身。 叶舟全程躲在车里看得津津有味，他原本是不想笑的, 毕竟这其实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真要说起来还挺惨的, 三个当事人都挺惨。 程然那么喜欢江俞，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没有得到回报不说, 余秋泽一回来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身，更惨的是，江俞还亲口要他把心脏换给余秋泽。 余秋泽也挺惨的，因为血型缘故他苦寻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合适心脏，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眼看健康有望，谁料希望就这么落了空。 当然，最惨的还要说江俞，五千万给出去本是想挽救白月光的性命，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人丢了，钱也没了。 挺惨一件事，但不知为何配合上余秋泽的表情和言语就立刻染上几分滑稽，起初叶舟还能忍着，可直到他吹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后，叶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虽然很快就收敛，却还是被余秋泽给听到了。 余秋泽现在的样子挺狼狈的，因为身体缘故他脸色常年很苍白，前不久刚从icu出来，眉眼间都带着病气。 他眼睛因着刚哭过的缘故，看上去红彤彤的，鼻尖也泛着红，看向叶舟时眼神非常凶，半点没有面对江亭远时的脆弱，像是恨不能直接把他拆之入腹似的。 这表情其实还挺有威慑力的，倘若余秋泽鼻子下面没有挂着大大鼻涕泡的话。 叶舟好不容易止住的笑瞬间再次破功，用手捂住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太过分，几个深呼吸后才终于将这股笑意压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余秋泽擦一擦。 余秋泽不明所以，看向叶舟的眼神依旧带着浓浓敌意，手却还是随叶舟的动作而不自觉抚上自己的鼻子。 待摸到鼻子一阵黏腻湿润的触感时，余秋泽还愣了下，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顿时决堤而下。 叶舟：大哥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先擦鼻涕吗？？？ 就在这时，叶舟忽然看到江亭远对他招了招手，无声道：“走了。” 叶舟哪儿能不明白江总的意思，麻溜从车上下去，拎着自己的文件袋‘噌’一下蹿了出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牵起江总的手，拉着他一溜烟跑进了惊蛰办公楼。 直到两人进了电梯，叶舟气喘吁吁的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惊蛰的电梯是全透明的观光电梯，人站在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况，电梯缓缓运行，叶舟看到楼下的余秋泽正在和保镖推搡。 他努力想要挣脱保镖的阻拦，然而他那小身板即便带上十个主角光环也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身强体壮的保镖对手，即便已经挺努力，却还是只能原地跳脚。 叶舟尚且朝外张望，江亭远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只道：“欠他的人情已经还上了，而且……” “嗯？” 江亭远看向叶舟，眼神柔和，“一次就够了，你抵触的事情，我不会再做。” 叶舟听他提起这件事情，收起眼中的多余的情绪，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论人生境遇好或者坏，生活如意还是艰难，都是他自己的事情，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也没资格去决定他的人生。” “我明白。”江亭远点头，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在叶舟耳边轻声道：“抱歉。” 电梯抵达目标楼层，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叶舟冲江亭远挥了挥手：“我先过去了，等我忙完去找你。” 江亭远点了点头，目送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江家家庭环境复杂，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存在常人难以想象的问题，而江亭远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商场如战场，江父又是个不争气的，别的孩子十一二岁时在上学，而江亭远却已经开始陪着江老爷子辗转在各个项目的谈判桌上。 他接触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利益交换，倘若没有遇见叶舟，没有爱上叶舟，可能永远江亭远都不会意识那件事情是错的。 后悔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已经做错的事情无法更改，而江亭远能做的，唯有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且不说余秋泽拿了那笔钱，即便他没有接那笔钱，江亭远也不可能帮他这个忙。 电梯缓缓升至顶楼，江亭远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习惯性扫了眼电脑右上角边框处贴着的那张明黄色便利贴。 拿出手机打字：中午吃海鲜拌饭好吗？（猫猫比心.jpg） 叶舟坐在高桌后面，看到这条短信顿时就乐了，一扫刚才余秋泽带来的阴霾，他手指快速打了一串字，想了想又删掉了。 输入：有点想吃香辣蟹（猫猫流口水.jpg） 江亭远皱了皱眉，回道：太辣了，会上火。（猫猫拒绝.jpg） 叶舟随手拍了张桌上的水杯，回给江亭远一张猫猫吨吨吨喝水的表情包，示意自己会频繁喝水，不会上火的。 江亭远莞尔，看见表情包就自动代入了叶舟的脸，眼神愈发柔和，打字道：好吧（猫猫叹气.jpg） 叶舟看到这条短信顿时乐开了花儿，麻溜回了个‘胜利！’的表情包，脸上的嘚瑟笑意遮都遮不住。 一旁的孟副导看他笑的这么开心，凑过来好奇的问：“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两人合作过两次，早就已经是老熟人了，私下里关系非常好，前不久《惊悚马戏团》上映期间，孟副导还帮忙站台呢。 这次组建剧组的时候叶舟一听他刚好空档，立马对他抛出了橄榄枝，连蒙带骗的将人拐到了剧组。 叶舟将手机揣兜里，“隐私，隐私懂不懂！” 孟副导轻啧了声，摆摆手：“来来，这几个演员的资料你都看过没有，待会儿人就要来了，你可别叫错人。” 两个导演凑在一起就着资料直接小声讨论起来，很快一旁的编剧也加入进来，直到助理过来表示外面演员已经准备好了，三人这才算是意犹未尽的结束讨论。 这次试镜叶舟还是挺期待的，因为这次不同以往，叶舟如今已经用自己的票房证明了自己的商业价值，他并非昙花一现，而是可持续发展的那种导演，自己虽然没拿过什么奖，但亲手捧出了一个影帝。 前不久《惊悚马戏团》的票房大卖让更是让叶舟一跃成为同期导演里面最炙手可热的新锐导演。 如果说《一场闹剧》时期试镜时来的大部分都是素人演员，在经历了《逐光》和《惊悚马戏团》后，那么现在参与《回溯》试镜的演员已经有不少是大众们耳熟能详的一二线演员了。 无论是叶舟还是来参与试镜的演员，对于这次试镜都非常认真。 试镜虽然看上去是导演挑选演员，实际上却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演员是否能够真正适应角色，只有将自己投入到角色中去才能有所察觉。 导演选择演员，演员选择导演、剧组团队、和角色。 试镜开始后，叶舟很快就进入状态，他在演员表演的时候不在乎对方咖位的，也不考虑对方会为这部电影带来多少人气，能够担得起多少票房。 这些全都不是叶舟选择演员的必要条件，只有演技和演员与角色的贴合度才是。 前两次场试镜会都未能找到合适人选，那当中参加试镜的未尝没有当红小鲜肉，所能带来的粉丝票房相当可观，甚至对方演技也不错，虽不说拔尖，却也中规中矩，这在流量小鲜肉里面已经非常难得。 但因为对方气质与角色不符，叶舟到底还是没有选用他。 倘若这次试镜还是不能成功选到合适人选的话，拍摄时间怕是又要往后继续延迟了。 试镜进行到一半，叶舟和副导演对视一眼，喊了停，脸上神色有些疲惫。 演员和不少工作人员都去吃饭休息的后，偌大的试镜房间里已经没什么人，叶舟揉了揉太阳穴，对孟副导道：“怎么样，有没有让你眼前一亮的？” 孟副导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也在看着吗，有没有你还能不知道？我看啊，你就别那么挑剔了，想要找到十全十美的哪儿那么容易呐。” “刚才有两个演技挺不错的，徐帆演技不差，有奖项傍身，如今又正当红，各种话题不断，三两天就上个热搜，热度也足足的，要是今天试镜完了也没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不然就定他吧。” 孟副导说的叶舟当然明白，他叹了口气，“再看看吧，还有几个没试，说不定就在这几个里面呢。” 听叶舟这么说，孟副导也跟着叹气，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却到底也没打击他积极性。 就在这时，叶舟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以为是江亭远刚想接，却发现上面是一串来自境外的陌生号码。 叶舟愣了愣，本不打算接，心中却似有所感，按下了接听键，“你好，哪位？” “我是程然。” “接下来，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还不等叶舟反应过来，电话那边的程然就语速极快的开了口。 “我走了，临走前从江俞那里坑了一笔钱。” “之前那些事情，我很抱歉。” “感谢你不计前嫌帮我指明出路，谢谢。” “我不喜欢欠人情，没什么好给你的，给我卡号，坑江俞的钱，我分你一半。” 叶舟：“……？？？” 第124章 =蟹蟹= “白天小亭子，晚上小远哥，挺好。” 叶舟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愣了几秒后，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程然不耐的声音。 “你放心, 这钱在我手里虽然不干净, 但到你手里的时候一定是干净的，别说江俞不会发现, 即便江俞发现也没事，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叶舟：“……啊？” 这特么世界魔幻了吗，明明上次见到程然时他还是只被爱情冲昏头脑, 爱江俞爱到要死, 清纯不做作的没脑子憨憨, 怎么跑个路跑着跑着突然就黑化了呢！ “不、不用了。”叶舟想了想，还是善意提醒道：“那钱你用的时候还是小心点, 江俞和余秋泽现在满世界找你，真把他们逼急了，搞不好是要报警的，那事情就麻烦了。” 程然冷笑, “让他们报警啊, 买卖人体器官，蓄意杀人, 报警啊，牢里作伴他们刑期也比我久, 挺好。” 他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叶舟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阻的话。 按理来说, 主角攻受还有白月光三人大战，叶舟这个小炮灰做梦都会乐醒，对他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的，但自从程然打了这通电话后，叶舟的心情就变得有点微妙了。 他沉吟片刻，委婉劝道：“虽然但是，你恨江俞没有问题，想要报复也没问题，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不是有点划不来？” 听到叶舟的话，电话里的程然沉默了，呼啸的风声自听筒那边传来，他再开口的时候，叶舟莫名感觉他声音里带了几分潮意。 “少多管闲事了，我用不着你来同情我。把卡号发我，挂了。”程然说完，干脆利落的把电话挂断了。 叶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微不可查叹息一声，却也没有再将电话打回去。 他不是什么圣母，有些话点到为止，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剩下的就只看程然自己是如何选择的了。 至于卡号，叶舟当然是没有给的。毕竟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收下这笔钱，用程然的话来讲，这钱是他自己凭本事坑的，叶舟怎么会要。 而且叶舟现在也不缺钱，他手里的几个项目虽然不至于日进斗金，但加起来也差不多了，光是许澄的电竞队每年代言费和各种比赛奖金加起来就几千万了。 徐薇那档选秀节目第一季已经结束，第二季正在筹备当中，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大牌商家哭着喊着挥舞着钞票要赞助，而第一季几个非常亮眼的选手如今虽说名义上是在惊蛰，实际上是在惊蛰旗下叶舟的工作室。 说起来这个工作室还是徐薇提议的，叶舟寻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欣然应允了，当然，成立工作室的钱都是叶舟自己来出的。 不过工作室目前是由徐薇在管理，她在制作《星光少年》之前在圈子里待了很长时间，积攒了很多人脉，工作室一成立她就帮叶舟挖了两个圈内小有名气的经纪人过来。 如今工作室不大，但因着《星光少年》节目带来的热度和讨论度却连绵不绝，这几个选手现在的人气也极高，代言和节目邀约拿到手软。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当初那个在节目现场表演胸口碎大石，让叶舟目瞪口呆的小伙子迟遇最终非但成功拿到第三，人气在所有选手当中也极高，甚至直逼第一。 除此外，他还非常受资本追捧，选秀节目刚结束就有不少商家指明要他当代言人，更绝的是，他还被业内一位颇有名气的导演看重，邀请他出演自己电影的男三号。 那导演叶舟也听说过，是狂热的仙侠剧爱好者，凡经他手拍摄的仙侠剧，收视率从来不是问题，对演员也特别友好，虽不至于捧一个火一个，但也差不多了。 其他选手虽然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但他们可选择的空间也远比普通新人甚至底层小艺人大很多。 工作室现在几乎不需要叶舟往里砸多少钱，已经开始盈利，自给自足，甚至还能帮叶舟搞点小投资。 何飞扬柳昭的《铁窗泪》票房口碑两开花，大获成功，如今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无人问津，两人身价备涨，趁热打铁，新片已经在筹备阶段，相信要不了两年就能问世。 当然，最赚钱的还要数叶舟之前为了《星光少年》而买下的摘星直播，他冒险启用了那些深受网络暴力的大主播成功为平台带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流量。 业内很多人都嘲讽摘星这不过是哗众取宠，一旦用户对这些主播失去热情，热度褪去，要不了多久摘星就死了。 可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用户对于这些主播的热情非但没有消失，反倒随着开播时间增长而愈发热烈。 叶舟的眼光极好，但凡是能被他看上的主播，无论哪个人格魅力都是极为强悍的，从前是因为心灰意冷不愿继续，如今被叶舟说动，振奋起来重新出发，自然远非普通主播能够比的。 他们的复出甚至引来了不少因为他们退出而跟着一起戒掉看直播的老牌粉丝，这些老粉之前未能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主播，这次却自发的组成团队每天掐时掐点的来直播间为自己喜欢的主播管理直播间，维护秩序。 当年的事实一件件被澄清后，这些曾因种种原因不得不放下如日中天事业，归于平淡的主播们，时隔多年终于在摘星再次焕发光彩。 业内不少平台看到摘星此举后，纷纷效仿，但摘星的操作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效仿的？ 叶舟当时为了寻找这些主播忙碌了几个月，还动用了江总的关系也才筛出了这可怜巴巴的几个，有污点或因为污点而被封杀的主播很多，但哪些黑料是真的，哪些是被污蔑的，又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分辨的。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好几家平台因为启用风评极差艺人而迅速涌入大量黑粉，这些平台没有摘星的洗白能力，主播的黑料也都是实打实的，并非平白捏造，洗白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黑粉涌入的速度。 一时间好好的平台被搞得乌烟瘴气，就连不少无辜主播也被波及，很是可怕，不少主播不堪其扰，已经到期的主播纷纷跳槽，尚未到期的主播私下已经决定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 这些跳槽的主播里有不少被财大气粗又如日中天的摘星吸引，这样一来，摘星的主播体系得到了进一步完善。 原本摘星拥有的只是最顶端的大主播和被梦想扶持计划吸引而来的新人主播，而中间却是出现了断层，现如今各大直播平台的骚操作成功帮助摘星填补了断层。 对此，叶舟的反应是：=口=这都能行？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后，叶舟也算是想明白了，即便他初衷再想亏钱，最终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既然如此，叶舟也想开了，那就随意吧。 反正无论怎么说，叶舟现在还真是不缺钱，不需要也不可能去拿程然那几千万。 他自己虽然觉得自己不缺钱，但自从上次和江总吵架只身前往南非拍狮子后，他那几个项目负责人一个个都觉得他很穷，挥舞着钞票每次见叶舟都试图被叶舟疯狂塞钱，塞得叶舟都没脾气了。 给江总的那七个亿的陪咳咳咳的钱，最终在事后也被江总以‘辛苦费’的名义硬生生退了回来。 叶舟对此愤愤不平，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这能忍？？然敌方太过强势，几次推拒却毫无办法，甚至有点腰疼后，叶舟放弃了。 尊严？什么尊严？尊严能有腰重要吗！ 他差钱吗？他真的不差钱啊！求求你们别再给他塞钱了！ 程然这通电话结束后，叶舟没把这通电话当一回事，反正不给卡号程然有钱也没处打，至于后面他要怎么生活，用这笔钱干什么，那叶舟就管不着了。 和孟副导打过招呼，坐电梯去了江总办公室，美滋滋的坐在江总的老板椅上吃完了一整份香辣蟹。 距离下午试镜还有半个多小时，叶舟瘫在老板椅上，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对江总作怪道：“小亭子，满上。” 莫名其妙多了个不怎么好听称呼的江总：…… 江亭远挑了挑眉，三两步走到叶舟身边，提起桌旁的水壶真的给叶舟倒了一小杯茶水，“喝吧。” 叶舟心满意足的端起茶盏，乐颠颠的享受着江总的贴心服务，刚准备喝，冷不丁听到江亭远在他耳边开了口。 “白天小亭子，晚上小远哥，挺好。” 叶舟被他惊的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原本白皙的脸上因呛咳而迅速泛红。 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江总这突如其来的骚话给臊的。 叶舟同学来时兴高采烈春风得意，去时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孟副导看着脸红的和猴屁股似的叶舟，满脸关切的询问：“怎么了这是，别是发烧了吧？” 说着，还伸手要去摸叶舟的额头，帮他量下体温。 叶舟敏捷的躲过孟副导的袭击，尴尬的轻咳了几声，随便扯了个借口掩饰道，“中午吃了香辣蟹，辣的，辣的。” 孟副导闻言，立刻开始跟叶舟讲起了自己的养生经。 “年轻人还是少吃点辣，这脸都辣成这样，胃能扛得住吗？你嫂子这段时间在家里折腾养生食谱，说是薏米红豆什么粥来着挺养胃的，改天去家里吃饭，让你嫂子给你煲。” 叶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谢谢孟哥，谢谢嫂子，有空我一定去。” 好好的吃什么香辣蟹啊，香辣蟹哪里好吃，以后再也不吃了！ 香辣蟹：？？？我何其无辜！ 第125章 =催债= 各种贷。 辗转几次举办的试镜都不如人意, 叶舟在孟副导的提议下甚至去了各大院校进行试镜，只可惜, 最终结果依旧不太让人满意。 倒不是没有发现好的演员苗子, 只是这些好苗子大多气质与角色不符，即便是演技可以弥补很多大问题, 可最终呈现的效果依旧没能符合叶舟的心理预期。 他对这部电影选角的执着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部电影都要强烈，甚至有好几次就连编剧和《回溯》的原作者都表示已经可以了，叶舟还是迟迟没有点头。 因为叶舟这极度负责的态度, 让《回溯》这本书的原作者快感动哭了, 在一个深夜连发五条微博赞美叶舟。 落云v：当得知《回溯》被影视化的消息, 我一度非常忐忑焦虑，既期望它能够被制作团队好好善待, 又担心它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魔改，头发大把大把掉。 落云v：可直到与《回溯》的导演见过面之后，我的心瞬间就落了地，可能我入行的时间不长, 但我有很多卖过影视的作者朋友都曾和我说过自己的经历, 也正因如此，我才知道能够遇到叶导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落云v：心情太激动了,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当初主角攻受拍下《回溯》时，这部作品的作者落云还是个没什么作品, 不甚知名也没什么粉丝的小作者。 可今时不同往日，两年多的时间过去，落云在《回溯》之后又有了三部作品, 这三部作品使得在圈子里终于崭露头角，从当初默默无闻的新人作者，到如今坐拥三十多万粉丝新锐作家，早已不似最初无人问津的模样。 落云微博这几条微博刚发出去没多久，下面就刷出了几十条粉丝的评论。这些评论大多是在调侃落云终于记起微博密码了，还有一部分书粉则关心起《回溯》影视化的事情。 云中谁寄锦书来：云大这么激动是因为演员已经选好了吗？星星眼 我想恰火锅：导演是前阵子拍《惊悚马戏团》的叶舟导演吧，感觉他的风格和云大好像不太和谐？ 鑫鑫不是欣欣：有幸和叶导同一剧组共事过，人的很nice，剧组条件是真的好，一部电影拍完我人胖了十五斤，回家我妈差点没认出来tat，云大记得保持身材，多运动别变胖了。 林凡凡凡：？？？woc早就听说《回溯》影视化了，这是要开机了？bgm：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 落云回了两条，发现回不过来，索性直接又发了两条微博解释。 落云v：是叶舟导演，有想法而且非常负责的导演，演员暂时还没有决定，还没开机，听说过叶导剧组伙食很好，相当期待！ 落云v：叶导实在太专业负责了，交给他拍摄我的作品，我非常放心，希望将来还有与叶导合作的机会，我已经是他的粉丝了。 看到书的原作者如此肯定叶舟这个导演，花式吹他的彩虹屁，下面粉丝自然也都跟着一起开心起来，对《回溯》的期待值在原有基础上瞬间又飙升一个台阶。 即便偶尔有几个深受书改剧影视化荼毒的路人怀疑落云是不是恰烂钱的言论，也很快被粉丝给压下去了，毕竟现在说这些尚且太早，电影都还没开机呢就唱衰，哪家粉丝也不乐意啊。 叶舟对演员实在过于执着，以至于剧组迟迟未能如期开机，对此叶舟其实也挺无奈的，不是他对演员要求高，而是因为这部电影不似其他几部片子，可以通过特效、笑点、冲突来降低对演员演技的需求，这部电影是需要演员来撑起整部片子的，一旦演员表演的不那么出色，那这部电影很难出彩。 叶舟现在不差钱，反倒返璞归真起来，比起这部电影能够带来多少利益，叶舟更在乎的是它的质量，倘若电影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达到他的心理预期，那还不如不拍。 有这样想法的导演不少，但真的能像叶舟这么任性的却不多。每个导演在拍摄自己喜欢的电影时都希望能做到最好，可精益求精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却也非常恐怖。 大多数导演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做到最好，像叶舟现在这种行为就是标准的有钱任性，不计较成本，不在乎时间，只追求质量。 在叶舟满世界寻找演员时，江俞、余秋泽、《战城2》剧组乃至巅峰娱乐都乱成了一锅粥，自打程然跑路以后，每天都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就没消停过。 程然拿走的五千万是江俞和巅峰筹了挺久才勉强筹到的钱，是要用于《战城2》后续拍摄的。 程然跑了，江俞在经历长达半个月寻人无果后，眼看已经瞒不住了，只能咬咬牙向剧组负责人表示，钱是肯定有，就是可能需要往后延一段时间。 原本是想着让《战城2》的负责人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缩减开支，再给他一段时间用于筹款，可谁知，负责人多精明一个人，一看江俞这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的样子就察觉出不对劲儿。 立刻将这消息通知了巅峰高层，巅峰现在早已不似最初那般强盛，从去年年底曝出苛待压榨艺人的丑闻后整个公司就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先是旗下艺人纷纷借此机会跳槽的跳槽，自立门户的自立门户去了，艺人流失非常严重，这些已经或跳槽或像祝宁似的成立工作室单干的艺人当中还有不少直接将巅峰娱乐告上法庭。 更让巅峰高层吐血的是，因为公司在和艺人扯皮，以前签过的合作都黄了，这不是品牌方和制作方的责任，如今那些巅峰受害艺人都是关注焦点，大家合是为了双赢，又不是为了结仇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找那些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的明星，否则那不是给自家品牌、公司脸上抹黑吗。 可这亏也不能白吃，总得有人来买单吧，那些品牌和制作方左右一合计，不约而同找上了巅峰，要找他们讨个说法。 巅峰光是赔钱就赔了十个亿，还不算自丑闻曝光以后到目前为止公司的亏损，明面上股价暴跌，巅峰的十几个项目在愤怒粉丝的围堵和抵制下终止的终止，暂停的暂停，亏得就差当裤子了。 暗地里还有更多交易都因为这次曝光而被迫终止，随着巅峰被越挖越深，大家甚至发现这当中还牵扯了不少人命，就连公安部门都介入了调查。 巅峰现在就像过街老鼠，不过它比过街老鼠更惨，不只是亏钱那么简单，走到哪都骂声一片，人人喊打。 在巅峰夹着尾巴做人大半年，如今好不容易风声过去，全公司上下都指着《战城2》能够在市场上大杀特杀，等着拿钱填补窟窿呢。 为此甚至从牙缝里挤出了三千万投进了《战城2》剧组，原本巅峰是想以自己的名义投进去的，却被江俞以巅峰现在名声不好，怕电影遭到抵制，这才把钱交给到了江俞手里，以他的名义投进去，但最终回报还是算在巅峰身上。 可谁曾想，如今眼看着《战城2》拍摄已经快要进入尾声，江俞个杀千刀的居然把钱拿去给了自己的小情人，那情人还他娘的跑路了！！ 巅峰负责人气的差点当场去世，好不容易缓过来立刻冲到了江俞的别墅，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看那模样就是要找江俞好好算算总账。 然而，巅峰的负责人赶到江俞的别墅门口时，发现别墅居然已经易了主…… 询问之下才知道，江俞的情人临走前利用江俞对他的愧疚哄着他把别墅转到了自己名下，临走前直接将别墅以一千六百万的价格出售给了一对准备来中国定居的g国夫妇。 巅峰负责人听闻这件事后恍恍惚惚在别墅台阶上坐了良久，脑瓜子嗡嗡的，心中缓缓浮现一个疑问，就江俞这种程度的憨批，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不开跟他合伙，还把钱给他了的？ 其实，江俞现在的财务状况远比巅峰负责人知道的更糟糕。 江俞被买家从别墅赶出来后，吃住都在公司里面，因《战城2》的事情愁的每天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余秋泽换心希望落了空，去找江亭远求助却连人家公司大门都没进去，从那边回来后当晚就住进了icu，身体就像是入了秋的落叶，随时可能凋零。 icu每天的费用不菲，以前江俞当然不在乎这点钱，可现在…… 江俞身穿隔离衣烦躁的坐在病床边，看着余秋泽苍白的脸，那张以前让他每每看到都心生无数爱意的脸，此时却只剩下无尽的郁闷和苦大仇深。 像是感受到了江俞的是视线一般，床上昏睡的漂亮青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床头的江俞，眼中迸发出惊喜神色，冲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阿俞，你来了。”余秋泽看着坐在床边，神色憔悴的江俞，气若游丝跟他打招呼。 心里想的却是，江俞这蠢东西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白长那么大脑袋，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挺大个人，愣是让一个小情人耍的团团转，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蠢东西！ 江俞看到他转醒，收起了脸上的郁色，也回以一个牵强的笑容，关切道：“秋泽，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余秋泽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出几分歉疚：“我没事，只是……抱歉阿俞，我……” “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 江俞见他这副表情，也不好再说什么苛责他的话，只安慰他道：“怎么会，这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会突然……” 说到这里，江俞又想起跑路的程然，曾经的浓情蜜意早就在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重压下灰飞烟灭，再提起程然时只剩下满腔的怨恨与怒火。 余秋泽勉强笑了笑，“不，不关他的事。毕竟事关生命，他会后悔也很正常。”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他不想做手术，为何还要拿阿俞那五千万呢？”说到这里，余秋泽欲言又止，“就连房子和车子都……”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江俞就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正在家里午睡呢，莫名其妙家里就闯进了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就把他连床带人一起抬到外面去了。 江俞被抬出去的时候上身可没穿衣服，就穿了一条因本命年而买的红色大裤衩子，感受到周围来往人们注视的目光，江俞心态顿时就崩完了。 他大声训斥那些保镖，骂他们私闯民宅要报警，可人家甩都不甩他，将他扔出去之后就开始将房子里属于江俞的东西往外搬。 江俞当然不乐意啊，这要换以往他肯定叫保镖帮他打回去，但程然一跑，最近不是手头紧吗，江俞为了削减开支就把自己保镖给开了。 这也就导致了那天如此混乱的局面上他讨不到丝毫上风的结果。 江俞没办法只能报警，警察赶过来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然而在对方出示了房产证和各种转让手续后，果断把江俞带警局去了。 他是在警局里从一个小警察口中得知的，程然临走前将房子转让，并且告知新房主，自己家里住的是他那厚颜无耻的老公和老公的情人，如果在他们准备搬进去的时候这两人还没走，不用客气，直接叫保安把他们抬走。 言语间程然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深受其害的小可怜，引得那对外国夫妇连连安慰，当得知程然不愿再和沙雕渣男及渣男情人再有所瓜葛后，热心的夫妇立刻拍胸脯说，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处理。 他们会发信件告诉房子里的人房子已经易主的事情，请他放心的离开，忘记曾经的伤痛，开始全新的生活。 有了程然在前，这对夫妇对于江俞和余秋泽的观感自然极差，他们办理完手续后就命保镖发了信件，勒令他们在一周内搬离这栋房子。 以往信箱里的信件都是由程然负责接收的，如今程然走了，江俞又忙着收拾程然给他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哪儿有空去翻什么信箱，自然没收到那对外国夫妇的通知信，这才酿成了睡觉睡一半被连人带床抬出屋子的惨剧。 只要想到当时那丢人的场景，江俞就满肚子火气，恨不能生撕了程然。 他自诩平日里对程然不薄，即便他提出要五千万也没有拒绝，还让他管理公司事物，在公司人人都要看他的脸色，房子车子该给的都给了，他到底哪里亏欠了程然，程然怎能如此狠心，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然而江俞想不到也不会动脑子去想的是，他给了五千万不假，可这五千万是他问程然要的买命钱。 他让程然管理公司也是真的，可他因着防备程然迟迟不肯给他一个像样的职位，以至于提起程然，公司职员想到的不会是领导，而是狗仗人势的领导小情人。 偌大个公司，看似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听他的命令，实际上呢？实际上就连公司一个小前台都看不起他，私下里说他卖屁股。 这些委屈程然以前从没跟江俞说过，他爱江俞，别人什么看法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江俞需要，只要能够帮到江俞，只要江俞爱他，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 车子房子两人刚好上的时候倒是都给了，但后来江俞事业处处碰壁，为了公司发展程然又将他给的那些东西全部卖掉了。 不久前倒是也给了，可那是因为江俞求着程然帮他用自己的命换余秋泽的命。 这些江俞不知道，也可能他知道却硬要装作不知道，总之千错万错都是程然的错就完了，便宜全都自己沾，黑锅全给程然背。 “别和我提那个贱人！”江俞想到那天被赶出门的屈辱，厉声呵斥道。 余秋泽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被他吓得煞白，身体还非常入戏的不自觉抖了一下。 江俞看到他的反应才想起来这是在icu，轻咳了一声，沉着脸道：“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他的事情。” “……好，我不提了，阿俞你不要生气。” 余秋泽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恨不能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捶爆江俞的狗头，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棉花团子！ 厉害个鬼啊厉害！凶凶凶，凶nm呢凶，就这点出息还特么有脸跟他吼？自己看不住情人让他捐款跑路了不说，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装大爷，什么东西！呸！ 见他如此乖顺，江俞脸色倒也缓和了几分，他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摸余秋泽的脸，然而余秋泽却下意识偏了偏头，他没能摸到。 江俞手僵了僵，刚想说什么，余秋泽却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强忍着恶心将脸凑过去，在他掌心蹭了蹭，小声道：“我好像……有点被你吓到了。” 江俞见状，连声安慰道：“是我的错，你身体刚好，我不该将对他的情绪带到你身上，别怕，只要你不做错事，我永远不会这么对你的。” 余秋泽都快要吐了，完全想不明白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江俞这么恶心的人，什么叫只要他不做错事？怎么什么错都是别人的，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然而余秋泽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以为江俞说出这话已经够恶心了，却没想到更恶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两人跳过了有关程然的话题，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余秋泽精神已经开始有些萎靡了，他身体本就非常虚弱，能清醒着和江俞说这么久话已经耗费了不少心神，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会儿。 当然，身体只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余秋泽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一秒都不愿意再多看江俞一眼了，哪怕睡觉都比看着江俞这张胡子拉碴的脸好上百倍。 以往这个时候，江俞看到他露出倦意，一般都会十分贴心的说自己要离开了，可今天却有些不大一样。 江俞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眼中闪过几分纠结和犹豫，可想到外面那几乎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额债务，他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 “秋泽，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比以前好转一些？”江俞拍了拍余秋泽的手臂，将昏睡的他硬生生叫醒。 余秋泽原本装睡不想搭理他，可架不住江俞今儿像是铁了心，似乎他只要不醒过来就会一直拍下去似的，余秋泽无奈只能悠悠转醒。 他以为江俞这么问不过是为了能跟他多说几句话，于是便如同以往那样安慰他，声音虚弱强打起精神道：“我感觉好很多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去公司给阿俞帮忙了。” 话虽这么说，可余秋泽脸上的表情和气若游丝的声音都在告诉江俞，他还病着呐，你能不能赶紧滚蛋别打扰他休息！ 江俞听到他这么说，脸上顿时一喜，连带着心里负担也减轻了大半。 “太好了！” 余秋泽有气无力的笑了下，刚想开口再说两句好听的把江俞哄走，冷不丁却听到江俞下一句话画风突变。 “那我待会儿就去找医生商量，今天下午就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吧！” 余秋泽：“……”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江俞居然会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以至于向来八面玲珑的余秋泽此时被江俞噎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见他不说话，江俞自动帮他答应下来，从凳子上猛然起身，压根不给余秋泽反驳的机会，一蹦一跳的冲出了icu。 余秋泽看着江俞的背影，被气的胸口生疼，刚想直接叫医生，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而江俞离开icu后，原本是打算直奔余秋泽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可谁知走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皱着眉停下脚步，看着陌生号码本不想接，可对方却锲而不舍一直打，江俞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电话刚刚接通，就听那边传来一道明显带着口音，甚至还夹杂方言的中年男声。 “你好，请问是江俞江先生吗？” 江俞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谁啊？” “这里是快乐贷官方平台，您于上月二十五号凌晨两点半向我平台申请了五十万的贷款，马上就要到还款期，提前还款可免转账产生的手续费哦！” 江俞：“？？你有病吧，我没借过什么快乐贷！” 电话那边的男声听他这么说顿时就不乐意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如果逾期不还，利息可是要翻倍的，您可要想清楚了。” 江俞骂了声‘神经病’后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然而他还没刚走两步，手机又一次响起，同样是陌生号码，江俞攒着怒火接起刚想骂，那边却比他更快一步，且语速极快。 “江先生您好，我是无忧贷平台客服，您有一笔二十万的贷款即将到期，请问是否需要提前还款？” 江俞：“？？？”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第126章 =套路= 走过最长的路就是江总的套路。 这两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并没有让江俞意识到什么, 只当是普通的骚扰电话，为防止再有这种电话打过来, 江俞直接把手机关机, 快步走到了医生办公室。 余秋泽的主治医生是个大约四十出头面容端正神色严肃的中年医生，在听到江俞提出要将余秋泽转出icu时, 看着他的目光简直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余先生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的状况非常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心脏病发作, 那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医生拿出了余秋泽的病例, 对江俞道, “您看这是余先生最近的……” 中年医生话还没说完，却见江俞摆了摆手, 神色认真半点不似开完笑的对医生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去看过他，他和我聊了十五分钟呢，精神状态看上去很好, 有说有笑的, 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更何况，秋泽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能给他换心，可现在心源都没有, 待在icu和普通病房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区别？” “可是余先生的心脏经不起……”中年医生被他秀的一阵头皮发麻，但本着为病人着想, 还是开口试图和江俞解释其中利害。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江俞现在快穷疯了，icu又是出了名的烧钱，尤其余秋泽心脏问题所需要的抢救一次就是大几万，每天光是用于维持生命的仪器价格更是不菲。 余秋泽早年余家破产出国时直接办理的是移民，所以他连个社保都没有，医保倒是有的，作为余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余秋泽当年光是各项保险和基金都维护费每年都是一笔天价。 可余家破产后，余秋泽自然不可能负担的起那高额的债务，但凡能停的几乎都停了。 现在他住icu的费用都是江俞在承担，属于完完全全的自费，若是放在以前这点钱江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江俞现在几乎快被程然逼近绝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所以此时医生跟他解释的再清他也听不进去，几次打断医生的话，态度严厉的表示，“秋泽已经说了自己没事，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希望今天下午能办理好转病房的手续，不然我会考虑转院转院。” 中年医生：“……” 行吧，你牛批。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即便是一些受教育水平不高的病人家属也没有像江俞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不考虑病人身体状况更不听医生劝阻执意要转病房的。 看江俞穿着谈吐也是受过教育的样子，人也挺年轻，怎么比一些上了年纪没什么文化的大爷大妈还拎不清呢。 江俞前脚刚出医生办公室，后脚刚走到icu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刺耳的仪器报警声，紧接着几个医护迅速朝着这边跑来。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江俞被挤的踉跄几步，垫着脚往里面张望，想要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出问题了，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被医护围绕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余秋泽的床位。 江俞：…… 脸有点疼，实在太不给面子了，看来这icu算是出不去了！ 江俞想的一点没错，经历过这次抢救后，医院方面表示余秋泽情况很糟，如果江俞执意要让他转出icu，那医院不承担任何责任，并且委婉要求江俞赶紧转院。 屋漏偏逢连夜雨，余秋泽抢救的这段时间，巅峰那边找他快他娘的找疯了，在得知他在医院后巅峰负责人亲自带人把江俞堵在了病房门口。 江俞看到巅峰老总急的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拔腿就想跑，可周围早已经被保镖围的水泄不通，江俞今天要不吐出那五千万，这事儿轻易不会善了。 江俞这人虽然是私生子，但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江父对江亭远这个大儿子不上心，对江俞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儿子却是疼爱有加的，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打小就没让他吃过亏。 私生子的名声是难听，可实际上他的生活比起江亭远这个正经的江家大少爷却也没差到哪里去。 江老爷子虽然疼爱孙子，却是建立在唯一儿子不争气，迫不及待想要培养孙子接班的基础上的，在江老爷子看来，当初就是因为对小儿子太过宽容，以至于他最后才变成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 所以在教养江亭远时，别说溺爱了，江老爷子是出了名的严厉，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求他做到最好，一旦发现有所懈怠立刻会被严厉训斥并惩罚。 与江亭远相比，江俞的童年简直宛如置身蜜罐儿，江俞母亲是个有心机的，在她的影响下，江父因着觉得亏欠他们母子，对这个喜欢的儿子向来不吝啬夸奖，就连钱上也没少给他们娘俩。 江俞哪儿受过这等委屈，尤其还是在医院走廊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被这么追着要债，他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他贯来爱面子，何曾这样丢过人？！ 可巅峰负责人才不管他要不要面子，还钱大家就还是好兄弟，要是不还，那不好意思，今儿这事儿，没完！ —— 这天傍晚，叶舟正等着接江总下班一起回家呢，两人刚上车，江亭远的电话就响了。 江总有两部手机，一部手机用于工作，另一部则是生活。平时工作手机用的比较多，电话基本也都是在那部手机上，而另外那部手机虽说是用于生活，但实际上几乎是叶舟的专属，除了叶舟很少会有人打那个电话。 刚才叶舟在江亭远办公室亲眼看到他把工作电话关机的，此时又听他电话响起，不由有些好奇的凑过去扫了眼。 江亭远察觉到他的好奇后大大方方把手机往叶舟这边侧了侧，方便他能看的更清楚，这才低头也去看手机。 当看到手机上那串号码时，江亭远挑了挑眉。 叶舟对这串陌生的号码完全没印象，无声跟江总做口型询问：是谁啊？ 江亭远也难得陪他一起幼稚，同样无声回答：江长松。 听到这个名字叶舟脸上露出几分惊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江总那个便宜爹的名字。 叶舟对江总那便宜爹的印象仍停留在过年陪江总一起回江家老宅，江父颐指气使要求江总帮江俞还债时期。 自打叶舟过年的时候半点脸面没给江父留，当着那么多人面揍了他一顿后，叶舟就再没见过江父和江家那一群极品亲戚。 不过即便与江父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只要提起他，叶舟心里就觉得准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从江亭远接起电话到挂断，这通电话总共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江总从头到尾只有这三个简单粗暴的回复，“嗯。”“不行。”“不可能。” 即便手机没有免提，但电话那边江父暴躁歇斯底里的声音却依旧时不时从听筒窜出，让叶舟想听不到都难。 通话结束后，叶舟心里猫抓似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故作沉稳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他这点小心思糊弄糊弄别人或许还行，但江亭远对他了解极深，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摸了摸他的头，缓缓开口道：“要钱。” 叶舟多聪明一个人啊，联想到程然的那通电话，立马就明白过来，“江俞？” “没说，只说自己在外欠了钱，如果拿不出公司就要破产了。”江亭远语气淡淡，仿佛在说的不是他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要多少啊？”叶舟问道。 江亭远看了他一眼，伸手比了个数字。 “一千万？”叶舟试探着问。 江亭远摇了摇头。 叶舟目瞪口呆，饶是他现在已经不缺钱，此时看到江总比划的那个数字也忍不住咂舌，“一个亿？！” “江老先生可真敢要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程然带走的钱应该是五千万吧，就算加上房子之类的，现在江父报出来的数字也几乎翻倍了，这也太黑了点。 不过这钱对江亭远而言确实不算什么，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叶舟要是说想要投资电影，别说九千万，几个亿江亭远估计眼都不带眨的就给出去了。 但用于给江父或是给江俞那个便宜弟弟还外债，不好意思，一毛钱都没有。 江亭远笑笑，道：“他是想先狮子大开口刺激一下我，有了这一亿在前，后面再慢慢降低标准，兴许我就同意了。” 叶舟想了想，反问：“那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江亭远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给出了否定答案。 叶舟心中的小人儿顿时‘啪叽啪叽’鼓起了掌，不愧是他家江总，头脑清晰是非分明，优秀！ 还不等叶舟开口想夸两句，却见江亭远忽然微微侧头，弯了弯腰在叶舟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叶舟瞬间警铃大作，原本还挺正常的体温被江总这小邪风一吹，顿时‘噌噌’往上狂飙。 江亭远眼中带笑，在他耳边温声道：“生活艰难，养家不易，我哪儿有钱往他们身上扔。” “对吧？” 叶舟被他撩的面红耳赤，看着江总那自得的模样，眼睛转了转，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张牙舞爪的向江亭远扑了过去。 江总猝不及防被扑的向后倒去，他坐的位置距离车窗很近，叶舟扑过来时他的头因惯性直接撞向了车窗，发出一声轻响。 叶舟被响声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询问：“对、对不起，江哥你没事吧？” 江亭远伸手挡着脸，让叶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见他头靠着车窗，沉默着不发一言。 叶舟哪儿见过这场面，以为真的把江亭远撞疼了，顿时就慌了神，立刻靠近江总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哪知江亭远就在他凑过来的瞬间，忽然放下了遮挡在脸上的左手，同时伸出右手拉了下叶舟的衣领。 叶舟刹车不及随着江亭远的动作倒去，唇不偏不倚的刚好与江亭远薄唇相贴。 第127章 =不在= “他说他不在。” 巅峰的老总亲自上门追债, 随行还有一大群身材壮硕看上去就极不好惹的壮汉，江俞那小身板就算再厉害也是被压着揍的命。 江俞被巅峰老总逼的没办法, 医院走廊乱成一锅粥, 他实在走投无路的给江父打了电话。 这通电话与其说是江俞打给江父的，不如说是巅峰老总打的。 巅峰的这位老总早年就是放贷起家的, 他那些家底本就不干净，手里不知道占了多少人命，要说别的事情可能会外行, 可要债这事儿他非但一点不外行, 反倒各种手腕, 心黑着呢。 比江俞更难缠的人巅峰老板见多了，如今江俞即便再能耐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想让他乖乖还钱的手段多如牛毛。 不过现在毕竟法制社会，巅峰如今又臭名昭着，不管江俞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这五千万的坑给平了, 那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如果江俞平不了这五千万的账, 那巅峰老总也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让他还钱了。 江俞电话打过去时是他母亲接的，听到电话里儿子的惨叫, 顿时吓得魂都飞了，立刻将电话给江父, 让他赶紧去筹钱。 当初因为江长松的不争气，江家老爷子遗嘱上只给他留了点股份，确保他每年吃分红能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就可以了, 其他的例如公司的管理权和老爷子其他的财产一律没有他的事。 江父也如老爷子所料，心思只在享乐上，没什么上进心，每年公司的分红已经足够他过的很滋润了，奋斗？为什么还要奋斗，是酒不好喝还是妞不好泡，奋斗是不存在的。 在这种情况下，江俞问江父要五千万，他上哪儿去搞这五千万啊。 江家其他亲戚手里倒是也有钱，可人家又不是傻子，搞事的时候撺掇江父冲在第一线，现在有难了，那些曾经的好兄弟好亲人，一个个指不定躲在家里偷笑呢，哪儿会有人借钱给他。 思来想去，唯一能够搞到这么多钱的方法，也就只有跟江亭远这个大儿子开口了。 谁能比江亭远更有钱呢？ 他听江俞说，江亭远对身边养的那小情人特别大方，说要拍电影几千万直接就扔进去，眼睛都不带眨的。 对待外人江亭远尚且出手这么大方，就算再不喜欢江俞，那也是他亲弟弟啊，他这个当爹的跟他开口，怎么也不可能不给。 这么想着，江父就拨通了江亭远的电话。 电话那边江俞说要五千万，但江父想了想，觉得五千万有点太少了，能多要多少是多少，帮儿子还清了外债，剩下的钱自己还能拿去快活，岂不美哉。 江父打电话时自信满满，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江亭远拒绝了，而且是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了，他甚至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一旁江俞的母亲急的眼睛通红，见他通话结束，立刻拉着他的衣袖焦急道：“怎么样，他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那些人口气那么凶，会不会对俞儿动手啊？长松你能不能让小远先派人过去确保阿俞的安全，最好让他直接带着钱去把俞儿接回来！” 江长松黑着一张脸，对她吼道：“催什么催，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去开什么公司，现在钱没赚到一分，反倒要我这个当老子的帮他还钱！” “这可是五千万，我一年的分红也才四千七百万，你的好儿子一欠就是五千万！” 江俞母亲别他这么吼，一时间只能忍住心中的焦急，强撤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胸膛，帮他顺气，“长松你别生气，俞儿这孩子你还不知道吗，他从小就知道你和小远关系不和，这些年一直拼命努力，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在江家扬眉吐气吗。” “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他……他一直想要成为你的骄傲啊。” 说到这里，江俞母亲眼泪接连滚落眼眶，泣不成声。 江长松原本因被大儿子拒绝而生出的满腔怒火在江俞母亲的眼泪面前顿时就消了大半，他长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也软和下来。 “算了，这些以后再说吧，俞儿也是我儿子，当务之急是先把他救出来。”江长松只要想到刚才江亭远那决绝的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他在公司空有股份没有实权，别说现在股份一时间不可能变现，即便能够立刻变现，江父也不可能为了江俞一个儿子就白白卖掉自己的股份，否则将来他要怎么生活。 江长松心里始终憋了一口气，不愿再给大儿子打电话，可现在又急着用钱，时间紧急，多拖延一会儿江俞就多一分危险，江长松左思右想，打开自己的通讯录。 先打给了两个姐姐，大家寒暄几句，江长松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五千万？！”江家大姐因为太过惊讶而直接叫出了声，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开口挽救道，“长松啊，不是姐姐不愿帮你，而是……” “你也知道，江家现在都握在小远手里，我一个外嫁出去的女儿，在你姐夫家过的本就不宽裕，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凑这五千万呐。” 江长松不死心的继续问：“那大姐你那边有多少，要不先给我，不够的我再想办法。” 江家大姐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但声音却依旧热情和婉。 “前阵子亭坚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就把钱都给他拿去应急了，我看看现在还剩多少……” 伴随着这句话一同响起的，还有翻找东西的声音。 过了大约几分钟后，江家大姐的声音才再次自听筒响起，“是这样的小弟，姐这里只有十五万了，你要是用就先拿走吧。” 江父听到自己姐姐报出这个数字，气的一口血梗在喉咙口，吞也不是咽也不是，良久才声音干涩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十五万？十五万甚至都不够他姐买个包的，当他是叫花子呢还这么打发他！ 江父继续在通讯录上翻找联系，然而当所有电话一一打完后，江父才明白，这些个平日里亲亲热热的亲友们，遇到事情一个也靠不住！ 就在这时，江父的手机响了。 江父以为是有人良心发现愿意借钱给他，顾不上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了，“喂？” “您是江先生吧？您儿子江俞在我司贷了二十万，截止到明天晚上六点，如果再还不上钱，利息可是会直接翻倍的，您看您那边方便帮他把钱还一下吗。” 江父懵了，他与今天下午江俞的反应一样，都以为这电话是在恶作剧，毕竟江俞就是再穷也不可能去借这二十万啊，这点小钱还值得去借吗？ 然而此时的江俞和江父都不知道的是，程然出国前用他的手机下载了三十多款借贷软件，每个软件上多则五六十万，少则一二十万，累积起来一共借了一千多万。 这钱单笔看上去对江俞而言确实不算什么钱，可加起来也够江俞喝一壶的了，倘若江俞能够及时还款还好，一旦这钱还不上，高额利息滚雪球一般往上滚几个月，那才是真的惨。 江父接连挂了几个骚扰电话，还顾不上好好思考一下，就接到了亲儿子的电话。 “爸，钱到了吗？有多少先打过来多少，剩下再慢慢凑吧。” 江俞此时已经不在医院了，他被巅峰老总请到了一家高档洗脚城，巅峰老总悠闲的在泡脚，而江俞却被两个保镖盯着，蹲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的和江父打电话。 江父被逼的没办法，挂断江俞电话后，先把账户里的一百来万都打了过去，随后咬了咬牙又给江亭远打了通电话，希冀富得流油的大儿子回心转意。 然而现实挺残酷的，江父第一通电话尚且打得通，当他再打第二通电话时，发现电话里响起的不再是江亭远的声音，而是机械的电子女声用标准的普通话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没错，江父被拉黑了，就在第一通电话结束后不久。 江父不信邪的又打了几个，无一例外的都是忙音，他又用江俞母亲的电话打过去，这次陌生号码江亭远连接都没接就给挂了，再打同样是忙音。 “怎么样，通了吗？”江俞母亲在一旁焦急的问。 江父摇了摇头，颓丧的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不再说话。 江俞母亲见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没打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只是这次却再也没等来江父的怜惜。 她哭了会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在上面查了几分钟，惊喜叫道：“找到了！” 与此同时，叶舟刚吃了晚餐，正窝在江总怀里看一部古早文艺片，安静到只有电影对话声的客厅里忽然响起手机震动声。 叶舟看电影看的正认真，突然被震动声吵到，不耐烦的想要将手机挂断，可手滑按到了接听键。 看着已经接通的画面，叶舟无奈了，接都接了，总不能直接挂断吧，未免也太不礼貌。 叶舟将手机拿到耳边，刚听了几句，脸上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他用脚尖踢了踢江亭远的腿，声音有些迟疑道，“找江哥啊？” 江亭远转头看他，无声道：说我不在。 叶舟他注意力还集中在电影上，脑子里想的都是电影画面和剧情，此时见江亭远这么说，下意识嘴一秃噜，无比耿直道，“他说他不在。” 江亭远：“……” 江俞母亲：“……” 第128章 =成交= 只要现金。 刚说完这句话叶舟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中，终于将脑海里电影片段全部清空, 后知后觉看了眼江总。 江总此时俊脸上写满了无奈, 对他勾了勾手，在叶舟靠过来的瞬间蜷起手指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 顺手很自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电话。 没动多大力道，但叶舟却用非常浮夸的演技捂着头倒在了沙发上，倒下后还不忘伸手在周围扒拉两下, 抓了个抱枕盖在脸上, 开始战术性装死。 江亭远被他逗乐, 怕他呼吸不顺伸手去拿他盖在脸上的抱枕，然而……只见刚才还躺在沙发上安静如鸡的叶舟, 此时却敏捷的双手搂住抱枕，任凭江总怎么拿他都不松。 没办法，这抱枕就象征着他最后的尊严，绝对不能拱手送人！ 江亭远拉了拉没拉动, 似是感受到他的坚持, 只能无奈放弃，而他不过刚收手, 就见沙发上叶舟的距离似乎离他远了一点点。 江亭远：？ 叶舟：x_x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江亭远假意低头去看别的, 随后瞬间回头看向叶舟，立刻抓包了正在试图向前挪动的叶某。 叶舟：tvt 两人玩闹的时候，电话里响起了江俞母亲的声音, 她尚且不知电话这边已经换了人，语气有些难堪，强压着火气道：“我希望你能帮我转达一下，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如果因为你的原因耽误了事情，我一定让你好看！” “你要怎么让他好看？”江亭远的声音淡漠疏离，仿佛与他对话的只是个见都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包裹着千年寒冰一般，冷得电话那边的江俞母亲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虽然早就猜到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但她完全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会直接变成江亭远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亭远对这个情人宠爱有加，她刚才一时被急昏了头，对叶舟说话很不客气，现在听江亭远这个口气，不由心里一阵心虚。 可她毕竟也算是江亭远的继母，在她眼里江亭远是小辈，理应尊重她这个长辈，即便她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江亭远也不会因为一个小玩意跟自己吵起来吧。 这么想着，江俞母亲尴尬的咳了声，道：“哎呀你是小远吧，你父亲有急事要找你，你等着，我让你父亲跟你说话。” 话音刚落立刻将手机塞到了一旁的江父手里，仿佛那不是手机而是烫手山芋一般。 江父拿起手机，搓了搓手，下意识道：“钱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钱，我有的是。”江亭远唇角很淡的扬了一瞬，还不等江父惊喜，下一秒就彻底粉碎了他那不切实际的妄想，“江俞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想要救他，我给你指条明路。” 江亭远声音难得和缓，却让人听不出丝毫善意，“当初的那个建议，现在依然有效。” “是那些股份重要，还是你最喜欢的儿子江俞重要，决定权是掌握在你手里的。” 他此言一出，江父脸上欣喜的表情瞬间凝固，到嘴边向大儿子道谢的话生生扭转，他怒不可遏的吼道：“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当年就应该在你出生时就一把掐死你！” 江亭远修长的腿交叠，听到江父如此粗鄙的话，神色却始终如常。 待到他一番污言秽语全部说完后，江亭远看了眼腕表，语调平静道：“十分钟，你知道我的时间向来宝贵，钱从你年底分红扣。” 江俞母亲把电话递给江父时开了免提，虽然在听闻江亭远要江父拿股份来换觉得他疯了，简直不可理喻。 可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指不定身处什么险境，钱？她是爱钱没错，可钱能有儿子重要吗？！ 听着江父训斥江亭远，江俞母亲几次想要打断，却都无奈以失败告终。 此时的江父尚且不知，江亭远不过短短两三句话就将他与江母之间的联盟打散，甚至还策反了友军。 电话被江俞母亲抢过来，她声音僵硬道：“抱歉啊小远，我再劝劝你父亲，麻烦你先把钱准备好，等到时候……” 她话没说完就被江父打断，江父气急败坏道，“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爹的，股份你想都不要想，我的孩子那么多，不差江俞一个！” 江父原本只是被江亭远气到一时口不择言，可听到江俞母亲耳朵里，却让她陡然变了脸色。 叶舟虽然一直装死，但耳朵却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当听到电影男女主角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小心翼翼将脸上的抱枕移开了一些，悄咪咪往外看了眼。 客厅因放电影的缘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电影荧幕，江亭远背对着叶舟，不知怎的，背影经由荧幕里变动画时忽明忽暗的光源一照，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想到刚才那通电话，即便江亭远并没有开免提，可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绝不是一通让人愉悦的电话。 想到过年那次拜访江家时江父以及江家诸多亲戚的表现，叶舟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儿，心疼起江总来。 他也顾不得装死，缓缓将抱枕拿开扔到一旁，慢吞吞走到江亭远身边，对他伸出手。 江亭远转头看他，电影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本就清隽的眉目平添几分冷冽。 叶舟见他没有动作也不恼，弯腰拉起他的手，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强硬的将脑袋靠在他胸膛。 “别难过，有我在呢。” “那些亲戚不要还清净呢，你有我难道还不够吗，我跟你讲，做人不可以太贪心的。” “从今往后，在未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就是你的爱人、亲人、友人。所以，你不要难过，那些未曾拥有的，充斥着遗憾的过去已经过去，以后的日子有我在你身边。” “我会陪你度过漫长的余生。” 叶舟说这些话的时候，电影剧情刚好进入了高.潮，一首很舒缓的插曲随着他的声音一同响起，带着仿佛能够治愈一切的温暖力量，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了江亭远的耳朵。 江亭远脸上闪过一抹愕然，随后很快就意识到叶舟以为自己因江长松那通电话而难过，他难得有些心虚的回抱住叶小舟，将头枕在他肩膀，弱弱应了声，“好。” 他该怎么告诉他的傻媳妇儿，他刚才其实并没有难过，只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加剧江长松和江俞母亲之间矛盾，促使能够更快更高效的拿到江长松手里那些股权。 不过看着叶舟认真安慰他的模样，江总暗搓搓将想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叶舟难得主动投怀送抱，罢辽，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延续下去吧。 哪曾想，延续着延续着，就延续到了床上_(:3」∠)_ 第二天，叶舟揉着酸疼的腰，总感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可细想之下，却又想不明白具体是哪里不对。 罢辽，只要能让江总忘记不开心的事情，这样的牺牲还是蛮值得的！叶舟如是安慰自己。 而与此同时，饱食一餐的江总神采奕奕的坐在办公室里，办公的速度相比平时都提升了几个度！ 江总回味了一下昨晚叶舟的热情，不禁陷入了沉思，良久后，看着桌上的手机，莫名有种想给江父再打通电话的冲动。 当然，江总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打没有意义，叶舟又不在现场，而且太频繁似乎也不太好，罢辽，再找机会吧，江亭远悻悻的收起这罪恶的想法。 他没有给江父打电话，没想到几天后，江父却给他打来了电话。 也不知江俞母亲是怎么劝说的，这次江父打电话过来时，再不似那天的盛气凌人，他声音听上去非常疲惫，在一番商议无果后，江父终于松口了。 “你出多少钱？”江父沉声问道。 倘若不是这些天看到江俞狼狈不堪的视频，外加江俞母亲的百般祈求，江父是如何也不可能狠下心答应卖掉自己手中股份的。 江家现在就是会下蛋的金鸡，如江老爷子当初考量的那样，只要江父不昏头将手里的股权卖掉，虽然不能在江家掌权，但光凭借每年的分红余生就能够过得非常滋润。 可老爷子千算万全，未曾算到的是，他这个向来自私的小儿子居然也有为别人卖掉手中股票的一天。 江亭远报了个数字，江父气的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见江父这种态度，江亭远非但没有任何着急，反倒老神在在的又一次把江父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又是几天过去了，江俞在巅峰负责人的折腾下简直度日如年，什么傲骨尊严，这些在生存面临危机时，甚至不如一口吃的喝的有意义。 短短两周的时间里，江俞生生瘦了十五斤。 和江父视频时，江俞眼窝深陷，唇色苍白，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涩起皮，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身上再不见曾经的意气风发，留下的只有瑟缩。 那天的视频通话结束后，江父辗转联系上了江亭远，答应将手中的股份以当初江亭远提出的那个价格转给他，前提条件是，江亭远需要立刻给现金。 本以为这已经够退让了，可是让江父没想到的是，这次，江亭远只说了两句话。 “那是几天前的价格。” “当时你拒绝，过期不候，现在想买，当然不可能是那个价格。” 江父都快疯了，如果不是江俞母亲拼命拉着他，恐怕他早已经又一次将电话挂断了。 但想到小儿子的惨状，以及身边江俞母亲哀求的眼神，江父到底还是妥协了。 “现在是多少！” 江亭远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漫不经心报出了比前些日子第一次报价低不少的数字出来。 “好，但我只要现金！” 第129章 =合作= “南极，约吗？”…… 江俞那件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叶舟不得而知, 只知道人最后是平平安安回来了，既没有缺胳膊也没少腿, 除了人瘦了点, 精神看上去非常萎靡外，其他都挺正常的。 不过据说他回来后没多久, 就陆续有借贷公司到江俞的公司门口堵人要钱，这件事情甚至还上了热搜，导致江俞和他那家公司受到了不小冲击。 但不管怎么说, 不管江俞如何狼狈, 钱应该是还上了。 停机了一个多月的《战城2》也终于重新开机, 然而这部本应该备受期待的电影，如今却因为接二连三曝出的各种丑闻而逐渐败坏了前作积攒的大众观感。 除了外部矛盾, 《战城2》的内部矛盾更加尖锐。 虽说江俞最终还上了那五千万的窟窿，但江俞和巅峰之间的联盟却因为这件事情彻底土崩瓦解，巅峰对江俞不再信任，有的只是各种防备。 而江俞经历了那半个多月的折磨后, 对巅峰同样也没什么好感, 那短时间简直就是他人生之耻。 两方各怀心思，《战城2》两大投资商闹得这么难看, 剧组上到导演制片，下到演员和工作人员, 顿时一分为二，成了彼此互不相容的两个阵营。 在这种情况下，剧组氛围会是什么样自然不用多说了, 更恶心的是，两边老板无论是江俞还是巅峰的人都不愿再往电影里进行后续投资，以至于，原本预计需要五个月的拍摄，生生被压缩到了两个月。 不过终究还是有底子在，《战城2》杀青那天非常热闹，普通电影可能上映都未必能激起什么水花，而这部电影不过是杀青就已经承包了当天两条热搜。 虽然拍摄过程非常曲折坎坷，但毕竟有观众基础，观众们对它的期待还是挺足的。 《战城2》杀青后，迅速进入了剪辑阶段，据说请了国内最有名的剪辑师负责，消息刚一传出立刻引来不少粉丝的欢呼。 比起《战城2》的热闹，《回溯》这边可就冷清太多了。 穿越前叶舟总觉得为了挑选合适演员硬生生等好几年不开机的事情太夸张，可直到《回溯》选角频频受挫，叶舟这才意识到其实一点不夸张。 有好几次叶舟寻思，实在不行就随便选一个吧，可真的二次试镜见到演员的表演时，他终究还是点不了头，更说不出那个‘好’字。 在和副导、编剧以及原作者商议过后，叶舟还是决定在没有找到合适演员前，暂时先将这部电影搁置。 《回溯》搁置后，叶舟又一次闲下来了。 人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搞事，叶舟就是搞事大军里最不安分的崽，和江总在家里看了一个星期电影后，叶舟终于待不住了。 刚好那位之前叫叶舟到非洲拍纪录片的老师又打来了电话，说是他那个团队最近准备去南极拍企鹅，询问叶舟是否有兴趣一起。 叶舟几乎是立刻就兴奋起来，要不是考虑到还没和江总商量，搞不好叶舟当时直接就答应下来。 窝在家里查了一下午南极动物的资料，越查越兴奋，合上电脑后特意去超市买了菜，早早就开始准备起江总喜欢的菜。 晚上九点，江亭远回来时，就见家里一片漆黑，唯有餐厅的桌子上摇曳着几道暖色烛光，在烛光的映衬下，为桌上本就丰盛的菜肴平添几分美味。 江亭远环视一周，终于成功在沙发上找到了目标。他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走到沙发前，看到他的睡姿不由眉头轻蹙。 伸手刚准备去抱，沙发上的人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江哥，你回来了？”叶舟含糊着问。 室内光线有些暗，以至于他只能依稀看到江亭远的轮廓，看不清他的面容。 江亭远揉了揉他有些凌乱的发，声音和缓道：“吃点东西到床上睡。” 听他提到吃，叶舟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要做什么，他几乎是立刻从沙发蹦下来，拉着江亭远的手走到餐桌边。 待看到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这才总算松了口气，把江亭远带到座位前，按着他的肩膀催促他坐下来。 见江总做好后，叶舟乐颠颠的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也坐了下来，他脸上还残留着在沙发上睡着后留下的印子，在烛光映衬下染上几分滑稽，看的江亭远有些想笑。 对此一无所知的叶舟搓搓手，眼中带着浓浓的蠢蠢欲动和些许忐忑，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江总的脸时，却又犹豫了。 去南极拍纪录片少说也要几个月，如果不顺利的话时间可能会更久，如果他真的去了，江总要怎么办呢，岂不是成了空巢老人。 没人给江总送饭，忙忙碌碌在公司工作一天，回到家里却还要面对孤独，自己一个人吃饭、工作、看电影。 想象着自己离开后江总可能会面临的生活现状，叶舟原本满心的雀跃与兴奋居然奇迹般的褪去不少。 像是跑了气的气球一般，叶舟有些头秃的低下头，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招呼江总吃东西，用公筷夹了块鱼肉放在江总碟子里，有些心虚道，“江哥，尝尝这个。” 江亭远是什么人啊，常年混迹商场，叶舟的异常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贴心的并没有直接问出来。 叶舟厨艺水平其实也就一般，说不上有多好，他最拿手的也就是煮粥和方便面，其他的菜虽然也不是不会，但味道很一般就是了。 上辈子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和心思去研究做菜，穿到这个世界后他的厨艺才开始有所增长。 今天这顿晚餐是下了心思的，味道有多好不好说，但卖相还是挺不错的。 当叶舟问及好不好吃时，江总十分给面子的点头表扬道，“味道非常好，辛苦了。” 叶舟嘿嘿嘿傻乐，心里暗搓搓想，江总一定是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人。 这顿烛光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为了烘托气氛，叶舟还特意准备了一瓶红酒，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太好，所以特意选择了度数没那么高的红酒。 哪想到的是，这具身体的酒量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两杯红酒下肚，脑袋居然开始有些晕乎乎。 江亭远双手撑着下颚，看着给自己倒酒的叶舟，忽然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两人原本正聊着天，江亭远发问时非常自然，以至于叶舟基本没过脑子，下意识就答道了，“我一个朋友约我到南极……” 话说到一半，叶舟就意识到坏事了。 然而他话虽没有说完，江亭远却已经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两人谁对视，叶舟做贼一样将目光移开了。 叶舟觉得不能这样僵持着，于是轻咳了声，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很……” “想去的话，就去吧。”江亭远的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话却大相径庭。 又是一阵沉默后，江亭远轻笑了下，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叶舟面前，像从前做过无数次那样，微凉的掌心触碰到叶舟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 “我喜欢你，喜欢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但喜欢不是束缚。” “喜欢，就去做。” “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有任何迟疑。” 叶舟听了之后差点没哭出来，他推开江亭远的手，难得抛下面子似的对江总伸出手，撒了个娇，“抱一下！” 江亭远眼眸含笑，张开双臂将自己的大宝贝儿拥入怀中。 如果说叶舟那次离开教会了他什么，除了尊重生命外，还有尊重和接受他的每一个决定。 尽管会不舍失落，也许没有叶舟的日子会非常难熬，但只要是叶舟想做的，江亭远都不会拒绝。 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江亭远又怎会忍心自私的将他留在身边，让他不得不放弃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让他失望。 失望的事，一次就已经够了。 有了江总的鼓励，叶舟当天晚上睡得非常踏实香甜，倒不是只是因为江总答应他去南极，而是，那种被支持与理解的包容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叶舟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去成南极，倒不是江总临时改了主意，而是叶舟自己面临了极大的纠结和挑战。 事情还要说回到两天前，当时叶舟正兴冲冲和江总研究去南极需要带过去的装备，在说到防寒服选择什么颜色时，叶舟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是耿博川打来的，一年前，他凭借着《逐光》一举摘下了金柠影帝的桂冠，同时也得到了不少导演的青睐，戏路也开始变得畅通起来。 递到耿博川面前的再也不是什么青春偶像剧，反倒开始出现有故事有深度需要一定演技才能驾驭的角色。 上次接到耿博川的电话还是在他通过国内知名大导桑怀宁新片里一个男配角的试镜后打来的报喜电话，自那之后耿博川就开始了封闭式拍摄，各大山川小村到处乱窜，就连狗仔都鲜少能窥见他的行踪。 接到电话时叶舟还挺稀奇，问道，“哟小耿你终于杀青了？” 半年没见耿博川声音听上去却没什么变化，依旧爽朗，“是啊叶哥，刚从山里出来，还在路上呢，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想过去看看你，顺便有点事想跟你说。” “行啊，那你有空直接过来吧，说起来我也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最近接了个片子，名叫《回溯》，选演员选了挺长时间一直没有满意的，你有空的话到我这试个镜呗，万一合适呢。” 两人一拍即合，耿博川从山上回来后的第二天就登门拜访了。 待到听明白他的来意，叶舟顿时就懵逼了。 “你是说，桑导想和我合作？” 第130章 =开心= 如何让男朋友开心？ 桑导是谁？ 桑导全名桑怀宁, 是国内瑰宝级名导，他的片子数量不多, 但贵在精, 凡是他的作品几乎部部拿奖，不仅电影拿奖, 在调教演员上桑导自有一套方法，一手捧出了不少影帝影后。 凡在他电影里担任过主演，演艺生涯必将一片坦途, 经由他的调教后, 根本不愁没戏拍。 就拿最早饰演《大江河》男主的孙影帝来说, 当年被桑导选为男主演时只是个电影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说是毛头小子都不为过。 可凭借《大江河》中林江这一角色让他直接在两个含金量极高的电影节上拿到了双最佳男主, 从默默无闻到双料影帝，只凭借这一部作品。 前几年因深陷离婚丑闻而名气一落千丈的当红小花因被桑导看重成为桑女郎，两人合作的那部电影前年上映时各路奖项拿到手软，女星也从落寞小花成功翻红并完成从流量到实力的转型。 毫不夸张的说, 桑怀宁这个名字就像是娱乐圈的金字招牌, 圈内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亦或者是其他工作人员都想得到和他合作的机会，若是能够得到他的赏识, 那真是件非常非常幸运的事情。 不过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身体健朗依旧, 但精力却大不如前。他本就作品少产量低，一部作品的拍摄时间从两年到三年不等。 拍摄周期最长的一部电影用时四年半，也是那部电影为老爷子在国际含金量最高的电影节上拿下了终身成就奖。 这是位非常优秀的导演, 同时也是位值得尊敬的电影人。 叶舟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也曾反复看过他的电影，越是看的次数多，越是拉片就越是知道这位老导演的功底有多么深厚，每次看过叶舟都觉得受益匪浅。 与桑导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金柠电影节颁奖典礼上，当时桑导坐在第一排，他坐在中间，隔着老远依旧能够感觉到那位老导演的温润谦和。 叶舟当时还在孟副导的劝说下想去和桑导打个招呼，不过快走过去时发现他脸上有了疲态，叶舟就没再过去了，只远远看着这位老导演离开。 叶舟原本还寻思，如果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大佬时，一定向桑导要个签名留作纪念，可谁曾想机会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呢。 想到这里，饶是向来没心没肺的叶舟此时也不由有些紧张，他盯着耿博川，像是试图看出他刚才那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耿博川被他盯的有些好笑，不过他也能够理解叶舟的激动，毕竟那可是桑怀宁导演啊。 当初他拿到桑导试镜时都激动到飞起，得知自己被选中即将和桑导合作，激动地好几天没睡着觉，虽然只是个男三号，但却比任何一部电影男主更让耿博川激动。 原因无他，只因导演是桑怀宁。 “桑导今年已经七十三了，他儿子车祸早亡，孙子志不在电影行业，转而学了医。原本桑导拍完《识春》后就打算退隐了，但前段时间他的一位老朋友忽然找到他，想请他帮忙拍摄一部有关亡妻的纪录片……” 耿博川将这段时间在剧组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叶舟起初只是听着，没想到越听越入迷，直到耿博川已经说完了，叶舟还久久没能从他的话里回过神。 原来，桑导有位圈外的老朋友，两人关系非常要好，但前些年因老友发妻离世，他这位老朋友就将自己封闭起来，长达几年都不愿意与外界沟通。 两人年轻时这位老友和他的妻子曾帮过桑导很多，所以在时隔几年后，老友向他提出这个请求时，桑导无法拒绝，也并不想拒绝。 只是年纪大了，又刚刚结束《识春》的拍摄，桑导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担心自己的状态不能独立完成这部电影，而这部电影包含的东西又太多太多，桑导不愿因这部电影留下任何遗憾和瑕疵，这才想到寻找一个合适的导演帮忙一起完成这部电影。 当桑导询问耿博川有没有合适人选推荐时，耿博川自然而然就将对他影响最深，给他帮助最大的叶舟推荐给了桑导。 这才有了今天耿博川来找叶舟的这次谈话。 两人曾经合作过挺长时间，正如叶舟了解耿博川拍戏时的一些小习惯一般，耿博川也同样了解叶舟，知道他思考东西的时候会走神，因此也并未出言打扰。 等叶舟终于回过神，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在做什么，他晃了晃头，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川，出神了。” 耿博川哪里会在意这个，他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边写边说：“叶哥，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消息传出来后大家简直抢破头了，这是桑导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将你推荐给桑导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你自己了，哥。” 这话说的真是肺腑之言，即便叶舟不在现场也能想象得到，像桑导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导演，一旦放出风声说自己要和人合拍电影，整个导演圈子怕是都要震一震。 叶舟如今穿越这么久，作品的票房虽然还不错，但无论是资历还是其他什么，都远没有达到和这位老导演合作的水平，这点自知之明叶舟还是有的。 耿博川能够将他的名字报到桑导面前，甚至能够说动桑导给他一个和导演亲自沟通的机会真的已经非常难得。 叶舟珍而重之的收好了写有桑导联系方式的电话，拍了拍耿博川的肩膀，神色严肃郑重道：“川，这份情谊哥领了，以后有用的上哥的你只管开口。” 耿博川哈哈直乐，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哥你放心，就我们这关系，我还会跟你客气吗？” 两人又聊了会儿，叶舟请耿博川到附近一家味道很不错，隐私处理的也非常到位的私房菜馆吃了顿午餐，这才将人送走。 回到家后，叶舟翻出那张纸条，感受着掌心不断上升的温度，心里激动到飞起。 桑怀宁啊！这可是桑怀宁！他居然有了和偶像通话的机会！ 南极？南极可以以后再去，可和桑导合作的机会仅此一次啊！ 叶舟先是给江亭远打了电话，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江总。 江亭远听闻叶舟不想去南极，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欣然同意了，并且还十分贴心的表示，前两天为去南极准备的那些东西可以先放着，等叶舟忙完了他们可以一起去南极旅个游，也算没白忙活一场。 叶舟听江总这么支持自己的事业，立刻感激涕零，满心满眼都是‘啊我的神仙男友！’‘我男朋友最好不接受反驳！’‘为什么我男朋友可以这么善解人意！’ 江总这么贴心，反倒让叶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原本做出去南极的决定叶舟已经挺不好意思的了，毕竟要留江总自己在家当空巢老人，太残忍了！ 江总非但没有责怪他反倒跟着他一起忙来忙去，帮他挑选和准备了很多装备，好不容易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他居然又说不去了，简直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了。 叶舟觉得这样不行，江总对他这么好，他也得对江总好点啊！ 这么想着，叶舟将小纸条放好，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几个字。 问：【做什么事情能够让男朋友开心？】 网速不太好，页面加载了十几秒，叶舟忐忑的准备等着看答案，当页面加载出来的瞬间，叶舟看清最顶上的回答时，大脑瞬间当机。 答：【洗白白，躺平平，吃饱饱。】 第131章 =呆毛= 一撮傲然挺立的呆毛。 讨好男友的第二天, 叶舟呲牙咧嘴的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时还因腿软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叶舟怒气冲冲的打开手机, 找到昨天那个问题最高赞的答案, 噼里啪啦手指快速敲击屏幕，用了将近半小时时间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的回复。 大意就是控诉无良答主丧心病狂, 以及花了大篇幅描述引经据典，痛斥无良答主害人不浅，又花了不小篇幅告诫大家不要学习。 检查一遍改了几个错字, 确保语句足够通俗易懂且通顺丝滑后, 叶舟愤怒的按下了发表键。 他发完匆匆洗漱后吃了个早餐, 吃完后又拿出手机看了眼自己的那条评论有没有被答主回复，如果有, 他今儿一定要跟那答主大战三百回合，让他意识到人心险恶！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评论区仍旧只有叶舟自己的那一大串留言，答主除了原先那条答案外, 并没有回复什么新的内容。 叶舟哼哼两声, 将手机放进兜里，开始干正事, 打开电脑开始研究起桑导的电影。 桑导是享誉国际的名导，他的作品每一部都堪称经典, 其中不乏有些极具意义的作品甚至被编写进了编导教材当中。 桑导的代表作叶舟看过很多次，出于对导演的喜爱，叶舟甚至专程花了很长时间将桑导的所有电影都看过不止一遍, 可以说是他的忠实影迷。 可电影这种东西，尤其是好电影，几乎每看一遍就会有新的理解，一部好的电影，观众在不同年龄不同时间不同心情去看时，感受都会不同。 对于喜欢电影的人而言，一部好片子能够给他们带来的愉悦甚至比中奖还开心，对于叶舟这种从业者而言，更是让他受益匪浅。 老导演的镜头语言，对光影、气氛、节奏以及角色塑造的经验对叶舟而言都是非常珍贵的宝藏，每次看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要说桑导那么多作品里叶舟最喜欢的，肯定是《碎刀》这部堪称教科书级的武侠片，他将这部电影翻来覆去起码不下五十次。 叶舟将这部片子缓存在了手机里，无论身在何处，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翻出来看看。 他的看和普通人的看电影还有些不同，有些类似于拉片子，会将喜欢的镜头翻来覆去看很多次，细细品味色彩、台词和结构。 今天复习也依旧是以《碎刀》开始，业内常说桑导的作品、镜头大多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而无法将桑导的个人色彩具象化。 有人说是大气，有人说是古朴，还有人说是写实，总之各式各样的评价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业内不少人为此争论不休，直至今日也没有个明确的定义。 你说桑导拍摄风格大气，可他下部就着手于小人物小格局，玩起了细腻，你说他古朴，桑导的现代电影却丝毫不见拍武侠时的古意，你说写实，可他却又能玩出花儿来。 作为桑导的忠实粉丝，如果非要叶舟去给桑导的个人色彩下个定义的话，叶舟会说，是温度与温柔。 无论拍摄什么类型的电影，无论何种画面的镜头，桑导拍摄出的画面都是有温度的。 虽然可能会有些莫名其妙，但叶舟就是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即便再阴暗的角落也能开出花的感觉，很温柔，很柔和。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叶舟给电脑充上电，回房间换了身干净得体的正装，他平日里除了出席重要场合外，穿衣向来随意，鲜少会穿正装。 可今天虽不是出席什么重要场合，也不是有什么重大活动，但叶舟却比前参加两者更紧张了。 原因无他，只因今天下午他不但要见到自己偶像，而且偶像还要亲自给他面试。 是的，昨天下午耿博川离开后，叶舟就和桑导进行了通话，对方态度非常温和，两人在电话里虽然交流不算很久，但却相谈甚欢，定下了今天下午的面试。 一开始桑导是打算请叶舟到家里面试的，但大约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桑导歉意的表示自己明天下午要在一场颁奖典礼上担任颁奖嘉宾，很抱歉不能请他到家里了，面试通过视频进行或是延期都可以。 按理说这种时候延期的话叶舟能有更充分的准备时间，可叶舟想了想，桑导的作品自己看过无数次，并不需要这种临时抱佛脚，更深的东西只能通过和桑导面对面交流才能得到反馈，拖得时间越久自己可能会越焦虑，所以没怎么犹豫就敲定了视频面试。 叶舟对着镜子细细打量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忽然一拍脑袋，冲进洗手间拿起水池边抽屉里的梳子在自己脑门上梳了两下。 然而不梳还好，一梳，因昨晚睡姿而睡出的呆毛瞬间就不安分起来，无论叶舟怎么梳，那缕小呆毛依旧倔强的挺立着，坚决不肯加入大部队。 叶舟梳了几次后发现没用，看了眼时间，索性简单粗暴的拧开水管沾了点水把那缕不听话的呆毛按回去。 有了水的加持，桀骜不驯的小呆毛终于委委屈屈的怂了，不再作乱。 叶舟看了眼镜子，深吸一口气，“叶舟，不要慌，你可以的！” 说完，回到客厅拉开椅子在电脑上前坐下，向桑导发去了视频通话。 电话很快接通，桑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似是听出了叶舟的紧张，还幽默的开了个小玩笑帮助他缓解压力。 不得不说，桑导真的是很优秀的人，不仅仅体现在电影的成就上，还有为人处世时的包容随和与面面俱到。 和这样一个人相处真的是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叶舟起初还挺紧张的，毕竟这事关是否有机会和偶像合作，这可是桑导啊，换谁能不紧张呢。 可在桑导的引导和安抚下，叶舟聊着聊着竟奇迹般进入了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这无疑是件很好的事，放松状态的叶舟无论思路还是谈吐都非常亮眼。 叶舟与桑导聊的非常投缘，无论桑导提什么话题叶舟都能很快跟上他的思路，而无论叶舟表述什么观点，桑导都能很快给予回应。 一老一小，在这场本该非常严肃的视频面试中相谈甚欢。 两人这场视频面试一共进行了一个小时，直到有人敲响车窗玻璃，向桑导表示颁奖典礼马上开始，请他入场的时候，这场面试才总算进入尾声。 与叶舟预期中不同的是，桑导并未过多询问专业上的问题，而是更侧重于感情以及对生命的体悟，视频中两人聊得最多的话题是，生死。 活着与死去，存在与消失。 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不过巧的是，叶舟对于这个话题倒还真的挺有感悟的，他活着，却又死去过，死后却又重活一世。 所以，当桑导问及，是否相信生死之外另有生死，时间之外另有时间时，叶舟给出的答案是…… “有的，我始终坚信着。” 视频里听到叶舟这个答案后，桑导忽然笑了。 还没等叶舟想清楚桑导这笑容意味着什么时，只见屏幕中的桑导忽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叶舟不明所以，手却下意识跟着桑导的动作摸向了自己的头。 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撮……傲然挺立的呆毛。 叶舟：=_=！！！ 第132章 =争议= “一切顺利！” 视频面试结束后, 叶舟用力揪了下自己脑门上那撮让他出丑的呆毛，本是想要泄愤, 然而他自己却没意识到, 这个行为使他看上去更蠢了。 与此同时，电影节颁奖现场, 桑导在助理的搀扶下向场馆走去，主办方的负责人与桑导是多年老朋友了，难得看他这么开心, 不由开口打趣。 “怀宁,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 从车上下来到现在，脸上那笑意就没停过。”主办方负责人一方面是调侃老友, 另一方面也的确觉得挺好奇的。 桑导脾气好不假，对待任何人都温文尔雅，但却鲜少如今天这般笑容满面，记忆里就连拿奖时他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 所以, 主办方负责人还真的挺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事能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对待任何事物都如古井无波般的老友高兴成这样。 桑导被他调侃也不恼, 脸上笑意不减，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小伙子,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透彻的见解，前途坦荡，未来可期啊。” “还有什么比人到暮年, 垂垂老矣之际，得以亲手雕琢一块璞玉更让人高兴的事呢。” 他不说还好，此言一出，电影节负责人心中好奇更甚，他与桑怀宁这么多年的交情，早就对他的性子一清二楚，这么多年来能够得到他这样夸赞的后辈还是新锐导演封海。 这位导演如今早已经成为业内翘楚，如今他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手握无数奖杯，毫不夸张的讲，已经不少在业内挣扎多年的前辈强上很多了。 桑导这样国宝级老导演的眼光无疑是非常毒辣的，能够被他看上的人肯定都有其独特的优点。 也正因如此，在很多业内人的眼里，被桑导看中的人就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比起这个新星将来开始发光时再去讨好，显然在他微末时期搞好关系理好人情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当导演还只是不知名新人的时候给他提供帮助，那是投资也是人情，优秀的导演人情非常值钱，或是带来利益或是带来名气，更有甚者直接带来奖项都是常有发生的。 而当导演有一定名气后再去拉拢，那叫利益交换，想要导演按照你的意思来，你肯定需要给予相应的报酬，或是钱或是别的什么，两者相比当然是第一个更好。 与一个好导演处好关系所能够带来的利益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描述的。 想到这里，负责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负责人脸上满是惊疑，眼中闪过一抹严肃，立刻顿住脚步，对身边其他工作人员道：“你们先进去，我和桑导马上就到。” 待到工作人员都离开后，负责人拉着桑导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小角落，眼含期待的看向桑导：“老桑，你老实说，这次你看重这个后辈是谁，擅长什么题材的电影拍摄，多大了，签没签公司，有什么作品没，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可不能瞒着我！” 桑导哪儿能看不出他的意思，倒也并没有急着推拒，只苦笑着冲他摆了摆手，“老伙计，你这一连串的，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负责人听到桑导的话不由老脸一红，轻咳了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不是相信你的眼光，知道你看好的人准没错！” 桑导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卖什么关子，反倒表现的十分坦然。 “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思维非常活跃，基本功也很扎实，虽算不上多优秀，在同龄人当中应该也已经很突出了。” “至于作品……”说到这里，桑导沉吟片刻，一拍脑袋，笑着道：“他还是挺高产的，说不定你还看过呢。” 负责人愣了下，心中顿时对桑导看重这人更加好奇了，“我看过的话，那应该……不是新人？” 这话倒也不假，他和桑导是老同学，当年毕业后桑导做了导演，而负责人却在碰壁几次后转到了幕后。 虽然转了幕后，但毕竟底子还在，又长期需要和各式各样的电影打交道，他们这个电影节对影片审核卡的非常严，加上他如今已经坐上了老总的位置，能够递到他这里的片子必然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新锐导演的作品不是没有，可那少的屈指可数，导演行业是比较吃资历的，诚然这当中不乏一些才华横溢的天才新人，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拍电影不是过家家，一个剧组动辄几十上百人，导演所需要具备的也绝不仅仅是教科书上学到的那些东西，更多需要的是经验，经验从何而来？自然是从一次次实践拍摄中慢慢学到的。 在这种近乎于苛刻的要求下，真正能够年纪轻轻就在电影节负责人这里挂上名的年轻导演，当真是少得可怜。 桑导但笑不语，只让那负责人猜的抓心挠肝，最后想破头也没想出到底是谁入了桑导的眼。 负责人无奈，挥了挥手上的表，“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老桑你就别折腾我了，赶紧说了吧。” 时间确实不早了，桑导之前在车里和叶舟视频面试就用了挺多时间，加上两人在这折腾，眼看着距离颁奖典礼只剩不到十五分钟时间，桑导也不吊胃口了。 “还记得前两年你跟我分析过的那部电影吗，就是那部被你称赞为教科书式营销的那部。” 听他提起这件事，负责人想了想，不需片刻就已经想起来了，原因无他，只因那部电影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营销进行的更是轰轰烈烈堪称洗脑，让人想忘记都难。 “《一场闹剧》？”负责人问。 桑导笑眯眯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是。” 这次轮到负责人懵逼了，大脑简直一片空白，他想过各种可能，任何人都有这个可能，唯独没想到过会是《一场闹剧》的导演。 他不敢置信的惊叫出声：“叶、叶舟？？” 在得到桑导肯定答复后，久久没有出声。 也不能怪负责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要怪的话只能怪叶舟和他的作品在圈子里争议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很多人即便并没有看过他的电影，却也能评判个一二。 正如同他作品在观众口碑问题上经常两极分化一样，他作为导演的能力在圈内人看来也同样是非常严重的两极分化，同样毁誉参半。 喜欢他风格的人认为叶舟简直就是鬼才，无论他拍什么题材，即便题材与题材之间跳跃再大，交到叶舟手里最终呈现的结果都能让人感到惊喜。 其次他还有着仿佛取之不竭的好运和精明清醒的头脑，他目前为止近期的三部片子的营销思路在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手将计就计、以退为进、顺水推舟玩的简直溜到飞起。 此外他就像是宝藏男孩，是典型的天赋+成长型导演，每部作品与下一部之间你都能够明显看出他的进步，他仿佛永远没有上限，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期待，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还能搞出什么花样，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认同他看好他的人很看好，都认为他未来可期，但反对和抵触他的人也同样不少。 其中尤属学院派对叶舟下到作品上至人品全部否认，认为叶舟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只是好运加持，哗众取宠罢了。 这部分思想的人认为，原本优质电影与劣质电影之间有一层厚厚的壁，能够为观众筛选和区分出电影优劣，用良币驱逐劣币，净化影片环境。 而叶舟的出现，以及他几部作品的成功无疑是一次又一次向那层壁发起冲击，认为叶舟的作品侵占市场挤压了优秀电影的生存空间，劣币驱逐良币。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叶舟是圈内已经很多年未曾出现过的……极有争议的话题人物。 桑导作为业内泰斗级人物，清清白白了一辈子，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争议很大的导演自毁清誉啊。 “这……”负责人沉默良久，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虽然欣赏叶舟的魄力和手腕，可他与桑怀宁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两人关系向来很不错，哪儿能眼睁睁看着他往坑里跳呢。 斟酌了一下用词，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怀宁啊，叶舟这个导演，是挺有想法的，但是吧……” 负责人‘但是’了半天，愕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老朋友解释其中利害关系。 他虽没说，但桑导却已然明白。 桑导摇了摇头，轻笑了下，“别人兴许不明白，可小叶到底是花架子还是真有本事，你我还能看不出吗。” “那样的拍摄手法，三部电影换了三个截然不同题材，换做是你，你能有他那么稳得住吗？” “他啊，要说错，唯一的错处就是锋芒太盛，造人妒忌眼红罢了。” “可这又算是什么错呢？有那样的能力为何要遮掩，有那样的水平又何必藏拙，错的哪儿是他啊，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 桑导叹了口气，眼睛看向远处，神色有些放空，良久后才缓缓再度开口。 “我啊……已经老了，身体也早已不似从前，原打算那部拍完就回老家养老去，可韶华找到我，时隔五年啊，他来找我。” “这电影我想拍，不仅仅是为了韶华两口子，也是为了……” “算了，不说了。”桑导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的水光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负责人是知道内情的，更是知道老友身体状况的，倘若不是真的拍不完，他又何至于迫切的想要寻找帮手。 他深吸一口气，揽过桑导的肩膀，道：“行，既然你觉得他可以，那他就一定可以。” “你知道的，我向来相信你的眼光。”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话，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此时，会场里已经响起了颁奖典礼开场的音乐，负责人拍了拍桑导的肩膀，帮他理了理衣服。 “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 第133章 =出息= “瞧你那点出息！” 叶舟自打面试过后心态就比较佛系, 要说紧张当然多少还是有些的，但却也并没紧张到茶饭不思的程度。 尽管桑导真的是他非常想合作的导演, 但叶舟自认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做到了最好, 至于结果，无论是好是坏接受起来都挺容易的。 从那天与桑导面试结束, 到如今已经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么久没有得到回信，希望已经很是渺茫, 虽然早有预期, 心里却还是有点小惋惜。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南极纪录片团队显然已经错过了，叶舟索性又重新投入到《回溯》选角当中去。 但让叶舟心累的是, 明明之前那么多部电影都挺顺利，偏偏就这部电影选角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不断在选角上掉链子，就不说别人了, 叶舟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 电影总归不能搁置太久, 叶舟无奈之给自己定了个一月期限，倘若在这一个月里依旧没能找到合适演员, 那就放宽限制，在能选择的范围里选个最好的吧。 和编剧以及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商量后,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实际上在他们看来，叶舟对这部电影的演员要求未免有些太高了。 需要演员本身贴合角色气质不说, 还要对方拥有足以完美演绎角色性格的演技，这真的挺苛刻的。 气质相符的演技不见得好，演技真正好的，却又未必贴合角色气质，这么找下去无疑于大海捞针，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家不明白为什么叶舟对这部电影演员却要求这么高，但跟他有过多次合作，私下里又关系极好的孟副导却猜出了一二。 叶舟这是奔着冲奖去呢，没有哪个导演能够抗拒的了外界的肯定，而叶舟一路走来票房虽然很高，但那仅仅只能证明他作品的吸金能力，除此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赚钱的电影能够证明其商业价值，却不能证明其艺术价值。 更何况叶舟前几部电影票房虽高，争议却也极大，对他的质疑无论业内还是外界，从《一场闹剧》到《惊悚马戏团》，几乎从未停歇过。 有之前那几部票房打底，叶舟已经向外界证明了他的吸金能力，而面业内外接连不断的质疑声，他现在最需要的反倒不是票房，而是拿奖。 还必须是很有分量的奖项，普通奖项对于叶舟而言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他需要的是国内几大权威电影节的肯定。 孟副导也算是圈子里的老人了，他和叶舟熟，所以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叶舟目前的处境，以及他身上所背负的巨大压力。 之前选角不如意的时候，孟副导听到过剧组其他人抱怨叶舟龟毛，他也曾想过去劝说叶舟不要太执着，现在投入这么大精力，万一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岂不是代价太大了。 叶舟还年轻，他今年甚至不到二十五岁，尽管外界那么多质疑，可叶舟到底什么水平，还有谁能比跟他合作过多次的孟副导更清楚呢。 只要给他时间，他能够取得何等成就，孟副导甚至不敢去想。 有好几次孟副导劝说的话都到嘴边了，可对上叶舟认真坚定的目光时，孟副导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叶舟年轻，可在他身上孟副导除了感觉到满身遮不住的才气外，还感觉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拥有的成熟。 他……并不是一拍脑子想一出是一出的一时冲动，而像是经过充足准备后，有一定把握才决定要做的胸有成竹。 既然他心里早有安排和计划，孟副导便将劝说的话重新吞回了肚子里，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 叶舟确实有想过拿《回溯》冲奖，因为这个本子如果拍的好的话，无论是剧情还是演员都会很容易出彩，大奖可能捞不到，小奖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想过这部电影可能遇到的各种困难，唯独没想过会是在演员身上。 叶舟这段时间简直愁秃了头，每天吃饭在研究，看电视在研究，就连晚上睡觉都在研究圈子里有什么和男主气质相符的男演员。 功夫不负有心人，某天的一个下午，叶舟看电影的时候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浮现了一个人影。 主角受程然。 他的外表简直与故事里的男主有八分相似，就是气质稍差，不过气质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培养的嘛。 至于演技，叶舟要是没记错的话，在这本狗血小虐文原本的剧情里，程然和江俞一拍两散后，在飞机上认识了影帝钟柏，自此从幕后转台前，凭借金手指加成下的超高演技，不但在国外迅速走红，回国后更是拿了不少奖项。 想到这里，叶舟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什么？？”程然听到电话里叶舟声音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说出那么神奇的话。 叶舟被他震惊的语气吓了一跳，道：“冷静点，只是个试镜而已，你不想来就算了，我也就随口一问。” 程然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然而憋了半天却只憋出来一句，“叶舟，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有个心理医生不错，待会儿把联系方式发你，有病不要拖，赶紧看病才是要紧，讳疾忌医要不得。” 叶舟：“……” 你才有病！ 叶舟敲了敲脑壳，心里也怪起自己一时脑热，居然真的跟程然提了这事。 他敲完组织了下语言，敷衍道：“行行行，那我没事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电话里沉默了好久，程然迟迟没有开口，听筒中不时传来的呼啸风声分外明显。 叶舟‘喂’了几声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就在他准备挂电话的时，却又听到听筒中传来程然的声音。 程然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日里很不同，有些沙哑，又有些茫然。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 离开江俞只身前往国外，完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这些无疑都让程然非常不适应。 最难熬的并不是这些，最难熬的还是孤独。那种由内心深处不断滋生的孤独简直能够将人给逼疯。 程然试图给自己找点事情充实自己，转移注意力，也结交一些新朋友，可想法足够好，现实却非常残酷。 人生地不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陌生的面孔，程然还需要担心江俞是否会找到他，在这些种种因素下，程然生活的非常小心翼翼。 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他想找人说说话，可打开通讯录划了一圈，最终却发现，他在国内连一个能够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大学时候就跟着江俞了，江俞性子张扬高调，对他和程然的关系从来都不加以隐瞒，再加上江俞强烈的控制欲，也就导致了程然大学四年身边一直没什么朋友。 大学毕业程然本想读研，甚至已经拿到了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可因为江俞的缘故，程然最终还是没有去，而是待在江俞身边给他帮忙。 程然在公司里位置是比较特殊，手中也握有不小权利，可他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江俞在公司又贯来不给他面子，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朋友了，就连办公都非常艰难，属下大多阳奉阴违，看的全是江俞的面子。 程然翻了一圈，甚至无聊到列了个名单，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将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剔除，最终留下的，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加进去的叶舟。 多么失败，多么可悲。 兜兜转转二十多年，唯一能够放心说话，不用担心会被泄露行踪给江俞的人，竟然是他之前针对了那么久的敌人。 程然的骨气让他不想也不能给叶舟打电话，可他实在是太寂寞了，他太想找个人聊聊，哪怕是骂他喷他嘲讽他也好，他真的，太孤独了。 打这通电话前，程然心中天人交战，经过了长达几天的挣扎后，还是拨通了叶舟的电话。 幸好，叶舟并未在听到是他后立刻挂断电话。 他甚至……开口邀请自己去参加他电影的试镜。 程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的理智告诉他叶舟此举是想羞辱自己，报复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 可心里却有道声音在说，他不会，他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呢？程然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叶舟是好人，可潜意识里，程然就是莫名的感觉，叶舟不是那样的人，更不会做那样的事。 可能因为，他是叶舟吧。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叶舟原本是要挂电话的，他甚至已经夹着电话拆了包薯片准备吃，此时冷不丁听到程然的话，不由嗤笑出声，“你觉得我会跟你开玩笑吗，我们熟吗我就跟你开玩笑。” 叶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做好程然张牙舞爪喷他的准备，正搜肠刮肚研究应该怎么反击才能不落下风，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程然竟然没有生气。 “我可以……吗？”程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询问。 见程然没有开战的意思，叶舟也就暂时将之前想到的那些反击的话扔到了一边，道：“可不可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但你外形和角色重合度挺高的。” “我记得你大学专业就是表演吧，怎么样，还记得以前学过点什么吗？” 叶舟的问题像是忽然点亮了一些很久远的东西，程然那些被他尘封的记忆因叶舟的话渐渐再次浮现在脑海。 程然恍惚了片刻，才终于意识到那些久远，被他封存了很多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他的梦想啊。 当初他爱江俞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因为江俞的一句需要他帮忙，毅然决然撕掉了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放弃了自己学了四年的专业，放弃了成为一个演员闪闪发光的梦想，毅然决然的转向幕后，当江俞背后的人。 表演，他有多久没有在记忆里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过这个词了呢。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久到程然自己都已经，记不得了。 叶舟听电话那边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挑了挑眉，道：“你也不用纠结，有兴趣可以来试个镜，没兴趣倒也不必……。” “我去。”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已经被程然打断了，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程然自己说完后都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叶舟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程然居然答应了。 想到程然现在的处境，叶舟沉吟片刻，拉长了声音道：“你不能回国……” “我能，我可以回去。”程然不假思索道。 这话实在太过冲动，程然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年没有过这种冲动了，可这一次，唯独这一次，他想去，他想抓住这个机会，他想，试一试。 这次叶舟觉得脑子有问题的人变成程然了，他揉了揉眉心，道：“你在说什么屁话，你当江俞是吃素的吗，他虽然能力不如从前，但对付你还是绰绰……” “我可以应付的！”程然像是生怕叶舟下一句话就说‘算了’，咬了咬牙打断道，“大不了我把钱还给他。” 叶舟：“……” 叶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评论程然仿佛石乐志的言论。 叶舟沉默的时候，程然有些慌了，他想要说些什么，想和叶舟再表示一下自己可以去，可话到嘴边，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听到电话里细碎的哽咽和啜泣时，叶舟懵逼了，“喂喂喂，你不会是哭了吧？” 程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脸上有些湿润，他慌忙伸手去擦，可他最近真的太委屈了，那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嘴上却依旧逞强，嘴硬道：“没有，我没有！” 叶舟听着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挠了挠头，犹豫了大约十几秒后，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狐疑。 “你真想试镜啊？别是在耍我吧。” 程然边擦眼泪边摇头，“我、我真的想去。” 叶舟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程然表现的态度强硬，那叶舟肯定一点不虚的，可现在程然哭了！他居然把这本书的主角受气哭了！ 叶舟，你可真他娘的好样的！ 他抓了抓头上的呆毛，声音有些烦躁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个试镜吗，想试就试试呗。” “把你最近的时间安排和地址发我，我到时候带人过去找你试，这样总行了吧！”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哭，丢不丢人啊。” “瞧你那点出息！” 第134章 =鸽子= “哼。” 叶舟起初邀请程然参加试镜时,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感觉他形象与角色贴合度挺高, 刚好程然打电话过来, 他也就顺口提了句。 可谁知，程然非但表示愿意参加试镜, 愿意冒着被江俞抓到的风险回国试镜，甚至还哭了。 叶舟最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哭唧唧，尤其哭唧唧的人还是个大老爷们, 这大老爷们还曾经几次三番给他搞事。 其实程然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 虽然他把江俞确实坑的挺惨, 但他自己也因为报复而导致陷入如今这副境地。 在国外尚且还需提心吊胆，如果真的让程然回国, 他将面临的定然是江俞的滔天怒火，江俞那人叶舟其实没见过几次，对他的了解全是从书中剧情里得来的。 叶舟当时看书时从江俞出场到他和程然he，全程头上飘满了问号。 不是, 褪去了主角光环和总裁身份, 江俞简直就是个low到爆炸的神经病啊！就不提文中种种宛如弱智般的骚操作了，单说江俞性格吧, 暴躁易怒，喜怒无常, 还自私，当然最low的是他动手打人，家暴啊！ 叶舟印象最深的是, 有次江俞和程然因为白月光余秋泽而拌嘴，吵着吵着江俞就动起手了，一巴掌把程然打到耳膜穿孔。 事后江俞道歉的情节也让叶舟满头问号，他买了红酒蛋糕到程然家门口，然后……开始扇自己耳光。 叶舟：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虽说主角受程然也挺脑残吧，但叶舟始终觉得，程然的脑残程度是随着江俞脑残程度提升而不断提升的。 总的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惹上江俞这个神经病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叶舟还是答应了程然试镜，原因有三，第一，他感觉离开江俞以后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脑残了，看上去终于像正常人靠拢了。 第二是因为程然和《回溯》中男主角形象贴合度是真的很高，合适演员并非随处可见，而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单凭这一点，叶舟就认为自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程然再怎么说也是用有主角光环的人物，否则当时他也不能拿着江俞那么多钱全身而退。 叶舟穿书这么久，一直对主角光环这种东西非常感兴趣，想看看主角攻受的主角光环哪个更厉害点，顺带想近距离观摩一下光环的威力，要是能顺带沾点光就更好了。 叶舟心中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美滋滋的期待起试镜来。 和程然约定的时间是在下月的月初，叶舟和自己的团队联系了一下，敲定了此次行程后，就将《回溯》剧本发给了程然。 程然收到剧本后，反复一下子回到了高三那年，每天睁开眼不是在研究剧本，就是在做人物小传。 他还特地在网上订购了一个足有一面墙那么宽大的镜子，对着镜子一点点练习自己的表情，动作，包括说话该用什么语调都需要研究很长时间。 虽然非常忙碌，但这半个多月程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重拾和愉悦，看剧本背台词本是很枯燥的事情，对程然而言却让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程然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表演了，跟在江俞身边这些年，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决策者，如何在商场谈判上为己方争取最大利益，如何当一名合格的制片，亦或者，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情人。 唯独没有学过自己最想学的东西，表演和自己的梦想早就被埋葬在了对江俞动心的那一刻。 程然就像是沥干了水的海绵，饥渴的吸收着关于表演、演技等知识的水分。 如果说最初程然将叶舟的试镜邀约当成拉他挣脱泥沼的救命稻草的话，那么在经历这段时间的努力和拼命后，程然终于可以正视这次机会了。 自己足够优秀的话，它就不再是什么救命稻草，而是开启新生的大门。 对于叶舟，这个不计前嫌愿意给自己机会的人，程然的情绪一直很复杂。 最初程然对叶舟，与其说是仇视，其实更多的是羡慕。 他们明明走的是同一条路，自己对江俞而言不过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垃圾，而叶舟却能成为素来冷漠难以接近的江亭远捧在心尖的人。 如此鲜明的对比，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呢。 可自从叶舟那通救他于水火的电话之后，程然才知道，原来人与人真的是不同的。 再后来，程然听到他邀请自己参加他电影的试镜，角色还是男主后，程然终于可以给叶舟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了。 傻子。 他从出生起见惯了各式各样人性的丑恶，待在江俞公司里更是见到了人间百态，何等丑恶的嘴脸他都见过，唯独像叶舟这样的傻子，他一次也没有见过。 将给曾经害过自己的敌人拉出火坑，还要给他新生的机会，多么……愚蠢，憨批，智障。 这若是放在以前，面对这样愚蠢的善良程然一定嗤之以鼻，可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吃这一套啊。 他甚至心中热血沸腾，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向叶舟证明，他的眼光很好，他可以做到叶舟心目中所想要的样子，为此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试镜的这天，程然站在镜子前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场表演，紧接着关上了灯，锁上了门。 场馆是临时租借的，托的是孟副导的一位朋友租了一间大约有三百多平米的废弃仓库。 “这仓库是不是有点太破了？”叶舟扭头向身边的孟副导吐槽。 孟副导翻了个白眼，也凑过去到他耳边道：“知足吧，你稀奇古怪的要求一大堆，说什么要一定要隐蔽，还要不掩人耳目，知道的你这是来试镜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地.下.党接头呢，能找到就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你就。” 叶舟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声，特别狗腿的拿桌上的文件给孟副导扇风，“孟哥辛苦了辛苦了！” 孟副导有些好笑，却也不好再继续跟他生气，无奈摇了摇头，道：“你这也太夸张了，试镜都试到大洋彼岸来了，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演员能让你折腾成这样。” 听到孟副导的问题，叶舟原本是想要给他介绍下程然的，可他左思右想，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卡壳了半天，违心的憋出来一句，“是个很不错的演员，很有天赋，你就等着瞧好了。” 他这话虽然说的还挺漂亮，但其实没什么底气，毕竟虽然早知道主角受在书中演技很好，但文字描述和真实表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他从穿越到现在还真没见过主角受表演过什么角色，对他今天能够演成什么样心里也没底。 孟副导多了解他啊，见他心虚，心立马凉了大半。 他原以为叶舟这般兴师动众的非要出国搞什么专场试镜，是因为已经遇到很合心意的演员，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心里也没底啊！ 可人都已经到这了，总不能因为希望渺茫就不试镜，直接打道回府吧。 孟副导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道，“差不多到点了，你那位要试镜的演员到了吗？” 叶舟也凑过去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约定时间确实只剩下十分钟后，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想给程然打通电话。 然而电话响了好久，直到占线也没能被人接起来。 叶舟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别是被程然给耍了吧，折腾这么久，出钱又出力的，光是机票就花了好几万，如果今天程然不来，可就真的闹大笑话了。 不信邪的又打了几通电话，然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电话都没能打通。 孟副导看到叶舟脸色有些不太好，关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舟勉强笑了下，道：“他手机打不通，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顾不上接电话吧。” 孟副导听他这么说，神色也为之一变，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叶舟哪能而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可能一会儿就到了。” 孟副导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然而事与愿违，直到约定的试镜时间已经到了，废旧仓库里还是没有出现程然的身影，而他的电话也依旧没人接听。 剧组十几号人在废旧仓库里大眼瞪小眼，最后视线又不约而同集中到了叶舟身上。 叶舟看了眼时间，咬了咬牙道：“辛苦大家，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人还没来我们就收工。” “这次就当是出来旅行，给大家三天时间在这边逛逛，花销都算在我头上。” 叶舟这个导演话都已经说到这地步了，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也没在说什么，破旧仓库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当指针指向四十五时，程然依旧没有出现。 叶舟大手一挥，道：“行了，不等了，大家该休息的休息，想去玩的玩去吧，大后天早上八点，我在酒店门口等你们。” 送走了工作人员，孟副导看了看还坐在原位的叶舟，问道：“小叶你不走啊？” 叶舟揉了揉太阳穴，冲孟副导挥了挥手，“孟哥你先走吧，我坐会儿就回去。” 孟副导摇摇头，到底还是没再劝，转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废弃仓库只剩下叶舟一个人，他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憨！太憨了！” 他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才会因为程然几滴眼泪，真的跑到大洋彼岸给他整什么试镜。 叶舟气鼓鼓，嘴里边嘟囔，“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信任呢！没有了！”，边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当他将最后的剧本揣进包里时，忽然听到仓库大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抬头就见程然浑身狼狈，一瘸一拐正从门口走来。 ‘啪嗒。’叶舟被惊的手里剧本没拿稳，直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门口的程然也被声音吸引，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朝叶舟看来，当他看清楚灯光下叶舟的身形时，张了张嘴。 很轻的说了句，“你……还没走啊。” 叶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哼。” 第135章 =试试= “我叫人拿担架抬你进去？” 程然说完那句之后, 小心翼翼的看了叶舟一眼，苍白的唇颤了颤, 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还是垂下头，看着地面没再说话。 叶舟看他浑身狼狈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他其实挺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可见程然这幅懒得理他的态度，顿时也歇了心思。 收回视线, 低头找掉落在地上的剧本, 弯腰将其捡起塞进背包里, 拉上拉链往肩上一甩，朝着仓库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 切断整个仓库所有电源，推开门准备离开时，手臂却传来一道冰凉触感。 叶舟脚步顿住，眉头微微蹙起, 却没有说话。 仓库外的光亮与仓库里的灰暗对比分外鲜明, 程然身后是仓库外明亮到刺目的光，面前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的手抓紧了叶舟的手臂, 指节因为过于用力开始泛白，倘若仓库里的灯光没关, 叶舟就能看到程然此时苍白的脸色和因绝望而泛红，蓄满泪水的眼睛。 可惜的是，仓库很暗, 暗到能够将程然所有情绪吞噬。 叶舟感觉到手上力道加重，他挣了挣，没能挣脱，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大约两分钟，谁都没有开口。 叶舟叹了口气，道：“松手。” 程然非但没有松开，抓着他手臂的力道反倒更大，像是故意在与他作对一样。 “你迟到了。” “为你试镜的工作人员在半小时前，已经都离开了。” 叶舟的语调慢而和缓，言语当中没有丝毫生气，有的只剩下平和，他一根根掰开程然拉住自己手臂的手指，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没能如约而来，今天的这场试镜都已经无法再继续了。” 叶舟的话字字句句化身利刃扎进程然的胸口，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来时更白，由苍白变为惨白，胸膛剧烈起伏，就连薄唇因过于用力而被咬出了血都毫无所觉。 以为他会说什么，但等了很久，只等来一句很小声的道歉。 “对不起。” 叶舟摇摇头，“出来吧，我要把门锁上。” 程然浑身都在抖，白皙细腻的掌心此时早已经被指甲掐出道道血痕，他憋了很久，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听不真切。 “能不能……” “让我演一次。” 叶舟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人都已经走光了，你现在的表演毫无意义，甚至不能算是试镜，你还要演吗。” 见他并未直接拒绝，程然紧抿的唇微微放松，声音坚定道：“要演。” 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叶舟又问：“即便你表演的再好也不会得到肯定，你还是要演吗？” “要演。” “即便无法得到角色，甚至连一台摄像机，一个对戏的人都没有，也要演吗？” “我要演的。”程然低声道，声音其实挺小，但连续三次毫不犹豫的肯定，他的坚定已经毋庸置疑。 叶舟看着他，对程然的了解起初是源自于那本书，以及穿到这个世界后的几次接触，但现在的程然似乎和以前他印象里的程然有些不太一样了。 具体要说哪里不一样，叶舟短时间也很难说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程然似乎变得……顺眼了很多。 叶舟沉默片刻，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转身重新进了仓库。 灯光亮起，将仓库每个角落照的一览无遗，叶舟自然看得到程然的狼狈，但他却并没说什么，大步走回了自己原本坐的位置。 叶舟从包里拿出剧本翻了翻，在翻到某一页时停顿片刻，将那一页折了角，推给面前的程然，“这场戏。” “给你十分钟准备时间，十分钟后开始。” 叶舟的反应让程然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不是觉得委屈，反倒是感觉到久违的，被尊重的感觉。 叶舟不会问他为什么会迟到，也不会问他为什么这么狼狈，更不会让他复述那些难堪且难以启齿的遭遇。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反倒让程然短时间放下了那些糟糕的事情，全身心进入了自己要表演的角色当中。 程然快速浏览着剧本，厚厚的本子他已经看过无数遍，几乎只用了几秒钟他脑海里就已经浮现了叶舟指的这场戏的剧情和对白。 这场戏的难度并不算低，是男主的一场内心戏，在没有后期旁白的情况下，角色所有的情绪都需要靠着演员的面部表情和细微动作来表现。 在程然之前，叶舟就是用这场戏刷下去了很多人，这当中甚至有两个当红男演员，对方表现的倒也不错，就是中规中矩，远远达不到叶舟的心理预期。 当然，试镜那么多场也并非完全没有遇到过能够驾驭这场戏的演员，那是个当之无愧的实力演员，对角色的把控非常到位，若非形象差距太大，叶舟可能早已经定好演员了。 叶舟收起思绪，看向正看着剧本自言自语的程然，他似乎已经开始投入进去了，明明还是那副狼狈的样子，可周身的气质相较来时已经开始出现微妙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可对于叶舟这种观人无数的导演而言，却是一眼就能注意到。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十分钟一到，叶舟开口询问道，“准备好了吗？” 程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剧本合上，递到了叶舟面前。 随着叶舟的一句‘可以开始了’，程然在废弃的，沾染着干涸油漆的铁桶上坐下，他垂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原本平静的眼中瞬间被麻木晕染，明明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正应朝气蓬勃的年纪，可现在的程然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生气，他坐在那里，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宛如一座毫无生机的雕塑。 忽然间，他原本垂落在腿上的手微微动了下，细白的手指微微蜷起，眼中极快的划过了一抹光亮。 但这光亮存在的时间太短了，短到不过稍纵即逝，似是想起了什么，几经挣扎后终究还是重归死寂。 他的脚无意识踏着地面，发出一声声轻响，在安静的仓库里声音分外清晰。 叶舟双手合十，撑着下颚看着程然的表演，不得不说他真的挺聪明的，切入点找的非常好，单凭目前这几个简单的肢体语言和神色变化，就已经成功勾起叶舟的兴趣。 他思考的时候，程然的姿势已经变了，他双腿并拢，双手非常规矩的放在腿上，就像是课堂上最受老师喜欢的好学生一般。 只是眼中漠然和不耐的情绪却越来越眼中，在眼底不断翻涌着，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巨浪。 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叶舟也能够从程然身上感觉到焦躁，他的表情一眼望去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可细看之下方能觉察出他的游离，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叶舟目不转睛的盯着程然，细细观察着他的每一次情绪变动，哪怕只是很微小的改变也会被收入眼中。 程然放在膝盖处的手指动了动，向身边的位置缓缓移动，他似乎非常紧张，却又及其坚定，手伸出去收回来，反复几次后，他终于在手边大约五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住了。 极快的握住了什么东西，收回后手指一遍遍摸索着，他的表演非常自然，一举一动都像是手里真的存在那么一个物件一般，就连小细节也没有忽略。 程然的手摩挲了大约几秒后，指尖开始微微颤抖，可他脸上的神色却非常镇定，一双无神的大眼睛中甚至流露出些许愉悦。 用握着东西的手搭上另一只手纤细的手腕，指尖触摸到手腕的血管，静静地感受着脉搏跳动。 这样的静止持续了数十秒，程然忽然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他的舌尖带着血色，眼中愉悦更甚。 感受着跳动的脉搏，程然右手却猝不及防做了个动作，用握在手心的东西狠狠的在细白的手腕上猛然一划。 表演到此结束。 对于没看过剧本的人而言程然的表现非常诡异，可对于熟知剧本和角色人设的叶舟却知道，程然的演绎非常……让人惊喜。 叶舟看着仍坐在原地的没有动作的程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道：“可以了。” 得了叶舟这声提示，程然才后知后觉的从角色中回过神，他眼中有些茫然，但很快恢复焦距，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程然的表演结束，叶舟就如同他刚开始说要表演时说的那样，既没有夸奖也没有贬低，甚至没有对他的表演做出任何评价。 “一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我送你。”叶舟边收拾东西边问。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对于这个结果程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没指望能够凭借一段表演就让叶舟选择他。 他只是努力了这么久，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罢了，也……想让叶舟知道，自己真的有很认真很努力的在准备，并不是在耍他。 程然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对他的话叶舟不置可否，收拾好东西后两人一起离开了仓库，程然意识有些飘远，脑子像是有很多东西要想，乱七八糟的，没有头绪。 直到听到一声车门拉开的响声，程然回过神就见叶舟拉着车门，示意他上车。 程然还想拒绝，但见叶舟坚持，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顺从的坐进了车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再加上刚才高强度的集中注意力，以至于程然坐在车上情绪放松下来后，疲惫不断上涌，头轻倚在车窗上昏睡过去。 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家像是医院模样的地方门口。 叶舟已经不在驾驶位上，他正敲着车窗，见程然醒了就示意他下车。 程然下意识想要拒绝，“不，我……我不用的。” 叶舟神色有些不耐，敲打玻璃声音更急促了些，程然没办法，只能咬着牙一瘸一拐下了车，想下车再和叶舟好好说。 可叶舟却根本没听他说话的意思，不容拒绝道，“你自己进去，还是要我叫人拿担架抬你进去？” “我一小时后还有个约会，你不想我因为你迟到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地步，程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再说什么，一瘸一拐委委屈屈的跟在叶舟身后，两人一起走进了这家医院。 第136章 =抱抱= “我就抱！” 到了医院, 直到医生把程然衣服掀开，叶舟才知道事情远比想象中要严重。 程然身上到处青青紫紫, 最严重的还要数小腿上, 一个很深的黑紫色印子在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刺眼，小腿腿骨关节衔接的位置看上去明显不正常, 左小腿看上去都已经有些扭曲。 待到所有结果做下来，叶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程然浑身上下多处骨折, 腿是最严重的地方, 此外脚腕和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骨裂。 要说他全身上下还有哪里是完好的, 可能就只有那张脸稍微好些了。 除了外伤，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时代里, 居然还有人这么严重营养不良。 叶舟拿着报告在外面站了几分钟，看着报告的神色非常复杂，在伤的这么严重的情况下，程然是怎么跑到仓库, 还完成了试镜的？ 想到程然不久前在仓库里的表现, 叶舟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如果说最初邀请程然试镜只是因为他恰好与角色形象相符的话，那么现在叶舟是真的有点被他震住了。 报告其实很薄, 只有薄薄的几页纸，但叶舟却觉得只是这么拿着就能够感受到它的沉重。 叶舟在外面走廊里转悠了好几圈, 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病房。 程然躺在床上，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叶舟以前从没觉察原来主角受居然这么瘦。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旁边滴滴答答的药物正通过输液管流进他的血管，苍白的肤色使得本就显眼的青紫色血管更加明显。 似乎感觉到动静，他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在看到来人是叶舟时，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局促。 “你走吧，我没事。”程然低下头，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想要试图掩盖自己的狼狈，声音有些闷。 叶舟都快被他气笑了，说话也半点不客气，“厉害啊程然。” “伤得这么严重居然还能找我试镜呢，能耐啊。” 程然有点生气，但向来八面玲珑的他此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叶舟这嘲讽，程然想了又想，气的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只剩下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 叶舟大步走到他床边，将那份检查报告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嘴里嘀嘀咕咕道，“不应该啊，怎么就这么惨呢，你不是主角吗……” 他声音太小了，以至于程然只能依稀听到一两个字，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什么？”程然问。 叶舟意识到自己刚才小声哔哔的声音有点大，立刻噤声，拉开床边的凳子坐下来，看着程然道，“诶你，这怎么搞的啊。” 程然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叶舟的话时，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这下子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一小片光洁的额头。 叶舟看他这幼稚的举动，嗤笑：“你多大了啊，藏被子里我就看不到你了吗。” 程然不说话，装死。 叶舟翻了个白眼，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江俞找到你了？” 程然动作僵住，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叶舟看他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毕竟程然再怎么也是拥有主角光环的主角，气运值高的很，按理来说不应该出什么意外的，尤其受这么严重的伤。 再加上程然只字不提，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江俞和程然同为主角，这个世界里能把主角受搞这么狼狈的恐怕也就只有主角攻了。 想到他们那些烂事，叶舟伸手搓了搓脸，长叹了一口气，“行吧，不想说别说了。” “那你能告诉我，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你又有那么多钱，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出严重营养不良？” 叶舟真是服了，程然平时看上去也挺精神一小伙，怎么年纪轻轻就一身毛病呢，你们当主角的怎么还没他家江总会养生呢。 自从和江总在一起后，叶舟的生活比起以前规律了不知道多少，两人不光作息规律饮食和运动也非常注意，每半年一次的体检更是从不缺席。 以前养生是因为迁就江总的生活习惯，养着养着叶舟逐渐发现，怪不得越来越多的人注重养生，因为它对身体带来的影响非常显着。 叶舟还给自己整了个称号，养生小王子。江总也有，养生老王子， 当然，只是为了顺口和调侃，绝对不是嫌弃江总老的意思，绝不。 他的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就在叶舟以为程然不会回答时，却听一直沉默的程然开口了。 “以前，江俞喜欢病弱美人，喜欢那种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男人。” 他此言一出叶舟几乎是立刻就秒懂了，看程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不敢置信的问：“……所以你，就故意折腾自己，让自己看上去病殃殃的？” 程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他的沉默已经告诉叶舟，事情就是这样。 叶舟心中感慨，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这就是渣攻的力量吗？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叶舟的手机忽然发出震动，他拿着电话朝着病房门外走去。 电话是江总打来的，叶舟吐了口浊气，组织了下语言，将今天下午得知的这些信息说给了江总听。 江总听完沉默几秒，才开口道，“你下楼，我大概十分钟就到。” 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以前也从没处理过，按理来说他一个小炮灰，江总一个大反派，不能也不适合参与主角攻受之间的这点破事上去。 但这是一本书没错，对于叶舟而言却又不仅仅只是一本书，他所经历的、见到的、有过想出的，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程然之前确实挺沙雕的，但自从他毅然决然离开渣攻，再到后面答应试镜，以及今天伤成这样也要去试镜，还有他在试镜时的表现。 这种种事情加起来，叶舟很难真的丢他在这里不管不问。 江亭远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叶舟下楼之后没多久就看到医院门口停了辆车，而江总刚好打开车门，两人四目相对。 程然身体状况严重到这种地步，他在这个国家也没有什么亲友，今晚的约会显然是去不成了。 话题又回到了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情上。 江亭远安静的听完叶舟的话，开口道：“你认为他能够胜任你电影里的角色吗？” 听到这个问题，叶舟愣了下，想到程然今天在仓库里的表现，肯定道，“我认为，他可以。” 江亭远听到这个答案后，轻笑一声，纵容道：“那就选他。” “可是，江俞……”叶舟声音听上去有些犹豫，他也确实非常纠结。 叶舟虽然肯定程然的演技，但选择程然其实就意味着选择了麻烦，虽然程然的表演很不错，他需要承担的风险却可能远超于程然所能为他带来的价值。 这么说或许听上去很冷血，可这就是现实。 程然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选择程然其实远不如选择一个或许比他稍微逊色一些，但没那么大风险的演员高，因为电影不比其他，任何一点麻烦都会带来舆论方面的各种巨大风险。 风险对于电影而言，意味着很可能会将整个剧组上到导演、演员，下到服化摄等等工作人员长达一年甚至更久的努力统统白费。 当然，选择程然最大的风险除了外界来的外，还有来自程然自己身上的风险。 江俞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说非常过分，实际上他在那本书中原文里的作为与现在相比也不遑多让，可那本书中的主角受程然还是选择了原谅，最后大结局欢天喜地的he了。 叶舟很难保证，倘若这次自己选择帮程然，将来程然是否依旧会被主角攻的甜言蜜语装可怜哄的回心转意，再反过来对付自己。 叶舟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他担心，也一直最犹豫的是，主角攻受和好后反过来将这些事情全部算在江亭远头上，给江总招来麻烦。 他不否认因为程然最近的表现使得自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可他对程然所有的善意都是建立在不伤害到自己和江总的前提下。 叶舟不是圣母，更没有普度众生，救济天下的心。 想到这里，叶舟摇了摇头，刚想拒绝，却听江亭远已经先一步开口。 “江俞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江亭远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落在叶舟的眉间，动作轻柔的将他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心抚平。 “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剩下的事情由我处理。”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调子，可字字句句却印在了叶舟脑海，暖到了叶舟的心中。 有上辈子的经历在，叶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非常独立的人，毕竟上辈子他也算是从头到尾自己走完了一辈子，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有点小孤独，但总体来说过的也算潇洒。 可直到遇到江亭远，叶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被江总宠坏了，以至于现在才会越发张狂恣意，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样的事情，江总永远会站在他身后。 他的每一次选择，江亭远都能够理解，且毫无保留的支持。 无论是当初叶舟收拾东西说要离开，一声不吭的跑到南非拍狮子，还是前些日子叶舟受到邀请想去南极拍企鹅，他都尊重且纵容着。 曾经种种过往，如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幕幕呈现，叶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出了双手，声音不知何时竟染上了一抹鼻音，好似在提要求，细听却又更像是撒娇。 “来，抱一个。” 江亭远闻言，原本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冷冽生硬的脸上，此时却悄无声息染上了几分柔和，薄唇微微上扬，一双如古井般贯来深邃没有情绪的眼中也漾起层层波澜。 他伸出手，将面前的人圈进怀里，收紧双臂，语调又轻又缓，“怎么还撒娇？” “什么啊！”叶舟老脸一红，将头埋进他胸口，闷闷的表示抗议，“你才撒娇。” “抱一下怎么了，我抱我男朋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怎么不能抱！”叶舟嘀嘀咕咕胡乱说着，抱着江总腰的手更紧了紧。 “就抱，就抱！” 第137章 =似锦=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程然的伤势严重, 身上多处骨折需要做手术，叶舟在医院待了两周, 确定他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后才回国。 临走前叶舟给程然留了两个保镖, 还有几个联系方式。 那些联系方式上大多是一些比较有名望的老师，如果程然想要踏上演员这条路的话, 叶舟留给他的这份联系方式能够给他带来的帮助很大。 除此外，叶舟还帮程然找了间治安比较好，有独立安保人员的公寓, 程然待在那里显然会比住在地方好很多, 起码生命安全能够得到一定保障。 叶舟帮了程然很多, 但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程然知道这些东西很宝贵，也明白叶舟的好意, 更知道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可程然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叶舟和江亭远离开那天，程然将他送到门口。 今天的天气难得晴朗，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程然目送着叶舟的身影逐渐远去, 也不知怎的，忽然鼓起勇气, 叫住了他。 “叶舟！” 叶舟闻声回过头看他，程然身上穿着病号服, 宽大的病号服衬得他看上去格外瘦小，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眼中像是藏着一簇灼热的火。 “我知道你想用《回溯》拿奖, 既然那样的话，就不要将就了。” “如果找不到合适演员的话，不如就等等我吧！” “我会拼命学习，努力磨炼演技，将来……我是说将来，如果你还没为你的电影找到合适演员的话，就让我再试试吧！” 程然的声音很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这番话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很狂，很傲，言辞间满却带着小心翼翼和试探。 可更多的，却是坚定，那是一种即便付出再大代价也拼了命想要成功的破釜沉舟。 叶舟愣了下，看着程然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的狼狈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他笑的太剧烈以至于还咳嗽了几声。 指了指自己的腿，扬声道，“先把腿养好再说吧，我可不希望不久的将来看到圈子里多出一位身残志坚的残疾影帝。” 程然被他打趣的有些窘迫，低下头憋了半天，才小声嘟囔道，“操什么闲心，我才不会身残志坚！” 话虽这么说，但程然却因为叶舟那句话中的‘影帝’两字而心跳不已，他的眼睛很亮，好似将满天星辰装入了眼中。 影帝吗？那真是……那真是很不错的梦想，曾以为这辈子与这个梦想无缘，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再次近在咫尺，闪闪发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以至于叶舟只能看到程然嘴动了动，却听不到他具体在说什么，伸手捂住耳朵，身体微微前倾些许，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程然被叶舟的声音拉回现实，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被他们的动静所吸引，正在朝这边看，他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干涩的唇，看向叶舟，将双手置于唇边做喇叭状，高声道：“我说……” 话卡在喉咙，程然抿了抿唇，放缓语调，用仅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珍而重之道，“谢谢你。” 只听见前两个字的叶舟一脸懵逼，刚想再问程然到底说什么，却恰好听到门外一声汽车鸣笛发出的声响。 叶舟回头向声源处看去，赫然看到江总的车子正停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顿时也顾不上去询问了，伸手对程然大力挥了挥，“拜拜！” 程然目送着车辆离去，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用没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默默向叶舟道了别。 “再见。” 希望再见面时，我能成为一个可以帮到你的人。 —— 叶舟回国后，原本是打算继续找演员的，但一通电话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飞机落地不久，叶舟还没倒好时差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的是一位女士，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谈吐却温雅从容，很容易拉近距离，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叶舟睡得有些晕乎，这要是别的电话可能他说不了两句就直接挂了，但这通电话有些例外，叶舟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在睡成一盆糊涂酱的脑子翻找了好半天，也没能从记忆里找到任何线索。 他强打起精神问道，“您是？” 电话那端的女声似乎并不介意叶舟的茫然，反倒声音柔和，耐心的报出自己的身份，“小叶导您好，我叫桑榆，是桑怀宁导演的侄女。” 听到桑导的名字，叶舟原本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不少，他伸手用力在自己脸上拍了拍，待到意识回笼后，立刻道：“您好您好。” 桑榆听到他这仿佛话烫嘴般的声音，愁眉不展多日的眉眼终于微微舒展，但这舒展也只是片刻，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向病床上陷入昏睡的老人，眼角有些泛红。 “大伯他老人家于一个多月前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这些日子情况一直不太好，父亲生病前曾多次提到您，每每提到便会赞不绝口，他说很希望能够与您合作。” “很抱歉这么久才和您联系，希望您不要介意。” 叶舟闻言直接呆住了，自从上次与桑导的视频面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有关桑导的任何消息。 那会儿他只以为桑导是对自己那天面试不满意，已经另有合作人选，心中还因为不能和偶像合作而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哪曾想到的是，原来桑导并非对自己那天的表现不满意，而是因为身体原因进了医院。 哪怕桑榆并未详细说桑导的病情，叶舟也能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桑导在业内除了他那些熠熠发光的作品、教科书般的拍摄技手法外，让人敬佩的还有他的敬业。 这位老导演将这一生都献给了自己热爱的电影行业，为了拍好一段戏甚至能够研究几个月之久。 他本人更是圈内出了名的惜才，无论你是新人演员、导演还是已经有过一定作品，正泥足深陷或经历人生低谷的人，只要你有才华，桑导向来一视同仁，毫不吝啬给予机会。 像桑导这样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老导演，即便面试时真的不满意叶舟的表现，也会委婉给予通知，而不是杳无音信没了下文。 从叶舟面试到今天接到桑导女儿桑榆女士的电话，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可见桑导这次病的有多严重。 叶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声音里面带了几分焦急和关切，“桑导现在还好吗，他在哪家医院，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他没去管电影的事，反倒先关心桑导的身体状况，桑榆本就温雅的声音里更加了几分柔和，“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叶舟很快就收到了桑榆的短信，上面是医院的详细地址和病房号码。 他从床上蹦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匆匆洗漱之后立刻出了门，按照桑榆给的地址前往医院。 桑导住的那家医院叶舟有印象，正是当初江总怀疑他有病病，带他来看脑子的那家医院。 巧的是，叶舟刚踏入医院大门，迎面就遇上了几年前给他看过脑子的中年医生，那医生显然对叶舟印象非常深刻，以至于大老远就跟他打招呼。 “诶，你不是那个……” 叶舟捂着脸，想要假装听不见，加快脚步往前面跑去，然而与医生擦肩而过时却还是被那自来熟医生拉住了胳膊。 为防止他再旧事重提，提起多年前的黑历史，叶舟脸上快速堆出灿烂的笑容，胡乱寒暄了几句，拿出手机给他看地址，问道，“哥，问你个事儿，知道康馨大楼往哪儿走吗？” 中年医生一看地址顿时乐了，拍着他后背道，“正好我也要去那里拿报告，走，我带你过去。” 有了中年医生带路，叶舟接下来明显轻松了很多，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了康馨大楼，中年医生把他送到电梯门口，详细的跟他说了具体病房位置后，两人这才分别。 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叶舟真心实意的向那中年医生道谢，中年医生笑眯眯冲他挥了挥手。 这栋大楼一共有三十七层，面积远比一般写字楼大很多，即便有中年医生的指示，叶舟还是在大楼里转悠了大约十来分钟才总算找到了桑导病房的位置。 病房门口放着几个花篮，看样子还十分新鲜，应该是刚送过来不久。此外还有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营养品、补品，将整间走廊堆放的满满当当。 走廊旁边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位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出头，气质温润的女士，似是听到脚步声，那位女士抬头向这边看来，刚好看到了走廊尽头正拿着手机对照标牌的叶舟。 桑榆站起身，走到叶舟面前向他伸出手，友好的介绍道：“您好，您就是叶舟叶先生吧，我是桑榆。” 因着两人通过电话的缘故，并未过多客套，在简单的握手后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桑榆带着叶舟来到病房前，向他解释道：“大伯已经恢复意识，只是每天清醒的时间比较短，医生说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开始做康复训练。” 叶舟透过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明明距离上次看见桑导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的他却比两人视频时明显清瘦许多。 也没有之前的精神奕奕，整个人看上去苍老又脆弱。 叶舟亲眼看到他的变化，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桑榆叹了口气，轻声道：“大伯从前两年身体就不大好，家里人都劝他好好休息，但他对电影满腔热爱，一直放不下。” “他醒来后一直挂在嘴边的，就是希望能够联系你，让我帮他问问，你是否还愿意跟他合作。” “合作？”叶舟睁大眼，声音当中满是诧异，“但桑导的身体能够负担电影拍摄期间的辛苦吗？” 桑榆沉默了，良久后，她苦笑道，“这是他的心愿，如果不让他拍的话，可能会遗憾终身吧。” 叶舟敏锐的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儿，可细想之下却又挑不出问题所在，他声音有些干涩，抬头看向桑榆，“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见叶舟并未拒绝，桑榆用手擦了下眼角，声音满含歉疚。 “以大伯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无法独自完成这部电影，所以这部电影的担子可能大多都要落在您身上了。” 叶舟想了想，有些迟疑道：“但桑导那么看重这部电影，我不确定自己可以做到让他满意的地步。” 桑榆笑了下，“他很信任您，也很看好您，您有听过大伯对您的评价吗？” 叶舟怔楞。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第138章 =特效= “只有七千万。” 两个月后, 桑导终于出院。 虽然已经出院，但桑导的身体依旧非常虚弱, 出行需要用到轮椅, 不宜过于操劳，应当好好卧床休息。 但桑导却执意要开始筹备新片, 虽然他没有说原因，但知悉他身体情况的家人却都罕见的没有阻止，因为他们心里清楚, 桑导这是……怕没有时间了。 桑导住院的消息封锁的挺严, 再加上桑导虽为名导, 可毕竟是幕后人物，所以媒体倒也并未对他如盯梢般时时刻刻盯着。 导演这一行别说十天半月, 就算消失一两年也是常有的事，大家对此早就已经屡见不鲜，因此桑导住院也并未惊动媒体。 新片也是在一片安静中开始筹备的，这部电影是桑导和他的老友沟通过后一起定下的, 名字很简单, 《最美》。 叶舟拿到剧本后，将剧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接连两天没合眼，烟头蓄满了整个烟灰缸。 电影男主是和桑导关系很好的圈内老牌影帝骆钦, 这位影帝近些年已经是半息影状态，除了偶尔会在相熟朋友电影中友情客串外，距离上部他主演电影上映还是三四年前的事情。 据说骆钦也是身体出了点问题, 他早年武打片出身，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虽说如今荣誉满身，但身上暗伤旧疾却也同样不少。 所以骆钦的粉丝对于他的息影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大多持赞同态度，对于营业更是非常佛系。 当听到男主是骆钦时，叶舟虽然有些惊讶，但这惊讶也不过只是稍纵即逝，毕竟业内谁人不知当年就是桑导一手挖掘了骆钦，两人私交极好。 若是其他导演能够请到骆钦确实值得惊奇，可当导演是桑导时，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男主这边几乎没费什么心神，倒是女主的选择出现了挺大问题。 即便是桑导这样的名导，也遇到了叶舟之前筹备《回溯》时的难题，放眼整个娱乐圈，大到影后当红小花，小到刚入圈的新人和素人，竟没有能让桑导满意的。 不过在看过剧本后叶舟其实也能够理解，当女主是那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现象级人物，想要找到能够扮演她的人，真的太难了。 桑导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像叶舟之前那般花在找演员上面，所以在试镜一段时间无果后，桑导放弃了再去寻找女演员。 叶舟当时感到十分困惑，毕竟这部片子不似其他电影，这部电影的女主非但不是什么龙套工具人，而是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从始至终贯穿所有剧情。 这么重要的角色如果真的自暴自弃随便找个演员来演的话，恐怕效果可能差到出乎预料，因为这个角色意义实在太特殊。 特殊到什么地步呢，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曾是红极一时的天后级巨星，即便她已经退出歌坛几十年，人们鲜少能够窥见她的行踪，但只要提起她的名字，即便是现在也依旧家喻户晓，鲜少有人不知道。 她是歌坛百年难得一见的传奇天后，也是无数人心中永远的不灭经典，这样一个现象级人物，如果真的在电影里形象被毁，那造成的后果不用想就知道很严重。 但决定是桑导做的，叶舟心中虽然惴惴，却也并未太过着急，毕竟他清楚的知道这位老先生热爱电影的心，他的每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他老人家说了暂停，那就代表一定想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事实证明叶舟猜的没错，距离选角暂停的一周后，叶舟接到了桑导的电话。 “您的意思是，在使用替身的基础上，直接用技术复制合成她的样貌？”叶舟声音难掩吃惊。 虽然现在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但是假的即便做的再真切也难免会有瑕疵，这种技术在电影当中也曾出现过，可那大多只是几个简单简短的片段，稍微复杂一些的情节、动作都容易穿帮，更不用谈什么演技。 也正因这个局限性导致这项技术虽一直存在，且一直在不断进步升级，但业内却鲜少使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剧组当然更愿意用真实的演员来拍摄。 演员能够做到的动作、表情甚至是声音、形态都远比这项技术精度更高，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项特效技术所需投入成本巨大，相比雇佣演员所需成本明显性价比低太多。 说句不好听的，使用这一特效技术每分每秒都像是在烧钱，如果想大规模使用，除了燃烧制作经费外，还意味着它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麻烦和瑕疵，这些都是未知的。 只有真正开始拍摄，在拍摄现场才能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而那时钱已经扔出去，再想反悔显然已经有些太晚了。 整部电影全部采用这种特效技术完成的电影，即便是在现如今也从未出现过，他们如果做了，毫无疑问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叶舟沉默良久，咬了咬牙开口，“桑导，要不我们再找找，我亲自去……” “小叶子啊。”叶舟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桑怀宁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是温和慈祥的，像是长辈在和小辈拉家常一般，语调柔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了，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认为，没人能够演得了惊鹊，也没人能……演活她啊。” 听到桑导的话，叶舟沉默了。所有劝解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发现，即便不想承认，但他真的很难想象有谁能够演出那位天后的半分明艳。 那样的人儿，怕是百年都难遇一次吧。 叶舟劝不了桑导，反倒在与桑导的交流中被他说服了，桑导因大病初愈的缘故精神不好，所以叶舟抢在他前头主动揽下了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资方沟通的事情。 桑导起初不同意，他毕竟是多年的老导演，见过的、合作过的投资商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导演和投资商的关系并不如外界想象那般好，双方大多是相互对立的。 导演为了拍出好电影，往往会对影片质量要求极高，有时一个特效做下来成百上千万就挥霍一空，而这些都是投资商的钱。 投资商若是内行还好，不会对导演过多干涉，可万一投资商外行，还是那种喜欢指手画脚的外行，那就比较麻烦了。 电影得了奖项名誉是导演和演员的，比起名誉投资商更看重的利益，能够花最少的钱，博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投资的目的和意义。 这也正是为什么艺术片往往成本上不去，即便是名导的艺术片也大多比较窘迫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有投资商投资电影不为赚钱，只为了捧人的，这种看似要求不多，实则最是难缠，因为一旦接受注资就意味着无论对方甩来什么包袱，导演都得接好，还得好好捧着。 桑导虽然声名远扬，但他本人喜好慈善，每年的收入大多用于做慈善，自己私下里生活的其实非常简朴，一点都不像是坐拥无数叫好叫座大片的名导。 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是与桑导有过多次合作的一家大影视公司，但即便合作过多次，对方也不可能轻易同意桑导的这个要求，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这样为难扯皮的事情，桑导当然不愿意叶舟去做。 但叶舟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三言两语说完后，像是怕他会反应过来似的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担子揽到了自己身上。 投资商代表看着面前的青年，脸上一直洋溢的笑容在听到他所说的话时，瞬间僵住了。 他揉了揉自己耳朵，不敢置信的问：“小叶导，你刚才说什么？” 叶舟心平气和的将刚才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神色自然，淡定自若，看上去就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点也不慌乱。 投资商定定看了他几秒，没忍住失笑，道：“你知道这项特效技术每分钟所需要的花费是多少吗？一部电影时长又是多少，这些你还是研究清楚再来向我提要求吧。” “这些我都清楚，来找您之前也已经做了充分准备，这里是我列出的计划书，粗略的计算了所需花费，以及大致的拍摄时长，您可以看看。” 说着，叶舟将面厚厚的文件夹推向了投资商代表。 投资商代表却并未去接这份文件夹，只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这是桑导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能够得到桑导的青睐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但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太过急功近利只会自毁前途。” 他言语中的敲打叶舟自然是听懂了的，在骂叶舟太飘了才会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叶舟面不改色的扯虎皮道，“这是全剧组工作人员在试镜结束的讨论会上一致投票同意的方案。” “还是说，您能够找出可以完美扮演林女士的演员？”叶舟反问。 这倒是真的问住了负责人，他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毕竟连桑导这样人脉极强的名导都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他不过是投资方派来的负责人，上哪儿给他们找到合适人选。 “无论如何，这个方案肯定是不可能的。”负责人斩钉截铁道。 “这不过是一部纪录片，你我都清楚它能够带来的利益非常有限，甚至能否回本都是件不确定的事情，我们公司之所以答应投资，不过是看在与桑老先生的情谊上。” “我们给这部电影的投资最多只有七千万，这已经是我们能够为桑老先生这部电影所拿出的极限数字了。” 资方负责人说这话时，脸上满是高傲，看着叶舟就像是在施舍一般。 叶舟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数字，反复咀嚼着，“七千万？” 这个数字配上资方负责高高在上的眼神，让叶舟觉得有些好笑，他也确实不加掩饰的直接笑出了声。 “贵公司与桑导的情谊，就只值得七千万？” “需要我提醒您吗，《无双》三部拍摄时，贵公司出手可是很大方的，最低也有2.76亿的投资，《镜止》更是投了3.45亿，《第三街区》更是给出了7.39亿的高额投资。” 叶舟从座位上站起身，逼近资方负责人，声音带着极强压迫感，“这些年，桑导为你们赚的钱，没有千亿也有百亿了吧？” “更是一手为你们公司捧出了两个影后，一个影帝，这些情谊在你们眼中，难道只值七千万？” 不过是见这部电影是纪录片，桑导如今年事已高，又听闻他以后不会再继续拍电影，无法继续为他们创造利益，就迫不及待暴露出隐藏在伪善外表下的丑恶嘴脸罢了。 资方负责人被他这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电影类型不同，这只是部纪录片，这样高的成本，我们能够给出七千万的投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怕叶舟不相信，资方负责人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声音满是冰冷，嘲讽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出去问，除了我们还有哪家投资商愿意给一部纪录片投资七千万？” “我知道你拍了两部票房还不错的电影，但你毕竟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何必这说话这么难听，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如果你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和桑导一起把这部电影拍完，将来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可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不知好歹的话……哼。” 剩下的话资方负责人没说，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叶舟忽然就笑了，他大大咧咧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笑眯眯问：“你刚才说你给的价格已经很高，我再找不到七千万更高的投资，是真的吗？” 资方负责人以为他这是妥协了，脸上也重新扬起了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头，“当然。” 却不料话音刚落，叶舟又反问，“那我要是找得到呢？” 资方负责人只当他年轻气盛，压低声音冷笑，“你要是找得到，我们公司立刻撤资，违约金由我们承担。” 叶舟啪啪啪鼓掌，“好的，那就这么一言为定。” 第139章 =有钱= “原、原来我这么有钱啊！” 如果真的按照桑导所说, 整部电影涉及女主角的戏份全部需要用特效技术，那这部电影别说七千万, 就是上亿都轻轻松松砸进去, 不一定能看到什么水花。 毕竟在电影未开拍前，拍摄时会遇到什么问题都是无法估量的, 如何进行调整，调整又需要花费多少开销，这些全部都是未知数。 这也是为什么在叶舟提起这件事情后, 资方负责人会一点商量余地不留, 直接斩钉截铁表示不可能的原因。 资方负责人话说的难听, 态度也挺恶心，但有一点他却说的没错, 一部商业电影想要拿到这么高额的投资都不容易，更别提《最美》只是纪录片了。 七千万这个数额放在其他电影当中或许不算多少钱，可放在纪录片当中却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 其实如果他好好说，叶舟也能心平气和跟他解释, 大家完全可以商量着想办法, 可对方摆出那副态度，话里话外已经不单单是这部电影值不值得投资问题, 而是摆明了认为桑导没有利用价值，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 施舍的态度，叶舟就觉得很有意思。 资方负责人原本也就随口一说，压根不相信叶舟真能拉到什么大投资, 毕竟这可不是张张嘴巴的事情，而是需要真金白银往外拿的。 纵然叶舟有两部不错的作品，他也相信叶舟的确有几个相熟的投资商，可他们公司和桑导合作了那么多年，最终也只愿意拿出七千万，叶舟一个毁誉参半的小导演，哪家投资商吃饱了撑的拿七千万逗他玩呢？ 这不开玩笑吗！ 所以当叶舟反问的时候，资方负责人话压根不用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脸上还摆出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坐在沙发上抱着臂等着看叶舟吃闭门羹。 叶舟也笑了下，拿出手机先是给自己的财务顾问打了通电话，风轻云淡的表示自己现在需要七千万的投资。 电话开了扬声器，财务顾问的声音轻飘飘传到房间里。 “当然，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给您送过去。” 资方负责人脸上表情僵了下，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大笑起来，看着叶舟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小朋友，做不到不丢人，丢人的是做不到还要骗人，打肿脸充胖子。” 叶舟偏头想了想，非常赞同道：“说的没错，很有道理，希望这句话对你也同样适用。” 此言一出，资方负责人笑容收敛，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压低声音凑到叶舟耳边，冷哼，“七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好好给我道歉还来得及，看在桑导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如果你还坚持要装大尾巴狼，那就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负责人拿起桌上的小茶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到嘴边细细品味着茶香，神色陶醉，说出口的话却很是难听。 “要不这样，你先给桑导打通电话，毕竟桑导才是这部电影的总导演，你还年轻，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这种时候还是和桑导好好商量商量，多听听长辈的意见，收起自己幼稚的想法，这样对大家都好。” 叶舟当然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但却丝毫不生气，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定回击。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这么想的。您不如现在就和公司领导联系一下，您年纪大了脑子难免有不清醒的时候，我同情并理解您，劝您最好还是找个耳聪目明，头脑清醒的领导汇报一下工作，这样对大家都好。” 叶舟这嘴可是半点不饶人，资方负责人被怼的心口疼。 两人交锋的这会儿功夫，叶舟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他拿起手机看了眼，随后轻笑着将手机推到了资方负责人面前。 那是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上面赫然写着叶舟的账户新增三笔到账，两笔两千万，一笔三千万，不多不少刚好合计七千万整。 负责人是真的没想到叶舟能要来钱，在看到短信的时候再也无法维持先前的从容，额头鼻尖开始沁出汗意。 叶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身体微微前倾，拍着脑袋问，“您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要是我能找到比贵公司更高的投资额度，那贵公司不但立马撤资，连带着违约金也全包了，是这样吧？” 负责人脸涨成猪肝色，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这不过是等额而已，同样是七千万，高在哪里？” 叶舟拍了拍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赞同道，“您说的对，您可真是一位严谨的商人。” “既然如此，那就再多来点吧。” “您也知道我们这部电影拍摄全程需要大量特效，特效从哪儿来呢？当然需要大把钞票堆起来，钱从哪儿来呢？从您那七千万里肯定是不够的，我这七千万显然也不够啊。” 叶舟说着站起身，准备继续打电话，就在他纠结这通电话应该打给谁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刚才转账过来的财务顾问，叶舟心中有些纳闷，该不会是他要的钱太多了，以至于影响了公司正常周转？ 应该不至于吧，不能落魄成这样啊，真这样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 胡思乱想着，叶舟还是接起了电话，询问道：“怎么了？” 电话那端财务顾问的声音从容和缓，“钱已经汇过去了，请问您收到了吗？” “已经收到了，谢谢。”叶舟闻言舒了口气，笑着道。 财务顾问却并未挂断电话，而是话锋一转，“听闻您最近有部电影在筹拍，请问我们是否可以对您的电影进行投资？” “啊？”听到他的话，叶舟脑子有点懵，自己人要用自己的钱给自己投资，这操作未免也太骚了点。 财务顾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并未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是这样的叶先生，在您的《一场闹剧》、《惊悚马戏团》这两部电影创造超高票房后，我们就一直想和您商量投资的问题。” “如今公司刚好有一笔资金闲置，近期股票市场动荡严重，反倒是娱乐产业欣欣向荣，我们的团队内部已经开过很多次会议，最终一致认为投资您的电影能够带来超出想象的利益。” “所以，我才冒昧向您提出这个想法。当然，您不要有任何压力，倘若不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将这笔钱投入股票市场。” 实际上财务顾问没说的是，他们团队经过数十次讨论后，发现以现在动荡的市场而言，投入股票的风险和将会带来的利益都远远没有投资叶舟的电影更合适。 叶舟作为导演在水平上虽争议不断，但票房确是毋庸置疑的，他的敛财能力更是堪称业内奇迹。 叶舟又是他们的老板，与其这个便宜给别的投资商占了，不如他们自己投资，最终老板非但无需和资方分成，票房盈利都是进了自家口袋，岂不美哉。 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参考了《惊悚马戏团》的票房分成和资方构成，这部电影基本是叶舟独立出资完成的，这意味着票房扣除分给院线的、交税的那一部分外，其余的都是属于叶舟的。 光是《惊悚马戏团》就为叶舟赚了近十多个亿，而这部电影的投资是多少呢，最初只有简单的两千万，后续虽然又增加了一千多万，但总共也不过三千万，以三千万搏十几个亿，说句暴利简直一点也不为过。 叶舟听到他的打算后，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这部电影是纪录片，商业价值有限，更多的会是艺术价值和纪念意义，而它所需的投资却非常高。”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其实连叶舟自己心里都清楚的知道，即便有桑导坐镇，这部电影最终的票房也不会有多好看，当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时，想拉投资就会如今天这般艰难。 本以为对方会偃旗息鼓，却没想到电话那端的财务顾问也跟着沉默了几秒后，试探性的开口追问：“大概，需要多少钱？” 叶舟愣了下，随后也跟着一起小心翼翼道，“七呃……五个亿？” 他原本是想说七个亿的，但想想自己那本就不多的家底儿，话到嘴边生生转了个弯，改了口。 叶舟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虽然都是自己的钱，但钱既然交给了财务那边，叶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打破别人原定的计划。 哪儿想到的是，他刚报出五亿的数字，却听电话那边紧绷的气氛瞬间就放松下来，财务顾问大大的松了口气，语调轻松道：“您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您要说几十亿呢，那确实不太好凑。” “但只是五个亿的话，我们这边的资金还是非常充足的，完全没有问题。”说完，财务顾问想了想，还十分贴心的补充道，“实际上，如果您需要的话再多点也没有关系。” 叶舟：？？？ 财务顾问说的这句话每个字拉出来叶舟都能听懂，可为什么当这些字组合到一起的时候，他却仿佛完全听不懂了呢？ 叶舟茫然开口问：“我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了？” 电话那端顿时响起一阵轻笑，不过那笑声很快被轻咳代替，财务顾问凭借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尽职尽责的向叶舟解释。 “叶先生当初交到我们手里的是七亿零三千万，江先生帮您又添了一些，给您将这笔钱凑了个整数。” “在三个多月我们将这笔前分散买进了多种股票，收购了几家前景可观的公司，虽然并非全部盈利，偶尔也会有看走眼的情况，但总体来说还是盈利部分占了大多数。” “最近股市动荡严重，幸运的是我们看好的那些支股票刚好飞涨，大约两周前将其抛出部分后，就有了这笔闲置，可以用来做投资的钱。” 说到这里，理财顾问的声音又克制不住的染上了几分笑意，难得和叶舟开了个玩笑，问道：“您知道您现在的财产数额是多少吗？” 叶舟脑子有些凌乱，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多少？” 理财顾问微微一笑，报出一个数字，“不多，只堪堪翻了一倍。” “2、20亿？？？”叶舟声音因为太过吃惊直接变了调子。 理财顾问很快就否认了，“不是的。” 叶舟终于被他这句话拉回了理智，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他就说嘛，这才多久啊，就是印钱也不能一下子印这么多啊，哪儿能那么富有啊，这不开玩笑吗，钱要真这么好赚，他上辈子还能穷成那样？？ 然而他放松的太早了，就在叶舟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却冷不丁又听到理财顾问开口了。 “叶先生，是40亿呢。” 叶舟：？？？ 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但在接到这通电话前，就连叶舟自己都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富有！！ 第140章 =交接= “务必带上违约金。” 叶舟喉咙有些干涩, 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变成土豪的懵逼思绪中，用了十几秒, 死机的脑子才总算重新恢复运转。 “凑了个整, 是添了多少？” 财务负责人微微一笑，道：“十二亿多点。” 心中大胆的想法被证实, 叶舟都快哭了，心情一度复杂到无法言表，直到电话挂断后很久仍然没能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资方负责人眼中, 就变成了想要寻求投资被拒后的怀疑人生。 对于这个结果他显然早就已经料到, 眼中之前的慌乱也随着叶舟的反应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幸灾乐祸与洋洋得意。 资方负责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嗤笑道：“年轻人有想法是不错, 但太有想法，当你的能力不足以撑起你的想法时，统统都是放屁。” 这话粗鄙又难听，带着满满的嘲讽, 任谁听到都会心里不舒服。 但叶舟却恍若没听见一般, 依旧愣愣的坐在那里，从头到尾别说动作, 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资方负责人见他这大受打击的样子，得意的摇摇头, 咂咂嘴道：“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失败在哪，我也不难为你, 恭恭敬敬跟我道个歉，回去给我劝说桑导打消那个念头，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因为他的这段话，叶舟总算回神了，看了他片刻，慢吞吞开口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好投资商了。” 资方负责人却压根不信他说的话，只以为他在打肿脸充胖子，眼中讥讽更浓。 “本事没见有多大，嘴巴倒是挺硬。”说着，他笑眯眯顺着叶舟的话追问，“那敢问你找的投资商愿意投多少钱呢？” 叶舟淡定道：“不多，先投它七个亿吧。” 资方负责人：？？？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叶舟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抱歉，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情，就不奉陪了。” 说完，叶舟大步朝着门口走去，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补充道，“贵公司有撤资打算的话直接和财务办理交接手续就好，至于违约金，直接打到财务那里就可以了。” “贵公司那么大规模的公司，应当是看不上这点违约金的，对吧？” 叶舟笑了笑，冲傻掉的负责人挥了挥手，友好道别：“告辞。” 直到叶舟已经离开很久后，资方负责人都没能回过神，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完全不敢相信叶舟居然真的走了这个事实。 他瞪着房门瞪了许久，直至眼睛都酸了也没能等来叶舟的回头。 资方负责人气冲冲的离开了休息室，决定吊着叶舟，这两天先不往剧组去，他就不相信资金不到位叶舟能不着急。 等叶舟哭着求着自己找上门赔礼道歉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给叶舟这个小导演一个教训，得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可自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资方负责人左等右等，接连等了一星期都没能等到叶舟登门道歉。 资方负责人没能等来叶舟的登门道歉，反倒等来了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剧组开机了？！”负责人原本在吃早餐，闻言惊的直接打翻了手边的粥碗，滚烫的热粥洒了大半，顺着餐桌滴到了他的睡衣上，烫的他匆忙站起身慌乱拍打着，模样好不狼狈。 也不能怪负责人如此失态，这通电话是他朋友打来的，对方是公司派往《最美》剧组的制片人，两人同一阵营，这段时间他敢将姿态摆的这么高也正因如此。 制片人受了一早上气，压着火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实道来，“今早我一过去就被拦在了影棚外，我拿着工作证刷了好多次都显示刷卡失败，人脸识别和指纹也一直是识别错误。” “刚开始我以为是机器坏了，在门口等了老半天，发现别的工作人员都能进，就独独我自己身份无法识别。” “后来小叶导就来了，问清楚情况后笑着跟我说，这部电影投资商换人了，所以我们煌天派来的人员都被取消了所有权限，还说这些事情已经提前和你说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煌天财务负责人闻言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他人都有点被叶舟干脆利落不留余地的做法惊呆了。 “新投资商是谁？这只不过是部纪录片，虽然是桑怀宁导演，但他那身体状况你也清楚，说是拍电影，实际上大部分都是要那个叶舟完成，那叶舟在业内口碑一直不好，拍出来的质量多半高不到哪里去，这种情况下，除了我们煌天念着和桑怀宁的那点旧情愿意拿钱出来，还有哪家公司愿意给这电影投钱？” “真当投资商是慈善家吗，明摆着会赔钱的事情，除了我们煌天，还有谁愿意拿这钱出来做慈善！就算是奔着桑怀宁的名号去的，可桑怀宁今年都多大了，前段时间那场大病都没好利索呢，我听魏总说，估计也就这两年的事了，往后……”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制片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件事情当初在公司里也是开过会讨论过的。 桑怀宁身体是个什么状况，还能不能继续拍电影，往后还有没有为公司创造利益的可能性，这些他们煌天内部会议上都已经讨论过数次。 原本按照煌天和桑怀宁合作这么多年的关系，桑怀宁最初报给煌天是想要1.3亿的预算，在桑怀宁没生那场大病前，煌天也是答应了的，可自打桑导住院抢救，再回来时，煌天却又临时变了脸。 将原本1.3亿的预算生生砍到了七千万，各种缘由，桑导又怎会不明白。 可桑导本就生性温和，加上煌天老总又是他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对方向他哭穷，即便猜到了他的算计，桑导也没有说什么，七千万就七千万吧。 桑导本想着精打细算一些，实在不够的话自己可以想办法再凑钱，电影开机前，桑导就在侄女桑榆的帮助下把家里的房子和收藏的字画、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都送去估价了，若是最后还是不够，就准备将这些东西卖掉，用来继续完成拍摄。 哪想到电影尚未开拍，就在选角上出现了问题。桑导原本是打算自己亲自去和煌天的老总谈谈的，却没想到这件事情被叶舟横插一杠。 有了叶·小土豪·舟的加入，原本不乐观的形式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就造成了如今这种让煌天尴尬不已的局面。 “少说点废话！”制片人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新投资商好像是一家名叫沉舟的经纪公司，再多就不知道了，你听没听说过这家公司？” 煌天财务负责人小声念着制片口中得到的公司名字，在想到某种可怕的想法时，忽的心脏剧烈跳了下。 沉舟，沉舟。 这家公司名字里的‘舟’，该不会是……叶舟的舟？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谬，以至于煌天负责人不敢再继续细想下去，他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这一恐怖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声音有些哆嗦道：“没、没听说过。” 眼看从他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制片人烦躁的挠了挠头，道：“你现在来片场一趟，我在门口等你。我现在就打电话到给魏总，看看沉舟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解决。等魏总到了我们一起去找桑导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被挂断，煌天财务负责人的心随着这通电话一同沉入了谷底。 他就那么维持着挂电话时的姿势在餐厅坐了很长时间，久到洒在睡衣上粥都已经开始干涸结块，他才在情人的惊呼声中惊醒。 想到制片刚才的话，他胡乱擦了擦身上的粥水，顾不上其他，冲进卧室快速换了套西装，拿着车钥匙出门朝片场赶去。 一路上他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沉舟只是一家想要讨好是桑怀宁的普通公司，和叶舟并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期望很快就如泡沫般碎裂的干干净净。 煌天的负责人驱车赶到剧组时，在剧组门口不仅见到了制片人，还见到了他们煌天最大的掌权者，魏海。 当从魏海秘书口中得知，那家名叫沉舟的公司背后最大股东是叶舟时，他顿时只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看到他这幅表现，制片和煌天的老总魏海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在两人的逼问下，财务负责人哪里还敢隐瞒，倒豆子一般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当时真的没想到，叶舟一个不起眼的小导演居然真的能够找到什么投资商啊！”而且这个投资商还他娘的是他自己！ 导演自己给自己投资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在圈子里却极为罕见，毕竟导演在圈子里的分工很明确，除了顶级大导能够拥有入股和票房分成的权利外，剩下的大多导演虽然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和演员差不多，都只是资本的打工仔罢了。 大多时候还不如演员拿的片酬高。收入有限，但拍电影处处需要用钱，一部小成本电影动辄成百上千万，稍微规模大些的电影直接千万起步。 在这种情况下，像叶舟这种小有名气的导演，想要自掏腰包拍电影不是不行，但行动起来非常困难。 诚然，叶舟那部《惊悚马戏团》以小博大赚了不少钱，可如果真像他那天所说，整部电影女主全部采用特效技术，想拍可能需要他掏空所有家底了。 就算叶舟有，但这值得吗？ 魏海和制片听他说完，不约而同沉默了，三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是煌天财务负责人的，他征求过老总同意后拿出手机，待到看清上面内容时，险些直接厥过去。 “您好，我是《最美》剧组财务小梦，请您抽时间来剧组办理交接，叶导让我转告您，来时务必带上违约金。” 第141章 =转机= “或许他能够帮上一些忙。”…… 叶舟在剧组闹出这么大动静并没有瞒着桑导的意思, 本以为他这般大胆的所作所为，先斩后奏, 定会引得桑导生气, 叶舟告诉桑导时，已经做好了挨骂, 甚至被赶出剧组的准备。 但即便是被赶出剧组，从电影的拍摄者到参与者，叶舟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桑导这么大年纪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忍受那等折辱。 所以, 即便冒着可能会被桑导赶出剧组的风险, 叶舟还是这么做了。 可让叶舟没想到的是, 桑导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沉默了良久，非但没有生气, 反倒只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话。 “辛苦你了。” 叶舟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他大大咧咧惯了，鲜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触动他的情绪，可当他听到桑导这句话时, 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倘若桑导劈头盖脸将他吵一顿，他兴许都不会有太大反应, 但当桑导用无比郑重的语气对他说辛苦时，叶舟却觉得鼻子酸的厉害。 不是因为委屈, 更不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只是简单的因为……被人理解并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 煌天从《最美》剧组撤资的事情在圈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很多媒体纷纷蹲守在剧组门口，就为了能够拿到第一手消息，深挖煌天撤资内幕。 正常剧组倘若每天被媒体这么盯梢，恐怕早就扛不住了，要么开记者招待会做解释，要么忍不住暴躁的对其恶语相向，两者无论哪种，稍有不慎都会导致矛盾进一步升级。 《最美》剧组却十分淡定，他们上到导演，下到剧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非常淡定，该拍戏就拍戏，该收工就收工，对片场外围着的记者们全然视而不见，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似的。 当被人拦下时，大家态度也非常友好，该打招呼打招呼，该微笑微笑，就是无论提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人回答。 喜欢在门口围着就围着，有时候剧组加餐甚至会给围在外面的记者媒体们送点水以示问候，《最美》剧组方面是这么个态度，搞得记者媒体们也挺不好意思的。 在片场围了半个多月，眼看挖不到任何有用线索，大部分媒体都选择离开，唯有极少数一部分还坚守着。 无论外界如何，围着的人是多是少，都没能影响到《最美》剧组的拍摄。 正如同叶舟所料的那般，虽然无论是他还是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为了这部电影都尽了很大努力，但结果却并不太如意。 特效技术上虽然能够合成静态形象栩栩如生，甚至就连动态问题也在可承受范围内，可一旦涉及到细节，表情甚至是微表情时，立刻变得漏洞百出。 叶舟站在大荧幕后，看着花重金请来的特效技术顾问对荧幕上的画面进行讲解，虽然他也很想骗自己，这才两个多月而已，能够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好了。 可实际上，作为一个导演，叶舟却很清楚，这很糟糕。 桑导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因为感染风寒又住进了医院，剧组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叶舟身上，他的压力真的特别大，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上。 “停一下。”叶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叫了停。 他用手搓了搓脸，强挤出笑容，声音里确实掩饰不住的疲惫，“感觉这版和之前的并没什么太大区别，表情还是不够灵动，尤其眼神，我相信您也应该看出来了，那么……优化到底是优化在了哪里？” 《最美》剧组的特效技术顾问名叫马林·艾伯特，是d国非常有名的特效师，他和他的团队曾服务于多部现象级大片，几乎包揽了每年斯奥电影节有关特效的奖项。 艾伯特听到叶舟的话，神色也变得有些无奈，解释道：“叶，要知道在你们之前，从未有过电影团队挑战全程使用虚拟特效拍完整部电影的。” “也正因如此，这项技术大约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水平，应付一般电影特定片段虽然足够，可对于你们这部精度极高的电影，要复制的又是林那样的人，显然连合格都达不到。” “这是技术的缺陷，即便是我们也束手无策。” 叶舟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也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感到绝望。 桑导住院后，叶舟甚至连去医院探望的次数都寥寥无几，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脸见桑导。 “嘿，别这样。”看出了叶舟的失落，艾伯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缓缓道：“想要达到你的预期，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叶舟闻言愣了下，打起精神，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怎么做？” 艾伯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号码，边按拨通边扭头和叶舟道：“或许他能够帮上一些忙。” 叶舟还没想明白艾伯特口中的‘他’是什么人，就见正打电话的艾伯特忽的讪讪放下手机，脸上神色有些尴尬。 艾伯特挠了挠头，解释道：“呃……我的这位朋友，脾气比较古怪。” 说着，他又打了过去，然而电话如同之前一样，依旧被毫不留情的挂断了，艾伯特不死心的接连打了二三十通，直到他手按酸了，电话才终于被接起。 “听着艾伯特！如果你不是有天大事情要找我，那你很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电话刚一接通，听上去恶狠狠，十分凶残的吼声先一步响起，别说拿着电话的艾伯特，就连坐在一旁的叶舟都被吓的打了个激灵。 艾伯特一脸生无可恋，对电话那边语速极快的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在叶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电话挂断了。 叶舟：？？？ 大哥你辛辛苦苦打电话就是为了把它挂断吗！ 艾伯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一口气，对叶舟道：“我已经和他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钟，到他的工作室见面，我们订飞f国最早的航班，今天就出发。” 叶舟：“……你确定？” 以刚才两人堪称残暴，驴头不对马嘴的交流方式，真的确定他们飞过去之后不会被人生撕了吗？？ 舟舟不知道，舟舟委屈，舟舟有点慌。 第142章 =大神= “你可以的！” 事实证明, 叶舟的预感并没有错。 他们买了最近的航班直飞f国，到了f国之后艾伯特试图和自己那位朋友取得联系, 但遗憾的是, 这次对方在听到他声音后选择了直接关机。 不过显然这并不能难倒艾伯特，他好像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一般, 非常熟练的带叶舟乘地铁来到一处外观有些破旧，看上去像是很久未曾修缮过的双层小楼前。 就在艾伯特准备敲门的时候，叶舟有些迟疑的拉了拉他的手臂, 在对方看过来时, 指了指门旁边挂着一个大大的白板, 那白板上留有主人歪七扭八的留言。 叶舟看了很久才认出，这句话的大意是, 房子主人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生人勿入，熟人也是。 后面还跟了个小括号，括号里是这么写的：（尤其是马林·艾伯特！！！） 单凭小括号里面的内容和艾伯特名字后面跟着的三个硕大的感叹号就能看出, 对于房子的主人来说, 艾伯特有多么不受欢迎。 艾伯特在叶舟的示意下当然也看到了白板上的内容，他冲叶舟歉意的笑了下, 试图向叶舟证明，“我们关系其实很好。” 只是无论从两人那为数不多的电话, 还是门口这块仿佛专门为他写下的牌子来看，艾伯特这句话的可信度都不高。 接下来，叶舟眼睁睁看着艾伯特伸出手直接冲着白板上的字去了, 不过片刻功夫就将上面的字迹擦了个七七八八，那动作简直熟练的让人心疼。 “我们关系真的很好。”擦完白板上的字迹，艾伯特再次对叶舟如是说，像是在强调什么。 叶舟：“……” 行吧，你开心就好。 见叶舟那一言难尽的神色，艾伯特也并不介意，他直接伸手去按门铃，但结果显而易见，任凭他怎么按，房间里就像是空无一人似的，根本得不到回应。 两人面面相觑，艾伯特终于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其实，也没那么好。” 叶舟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别说了，我明白。” 就在叶舟已经做好无功而返准备的时候，艾伯特忽然从兜里摸出手机，熟练的播了串号码，值得庆幸的是，这次他总算没再吃到闭门羹。 叶舟并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习惯，奈何艾伯特和他正在通话的那位女士实在太过热情，声音大到即便他已经离开很远，却依旧能听到些许内容。 这通愉悦的电话结束后，叶舟发现艾伯特因之前接连碰壁而有些郁郁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就差没把得意洋洋四个字贴脸上了。 “好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坐在门口等着他出来开门就好了。”艾伯特眉飞色舞的边说边比划，热情的带着叶舟在门口打扫还算干净的木质楼梯上坐了下来。 想到之前花式吃进去的闭门羹，叶舟看着兴冲冲的艾伯特，欲言又止。 艾伯特仿佛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开口前信心满满道：“叶，你应该相信我，我们是最好的伙伴，我是不会骗你的！” 看着小伙伴自信的模样，叶舟也不好再打击他，反正他们都已经到了d国，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两人就这么坐在门口边等边聊天，聊得内容起初还很轻松，但两人同样心系电影《最美》，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这部电影上。 提到工作上的事情，艾伯特立刻收起了平日的大大咧咧，神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作为这部电影的首席特效师，再没人比他清楚这部电影对特效要求有多高，要面临的压力有多大。 见叶舟同样愁容满面，艾伯特叹了口气，忽然开始对叶舟说起了这栋房子主人的事迹。 “他是个非常出色的特效师，如果你见过他，见过他的作品后，一定会喜欢上他的。”说起这位将自己多次拒之门外的友人，艾伯特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在他的描述中，叶舟也渐渐开始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特效大师生出几分期待，笑着道，“有才华的大师总是能够轻易让人心生向往，但愿我们今天能有机会见到他。” 叶舟这句话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道略有些刺耳的声响。 两人齐齐回头朝着声源看去，就见原本紧闭的木质房门此时已经开了，门内站着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衣，胡子拉碴的红头发酷哥臭着脸眼神不善的正看向他们。 “艾伯特，你最好是有天大事情，否则我马上就会冲到你面前扭断你的脖子。” 面对这么凶残的打招呼方式，艾伯特却显然适应良好，非但没被吓到，反倒从台阶上一跃而起，蹦蹦跳跳走到了男人面前，张开手臂就要给他的老朋友来个大大的熊抱。 然并卵，在两人之间距离只剩下不足一米时，那位红头发酷哥单手怼到了艾伯特脑门上，稍稍用力就将他推了个踉跄。 若非叶舟眼疾手快拉了他一下，艾伯特十有八九是要摔倒的。 艾伯特站稳后也不恼，笑嘻嘻将叶舟拉到自己身边，道：“这是叶，叶是个非常有才华有想法的导演。” 说着，又指着红头发酷哥道，为叶舟介绍，“索伦·里奇，曾就职于惊奇光影特效公司，他以前是光影的首席特效师。” “现在的话……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应该是，无业游民。”艾伯特夸起人来不吝啬，损起人时也同样一套一套的。 趁着红发酷哥索伦尚未发表前，叶舟赶紧接过话题，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叶舟。” 红发酷哥原本已经准备抬手抽他，却因面前叶舟的手而不得不改了主意，他神色有些不耐烦，但到底还是敷衍的伸手和叶舟握了下。 “索伦·里奇。” 艾伯特在两人打招呼时候半点也不见外的一头拉开半掩的门，朝房间里冲了过去。 索伦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因为他的作死行为再度汹涌澎湃起来，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沉着脸对叶舟道，“我先进去了。” 说着，大步朝着艾伯特走去，将他摁在沙发上收拾一顿后，艾伯特才总算老实下来。 房间里的风格与房子破旧的外观截然不同，整体以黑白两色贯穿始末，走的是极简风，房间里的摆设尤为特别，每一个都带着极强的设计感。 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未说什么客套话，在索伦的死亡视线下，刚被收拾老实的艾伯特瞬间就萎了，也不敢多废话，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引入了主题，叶舟偶尔会做出补充。 艾伯特和叶舟说话的时候，索伦全程都很沉默，直到两人说完后，才冷淡的丢出一句话。 “不可能，现在没有那样的技术。” 他话音刚落，艾伯特立刻就反驳道：“有的。” 艾伯特看着索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对上索伦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时，又讪讪咽了回去。 “你们走吧，我帮不了你们。”索伦从沙发上站起身，神色冷淡的送客。 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这句话时，叶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这份失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桑导。 自从电影开机后，桑导身体状况就不大好，但却一直坚持着想要拍完这部电影，同为导演叶舟如何能不明白桑导的意思。 这部电影对于桑导而言至关重要，它不仅仅是一部电影，它意味着太多太多东西。 眼看桑导一天天虚弱下去，叶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各种情绪最终汇聚成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坚定信念。 他想要帮桑导将这部电影拍好，倾尽所能，想让这部电影做到最好。 叶舟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向索伦道歉：“冒昧拜访，给您添麻烦了……” “他可以！如果连他都不可以的话，那就真的没人可以了！”艾伯特从沙发上跳起来， 硬着头皮走到了索伦身边。 见他没什么反应，小心翼翼伸出手戳了他一下，道：“你行的，索伦，我们都知道你可以，这部电影真的是部非常好的电影，优秀的导演，精良的团队，将完美的剧本，传奇般的角色。” 索伦瞥了他一眼，残忍道：“我没兴趣。” “这些所有要素都汇聚在了这部电影中，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就再也无法轻易遇到了。” “你会这部电影感兴趣的，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儿上，你一定要相信我！” 艾伯特真情实感的疯狂卖起了安利，叶舟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艾伯特就被索伦这个大魔王摁在地上锤，做好了随时过去救人的准备。 但让叶舟没想到的是，沉默良久，神色冷酷的索伦竟然转头看了叶舟一眼，问：“他说的是真的？” 叶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就差指着天地发誓，他们绝对是拍电影的不二之选。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国，到片场现场考察一下再决定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叶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想到酷哥索伦沉思良久后，居然真的答应了。 这哥们还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用帆布包收拾了两件衣服，订好了和叶舟他们同个航班。 “……他去剧组待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就这么在我们剧组留下了。” 叶舟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边削苹果边将自己这段时间和艾伯特坑蒙拐骗索伦加入的过程挑重要的讲给了桑导听。 桑导脸上满是笑意，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看上去比入院前瘦了很多，但精神却一直很好。 “你呀。”桑导边笑边摇头，“可真是为剧组搬了回了一座大神。” 叶舟却摇头，“搬来索伦的不是我，是艾伯特。” 说到这里叶舟就不得不感慨一句，艾伯特为这个剧组牺牲真的太大了。索伦来剧组考察的这一个星期，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艾伯特生生瘦了五六斤，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想到这些，叶舟缩了缩脖子，非常心虚的小声哔哔道，“他太不容易了，我的让后勤以后每天给他加个鸡腿。” 鸡腿不鸡腿的不重要，主要是慰问的态度！ 值得一提的是，索伦和艾伯特之间虽然总是鸡飞狗跳，好似仇人似的，但真正工作起来却展现出让叶舟目瞪口呆的默契。 有了索伦的加入，又有艾伯特配合着，让叶舟乃至整个制作团队头秃了很久的特效问题，总算得到了有效缓解。 桑导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自那次叶舟去探望后不久，桑导就出院回归剧组了，有了桑导在，很多叶舟独自拍摄时遇到的问题瞬间得到了解决，每次都会生出几分豁然开朗的感觉。 桑导不愧是业内顶级的大导演，叶舟跟在他身边，两人时常会对剧情拍摄进行讨论，桑导从不会特断独行的命令叶舟要怎么拍怎么拍，每次拍摄前，两人都会对当天需要拍摄的内容进行一次讨论，每每讨论结束，叶舟都有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能够有幸被这样一位大导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叶舟每天像是泡在蜜罐里似的，美的直冒泡。 江亭远心疼他拍摄辛苦，三五不时就会过来探班，帮剧组改善改善伙食，改善改善生活环境。 前有桑导悉心教导，后有江总的爱护与支持，电影开机这么久以来，叶舟无数次在心里暗搓搓的想，自己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叶舟拯没拯救银河系不好说，但江俞上辈子没干什么好事应该是真的。 折腾了几年，在经历了拍摄期间数次闹出各式各样惊爆眼球的丑闻后，由江俞与巅峰合资拍摄的《战城2》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定档了。 官博宣布定档日期的那天，原本平静的微博瞬间爆炸，各大吃瓜网友、影评博主、懵逼路人、粉丝和黑子纷纷齐聚一堂，各就各位，为一触即发的大混战提前做起了准备。 为了这部电影，江俞几乎将自己所有能押的东西都押进去了。 到底是赔的叮当作响，还是赚的盆满钵满，借此机会翻身，名利双收，端看《战城2》的票房如何了。 第143章 =脏了= “江哥，我脏了！！”…… 江俞最近日子过得不错, 虽然和以前没法比，但比起程然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已经算是非常滋润了。 历经种种坎坷, 尽管到了后期剧组每天都面临着项目夭折破产的风险，可《战城2》毕竟是个大ip, 还是有很不错粉丝基础的大ip，多忽悠几次总还是会有傻子上当的。 巧的是，这次上当的傻子不是别人, 正是叶舟刚穿过来时, 原身拍摄的那部电影的女主演, 当红小花柳云岚。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当红小花了，在经历了第三者插足富商家庭, 同时劈腿电影副导演的丑闻后，柳云岚的声誉一落千丈，事业几乎是瞬间跌落了谷底。 自从丑闻曝光，无论在什么地方, 只要提起她的名字, 得到的必定是一连串的冷嘲热讽。 从那之后柳云岚就过得非常不好，先是工作上纷纷面临着各种解约, 接着与她签订代言合同的商家也纷纷要求她公开道歉并赔偿违约金。 柳云岚红的时候的确赚到了不少钱，但她花销很大, 在娱乐圈这样的地方，光是服饰造型每个月所需要花费的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她虽然不缺钱，但要说真的有多富裕倒也谈不上。 柳云岚虽然没钱, 可她金主郑浩却不差钱，她也的确挺有本事，将郑浩哄得晕头转向，对她更是死心塌地，当时她与郑浩在酒店门口的亲密照被曝光后，郑浩为了她甚至和自己老婆提了离婚。 只要柳云岚当时点头，郑浩就能立刻娶她过门。 然而当时的柳云岚虽然享受着郑浩带给她的资源、钱，但随着她越来越红，也就越来越看不上郑浩这个没什么才华的土财主。 平日里哄着倒是没什么，可一旦结了婚，她可就从此和郑浩绑死了，将来的工作必然处处受限，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所以在郑浩提出想娶她的时候，柳云岚拒绝的相当干脆，美其名曰不想破坏郑浩的家庭，自己正身处风口浪尖，更不希望把郑浩拉进浑水当中。 傻乎乎的郑浩非但没有起疑，反倒特别真情实感的信了，感动的无以复加，当即给她在转了一笔钱，又是送花又是送房送车的，别提多殷勤了。 另一方面郑浩也在着手办理和老婆的离婚手续，宁可少要一部分财产也一定要离婚。 哪儿想到，他前脚刚离婚，还没来得及再和柳云岚分享这个好消息呢，柳云岚就直接给他来了个大惊喜。 郑浩也是那会儿才知道，在被他包养期间，柳云岚和那部电影的副导演王宏还有一腿，猝不及防脑门上就被扣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郑浩险些没厥过去。 他花钱捧柳云岚，没想到费尽心思最后什么都没换来，给自己换了顶绿帽，而且还是众人皆知的绿帽，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 据说后来郑浩得知这消息，找到柳云岚要钱要房要车，可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柳云岚怎么可能再吐出来还给他，尤其是在事情曝光后，明知道自己未来事业必然会进入低谷，柳云岚当然不可能把这钱还给他。 尤其当时丑闻曝光后，立刻就有厂商过来要求赔偿，面对高额的违约金，柳云岚要是会把这钱吐出来才是真的脑子被门挤了。 与厂商之间是签了正规合同的，她作为过错方如果不赔偿，对方是可以直接起诉她的，而她与郑浩之间却是男女关系，即便郑浩气不过，也只能跟她慢慢扯皮，是绝对不会起诉她的。 两相权衡下，柳云岚果断拉黑了郑浩的所有联系方式。 郑浩气的借酒消愁，因喝酒太多导致酒精中毒被送进医院抢救，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后，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连夜找到离婚不久的发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下跪求复合。 可发妻早已经被他伤透了心，两人离婚的这段时间她除了吃瓜外，也庆幸起当初自己和郑浩离了婚，如今一个人带着孩子，虽然累了点，但从家庭主妇摇身一变成了坐拥千万的独立女总裁。 说真的，太香了好吗！ 复婚？郑浩来的那天，前妻女士听完他的话后，只说了四个字。 “去你妈的。” 郑浩这边凄凄惨惨，柳云岚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过，一连串的违约金赔下来，这些年她前前后后从圈子里和金主身上捞的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手里能用的资金已经连维持正常生活都艰难。 丑闻风波过去后，柳云岚用尽各种方法想要尝试复出，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屡屡碰壁。 稍有名气的剧组不会愿意找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而需要借助柳云岚丑闻话题度的剧，又都是些三流甚至更差的剧组。 至于商演代言什么的，以柳云岚当时的情况就更不要想了。 没办法，眼看着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却迟迟接不到工作，柳云岚实在没办法，只能又重新捡起刚出道时做过的事情。 这事儿其实在圈子里并不少见，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只要外表光鲜亮丽，没人会在意背后有什么肮脏交易。 柳云岚虽然因为丑闻身价大打折扣，但毕竟曾经也是身家挺高的当红小花，她能够走到那个位置背后有推手、金主、公司等等的帮助不假，自身也是有一定水平的。 就拿她那张脸来说，即便演不了戏，也还是会有不少金主喜欢的，优质的金主或许因为丑闻有所顾忌，可一些暴发户倒是不怎么挑嘴。 柳云岚目前想要勾搭太优质的金主可能性显然很小，所以她将目标着重放在了有钱没权的那部分暴发户老板身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历时一年多后，还真让她钓到了一个金主。 柳云岚的这位金主很有意思，他是做矿产生意起家的，本身文化水平不高，只有高中学历，年纪不大，刚四十出头，性子温和，看上去也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真要算起来也属于暴发户里挺优质的那类金主了。 不过钱哪儿是那么好拿的，柳云岚运气好也不好，好的是她的这位新金主出手大方，在她身上从不吝啬钱财，但不好的是…… 这位金主在性上有些特殊癖好，每每伺候完总弄得身上一身伤。 所以，柳云岚这钱还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前阵子《战城2》做后期的那段时间，账面资金不够用了，巅峰又死活不愿意再拿出一毛钱，江俞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钱被拒后，就这么找上了柳云岚。 江俞虽然本身不是特别有能力的人，但他毕竟是头顶光环的主角攻，起码在画大饼一道上有着远超常人的强悍实力。 同混一个圈子，《战城2》接二连三曝出的丑闻柳云岚当然听说了，在这种情况下，江俞来找柳云岚要钱，柳云岚又不是傻子，当然是拒绝的。 可江俞是谁啊，仅凭借几通电话就让柳云岚改了主意，虽然并未一口答应给钱，却和江俞约好了时间，打算见上一面，见面详谈。 两人见面后，经过江俞的一番画大饼，柳云岚逐渐开始心动了。 当江俞看到她手臂上没能遮住的红痕时，忽然问了她一个问题，他说，“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现在不快乐，为什么不赌上一切拼一个未来呢？就算结果再坏，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他的这句话触动了柳云岚的心，简直说到了她心坎里去了。 自打丑闻曝光后，柳云岚快乐吗？她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做梦都想重回自己职业生涯最高光的时期。 “就算这部电影真的能赚钱，你又拿什么保证我能够重回巅峰呢？”柳云岚虽然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却也并非理智全无。 毕竟她现在手里的这些些钱说是血汗钱都不为过，为了攒这点钱她都快把命给搭进去了。 那狗东西玩的越来越凶，如果不能及时抽身，柳云岚真的生怕自己哪天真的死在他手里。 江俞爽朗的笑了笑，对她道：“岚姐，你听说过‘一叶障目’这个成语吗。” “拿掉那片叶子，你会看到更广阔的天空。名声算是什么东西，演戏又一定好吗？这些在资本面前全部不值一提，演员？再厉害的演员在资本眼中，也不过是赚钱的工具罢了。” “只要有了足够的资金，我们明明可以站在幕后掌控别人生死，看他们摇尾乞怜，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去当赚钱的工具呢。” 江俞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他凑近柳云岚，撩拨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岚姐当了这么多年赚钱工具，现在有个可以让你转为幕后资本的机会，你会抓牢的，对吗？” 他说的没错，柳云岚在他这一番诱惑下，几乎是立刻就丢盔卸甲，被他所描绘的美好未来激动地面红耳赤，两人这番谈话结束没多久，柳云岚就答应了入股的事情。 当然，大饼画的再好看，也需要有实实在在的诱饵才能引来鱼儿，江俞答应柳云岚，只要她肯拿出两千万，他就从自己的票房分成中拿出百分之五分给柳云岚。 两千万对于曾经的柳云岚并不算多少，可对于经历了丑闻事件的柳云岚而言，这钱却几乎是她现在能拿出的全部积蓄。 柳云岚为了凑钱甚至还咬牙答应了金主一个很过分的要求，那天折腾下来，她差点死床上。 而那天结束后，她的配合显然让对方非常满意，非常大手笔的给了柳云岚奖励了柳云岚一大笔钱。 柳云岚拿了钱，又将自己之前从郑浩手里坑来的别墅卖掉，东拼西凑下才总算凑足了两千万转给了江俞。 有了她的这两千万进去，原本已经因缺钱陷入僵局的《战城2》这才有了足以寻找后期的资金。 不过稍微懂行些的业内人士都清楚，两千万或许在普通人看来很多，但拍电影就是一个烧钱的行业，尤其是对于一些大制作而言，光是后期制作就动辄几千万上亿。 以《战城2》的电影投资而言，算是挺大的制作了，两千万用来当做后期经费，说句实在话，少得可怜。 有钱好办事，没钱自然什么都难。 江俞算盘打得响，要求后期团队花最少的钱做最多最好的事，但他也不想想，以他目前的要求而言，别说两千万，恐怕就是翻上一倍也很难达成。 后期团队跟他提了两次，被骂回来后就开启了破罐子破摔模式，无论江俞说什么他们都答应下来，但具体怎么做，江俞一外行又看不出来，糊弄呗。 《战城2》彻底完成的那一天，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不是像以往做完一部电影后的雀跃，他们甚至连离愁别绪都省略了，只想收拾东西麻溜走人，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个一言难尽的剧组待下去。 剧组工作人员是什么反应江俞不知道，但他本人还是挺开心的，大概是亲爹滤镜的缘故，江俞和巅峰的人相约看成片时，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好的，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将来电影大爆后的幸福场景。 到那时，他一定要好好收拾江亭远和他那个小情人叶舟。当然，被他记恨最狠得还是卷走他的钱骗了他后跑路的程然。 想到打手当时在国外给他发来的那几张程然蜷缩在地上的照片，江俞原本就不错的心情瞬间更好了，甚至开心的哼起了小曲。 与他这个亲爹滤镜厚到不行的人不同，巅峰老板和公司几个高管在看了这部电影后都不太乐观。 电影质量摆在那里，前半部分是用钱堆出来的尚且还好，从电影大概三分之二的地方开始，后面无论是演员的演技还是导演的拍摄水平都暴露无遗，特效更是一塌糊涂，颇有几十年前古早特效的风范。 饶是巅峰老板这个平时不怎么关注电影的外行都看出这部电影水平不高，更别说巅峰几个高管了。 可钱都已经投进去收不回来了，事情已成定局，再唱衰除了让老板生气外，只会让自己也不好过。 想到这些，巅峰几个阅片无数的高管都默默闭上了嘴，不约而同选择了缄默。 巅峰老板毕竟是外行，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考虑这部电影毕竟有个影帝和当红小花撑着，现在是流量时代，电影质量好不好不重要，只要足够有话题就可以吃到不少粉丝福利。 只要有粉丝愿意为自己的偶像买单，那票房就算不说大赚，至少收回本钱是不成问题的，搞不好还能小赚一笔。 巅峰老板强压下心中的忧虑，在电影结束后，笑着请江俞吃了吃了顿饭，也算是缓和了两人之间原本紧绷的关系。 《战城2》因为资金短缺的关系，其实用于宣传和营销上的基本没有多少钱，但架不住它名气大，又因着之前爆出的那些丑闻，导致电影定档后热度一直很高，热搜基本两三天上一次，排名也挺靠前，无论如何，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江俞对这部电影实在有着蜜汁自信，以至于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电影成功后，江亭远、叶舟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电影点映的前一天，叶舟结束工作从剧组回到家，刚进准备进去，就见门外的邮箱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他把邮箱打开，这才发现里面放的是一只白色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找到任何线索，既没有留发件人的地址也没有联系方式。 叶舟挑了挑眉，怕这是江总工作邮件，就将其顺手拿回了家。 哪儿想到晚上江总下班回来时，手里也捏着一封同样的白色信封。 叶舟惊奇的看着江总，顾不上穿鞋子，光脚噔噔噔跑到了客厅，拉开抽屉，拿出今天在邮箱里发现的那信封晃了晃。 “这是我下午在邮箱里发现的，你怎么也有呀？” 江亭远没去管那信封，将其随手丢在柜子上，拉开鞋柜拿了双毛茸茸的小熊拖鞋，大步走到叶舟身边，将鞋放在他脚边，道：“地上冷，把鞋子穿上。” 叶舟囧囧的穿上小熊拖鞋，在心里疯狂呐喊，江总平时看上去挺正经一霸总，怎么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幼稚癖好！ 这双小熊拖鞋其实是……亲子鞋。 是当时叶舟准备去南极拍企鹅，和江总一起去采购南极所需要用到的工具和防寒服时买的。 江总是个特别好玩的人，平日里看上去清清冷冷正正经经，但叶舟不止一次怀疑他心理年龄肯定只有十岁以下！ 两人那次去采买，江总走着走着忽然没人了，叶舟一回头，发现他居然在后面一家刚才经过的店前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叶舟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小跑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发现让他家江总这么着迷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几双憨态可掬的棕色小熊拖鞋！ 叶舟当时满头问号，抱着一丝侥幸问，“这拖鞋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总缓缓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那几双小熊拖鞋。 叶舟怀疑如果自己不带他离开的话，他家江总有可能会站在这里看一整天也不说不定，于是叶舟试探着问：“要不，我们买一双？” 江总听到他的话后，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快速看了叶舟一眼，接着不等叶舟反应就又重新看向小熊拖鞋。 “两双。” 叶舟目瞪口呆：“穿、穿的过来吗？” 江总又不说话了，叶舟居然在他霸气侧漏的江总脸上看到了几分幼稚和不好意思。 叶舟惊奇的眨眨眼，又试探性的问：“两双是要给谁穿呀？” 江总低着头，过了挺久才语速很快道：“一起穿。” 叶舟被他逗的在心里狂笑，脸上却非常镇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调戏他：“啊，两双一模一样的吗，可这好像是亲子鞋，不单卖的吧。” 他话音刚落，面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叶舟定睛一看，发现面前多了张黑卡。 接着就听到江总霸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买。” 就这样，家里的鞋柜中多了两双与各种价值不菲鞋子格格不入的幼稚小熊拖鞋，叶舟和江总也拥有了彼此人生中第一双情侣拖。 叶舟换好鞋子，给了江总一个大大的熊抱，抱完挥舞了一下手中的信封，征求江总意见，“可以拆开看看吗？” 江亭远当然不会拒绝，走到门口将刚才放到鞋柜上的信封也拿过来，一并放在了叶舟面前。 叶舟在江总的默许下先拆开了自己的那封，信封里是一张白纸，纸上写着几个大字。 《战城2》今晚点映，欢迎点评。 除了这张字条外，立面还附带了一张电影票，叶舟定睛一看，发现电影票上的时间就是今晚十二点十分，影院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很近。 叶舟和江总对视一眼，又将另一个信封拆开，发现里面也同样是一张写着相同内容的白纸和电影票。 “这是……挑衅？”叶舟满脸懵逼的问。 江亭远不置可否，接过叶舟手中的白纸看了会儿，才开口道：“是江俞的字。” 叶舟闻言心里就有数了，并且怀疑起江俞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给他们送电影票。 他们和江俞之间的关系差到什么地步无需多言，江俞送他们电影票的意思叶舟也明白，但他就是想不通，江俞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自己的电影一定能好到票房爆炸啊。 莫不是真有什么能扭转乾坤的特殊法宝？ 叶舟寻思，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儿，江俞毕竟是主角，虽然在书中这部电影血亏，但说不定被江俞的主角光环一照，瞬间化腐朽为神奇了呢。 和江总商量了下，两人决定去看看，反正票都送来了，不看多浪费啊。 但很快叶舟就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到底有多草率了，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直到电影片尾曲在影院响起，头上灯光全部打开，照亮整个影院。 叶舟捂着眼睛问，声音颤抖的对江总道，“江哥，我脏了！” 江亭远叹了口气，抱住自家宝贝的脑袋揉了揉，安抚道，“明天睡醒就忘了。” “可我眼睛疼！”叶舟声音带上了哭腔，想到刚才看的画面，身体还非常应景的抖了抖。 江亭远将他捂在眼睛上的手移开，叶舟挣扎着准备睁开眼睛前，感觉到眼皮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伴随这触感一并传来的，还有独属于江亭远身上淡淡的冷松香。 “还疼吗？” 第144章 =差评= “随便亲。” 《战城2》的点映是江俞非要搞出来的, 他搞这么一出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叶舟之前的几部电影都是采用了超前点映积攒口碑, 从而达到后续票房井喷式增长。 江俞也看过叶舟的那些片子, 大概是因为仇人滤镜，他觉得叶舟拍出来的电影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能够取得那么高的票房，除了因为他是江亭远的情人外，剩下的就全凭运气了。 叶舟凭的是运气, 但江俞自认为自己的电影凭的是质量, 《战城2》虽然从拍摄到上映一路走来历经坎坷, 可真金白银却是他眼睁睁看着砸进去的。 同时，《战城2》前作的票房可就摆在那里呢, 当时狂揽了那么多票房，即便是几年后的今天，这部电影在各大平台上的评分依旧高居不下。 热度虽说不及几年前，但绝对远远甩开叶舟那几部电影几条街, 比起叶舟的野路子, 他的这部电影可是自带粉丝和观众基础的。 成片江俞也亲自看过了，他认为拍的很好, 该有的都有了，演员优秀, 导演表现力强，剧本更是不差，他们还花重金请了国内一流特效团队负责这部电影的特效。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 江俞都觉得这会是一部备受观众喜爱，舆论赞美，不可多得的好电影，所以他坚决要求点映。 巅峰的几个高管曾几次劝说，然而江俞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谁劝都不管用，每次商谈都不欢而散，搞到最后巅峰几个懂行的高管也懒得搭理他了，随他便吧。 反正电影已经拍成这个狗德行，点映只是把他们丢人的时间提前了一些罢了，或许可能还会对电影票房造成一定影响，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点票房有没有也不是很重要了。 就这样，《战城2》点映了。 不得不说的是，江俞对这部电影或许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滤镜，有一点却没有说错，这部电影的确拥有不少粉丝，这部分粉丝的数目甚至比江俞想的还要庞大。 当年一部《战城》引爆整个电影业，无论喜不喜欢看电影，对这部电影应该都不陌生，它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电影世界，其新颖的世界构造和宏达的设定，使得即便脱离电影的载体也依旧能够自成一派。 《战城》大火后，以这部电影背景为设定的二次创作的作品铺天盖地，同人文和各种衍生cp就更不用说了，用圈内粉丝的话来说就是，每天吃粮吃到撑。 这种情况虽然随着电影下映时间越来越久也随之有了消退，但现在的粉丝群体却也是非常庞大的。 《战城2》单从ip上就比很多电影强很多，也不怪江俞会对这部电影如此有信心。 首映这天，江俞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高定西装，让秘书熨烫整齐后，对着镜子系着领带，看着镜中的高大俊朗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尽管电影私下里已经看过很多遍，但点映他这个做投资商的自然不可能缺席，他早早给自己留好了位置。 这位置并非以往他看电影常选的最佳观影区，恰恰相反，这次江俞挑选的位置是在影院最后一排的角落，观影视野虽然不好，但观察影院整体观众反应的视野却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够隐秘，一般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到。 江俞选这个位置除了观察观众反应外，最重要的是想要观察叶舟和江亭远的反应，没错，江俞送给叶舟和江亭远的票与自己的是同场票。 他非常想看看两人在看到他制作出如此优秀电影后的表情，会是什么表情呢？是惊讶还是妒忌，亦或者是艳羡？ 江俞来之前在脑海里想过很多种两人的反应，却唯独没有预料到现在这种。 影院的灯光亮起，虽然他们之间距离很远，江俞听不清两人谈话的内容，却能够看到叶舟捂着眼睛的动作。 就在江俞揣测叶舟和江亭远之间的互动意味着什么时，忽然听到身边响起一对男女的谈话声。 “怎么选了这部片子，这电影也太无聊了吧，简直就是一锅乱炖，看的我满脸懵逼。” 江俞前排不远处一个高个子男生摘下手中的3d眼镜，揉着被镜架压出红痕的鼻梁，对身边的女朋友小声抱怨。 小个子女生也满脸尴尬，眼中还有掩不住的气恼，“我也没想到会烂成这样呀，《战城》拍的确实挺好看啊，我想着这第二部 原班人马应该不会翻车吧，可谁想到居然烂成这样！” 江俞原本信心满满的在等观众评价，可谁料等了半天没等到好评，猝不及防等到了两个差评。 然而，让江俞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差评似乎还只是个开始。 就在那对小情侣话音刚落的时候，立刻就又有人接上话了，“这片的质量和前作根本没法比，无论是导演水平、演员演技还是剧本，都差远了。” “是啊是啊，尤其那个特效，前半部分还行，到了后半段简直把我惊呆了，特效做的这么敷衍也好意思上映，时间往前推个几十年，几十年前的特效都比这强！” 身穿休闲服的男士喝了口水，毫不客气的继续出言嘲讽，“就这烂片还好意思搞点映，怎么，是怕自己口碑跌的不够快吗？” “口碑？就这烂片还有口碑，前段时间这片子不是接连曝出很多丑闻，我看啊，就是想走黑火路线，我们骂的越狠，就越能为这部电影吸引到热度呗。” “hetui！这种烂钱也要恰，不怕被口水喷死吗。” “害，现在这年代，金钱至上，能赚到钱就完了呗，电影好坏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热度，是炒作，是宣传！” “演员不应该演戏时间越久演技越有长进吗，怎么这电影男女主角时隔多年反倒演技越来越烂了，还影帝和当红小花呢，花瓶还差不多。” “这导演换人了吧，绝壁换人了啊，反正我不相信这两部电影是出自同一个导演，水平差的也太多了。” “讲真，没人想吐槽一下这部电影的剧情？编剧怕不是被抓到外星挖了脑子，这屎一样的剧情，最后还硬要搞个大团圆，什么玩意啊这是。” …… 起初只是两三个人在讨论，可大概是因为这部电影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聊着聊着加入的人就越来越多，到后面偌大一个电影厅，电影都已经播完十几分钟了，竟没几个人肯离场，大家你唱罢我登场，热闹的不得了。 各种花式吐槽层出不穷，听得坐在最后面的江俞脸上变了又变，从最初的期待到懵逼，再从懵逼到愤怒，然后又由愤怒转为暴怒，再从暴怒转为崩溃，直至最后的面如死灰。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报多大希望的话，那么即便结局糟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就比如巅峰高管们，无论这部电影口碑票房烂成什么样，他们都不会太过惊讶，更不会有太大反应。 可江俞对这部电影报的希望太大了，他几乎将自己能够押的东西全部押进去了，他破釜沉舟，就是为了用这部电影让自己重回巅峰，甚至比以前更上一层楼。 然而，所有的希望都随着点映散场后，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差评，全部化为泡沫，随随便便破裂开来。 影院里讨论依旧热闹，叶舟和江亭远却并未参加这场讨论，早在电影播完，灯光亮起后叶舟就拉着江总离开了影院。 因为那个吻的缘故，叶舟怕江总看到他脸红的窘态，一路上都是用跑的，直到离开影院，微凉的晚风阵阵吹过，才将心头的燥热熄灭少许。 叶舟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而江亭远也十分纵容的跟随他的步调奔跑，尽管这行为和他身上得体的西装有些不搭，他也没有叫叶舟停下。 闷头跑了不知多久，叶舟在一盏路灯旁停下脚步，他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在安静的夜晚分外清晰。 江亭远的状态比他好一些，但西装也因刚才剧烈的奔跑看上去有些凌乱，他站在叶舟身边，用修长的大手动作轻柔的帮他拍背顺气。 月光、星光、灯光，都不及江亭远看向叶舟时，眼中柔和的光。 叶舟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从很早起他就知道江总的眼睛很漂亮，只是这双眼睛常年凝聚着淡漠疏离，除此外鲜少有过多情绪。 可今天，那些疏离与冷漠在看向他时，似乎全部消失殆尽，他的眼睛宛如温柔的夏夜盛满了漫天星辰，让人稍有不慎便会溺于其中。 江亭远看叶舟一直盯着自己久久不出声，开口问道：“怎么……” 可他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就被一股力道推得踉跄几步，后背抵在冰凉的墙面上，还不等江亭远说什么，就见叶舟踮起脚，气势汹汹的吻了过来。 叶舟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冲动，可他在此时就想这么做，非常非常想。 一只手垫在江总后头后防止他磕到墙，另一只手直接拽住了江亭远的领带，凶残的吻了上去。 这个吻犹如狂风骤雨，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更加贴切，毕竟虽然不想承认，但叶舟的吻技确实烂的够呛。 幸好江总并不嫌弃，任由笨拙的他啃来啃去。 偏偏叶舟对自己的水平毫无所知，这个吻结束后，叶舟松开拉着江总的领带，自以为潇洒的哼了两句，“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亲我？” “不敢。”江亭远非常配合，认错态度良好。 就是说话的时候手有点不老实，他修长的指节猝不及防擦过叶舟的唇，将他唇角暧昧的津液擦去。 叶舟有些不自在，刚想再装腔作势说点什么，冷不丁却被江亭远一句话堵的面红耳赤。 “那下次你亲我。” “随便亲。” 第145章 =破碎= 1.33亿。 点映结束后, 江俞预想中的口碑大爆炸倒是真的发生了，只是与他想的稍微有些出入, 他想的是好评如潮, 可实际上铺天盖地的差评差点把他压死。 想想很美满，现实却残酷的让人心惊。 这一整晚江俞几乎没有合眼, 他像是处于崩溃边缘急需要要到救命良药的病人，疯狂的翻阅着网上有关《战城2》的影评，想要从中找到一些好评。 对于优秀的电影而言, 想在好评中找到差评宛如大海捞针, 对于《战城2》这部自点映结束后就被无数业内人士和电影发烧友、影迷们联合打为烂片的电影, 想要在多如牛毛的差评里找到一条好评，同样犹如大浪淘沙。 为数不多的好评还都是电影男女主的粉丝, 虽说打了高分，言辞却非常犀利，毫不犹豫的回踩，表示自家爱豆演技满分, 是辣鸡电影耽误了自己爱豆！ 江俞看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区别是他的过山车只有下没有上, 一路跌至谷底。 他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好评，盯了大约有十分钟之久, 忽然拿起电话打给了以前合作过的一个水军头子。 “是六哥吗？我是江俞，是这样的我有一部电影昨天晚上点映，效果不是很好, 想请你和你的人帮个忙，把各大网站的评分给刷上去。”江俞烦躁的挠了挠头，说道。 电话那边水军头子六哥的声音有些迟疑，“你是说《战城2》？” 还不等江俞回答，六哥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如果是那部电影的话，这忙我可帮不了你了，虽说只是个点映，但大势已定，我觉得没有挽救的必要了。” 江俞一听，顿时就急了，“你不是水军头子吗，我这电影才刚刚点映而已，参加点映的人充其量也就不到两千人，什么叫大势已去没有挽救的必要了，怎么就没必要了！”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六哥直接嗤笑出声，“嘿，这问题难道不该问你自己，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你什么意思！”江俞本就在气头上，此时听到水军头子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顿时就炸了，直接怒吼出声。 可水军头子是什么人啊，在圈子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合作过的人多了去了，别说江俞名声已经毁了，唯一拿得出手的这部电影也面临着血本无归的下场，即便江俞最风光的时候水军头子都不怕他。 “嗤。”水军头子闷笑了一声，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见过好片请专业影评人参加点映拉口碑的，没见过烂片也整这一套的，电影烂成这样，你是怎么好意思往影评人面前递邀请函的，递的时候心里就没点ac数吗？” “总之，这活你爱找谁找谁去，千万别来找我，我没有这金刚钻，可不敢揽你着瓷器活。” 说完，水军头子不等江俞发飙，干脆利索的把电话撂了。 江俞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隐忍了一天的怒气顷刻间全部爆发，他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将手机重重的砸向了地面，怒斥道：“狗眼看人低，什么东西！” 手机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零件散落了一地，正如江俞此时的心，虽然面上尚且能够维持镇定，可实际上心里却慌得一批。 拉开椅子一屁股重新坐回电脑桌前，江俞再次点开自己电脑上的《战城2》片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水军头子和外界种种恶评所影响，原本对这部电影信心满满的江俞，时隔不过一天，再看这部片子时，却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儿了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整部电影看完，江俞只觉得头痛欲裂，偏在这时，江俞办公室的门响了，秘书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低声道：“江总，巅峰的沈先生在门口等您。” 自打那次被巅峰老总催债后，江俞对他就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畏惧。那老东西为了钱简直就是个疯子，每每想到那几天的情形，江俞就被吓得一身冷汗。 电影上映前，江俞对巅峰这位老总可是做了保证的，好听话说了一箩筐，各种保证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就连电影点映的事情都是江俞坚持才得到了巅峰老总同意的。 而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战城2》的口碑已经彻底烂了，在这种时候巅峰老总来找他会是为了什么事情，江俞就是再傻也清楚。 听到秘书的话，江俞心中生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不能怪他怂，实在是因为经历过那样堪称黑暗的逼债生活，他心中所有的锐气都被磨平了。 然而还不等江俞跑，就见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进门的不再是秘书，而是一群身穿黑色西装，脸上带着墨镜没什么表情，保镖模样打扮的人。 他们簇拥着身穿豹纹衬衣的男人，那人在看到江俞时，脸上还带了一抹亲切的笑容，对江俞招了招手，“小江啊，好久不见了，过来坐。” 巅峰老总在沙发面前坐下，从桌上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慢吞吞的为苹果削皮，见江俞久久没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欢迎我过来吗？” 江俞被他这一眼看的腿都软了，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颤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怎么会呢，沈哥来我这里我开心都来不及，哪儿会不欢迎您呢。” 巅峰老总冲他笑了下，停下的手重新动了起来，继续削着苹果，声音略带几分漫不经心，道：“小江啊，沈哥平日里待你不薄吧。” “你刚拍下《战城2》版权的时候，对外报出那么高的价码，吓退了业内不少想和你合作的公司，那会儿圈子里流传一句话。” “他们说啊，你小子心比天高，知道当时为什么没人继续竞价吗？是因为你的价格太高吗。” 巅峰老板削苹果的手顿了下，抬头看向他，轻声道：“不是。” “你抢夺《战城2》版权就已经惹得业内不少人看你不顺眼，你又报出那么高的价码，圈子里那帮老东西是想要晾着你，整治你呢。” “《战城2》是个不错的ip，但这ip是人人都能吃得下的？或许换你哥江亭远可以吃，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想独吞这个ip？那就让这ip砸在你手里吧。” 苹果削好了，长长的果皮在快要结束时，断裂开来，掉在了地上。 巅峰老板将削好的苹果连同果皮一同毫不留恋的扔进了垃圾桶，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看向江俞道：“那会儿所有人都等着看你笑话，只有我，给了你机会。” “我为你担了那么多的风险，真金白银的砸进去，最后换来的是什么，你不会让我这钱打水漂的，对吧？” 一番话说下来，江俞头上已经沁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汗液缓缓下流，顺着眼睫流入了眼眶，刺的江俞眼睛生疼，却连抬手擦一下都不敢。 这话简直明晃晃，就差没逼着江俞答应承担这部电影所造成的全部损失了，江俞当然是不愿意的。 “抱歉沈哥，我真的……” “我今天来你这儿，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我是来要一个答案的。” 不等江俞将剩下的话说完，巅峰老板直接抬了抬手，将他接下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我……我知道了。”江俞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抗的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今天他除了答应巅峰老总的要求外，没有别的选择。 得到了江俞答复的巅峰老总心满意足的走了，只留下江俞全身瘫软的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动作。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俞无时无刻不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口碑坏了又如何，现如今这个年代，好电影叫好不叫座，烂片虽然人人唾弃，但只要有人关注有人肯骂，就必然会有接连不断的话题。 有话题就意味着会带来一定的票房，现如今的江俞对于《战城2》这部电影已经再没有曾经的期待了，只求这部电影能够让他收回投进去的那些本钱就好，除此以外别无所求。 值得肯定的是，话题的确会带来热度，热度也的确可以被转化为票房。 《战城2》上映以来，各种批判斥责的影评层出不穷，就连《战城2》的作者都亲自出来发声，写了一篇长达两千字的长文怒斥电影垃圾。 粉丝更是不用说了，前作积累起来的口碑几乎全部被败光了，大规模粉丝脱粉，甚至还有粉丝直接脱粉回踩，完成了从战城粉到战城黑的进化。 有人统计过，《战城2》上映首周被骂上热搜高达三十多次，平均每天都有三四条热搜在微博热搜榜上挂着。 这也吸引了不少观众前去影院，想要看看这部电影到底有多烂，究竟能烂到什么程度。 影片的票房也因为吃瓜群众的热情而呈现了短暂的繁荣，《战城2》首周票房1亿，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接下来，直到电影因票房口碑双扑街而不得不提前下映，截止到电影下映当天晚上十二点整，《战城2》一共拿到了多少票房呢？ 1.33亿，就是这部电影最终的总票房数目了。 对于小成本电影而言，这个数字其实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票房了，可对于《战城2》这部前前后后投资将近四个亿的电影而言，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用‘赔钱’这个词形容了。 这简直是赔的爹妈都不敢认，裤衩子都快赔干净了。 电影最终票房统计出来的那天，因为这部电影而做了很久美梦的人，江俞、巅峰、余秋泽、柳云岚…… 他们的所有美梦，在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后，终于破碎。 第146章 =清风= 爱如清风，常伴左右。 因票房口碑双扑街使得这部电影不得不提前下映, 与它的投资数额相比，1.33亿的票房简直和开玩笑没什么区别。 这笔钱扣除了院线分成, 以及专项税款, 最终能够分到几个投资商手里的数额少得可怜。 如果是一般投资商亏了也就亏了，但巅峰表现的非常强势, 有疯狗一样的巅峰在前，能够分到江俞、余秋泽和柳云岚手里的钱可想而知会有多少。 江俞这些日子每天生活的水深火热，睁开眼睛就要面对数之不尽的催债电话, 打电话的人当中有的是巅峰的人, 但更多的却是余秋泽和柳云岚的电话。 与主角攻江俞那边的鸡飞狗跳所不同, 自打看过《战城2》首映后，叶舟和江亭远就再没关注过这件事情了。 如果说刚穿越那段时间叶舟还忌惮主角攻受种种光环的话, 那么已经在书中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叶舟对于剧情的顾忌已经越来越少了。 虽然偶尔还会有所关注，却不再如最初穿越过来时那么紧张了，他的想法与初穿越时也发生了很大改变。 与其担心将来不知是否会发生的事情, 还不如珍惜当下, 努力让自己和身边人的每一天都充满意义。 叶舟想，或许这才是他穿书的真正意义。 这具身体在书中的设定或许是炮灰, 但叶舟清楚的知道，他的人生可以由自己掌握, 他既不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更不是必须服务于谁的炮灰。 他是叶舟，只是叶舟。 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至于主角攻过的好坏，那是江俞的事情，和叶舟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最美》剧组在搞定了特效后，拍摄进度总算开始逐步提升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这部电影所带来的挑战还仅仅只是刚开始。 这个剧组和叶舟以前所待过的任何剧组都不同，那种对于时间的紧迫感似乎是刻在了剧组每个工作人员骨子里，开机后的每一天拍摄都争分夺秒，没有人敢放松分毫。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若是换做其他剧组，恐怕早就有人站出来抱怨，但《最美》剧组从开机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却从未有过一个工作人员抱怨工作压力大的。 原因很简单，也很残酷。 桑导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电影刚开机时还能和叶舟一起坐在监视器后面讨论拍摄内容，如今人虽然依旧在剧组，但一天中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叶舟于心不忍，曾提出让桑导回医院好好治疗，剧组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代劳，但话未说完对上桑导含笑的眼神时，未说完的那段话却再也再也说不出口了。 桑导精神还不错的时候，曾和叶舟有过一次谈话。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水终于停歇，夜晚的天空因之前的雨水而显得分外干净，天空坠着稀疏的星星，被雨水滋润过后，连带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微潮的泥土味道。 那天晚上桑导和叶舟说了很多，两人从星象聊到了人生，再从人生聊到电影，最后又从电影聊到了生活中的一些趣事。 通过与桑导的这次谈话，叶舟受益匪浅，不单单只是在电影上的收获，更多的是有关人生的。 叶舟更加理解了桑导对这部电影的理念，理解桑导的坚持，清楚他的执着。 两人那天谈话之后没几天，桑导在一次拍摄中昏睡过去，被送到了医院抢救，命虽然救回来了，但人却一直是昏迷状态，迟迟没有苏醒。 桑导的倒下让叶舟乃至整个剧组的压力陡然剧增，原本就紧张的氛围也随着医院传来的桑导病情而愈发紧迫。 没有桑导的指导，叶舟每一个镜头都需要小心再小心，斟酌再斟酌，有时候为了一个镜头可以通宵琢磨一整晚。 江亭远看着面前比上次见面瘦了整整一圈，面容憔悴不修边幅的叶舟，要说不担心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比起明知故问去问叶舟原因，或是轻飘飘几句叮嘱，江总的关心总是直接很多。 这天晚上剧组收工，片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唯独叶舟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就在他聚精会神看着监视器里刚才拍下的画面时，忽然手臂被人碰了下，一抬头就见助理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有事你就先走，不用管我。”叶舟说完匆匆低下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监视器上。 助理摇了摇头，快速看了眼门口的位置，小声提醒道：“叶导，江先生来了。” 叶舟闻言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重新抬起头，顺着小助理的目光朝出口看去，果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瘦削的熟悉身影。 他顿时有点慌，小声对助理道：“往我前面站一点，帮我挡会儿啊。” 助理点了点头，在江总冷淡的目光中一点点挪动脚步，顶着巨大压力挡在了自家老板面前，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叶舟趁着这功夫，慌忙打开手机相机，看到屏幕上自己那张不修边幅的憔悴面孔时，叶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由于时间紧急，他也没工夫整理太多，只匆匆掸了掸自己军绿色导演小马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一大片灰，将脑门上那根不听话的呆毛压好，这才站起身，打起精神故作神采奕奕的朝江总奔去。 叶舟跑得又快又急，但在他奔过来时江亭远却能稳稳将他拥入怀中，连脚步都未曾有丝毫后退。 自从桑导倒下后，叶舟的神经基本每天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只有在见到江亭远时，才能得到片刻的轻松。 叶舟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不想自己狼狈邋遢的样子被江总看到担心，所以就和江总说了最近忙，需要封闭拍摄一段时间，无比心虚的拒绝了江总的探望。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不显眼都已经快一个多月了，要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的，叶舟近乎是有些贪婪的呼吸着江总身上淡淡的木质冷松香，因为头靠在江总怀里的缘故，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江哥你怎么来了？” 江亭远任由他抱着，伸手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发，毫不掩饰道：“想见你。” 他这句话让叶舟听着有些鼻酸，抱着江总窄腰的手更紧了紧，又蹭了蹭埋在江总胸口的脑袋，那模样像极了讨好主人的小奶狗，可怜兮兮道：“我也想你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大约了几分钟那么久，直到听外面传来一阵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叶舟才放开江总，朝声源处张望。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眼前的情形直接把叶舟惊呆了。 片场门口不知合适出现了一群人，那伙人粗粗算下来起码得有二三十号，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各式各样的装备，由于距离太远叶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这、这是……”叶舟满脸懵逼的看向江总，声音有些迟疑道：“江哥，你认识他们吗？” 江亭远淡定的点了点头，干脆道：“认识。” “是我让他们来的。”说着，江亭远拉着叶舟的手朝那边走去。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叶舟逐渐看清楚这些人手中搬着的是什么东西了，看着有点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依稀记得好像在医院里见过，应该是医疗器械？ 很快他的猜测就被证实了，那伙人搬完所有器械并将其组装完毕后，为首身穿黑色衬衣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就来到两人面前，对江亭远道：“江先生，已经可以了。” 江亭远点头，拍了拍叶舟的肩膀，“走吧。” 叶舟满头雾水，“去哪儿？” 似乎看出叶舟的懵逼，斯文男人温和的笑了下，向他解释道：“江先生担心高强度工作会伤害您的身体，所以让我们过来为您做个简单的体检。” 叶舟：“？？？” “您不用担心，都是些很简单的检查项目，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说着，斯文男人将他引到了刚摆好的桌前坐下，熟练的戴上手套拆了套针管。 他倒也确实没有撒谎，整套检查做下来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左右，叶舟的心情从最初的懵逼到崩溃再到现在的认命。 可能有钱人的思维方式就是这么清奇吧。 待到那些人收拾东西浩浩荡荡离开后，叶舟才生无可恋的看向江总，向他发出灵魂拷问：“江哥，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去医院检查，真的。” 江亭远不为所动，淡定道：“不麻烦，节省时间。” 叶舟：tat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丧心病狂，壕无人性的吗！ 江总过来了，叶舟肯定是不能继续在片场加班了，深知加班无望的叶舟乖乖关上了机器，被江总带着吃饭去了。 因为有叶舟这个小bug般的人物在，剧组的饮食其实不差，真要对比起来的话，就连一些国际大导所在剧组的饮食都未必有《最美》剧组好。 但自己吃饭与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江亭远对外界向来冷淡不苟言笑，可只有叶舟清楚的知道，他家江总照顾起人来能有多细心，也只有叶舟知道，他家江总能有多可爱。 一顿晚餐结束，江亭远把叶舟送回了剧组所在的酒店。 临别前，江亭远颀长的身形倚在车上，目送着叶舟进入酒店，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看到叶舟房间灯光亮起后，才离开。 看到叶舟今天憔悴的模样时，不心疼吗？当然心疼。 但因为清楚的知道那是叶舟喜欢，并为之坚持的事情，所以只要在确保他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江亭远即便心疼也不会多加干涉，更不会开口阻拦。 喜欢叶舟，所以喜他所喜，爱他所爱，尊重他的尊重。 爱如清风，不拘不束，常伴左右。 第147章 =回家= 《最美》杀青。 江总那次探班结束后, 叶舟又一次投入到了紧张的拍摄中。 时间，对于剧组而言就是金钱, 电影一旦开机, 每分每秒都是钱，上到各种设备场地租借, 下到人工对于《最美》剧组而言，他们争分夺秒抢的不是钱，而是命。 桑导自从上次昏迷被送去抢救后, 身体每况愈下, 叶舟从桑榆口中得知, 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光是病危通知书就下了数十次。 这样沉重的消息犹如巨石，压在《最美》剧组所有人的心上, 他们害怕，害怕如果他们拍摄的速度不够快，以桑导目前的身体状况，怕他不能看到这部他耗费了无数心血, 为此不惜不顾自己身体也执意要拍的电影。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剧组当中, 时间就是这个剧组最珍贵的东西。 因为时间紧迫，叶舟不再像之前那般拥有犹豫和思考的时间, 他能做的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咬牙往下拍。 这部电影从开机到选择合作导演，处处都被无数媒体和业内人士所关注, 当得知桑导最终选择了毁誉参半的商业片导演叶舟作为自己搭档的时候，疑惑不解和质疑层出不穷，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桑导倒下后, 叶舟身上背负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他失去了可以商讨，可以请教的老师，偌大一个剧组能够拍板拿主意的人只剩下了他自己。 如果行差踏错半步，在后续拍摄中狗续貂尾，叶舟这个导演首当其冲就是所有人奚落和嘲讽的对象。 名声这种东西，叶舟可以不在乎，但他却不能接受桑导如此看重的这部电影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被钉上耻辱柱，任人嘲笑。 摆在叶舟面前的，是一道十分残酷的选择题。 是选择精挑细选细细打磨每一个镜头，以稳为主保证不会出大差错，还是选择压缩时间，为了压缩时间牺牲一定的质量？ 两个选择哪个对于叶舟而言都不想接受，所以他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在兼顾质量的同时尽可能压缩时间，听起来很像废话，可想要达到两者兼顾，叶舟背后付出的东西太多了，说是以透支自己身体为代价在拍这部戏一点也不为过。 拍摄的时候优先选择拿的稳有把握的戏份拍，剩下那些难啃的戏份提前一两个月叶舟私下里就开始准备，桑导不在剧组的这些日子里，叶舟每天睡眠时间平均下来可能连四小时都达不到。 自己拿不稳的地方，就打电话问，从与朋友的交谈中寻找思路和灵感，无数次的研究和商讨，在脑海里重复到已经有些麻木的多次演练。 背剧本这本应是演员需要做的事情，可叶舟这个导演却将剧本背得比演员还熟，每一个细节，人物对话，乃至情绪表达都一一印刻在脑海里。 当杀青两个字从口中喊出时，整个剧组在短暂的欢呼后，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离开，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大约有两分钟那么久，不知是谁开了头，细碎的啜泣在安静的片场里分外清晰。 这似乎成为了一个信号，啜泣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少工作人员不知不觉间眼睛已经泛红，比较感性些的甚至已经落了泪。 叶舟起初目不转睛的盯着监视器，被越来越大的啜泣声拉回现实后，他张了张嘴，本是想说些安慰和幽默的话，使得气氛不那么沉重，“大家……” 可刚说了两个字，叶舟就感觉自己声音哑的厉害，他的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开，转而看向剧组的每个工作人员，一张张熟悉鲜活的面孔逐个映入眼帘。 安慰的话尚且没能说出口，想到这部电影从开机到杀青，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大家的辛苦付出，叶舟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泛潮。 “辛苦了。” 叶舟的声音很轻，激动地心绪使得尾音有些发颤。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亦或者是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太难太难了。 要克服拍摄当中的种种困难，这些困难有些是技术层面，有些是服化道，有些是种种不可抗力因素等等。 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这个近乎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历尽千辛万苦，耗费无数心血，不眠不休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在今天完成了。 《最美》成功杀青了。 按照正常来说，剧组杀青一般都会举办杀青宴，或是隆重或是随意，剧组上下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上一顿散伙饭，这几乎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情。 但《最美》剧组却没有办杀青宴，不是因为剧组没钱，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用于浪费了。 别说杀青宴，剧组所有工作人员甚至连顿像样的散伙饭都没顾上吃，大家伙匆匆吃了后勤提前订好的蛋糕后，先后开始朝片场外走去。 每当有人要离开时，都会走到叶舟面前，向他致谢，道别，祝愿。 “叶导，辛苦了。” “叶导，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叶导，加油！” ……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后，片场里只剩下了叶舟一人。 片场里的道具和设备都已经被收拾完毕带走了，偌大的片场少了这些东西，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 原本热闹的，充斥着各种声音的片场里，此时分外安静。 叶舟临走前，慢吞吞绕着整个片场走了一遍，他的步子很慢，视线与步子差不多是同样的慢速移过片场里的每处场景，像是要将这些全部记在心中。 他背上背包行至门口，最后朝着空荡荡的片场里张望了一眼，伸手切断了所有电源，明亮的片场瞬间归于黑暗。 而片场门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爱人。 叶舟锁好片场大门，一转身，就见面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很是好看的手。 待到叶舟将这只手握住，下一秒，人就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伴随着均匀的心跳声，叶舟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 “走吧，我们回家。” 第148章 =匆忙= 1/3的电影剧情，不喜可跳…… 叶舟在家里昏天暗地睡了一整天, 就将自己关进了工作间开始剪片子。 与他一同剪辑的还有桑导合作多年的剪辑团队，起初团队的剪辑师对叶舟并不感冒, 对他的意见也表现的很敷衍, 毕竟术业有专攻，虽然他们认可叶舟的导演才能, 却并不认为他能在剪辑方面帮上什么忙。 虽然业内不乏一些导演会自己剪片子，但与专业的顶尖的剪辑师相比，还是逊色很多的。 叶舟将剪辑师的态度看在眼里, 却并没有生气, 更没有逞强的意思, 他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在剪辑到某些镜头时对剪辑师明确自己的需求。 剪辑团队起初听到叶舟要和他一起完成剪辑工作时很不情愿, 工作不怕忙不怕累，怕的是外行指导内行，不懂装懂却硬要横插一杠。 本以为工作势必会发生各式各样的口角和不愉快，可让剪辑团队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与叶舟的这次合作非但没有让他们感觉到不愉快, 反倒让他们对叶舟有了更深层的认识，甚至起了惜才之心。 “你如果愿意学习剪辑的话, 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是剪辑团队负责人秦毅在完工那天对叶舟说的最后一句话，与这句话一同留下的还有一张圈内一片难求的私人名片。 叶舟莞尔, 将名片收好后，马不停蹄的继续运作电影的下一环节。一般情况下导演只需要负责拍电影就好，剩下部分都是有专业工作人员去做的, 但《最美》情况比较特殊，它等不了那么漫长的审核周期。 电影的审核时长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的都有，叶舟等得起，但桑导却未必等得起。 为了能够让这部电影早些过审，叶舟请了江总帮忙，值得庆幸的是，江总的面子非常管用，此外这部电影也没什么敏感的地方，从送审到过审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 纪录片市场本就非常小众，按照常理而言这部电影最好的规划路线就是送去参赛，拿到几个奖项后在国内发发通稿吹一波，接下来走点映，用点映拉高口碑造势，最终实现在保证口碑的前提下尽可能提高票房，以达到口碑票房双丰收的局面。 如果桑导身体健康，一切良好的话，《最美》这部电影应该也会走这样的路，叶舟和剧组相关部门负责开会商议后也是这么选择的。 国内知名奖项金果奖将会在今年十月中旬于c市举办，此外海外的奥汀电影节、伯恩电影节则分别是在十一月下旬和明年的二月中旬举办。 这几个电影节无论能够拿到哪个，对于电影所带来的好处都是极大的，他们甚至已经将《最美》送去电影节参选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叶舟接到了来自桑榆的电话。 电话中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带着浓浓的无法遮掩的悲伤，她用很轻的声音和叶舟说：“医生说，没有多少时间了。” 叶舟的心脏像是被人用重拳猛然砸了几下，说不出的难受。 挂断桑榆的电话，叶舟维持着发了会儿呆，随后给《最美》剧组几个主要负责人打了电话，开了场紧急的视频会议。 最终决定，退出几个电影节热门奖项的角逐，放弃以点映提高口碑这一方案，尽可能将上映时间提前。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还是成功将电影档期提前了三个多月，这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极限时间了。 桑导身体状况恶化使得原本指定好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之前所准备的宣传方案也全部不再适用，一部以纪实为核心的纪录片短短时间里想要进行多么大规模的宣传，很难。 时间太过仓促，以至于电影上映那天，为数不多的宣传就是几条微博，在沉默中这部承载了很多东西的电影，悄无声息的上映了。 —— 徐薇是叶舟的老粉了，见证了叶舟从全网黑到现在坐拥几十亿票房的大导演，如果说最初是被叶舟的才华所吸引，那么在粉了这么多年，现在的她比起才华，更喜欢的是陪伴叶舟成长的感觉。 叶舟的每部电影的她都会去看，点映如果能够拿到票的话也从不缺席，刚开始喜欢叶舟的人不多，票很好抢，现在随着叶舟名气越来越大，他的电影点映票也变得非常难得。 不过像徐薇这样的老粉一般是不需要抢票的，会有工作人员送票，但这次情况却有些特殊。 自从叶舟和桑怀宁导演合作的新片开机后，徐薇一直关注着这部电影的进展，不久前还听说电影要送去电影节参加评选，谁曾想突然接到了电影上映的消息。 提前上映不是没听说过，但是那大多是发生在商业电影身上，可能会因为档期之类的因素将档期提前以拿到更多的票房。 可这部电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纪录片来着，一般来说这类纪录片难道不都是冲着拿奖去的吗，比起拿奖镀金，票房对于纪录片而言反倒是放在最后的东西。 徐薇作为叶舟的资深粉丝，自然是希望叶舟能够凭借这部电影拿到一二奖项的，她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喜欢的导演是真的很有才华，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在这个圈子里想要被人认同只有票房显然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一定含金量的奖项傍身。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圈子里走的越来越远，才拥有名利双收的资格。 不过徐薇并不是什么极端粉，只当是剧组另有安排。 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徐薇却还是第一时间买好了首映的电影票，在电影开始前早早到达了影院门口。 可能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宣发实在太差，再加上又是不太受市场欢迎的纪录片，所以来看电影首映的人并不算多，宽敞的电影厅只稀稀拉拉坐了不到一半的观众。 等待电影开始的功夫，徐薇看到影厅入口进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巧的是，他的位置与徐薇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徐薇虽有些惊讶，却并未表露出来，老先生入座后不久，影院的灯光就黑了下来，电影开始了，她收起脑内乱七八糟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荧幕上。 黑暗中，清亮婉转的戏腔撕碎了静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戏腔像是带有特殊魔力，仿佛能够带着听到它的人一同时光倒转，回到几十年前那个年代。 徐薇在看这部电影前是做了功课的，知道这部电影拍的是歌坛天后林惊鹊的故事，为了能够了解这位天后的生平，她找了很多林惊鹊生前的歌曲来听。 这首歌就在她的歌单里被循环了很多遍，可饶是已经单曲循环很多次，徐薇甚至熟悉到可以将歌词一字不错唱出来，但此时听到，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战栗。 这是一种与她自己听完全不同的感觉，只简简单单的两句戏腔就牢牢抓住了她的耳朵。 几句戏腔唱完，荧幕里渐渐有灯光亮起，那是一个华丽无比的舞台，镜头随着舞台上的灯光而移动，给观众宛如置身现场的错觉。 若是林惊鹊的粉丝在看，肯定能够认出这是她十九岁时在d市华盛体育场举办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 待到舞台上所有灯光亮起，聚光灯下，身着绚烂舞台服的林惊鹊出现在了舞台正中央，她面如皎月，眸似灼星，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说不出的惊艳之感。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似乎只是看着她就忍不住为其神魂颠倒，热泪盈眶。 徐薇本以为这是一首歌，直到看到镜头中舞台和林惊鹊身上舞台服随着这首歌每几句歌词就会发生一次变化，每次变化时屏幕下角都会出现一行小字时，她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演唱会。 这是由很多很多场演唱会现场，组成了这场特殊的演唱会现场。 “二十岁，春。《追风的人》个人巡演——c市站。” “二十二岁，秋。《逆光行走》个人巡演——l市站。” “二十四岁，夏。t市天坛音乐节颁奖典礼现场。” …… 饶是徐薇不是林惊鹊的粉丝，此时在看到这样的场景，赔上林天后动情的嗓音时，都忍不住眼中生出几分潮意，更别提她的粉丝了。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也太过美好了，这样一场视听盛宴给观众带来的冲击不言而喻，以至于电影不过刚刚开场，影院里就响起低低地呜咽啜泣声。 就在所有人沉醉于堪比亲临现场般的演唱会中时，歌声忽然戛然而止。 慌乱的尖叫声撕碎了所有曼妙音符，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女人向后退了两步，接着，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舞台掉落。 镜头摇晃，眼前的一切也随之变得模糊凌乱，混乱中，荧幕黑了下来。 就在徐薇惊愕之时，忽然听到一道遗憾的男声响起。 “烧伤面积占全身总面积的60%，目前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眼睛已经……保不住了。” “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落下，安静的影厅中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后，爆发出了男人的哭声，起初只是压抑着的哽咽，到了后来转为了崩溃的大哭。 哭声持续的时间不长，却让听到的人也随之一起眼眶发酸起来。 待到哭声渐小，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时发出的轻响，漆黑的荧幕终于亮起。 荧幕中间出现了一行小字。 “三十三岁，冬。” “这个冬天，她同时失去了很多东西。” “健康、美貌、眼睛。” “……和声音。” 第149章 =最美= “何止好看，应是最美。”…… 那样光芒万丈惊才绝艳的人, 却因为那场意外彻底退出了舞台。 电影并未如何强调治疗与痛苦，画面再次亮起时, 镜头一转, 距离那次意外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 她恢复的很快，只是从前的明艳动人此时全部被纱布层层缠绕, 纱布缠绕的并非只是伤口，与之一并被缠绕掩埋的，是林惊鹊的心。 稍微关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 有关这位天后的所有消息全部在她三十三岁那年戛然而止, 未开完的巡演, 未完成的计划，未出席的颁奖典礼, 全部被永久搁置。 她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人们再也无从得知到她的任何一点消息，好的坏的都没有，音讯全无。 而这些尘封多年的旧事, 林天后宛如被偷走了的几十年时光, 终于在这部电影当中一一呈现在了大众及她曾经的歌迷们面前。 舞台事故发生后，林惊鹊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不愿与外界再有任何接触。 画面随林惊鹊的情绪状态而非常凌乱, 宛如破碎的壁画，东拼西凑勉强拼合在一起却依旧遮掩不住深深地裂痕。 所有镜头全部由林惊鹊的形象独立完成，在这部电影当中, 无论美好惊艳，还是浑身绷带伤痕累累；无论光芒万丈，还是静默不语，从始至终鲜活的形象只有她一人。 如果说电影的前半部分用了极尽华丽的色彩来配合她的惊艳夺目，那么在那次意外之后，影片的色调已经转为冷色，大篇幅的白色与黑色中，她亦是灰白，再无光华。 除了林惊鹊外，所有出场的人物皆没有正脸，有的只是背影与说话时发出的不同声音。 而这些声音当中出现最多的，却不是林惊鹊的声音，而是一个低沉又温和的男声。 “早上好，中午好，晚安。” “月色很好，要出去走走吗。” “中午吃点什么呢？” “今天还要一起画画吗？” …… 那声音温和缓慢，带着满满阳光的味道，自林惊鹊清亮的声音戛然而止后，剩下电影时长几乎都是由这温暖至极的语调完成的。 起初徐薇并不知道这男声的主人是谁，直到她看到一本日记，从日记中得知，原来声音的主人就是林天后青梅竹马的爱人，庄先生。 如果这是一部励志电影，那么即便在遭受如此堪称毁灭级打击后，主角也会迅速恢复继续积极面对人生。 但很可惜，这部电影不是，它只是一部纪实电影，对于电影中的所有剧情，都一五一十参照了人物当时的状态，既没有夸大，亦没有过分美化。 身体的创伤或许能够恢复，但心理的创伤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严重。 她开始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好不容易长出的青丝因为药物摄入过多大把大把往下掉，房间中原本清透的白纱被换成了厚重的遮光帘。 病痛和心理疾病使得她陷入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折磨，严重时甚至有过自残行为。 可即便情况如此糟糕，即便每天都非常痛苦，她还是在先生的陪伴和悉心照料下顽强地挺过了这段痛苦难熬的时光。 康复后的林惊鹊在先生的支持下开始热衷于各种各样的公益事业，她在先生的陪伴下亲自前往很多贫困的山区，并在那些地方修建了一所所学校，免费供当地孩子读书。 她的先生以林惊鹊的名义成立了很多基金会，为此几乎散尽家财。 走出阴霾的林惊鹊相较从前似乎并未改变，即便容颜不再，即使遍体鳞伤，她依旧温柔明媚，对这个世界满怀善意。 却又好像变了，那个阳光明艳，闪闪发光的姑娘不知何时起，走到哪里都会戴上厚厚的口罩，和一副大到能够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她舍弃了曾经那些清凉靓丽的衣服，转而穿起了厚厚的，能够将身体每一寸皮肤都遮掩住的长衫长裤，一年四季，春夏秋冬。 在拍摄这部分剧情时，电影拍摄手法进行了第三次改变。 从她戴上口罩墨镜，穿上长袖长裤将自己包裹起来，打开门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起，原本呈灰白色的周围背景顷刻间再次染上了本应有的鲜亮色彩。 只是这次，满屏的鲜亮色彩中，那道灰白的身影却更显突兀，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林惊鹊很喜欢小孩子，每次与小孩子相处时整个人似乎都快乐很多，依稀可见曾经的神采飞扬。 但她和她的先生却一生都没有要孩子，将余生投入到了公益事业当中，被浓硫酸损坏的嗓子虽然已经可以发出简单的声音，却再无法再唱歌，她开始和先生学起了画画。 她的眼睛因为那场意外一只眼睛完全失明，另一只眼睛虽然没有失明，视力却也受到了一定损伤。 当看到她手持画笔艰难分辨面前水彩颜色时，徐薇已经数不清这是她自电影开始后的第几次流泪了。 不是她感性，而是这部电影真的太催泪了，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加上导演对细节的把控，再配合画面，看得人忍不住眼睛发酸。 徐薇看到荧幕中林惊鹊与小孩子相处时，想要伸手触碰却又匆匆收回的画面，伸手去拿纸巾，却发现一整包纸巾已经被用完了。 她在包里摸黑翻找了一会儿才总算找到了备用纸巾，拿出来刚想给自己擦泪，余光却看到坐在他不远处的老者也已经眼眶通红。 徐薇怔了怔，从包里拿了张干净的纸巾，小心翼翼的递到老者面前。 老者愣了下，随后伸出抖动剧烈的手接过纸巾，向徐薇道谢，“谢谢。” 电影短短两小时，却演尽了一个人的一生。 人生的最后阶段，林天后因为生病的缘故几乎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最后那几天里，她收拾好了东西和先生一起回到了久违的家中。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林惊鹊坐在藤椅里，阳光透过窗，洒落在她的身上，温暖又明亮。 灰白了整整后半段的她被阳光染上了色彩，光晕照在她戴着宽大口罩的脸上，很是好看。 她侧头，看向陪着自己走完了整段人生的先生，对他招了招手，待到庄先生靠近后，在他耳边轻声问了句什么。 声音太轻太轻，像是仅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即便是镜头外的观众也无从得知。 一代天后，安详的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与林惊鹊生命一同停止的，还有她的先生庄韶华记录了很多年的日记。 “2171.6.26 吾妻惊鹊，自病后，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你问我，你现在的声音是不是很难听。当然不，听到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激动地险些落下泪来。” “2171.8.14 吾妻惊鹊，前些日子你说想和我学画，我便买了很多颜料，在阁楼翻找许久，总算找出以前的教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些教材还是你陪我一起去挑选的。” “2172.5.3 吾妻惊鹊，近些日子你的病情反复，情绪非常不稳定，昨日我打扫房间时，在床下发现了一把小刀，那是我送给你削笔用的，可它却沾着干涸的血，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想要拿着它去问你，可走到你面前时，除了心痛和无力外，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2173.5.23 吾妻惊鹊，你的状态很差，自残行为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今天上午你哭着对我说，你活的好累好辛苦，问我能不能让你解脱，对不起，我沉默了。” “我知道你很辛苦，我知道的，但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做不到。” 字迹有些凌乱，通过凌乱的字迹仿佛能够感受到写这篇日记的人的痛苦。 …… “2175.7.21 吾妻惊鹊，前些天我们一起去了j市t县华亭山的云华村，这里民风淳朴村民热情，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里。回来后，你说想在那里建所学校，我欣然应允，立刻着手去办理了相关手续，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年后就可以开始施工了，到那时我们再一起回去看看吧。” “2179.11.6 吾妻惊鹊，我们今天故地重游，时隔四年，你说云华村的变化很大，我们一起参观了那所学校，它有着宽敞明亮的教室，还有很大的操场，我们去时学生们都在上课，你并不想打扰到他们，只远远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可谁知还是被上课的学生们注意到了，下课铃刚响起来，我们就被蜂拥而至的学生们给围住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感谢的话。” “久违的是，我看到了你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如既往地可爱。” “2186.9.24 吾妻惊鹊，今天是我们的第52座大山小学完工的日子，也是我们的慈善基金会成立十五周年的日子。这些年我们做了很多事情，走了很远的路，见了很多不同的人，在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看着你逐渐开朗起来的样子，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 “2193.7.12 吾妻惊鹊，今天是你住院的第二个月，也是你的生日，我早早去了花店想要买一束鲜花送给你，可到了花店看着琳琅满目的鲜花却犯了难，花有百种，竟不知哪种方能配得上你。” “在店员的帮助下，我亲手帮你插了束花，一路上捧着花的我像是第一次与心爱姑娘约会的小伙儿，期待又忐忑，期待于你看到花的反应，又忐忑于你是否会喜欢。好在，当我把花递给你的时候，你笑着嗅了下花束，对我说你很喜欢。” “2196.8.8 吾妻惊鹊，前些日子我们一起在画室画画时，你忽然对我说你有些头晕，我便带你来了医院，本只是想例行检查一下，谁曾想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呢，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惊慌，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快，想来再过不久便能出院了，到那时，我们再一起画画。” …… “2199.11.21 吾妻惊鹊，今天下午我们聊天的时候你拉了拉我的袖子和我说，你想回家了。” “我知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即便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你也曾多次和我聊起死亡与告别这件事情，但真的快要到分别这天时，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难过。” “多想时间永远停住，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如你不可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一样，我知道的。” “2200.1.3 吾妻惊鹊，接连几天的大雪停歇了，阴了很久的天今天竟忽然放晴了，我将你抱到了你最喜欢的藤椅上晒太阳。” “你摘下了厚厚的口罩和眼镜，阳光透过沾着积雪的窗洒在你脸上的时候，我一时间有些恍惚，只觉得今天的你在窗外积雪与缕缕阳光的映衬下，美的惊心动魄。” “我有些高兴，但更多的却是难过，高兴于时隔多年，你终于肯在我面前卸下这些遮挡的东西，难过于我才刚看到就要与你分别。” “你对我招手，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耳朵上，我听到你小声的问我，你好看吗？” “好看。” “何止好看，应是最美。” 第150章 =后续= “这，就是好电影。” 电影最后的镜头, 是一个纸张已经有些泛黄的旧本子，风自窗外吹动本子, 平静的纸张被微微掀起, 依稀可见纸上笔锋苍劲有力的字迹。 画面在此刻定格，色彩缓缓褪去, 变为黑白。 电影的片尾曲隔了很久才响起，林惊鹊的歌迷都不会对这首歌感到陌生，名为《深深》, 是庄先生在两人结婚那年送给她的歌, 每当她唱起这首歌时, 一双美眸总是亮如繁星。 影片终了，徐薇坐在影院的座位上却久久没有动作, 她的眼睛已经因哭的时间太久而肿的不像样。 荧幕已经黑了，可她却还不想将自己的视线从荧幕上移开，她甚至不想离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包里的纸巾早已经用完, 眼泪却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 徐薇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哭成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与她有相同反应的显然并不只一个人，偌大的影院里到处弥漫着啜泣与哽咽的声音, 除了这些声音外，再无其他声音, 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离开。 因为是首映的缘故，影院负责打扫清洁的工作人员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电影已经散场五分钟，守在门口愣是一个出来的观众都没等到。 他们担心影院里出什么事，上报了值班经理，经理进来看了一眼后就默默退出去了。 “没关系，让他们缓缓吧，今天算加班，我们晚些再关门。” 这部电影上映的匆忙，以往和院线沟通的大多是片方的公关团队，但这次据说是制片人和导演亲自来谈的。 纪录片没什么市场，也不卖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相较于艺术价值，影院更看重的当然是利益，纪录片在商业电影面前根本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以往纪录片排片全看导演的知名度和制片方的人脉，如果导演是名导制片又是大公司，那排片往往还能看得过去，可一旦是不知名小导演，背后又没什么后台，那排片简直惨的没眼看。 经理在这家影城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了，他见过最惨的纪录片上映两周，排片少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最美》这部电影来谈排片，其实要求的排片量也不过分，毕竟有桑导这位老导演的名号在，背后又有江氏这棵大树，这个排片率若是放在平时肯定给得了。 可坏就坏在，《最美》上映的时间太不巧了，来看看与这部电影同期的都是什么片子吧。 知名功夫片导演万宏，携国内顶级武打巨星纪明辉合作的《惊世夺宝3》，这部电影的两部前作累计票房三十亿，具有很高的国民知名度和票房基础。 国内知名大ip《武圣》，号称投资十亿，众星云集的大制作，上映首日票房轻松破亿，前景一片大好。 擅长轻喜剧的天才女导演明乐时隔五年，携手当红小生魏倾带来的新作《这，是我的青春》，虽然没有前两者知名度高，但上映首周在票房上同样有着不俗表现。 再往后数，影帝沈方刚之子沈文导演的处女作《永昼》，为了给儿子撑场子，息影多年的影帝沈方刚亲自在片中饰演重要角色。 在这些竞争力极强的影片当中，《最美》这部纪录片说是夹缝求生都不为过，它几乎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 如此激烈的竞争中，《最美》的导演叶舟最终为这部电影争取到了一场内部试映会。 经理作为影院骨干，有幸受邀和影院高层们一起参加了这场试映会。 该怎么去形容这场试映会呢，经理只记得电影放完后，公司那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高层们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其中尤属他们影城老板哭的最凶。 原因无他，只因他在多年前也曾是林天后粉丝中的一员，原本尘封的东西如今因为这部电影再次鲜活起来。 经理从没见过自家老板那么失态过，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电影播完后，虽然依旧没有答应叶舟提出的排片率，但却也在原有基础上上调了百分之三的排片率。 可别小看这百分之三，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影片市场上，这百分之三已经能够让无数片方为之抢破头了。 除了这家院线外，剩下几个和桑导，或是和叶舟有过多次合作的院线也都尽可能给出了一定诚意。 当然，给出最高排片量的还是江氏的江水影业，叶舟并没有向江总说什么道谢的话，一个拥抱足矣代表所有。 叶舟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同样是做导演，但他的心态与上辈子相比发生了很大改变，不再如上辈子那般追逐名利与金钱，而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自己喜欢的影片上。 赚钱与否，外界如何评判，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除了刚穿越过来时的第一部 电影《一场闹剧》外，叶舟很少再因为排片的事情去东奔西走，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在意票房，电影拍完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有空就琢磨琢磨新片，排片多少，票房多少对他而言只是数字，很难再触动他的神经。 可《最美》不一样，叶舟想让这部电影被人看到，这部电影值得被人看到，桑导拖着病体在剧组忙碌到精疲力尽，特效师一次次修改推翻重建的辛苦，全剧组上下不分昼夜的坚持，美好到让人眼泪止不住的故事，厚重又温暖的爱情…… 这些都值得被人看到，这部电影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如果可以，叶舟希望它能够被更多人看到，不为名，不为利，为的只是不想让它因为种种原因从而被埋没，鲜为人知。 叶舟曾经听过一句话，死亡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 这部电影拍摄的时候叶舟就一直在想，他到底应该能够为这部电影，为故事中的人，为故事外的人做些什么。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只有努力让它被更多人看到，被更多人记住了。 所以叶舟来了，他以导演和制片人的身份亲自和院线谈，为了增加排片率甚至扯了江总的大旗，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最终排片率不算高，却已经比预期中要好太多了。 《最美》首映，观影人次并不多，很多影院甚至连座位都没坐满，票房更是只有可怜巴巴不到两千万，这个数字几乎刷新了叶舟所有票房中最低首映票房记录。 可与票房的走低所不同的是，这部没有点映，没有奖项，匆匆上映的电影首映结束后，在网上的口碑却一飞冲天。 国内比较有参考价值的几个电影网和交流论坛分别给了《最美》9、9.3、9.5的高分，如此众口一词的好评，即便是在整个圈子近些年往上数几年内都鲜少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更加恐怖的是这部电影高达93.16%的好评率，这实在是太疯狂也太恐怖了。 电影首映结束后，票房迎来了一波大增长，经过几家线上售票app和影院线下售票系统给出的数据来看，比高居不下好评率更夸张的情况出现了，这部电影的重复购票率居然达到了50.31%。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首映当天观影的那批人当中，有将近一半比例的观众都选择了二刷，甚至是三刷。 如何评判一部电影的好坏？除了各种数据分析外，影评人的观点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由于有桑导的名气在，尽管这部电影在外界的宣传少到可怜，可在业内影评人这里关注度却始终高居不下。 除了桑导本身在圈子里资深大导的地位外，最受关注的还因为他力排众议选择了叶舟作为合作和共同完成电影的对象。 业内不少影评人都等着看两人的笑话，但让他们无奈的是，这次不但笑话没看成，就连指责和挑刺的话都因为这部电影的高质量、高完成度，而无法说出口了。 《最美》首映，等着看笑话的那部分影评人沉默了，可那些对桑导，甚至是对叶舟非常看好的影评人却不会沉默。 曾几次为叶舟站台的知名影评人君一就率先发了一篇长达三千字的长评，用了大篇幅的笔墨去夸这部电影，他的激动心情通过影评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 君一看的是零点的首映，首映结束回到家后，抽了两盒烟，坐在电脑前写写删删，打了很多字又一点点删除，往常得心应手的影评，今天却字字句句都要斟酌好半天。 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实在太好，作为一个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影评人，君一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影响力，很多粉丝将他的影评当做评判电影好坏的标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面对这样一部电影，君一字字句句都要小心落笔，生怕自己不能将这部电影的好如实展现在粉丝面前。 灯火通明，一夜未眠。 君一v：经常有粉丝问我，何为好电影，票房高就是好电影吗，营销号通稿吹得满天飞，就是好电影吗？ 以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所包含的东西太广了，广到可能就连我自己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所以这个问题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 但今天，我想我总算找到了答案，也终于拥有了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 票房，营销，水军真的可以决定一部电影是好是坏吗？ 我想告诉大家，不是这样的。一部真正的好电影，不需要任何人代替你去判断，更不需要参考任何人的意见。 你只管走进影院，电影自然会告诉你答案，在观影结束后，它会让你有一个非常清晰且无法动摇的坚定认知。 这，就是好电影。 第151章 =别离= 告别。 《最美》的口碑很高, 高到已经远远超出剧组所有人的预料。 但叶舟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昨晚首映场刚开始没多久, 叶舟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桑榆打来的, 她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语气里的悲伤几乎无法掩盖。 “大伯刚才醒了, 他说他想见你一面。” 叶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她说的是桑导，明明从昏睡中醒来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桑榆的声音听上去却那么的……难过。 他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 挂了电话后几乎没有停顿, 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去。 透过病房的窗, 叶舟看到躺在病床，身上插满了管子和各种仪器的桑导瘦的几乎脱了形, 整个人看上去瘦弱又憔悴。 桑榆穿着蓝色隔离服正满眼通红的看着床上的桑导，这样的画面看的叶舟眼睛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似是感觉到叶舟来了，桑榆往门外看了一眼，见是叶舟后, 弯腰在桑导耳边说了句什么, 快步朝着门口走来。 “我已经和医生说过了，一次只能进一个人, 他在等你，进去吧。”桑榆红着眼睛小声对叶舟道。 叶舟想要问点什么, 但张了口最终却还是没有问出来，他沉默着穿上隔离服，戴好口罩和帽子, 对桑榆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进入了房间。 在桑导床边站了会儿，叶舟看着病床上几乎脱了形，苍老到不像话的老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桑导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叶舟时，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清明了几分，他的脸在氧气面罩之下，微微动了动。 叶舟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桑导的手有些凉，可叶舟明明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他的手干燥又温暖。 他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但在看到病重的桑导时，眼眶却止不住的发酸发胀，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泪来。 桑导病得很厉害，叶舟只能看到他嘴巴动了动，但即便将耳朵凑过去，听到的也只有几个气音，无法听到桑导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叶舟背过身去，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总算把不断翻涌的泪意压下去，他调整好情绪重新转过头看向桑导。 拉开凳子在床边坐下，握着桑导的手，轻声道：“桑导，电影已经拍完啦，是按照最初您给我描绘的那样，成片效果很好的。” “前几天啊，我亲自和几个大院线负责人谈过了，他们看在您的面子愿意给我们多一些排片呢，您老的面子真的太好用了，若非您在这站着，恐怕不知道要被挤成什么样呢。” 叶舟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又道：“您是不知道，给这些院线做试映的时候，那几个院线负责人哭的稀里哗啦的，场面一度非常失控，纸巾都不够用了。”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手被轻轻捏了一下，叶舟知道，桑导能够听到自己的话，这是桑导在给他回应呢。 叶舟笑了下，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高兴一些，道：“当时我还跟他们提议，等咱们电影上映的时候，就在影院门口支个摊位，不卖饮料爆米花小零食，光卖纸巾就能让咱们赚回本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院线提高的排片率，哪怕只高了一点，也提高了会被更多人看到的几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您说对吧。”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从电影拍摄说到了剧组每个人这段时间的努力和坚持，又从电影拍摄时发生的各种趣事，说到了电影上映后对它的期待和信心。 当然，重复说了最多次的话，还是让桑导放心。 重症监护室叶舟以前看桑导时来过很多次，每天最多只能进一次，一次三十分钟，以往快要到时间的时候，总会有护士来提醒。 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反常，叶舟和桑导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拦，没有护士没有医生来提醒，就连床头计时的表今天都停下了。 “剧组的那个柜子就突然倒下了，发出很大的响声，我们当时都……” 叶舟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被旁边仪器突如其来的尖锐响声打断了，他近乎是有些茫然的看着疯狂叫嚣着的仪器，动作停顿一秒后，疯了一样去按床边的呼叫器。 可这时，却见门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桑榆对他摇了摇头。 叶舟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凳子上，他的手还维持着被桑导抓住的姿势，可明明之前还会对他所说的话有所回应的手，现在却再得不到任何回应。 脚步声响起，医护人员从门外冲进来，叶舟被从房间赶了出去，他和桑榆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人在陷入巨大悲伤的时候是说不出话来的，叶舟低着头，原本干燥洁净的地面瓷砖上，忽然落下了几滴水滴。 起初只是很少的几滴，到了后来水滴滴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频繁，很快地面上的水滴汇聚成了一小滩水渍。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舟看到医护从病房走出，他下意识想要去问，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心怀一丝希望。 桑榆比他更快一步冲上去，但从医生微微摇头的动作和微不可查的叹息里，叶舟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破碎了。 桑导对于叶舟而言，并不仅仅只是合作对象而已，更是朋友、长辈、恩师。 他教会叶舟的不止是有关电影拍摄上的，两人合作期间，桑导经常会和他聊天，两人总会在拍摄完当天任务后，随便找个地方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桑导既是叶舟的良师，亦是他能够敞开心扉谈心的益友。 即便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情况不好，可当他真的离去的时候，叶舟心里还是难受的厉害。 他伸出手缓缓遮住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将眼泪压回去。叶舟做了几个深呼吸，看着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桑榆，声音沙哑的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江亭远接到消息赶来时，叶舟已经帮着桑榆一起办理完了桑导的各项手续，桑榆还在默默垂泪，叶舟情况比她稍微好些，眼睛却也是红肿的。 走到叶舟身边，江亭远俯身吻了吻他泛红的眼眶，在他耳边开口道：“难过就哭出来，没关系，有我在。” 叶舟原本已经差不多把情绪收敛好了，但有时候真的很奇怪，难受的时候别人不问的话或许只难过一会儿自己就能调节好，可一旦有人问，尤其是非常信赖亲密的人来安慰时，难过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不用，我没事。”叶舟说着没事，却忍不住将头埋进了江总胸口。 他没有说话亦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看上去就像是累极了在小憩，可江亭远却感觉到胸口传来的温热与湿润。 江亭远什么都没说，将叶舟抱紧，宽大修长的手轻轻拍打在他的后背，给予他无声却的安慰。 两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夜幕尚未褪去，天色也依旧暗沉。 电影拍摄期间工作强度很大，后来电影拍完后剪辑、送审、谈排片，一系列工作做下来基本是连轴转，很辛苦，但叶舟从来没觉得累。 可从医院出来，坐在江总车子的后座上，叶舟却感觉到了累，那是一种由心中生出的疲惫，像是忽然之间被抽空了所有动力，剩下的只有沉重和满满的疲倦。 江亭远注意到他的状态，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叶舟身上，并小声嘱咐司机调高空调温度。 叶舟最近工作量实在太大了，他始终提着一口气，可现在这口气随着桑导的离世散掉了，那些积压多时，被强行忽略的倦意齐齐涌现。 身心俱疲的叶舟甚至没有坚持到家，在车上悄无声息的昏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叶舟只觉得头痛欲裂，鼻尖萦绕的是满满消毒水的气味，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很久，才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他刚一有动作立刻就惊醒了床边的江亭远，见他醒了，江亭远伸出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紧绷的神色稍缓，却还是压着叶舟的手臂没让他动。 “今天的液体还没输完，乖一点。”江亭远边说边起身，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叶舟想要开口说话，但刚开了个头就被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吓到了，“我……这是怎么了？” 江亭远拿起桌上的水杯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叶舟嘴边。 叶舟边喝边眨眼，试图从江总的表情中得到什么线索，然而并没有，江总的神色很严肃，严肃到叶舟都快以为他不是在喂自己喝水，而是在批改什么重要文件似的。 待到一杯水下肚，叶舟没忍住打了个水嗝。 江亭远将水杯放回去，才终于开口道：“从医院回去后没多久你就发起了高烧，我给你办了住院。” 看着江总眼中的血丝，叶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辛苦你了江哥。” 江亭远摇了摇头，看着叶舟沉默良久后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他说的‘这样’指的自然是叶舟之前不要命似的工作，叶舟自己也心知肚明。 思绪渐渐回笼，叶舟立刻就要掀被子下床，却被眼疾手快的江总一把按了回去。 “江哥，桑导……” “桑榆已经通知了桑家，他生前嘱咐过家人，不办葬礼，等你养好身体，我带你去看他。” “可是……” “没有可是。” “但……” “没有但。” “我……” “躺下，被子盖好。” “噢……” 第152章 =名声= 他不在乎。 叶舟发高烧这两天里, 外界简直一片腥风血雨。 原因有二，其一是桑导这样的业内名导的突然离世, 在整个圈子都掀起了一阵动荡, 无论认识与否，合作与未曾合作过的, 只要稍微沾上点边的，都纷纷发了微博。 就连很多与桑导生前并未有过什么交集的明星也以仰慕为名掺了一脚。 像桑导这样的大导名导，他的离世不仅仅是一条生命的离去, 更是整个电影圈的莫大损失。 与桑导生前关系很好的哀悼词很少, 一根蜡烛, 一句走好足矣，亦或者。反倒是与桑导交集不深, 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明星们各式各样的哀悼文案花样百出，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想蹭热度，就有待商榷了。 另一个原因同样与桑导的离世有关, 准确来说应该是和叶舟有关。 《最美》上映时间虽然不断, 但它的质量却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是看过这部电影的, 很难违心的去说这部电影不好。 当然，也不是没有挑刺的, 可这部电影的优点实在太过突出，以至于将本就不甚明显的缺点掩盖的恰当好处，若非是浸淫多年的资深影评人, 恐怕普通影评人连看出毛病都费事。 这部电影的口碑别说在今年的影片当中鹤立鸡群，就连往上数几年，都很难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同等质量的优质影片。 然而，电影本身的优秀却让这部电影再次走向了两个极端。 倘若这部电影是桑怀宁桑导自己拍摄的，那么在影片自身质量过硬的基础上，桑导离世后，《最美》作为桑导的遗作，别说在业内，即便是送电影节上，评委也很难给出什么低分。 可这部电影的导演列表里，还有个叶舟。 叶舟是谁，一个在圈内争议极大，每次有新作品上映都会引发无数讨论，自带流量和暴风雨的男人。 他的粉丝不少，但黑粉数量也同样庞大，甚至已经有了明星才会有的职业黑粉。 有人说他电影烂到不行，但票房却始终高居不下，所有在电影尚未上映前就开始唱衰他的人最后无一不被啪啪啪打到脸都肿了。 寻常导演如果有叶舟这么疯狂的票房，赞誉和掌声必定是不会少的，搞不好甚至能混个新锐导演中领头羊当当。 毕竟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年代，评价一个导演好坏的标准除了奖项，就是其所能够创造的利益了。 叶舟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在这个年龄段，放眼整个圈子里按照票房来排，他都是数一数二的吸金能手。 但叶舟惨啊，别的导演手握这么高的票房在圈内说话硬气，叶舟手握这么高的票房，黑子却成群结队的搞事。 稍微关注电影圈的人都知道，叶舟被黑的那么惨，现在正是极需一个奖项证明自己的时候，那么…… 黑子当然也是知道的。 当初桑导选择叶舟这个争议极高的导演合作的消息一经曝出，黑粉们无不扼腕叹息，边骂边暗搓搓期待这部电影血扑到爹妈都不认识才好。 在黑子们的世界里，叶舟抱桑怀宁大腿，就是借桑怀宁的名气想蹭个奖项给自己镀金，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戳破叶舟的奸计。 《最美》首映当晚，积极买票观影的除了叶舟和桑怀宁的粉丝外，最积极的就要数叶舟的黑子们了。 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想从这部电影当中找出各种缺点，展开花式羞辱，最好将其贬进尘埃里，好像这样就能将叶舟也一起踩进尘埃一样。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电影质量放在那里，无论圈内的影评人、电影人还是圈外的普通观众，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这样的质量除非有理有据，否则根本黑不动。 还没等黑子们想出该从何黑起，更棘手的消息传来了，桑导突然离世，这部电影成为了这位老导演生前最后一部作品。 有句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当今这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人或者的时候拍摄的作品可能不值一提，可一旦人没了，他的所有作品都将随着他的逝去而跟着水涨船高。 电影也不例外。 这部电影在桑导过世的消息传出不到两小时，就有国内外大大小小四五个电影节向制作团队发出了参选邀请。 黑子们哪能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什么奖项，《最美》拿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一消息让叶舟的黑粉们很是郁郁了好久，但转念一想，虽然拿奖已成定局，但这奖项的含金量可操作空间却大了去了。 桑怀宁，叶舟。 这两个名字无论怎么比，都是桑怀宁的名气更大一些，加上这位老导演在业内无论是作品还是人品，口碑都是出了名的优秀。 叶舟和桑导简直毫无可比性，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桑导的种种光环完全可以压得叶舟抬不起头。 黑子们将这部电影的成功全部归结于桑导，而叶舟在他们的描述当中，怕是连剧组打杂的都不如。 《桑怀宁呕心沥血之遗作，叶舟终成最大赢家》 《第一视角：《最美》剧组工作人员隐晦表示叶舟在剧组游手好闲》 《坐享其成：盘点国内最幸运的导演——叶舟》 《最美：熟悉又经典的浓郁桑式浪漫》 《叶舟：华夏电影奖项最佳‘混子’导演》 《电影史德不配位第一人，叶舟导演》 …… 助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舟的表情，在他放下报纸后，语气忐忑道：“叶哥您别生气，这些媒体都是乱写的，剧组已经在澄清了。” 叶舟的神色却出奇的平静，他眼中甚至连一丝愠怒的神色都未曾出现，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对助理道：“澄清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电影的宣传。” “电影只有口碑不行，我要的是它被人看到，尽可能被更多人看到。” “我们的宣传做的多一些，看到这部电影的人或许就多一些，这才是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助理愣住，下意识开口道：“可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这部电影是桑导……” “不是吗？”叶舟反问，他笑了下，眸子当中满是放松。 “可是您根本不是他们说的……”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舟抬手制止了，他声音定定道：“没错，就是那样。” “这是桑导的电影，奖项也是他的奖项。我不会出席任何电影节，更不会顶替他去领奖。” 听到叶舟这么说，助理急的脸都红了，再顾不上害怕，梗着脖子道：“不是的，不是这样啊，这是桑导的电影没错，可这也是叶哥你的……” “我有点累，想休息了。”叶舟放下杯子，玻璃杯与木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恰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江亭远手里拎着一个与他身上西装格格不入的黄色皮卡丘饭盒，正从门外走来。 助理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抱着文件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两人，叶舟看到江总的样子顿时就乐了，远远冲他招手，假意抱怨：“江哥你怎么才来，再晚会我都饿成人干了！” 江亭远将餐盒放在床头柜上，脱掉了身上得体严肃的西装外套，拉开凳子在叶舟床边坐下，开始着手将餐盒一层层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样样取出摆在叶舟面前。 开饭前，江亭远用额头试了试叶舟的温度，确定体温正常，这才将筷子递给他，道：“吃吧。” “好嘞！”叶舟麻溜开吃，风卷残云似的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饭后，叶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瞄了江总一眼，小声哔哔：“噫，再在这住下去怕是要养出小肚子啦。” 江亭远无动于衷，看文件的动作停都未停。 叶舟见状清了清嗓子，小声嘟囔：“都说人到中年会发福，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 江总翻动文件的手一顿。 叶舟眼中一喜，立刻再接再厉：“听说在房间里闷太久不利于身体恢复，我……唉。” 江亭远扭头，面无表情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叶舟立刻狗腿兮兮的挪到了江总身边，殷勤的给他捏了捏肩膀，小心翼翼道：“也没什么，我吧，就是想出个院。” 江亭远淡淡瞥了他一眼，非常不给面子拒绝道：“不行。” 叶舟一听顿时就急了，“我真的已经全好了，你不信的话随便检查！” 江亭远挑眉，“随便检查？” 叶舟：“？” 虽然江总的表情一本正经，但叶舟却隐隐约约感觉他这句话似乎有歧义。 此处省略两千字。 两天后，叶舟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但他的内心却毫无兴奋，甚至还有点后悔。 但不管付出了多大代价吧，总算是成功出了院。 出院后，叶舟几乎是马不停蹄投入了《最美》剧组的宣传和各种让人忙到头皮发麻的事务中去了。 因为叶舟的压制，网上关于他靠‘混’登上电影节的声音越来越大，尤其临近电影节颁奖前夕，各种热搜、黑帖简直层出不穷。 不过也因着这股热度，《最美》原本有些惨淡的票房终于因巨大的曝光量而有了很大好转。 当然，网上也并非全部是黑叶舟的，只是很多知情人想要为叶舟鸣不平的时候，都被叶舟给拦下了。 外界怎么说，怎么骂，如何评判他，恶意揣测他，这些都不重要。 名声。 名声能换来热度，还是能换来排片？ 如果能够用自己的名声给《最美》换取足够的热度，能让知道这部电影的人更多一些，叶舟乐意之至。 声名狼藉怎么样，被人不耻又怎么样。 名声算个什么东西，别人拉不下的脸他拉的下，别人扛不住的谩骂他扛得住。 他不在乎。 第153章 =黑手= “回不回家都爱你。”…… 随着电影节颁奖日越来越近, 网络上对于叶舟的谩骂和议论也不断升级。 这当中要说没有人推波助澜必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叶舟说到底也就只是个导演罢了, 远没有明星那么大的曝光量, 亦没有明星那么多的利益纠纷。 导演这行和明星不同，这行是出了名的以作品取胜, 无论是奖项还是票房，都是需要跟作品质量说事的。 诚然叶舟在业内广受诟病的是运气太好，但他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 甚至就连模仿都很难模仿的出来。 叶舟运气是很好没错, 但一部电影可以凭运气大爆, 两部，三部难道还全部将其归结于运气太好？ 这未免有点太看不起叶舟, 也太看不起市场的选择了。 明眼人都清楚，叶舟的成功有一定运气因素在里面，但他确实是有才华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有才华的一个导演。 只不过相比承认他的才华, 运气这个词显然更容易被世人所接受罢了, 好像只要骂两句叶舟运气好，就能将他所有的才华抹杀, 给他堪称恐怖的票房成绩按上一个‘合理’的标签。 而叶舟又是懒得解释的性子，他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 对名利也并不感兴趣，他活的肆意又洒脱，每当人问起对于靠‘运气’成功这一说时, 叶舟只笑，从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的不辩解，在有些人眼中就自动被曲解成了心虚，遂不知收敛，越发变本加厉。 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一位早年和桑导有过合作的导演，他在业内资历颇深，恰好他的电影与《最美》同档期。 曾有报料称两人合作期间频频发生冲突，虽然双方都未曾就这件事情作过什么回应，但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到桑导离世，两人都再没有合作过。 在一次采访被问及对《最美》这部电影和导演有什么看法时，这位导演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这无疑是一部优秀的电影，毕竟桑导出品，必属精品嘛。”这句话说的还算诚恳，但接下来的一句却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意有所指。 “如果你问的导演是指桑导，那毫无疑问，桑导的能力这么多年我们都有目共睹。” 他虽然没直说什么，但现场的记者一个个贴上毛比猴子还精明，哪能听不出来他这是话中有话呢。 于是立刻就有记者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那叶导呢？” 那位导演原本还笑着，听到叶舟的名字时，握着话筒的手顿了顿，声音里带了几分嘲意，漫不经心道：“叶导，哪个叶导？” “就是和桑导合作完成《最美》的叶舟……” 记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导演抬手打断了，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笑着摇头，压低声音小声道：“现在导演圈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什么人都能被称作导演吗？” 他虽压低了声音，但那声音却足以让站的距离较近的几个记者听到。 听到这明显会引起不小轰动的话，记者们立刻就兴奋了，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往前挤，接连有记者开口提问。 “您刚才说什么，可以再复述一遍吗？” “您的意思是叶舟不配被称作导演吗？” “钱导请问您和叶舟导演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 那位被称作钱导的导演故作尴尬的摇了摇头，敷衍道：“哎呀，刚才那段可不要报啊，我是太过惊讶，一时没留神说错话了，好了好了，再答一个就不答了啊，毕竟这可是咱们《暴风》的记者招待会，怎么问起别的电影了。” 有记者果断开口，问了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您可以再详细说一下您对叶舟导演的看法吗？” “对叶舟导演的看法啊……”钱导沉吟片刻，笑眯眯对镜头总结道，“他运气真的很好哦。” 说着有意，听者有心。 这条采访的视频一经曝光，瞬间在网络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将本就因为桑导突然离世而备受关注的《最美》和叶舟瞬间成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也是当今最大的热点。 为了蹭这波热度，很多营销号纷纷下水，这件事情的讨论度因为营销号的加入和引流而进一步扩大。 这一切看似只是偶然，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合情合理的偶然，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精心设计罢了。 背后这人说起来倒也并不陌生，巅峰的老总。 说起巅峰这位老总就不得不提起江俞这个已经销声匿迹有一段时间的主角攻了。 自打《战城2》血扑之后，江俞日子过得非常艰难，不但赔了一屁股钱，将公司卖掉抵债都还不上窟窿，而且还和白月光余秋泽展开了长达几个月之久的撕逼大战。 别看余秋泽平时病殃殃的，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就差没直接从病床上蹦下来把江俞生吞活剥了。 自打余家倒台以后，余秋泽的生活一下子进入了地狱模式，他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抱江亭远大腿的，虽说大腿最终没能抱，但他其实也不亏。 毕竟江亭远为了还人情可是给了他很大一笔钱，这钱换在余家没出事前余秋泽兴许不会看在眼里，可在国外的几年里余家的这位小少爷尝尽了人间冷暖，也深刻明白了‘钱是个好东西’这句话的道理。 五千万不多，却足够余秋泽顺顺利利潇洒很久，如果理财得当的话，后半辈子都不用怎么发愁了。 原本余秋泽已经打算好了，这笔钱三分之一委托给职业代理人做投资，等升值，再拿出三分之一治病和生活，最后的三分之一则用于寻找合适心源。 可江俞的出现却将这些美好设想全部打碎了，他给余秋泽描绘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蓝图，轻而易举哄着余家这位没什么经商头脑的小少爷把钱给投了进去，然后…… 血本无归。 余秋泽简直疯了，自打《战城2》票房血扑后，他每天都会吐血，边吐血边和江俞撕逼，也算是当今社会难得一见的身残志坚行径了。 江俞每天东躲西藏，除了瑶应付余秋泽外，还有柳云岚也恨他入骨。 柳云岚原本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正准备离开那个变态金主拿着钱跑路呢，因着江俞的花言巧语顷刻间一夜回到解放前。 积蓄全部打了水漂不说，她自己那会儿还在外面借了不少钱填进去，如今钱没赚到，积蓄没了，还欠了不少外债。 据说，柳云岚已经让她的金主找了十几个混子，每天在江俞家和公司楼下徘徊，誓要整死江俞这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 江俞不愧是整本书金手指最大的男人，尽管如此窘迫凶险，但上天还是给他留下了一条生路。 在票房分成的问题上，江俞迫于对巅峰老板手段的畏惧，本着虱子多了不怕痒的精神，毅然决然的尽可能将为数不多的票房都给了巅峰老板。 他的乖顺上道使得原本一肚子火气的巅峰老板对他敌意渐消，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得到了不错的缓和，算是暂时的解决了最大的威胁。 但江俞深知，这样的平和不过只是一时的假象，他现在急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东山再起的机会。 放眼身边所有人，凭借《战城2》一部电影江俞几乎将所有能坑的人都坑了个遍，连自己老子和亲娘都没放过，这种情况下，人家不追杀他都是好的，哪儿还会给他整个鬼的机会。 于是，江俞翻来覆去思索几天后，最终将主意打到了最危险，却也是目前最有希望的巅峰老总身上。 可两人之间的关系，说到底也不算多好，尤其《战城2》的亏损还没被消化掉呢，这时候整幺蛾子，那不找死吗。 正常人这种时候肯定会放弃，另外想别的办法，但江俞是谁啊，他可是拥有金手指的男人！ 江俞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兵行险招。 如何快速跟一个关系不太好的人拉近关系，成为兄弟？当然是寻找一个共同的敌人转移和分散两人之间的矛盾，结为联盟共同应敌。 就在江俞物色人选的时候，《最美》上映了。 看着网上一路走高的评价和讨论度，羡慕嫉妒，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江俞果断拍板，将叶舟作为他和巅峰老总化干戈为玉帛的开刀石。 江俞添油加醋的将致使巅峰当年那波突如其来的丑闻原因归结到了的到了叶舟身上。 他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是与不是江俞自己也不清楚。 但架不住江俞身为男主运气爆棚，还真就让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歪打正着说对了，巅峰的事情背后还真有叶舟和江总动手脚的痕迹。 虽然江亭远当时已经扫干净了尾巴，可事情一旦做了，势必会留下痕迹，区别在于有些痕迹查得到，有些却查不到。 这事儿但凡换个人来查绝对查不出异样，但偏偏是江俞这个男主，在金手指的加持下，还真就让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虽然一直看不惯江亭远，可江俞却深知他这位大哥不好惹，几经权衡下，江俞将所有罪名全部按在了叶舟这个黄花菜身上。 江俞拿着真假掺半的证据，真真假假和巅峰老总说了很久，这才终于让巅峰老总相信，叶舟确实和那件事情脱不开关系。 也正因如此，这才有了叶舟后面被黑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江亭远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枚玉扳指，那是叶舟上个月送给他的礼物。 此时的他周身气压极低，俊朗的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森然冷意，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被打到几近昏厥的中年男人，问道：“说完了？” 中年男人奄奄一息，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自然是没办法回答江亭远的问题，但几乎在江亭远话音落下后没多久，旁边的保镖就将一盆冷水直接兜头浇在男人身上。 “啊啊啊！！”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剧烈抖动起来，模糊的神志也因剧烈的疼痛而清醒起来。 他哀嚎不止，然而视线在触及江亭远冷漠到像是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时，所有哀嚎戛然而止，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鸡，再发不出一点声响。 昏暗的库房里，因为中年男人的噤声而变得分外安静，耳边唯有滴滴答答水滴滴落的声音证明了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片刻后，中年男人声音嘶哑的哀求道：“江、江先生，这一切都是江俞撺掇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人，如果我早知道您那么看重这么个玩……” 话没说完，就见江亭远把玩扳指的手微微一顿，接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在他惊惧的目光中，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 一双黑色的，被擦拭到不染纤尘的皮鞋猝不及防踩在了他的脸上。 江亭远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比之刚才却又冷了几度，“嘴巴不会说人话，就不必留着了。” 冰冷的小刀贴在男人肥厚的唇边，仿佛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将那两片肉割下。 就在这时，一阵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手机铃忽然响了起来。 “下雨啦，打雷啦，舟舟喊你回家吃饭啦！” 中年男人：“……” 保镖：“……” 江亭远：“……” 江亭远扔下了手中的小刀，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秘书手中接过电话，非常镇定的接了起来。 “不许动，查个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吗？” 江亭远：“嗯，你查。” “在哪呢，忙完没，什么时候回家，回家还爱我吗？” 江亭远：“回，马上回。” “回不回家都爱你。” 第154章 =痕迹= “在这部电影里，你让自己成为了他。” 江亭远前后反差太大, 把中年男人都给看傻了，他甚至顾不上害怕, 满脸惊诧, 完全无法想象明明上一秒还和活阎王似的，怎么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了。 电话挂断后, 江亭远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间再次冷厉起来，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神色也带上了几分不耐。 “他刚才说的话都记下了吗, 去查, 我要在明天前得到结果, 所有参与进这件事情的人，不管是谁, 都要向他道歉。” 这话是对着一旁的秘书说的，江亭远并未说向他道歉这个‘他’指的是谁，但自家老板今天为什么会弄出这么大阵仗，为了谁还需要猜吗？ 能让他们老板动这么大火气的, 除了叶小先生也没有别人了。 秘书顺从的点了点头, 应道：“好的，您放心。” “明天你把江俞约到这里, 他来了，你就可以走了。”江亭远看向中年男人, 音色平静听不出喜怒，言语间的意思却非常残忍了。 极限一换一，只有一个来了, 另一个才能走。 这是瓦解巅峰老总和江俞之间本就不怎么牢靠的合作关系，而且短短一句话顷刻间就能激化两人间的矛盾。 江亭远的手段巅峰老总已经见识过了，他自己就曾在道上混过，自然能够清楚辨别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 毫无疑问，江亭远就属于不好惹那一类，还是非常不好惹那种。 生死存亡之际，无论是江俞还是巅峰老板都不是多光明磊落的人，两人结盟不过是各取所需，在这种时候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必然会不遗余力反咬对方。 不过这些就是巅峰老总和江俞之间的事情了。 叶舟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他依旧每天到处奔波，甚至为了电影能够拿奖，还厚着脸皮由桑榆引荐，走访了不少桑导曾经的人脉。 这当中有些是评为，有些则是导演圈子、演员圈子当中泰斗级别的人物，是整个行业的基石，跺跺脚电影界都会跟着抖三抖。 叶舟去的时候已经做好被嘲讽自不量力，厚脸皮的准备了，他去之前就告诉自己，奖项一定要拿，因为这是桑导乃至是整个剧组拍摄团队应得的。 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被人嘲也无所谓，他都要去试试。 桑榆带叶舟拜访的第一位导演，是桑导生前的旧友，两人合作完成过很多电影，情谊非常深厚。 这位导演年纪比桑导稍长，门打开的时候，就见一位面容儒雅打扮得体的老者站在门口。 桑榆刚想为两人引荐，却不曾想那位老导演摆了摆手，藏在镜片后的清明双眼打量着 叶舟，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叶舟也有些尴尬，这若是换做心理素质稍差的小导演，此时怕不是会在这样锐利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但叶舟没有，他起初还有些紧张，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时，脸上的紧张变为了坦然，那是一种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干净。 好像他心中的所有想法都能够被从他的眼睛里透露的干干净净，纯粹又不加分毫掩饰。 叶舟想，无论这位老导演待会儿是冷言冷语讥讽，还是直接将门关上把他拒之门外，亦或者是说些什么更难听的话，都没关系，只要能让他把有关电影的介绍和拉票词说完就好了。 前后两辈子，难听话叶舟听得多了，也不差这几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静了许久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了老导演有些苍老却字字铿锵的声音。 “你就是小叶子吧，我曾听老桑提起过你，每每提及你，他都能把你给吹成一朵花儿，我原先还有些不相信，如今见了你才知道，原来那老家伙确实所言非虚啊。” 此言一出，别说叶舟了，就连一旁跟叶舟一起来，正随时准备开口打圆场的桑榆都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桑怀宁桑导的脾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那这位唐波唐导则与他是两个极端，唐导在圈内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但偏偏他又极有才华，后台更是硬到没人敢质疑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他对一个人观感的好坏是完全无需隐藏的。 若是能够合他的眼缘，那唐导相对而言脾气会好很多，但若是那人不合眼缘，或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博得他的好感，唐导向来不会隐忍，而是会直接出言呛声，将人赶走都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这样以为大导演，想要得到他一句和颜悦色的问候，像刚才那样和蔼可亲的拉上几句家常，可是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唐导要是嘲他，叶舟肯定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来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唐导这么和蔼可亲，叶舟就有点无措了。 好在唐导并不在意他的失态，直接伸手将人请进了屋子里。 叶舟受宠若惊的接过唐导递来的茶盏，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老实道：“唐导，我不太会喝茶。” 他的耿直让唐老先生直接乐出了声，饶有兴致的反问：“那你喜欢喝什么？” “呃……”叶舟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才道：“咖啡吧。” 唐导蹙眉：“那么苦的东西能好喝？” “以前其实喜欢喝水，但后来在片场拍大戏的时候发现喝水不太管用，咖啡能让神志清晰一些，就买了很多咖啡。” 叶舟并非刻意卖惨，都说演员拍戏辛苦，实际上导演的辛苦程度同样不输于演员，调度整个剧组的运作不说，演员尚且可以在不是自己戏份的时候下去休息，而导演只要摄像机开着，就得一直聚精会神的盯着。 熬大夜是很常见的事情，演员走神了可以道歉重拍，导演走神的话，电影搞不好就要留下败笔，损失的不止是钱那么简单，还有名誉。 有时候遇上演员出现问题，还要及时去处理，演技上的问题遇到聪明的一点就通还好，若是不幸遇到觉悟没有那么高的演员，你讲你任你讲，清风拂山岗，费劲讲了半天回到监视器后，刚喊了开始就发现……你讲了那么多，结果演员演出来的效果还他娘的还没之前演得好呢！ 除此之外，剧组上下几百号人，各部门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都有各自的主管，却也并非每个都能顺利解决，最终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是要送到导演面前，交由导演亲自处理。 明星在拍摄结束后发发微博就有无数人夸赞敬业辛苦，而导演呢？再大牌的导演也改变不了幕后工作的事实，别人只关注电影好不好看，没人会关注导演辛不辛苦。 唐导听他这么说，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咖啡虽然能提神，却不易过量饮用，喝多了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不知为什么，叶舟听到唐导的这番关心，原本冷冰冰的心脏似乎忽然间开始暖了起来，被人接纳和关心的感觉，是真的很好啊。 “外面那些传言，你不要放在心上。真正有眼睛，看过你们电影的人都应该知道，你在这部电影中的付出绝不比谁少，不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从心底否定你自己。” “你是个很优秀，也很能吃苦的好导演。” “我和老桑做了大半辈子的兄弟，他的风格我再熟悉不过，这部电影虽然处处都留着他的痕迹，但更多的，却是你的。” 叶舟怔住，他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发出声，嘴巴张开又闭上，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唐导笑了笑，看向叶舟的目光愈发温柔，就像是在看一位非常让他喜欢的小辈，明明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那股子亲昵却像是早就存在多年一般。 他叹气：“这件事情是老桑做的不地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无法承担剧组的运作，却还是执意要拍，还把你也给拐上了贼船。” “不是这样的，您别这么说！”叶舟闻言顿时有点着急，能够与桑导有过一次合作，虽然时间并不久，虽然压力确实很大，但收获却远比这些更多。 叶舟从来不后悔报名参加了桑导的那场面试，更不后悔进入《最美》剧组与桑导一起拍完这部电影。 在他眼中，虽然他与桑导并未有过什么拜师之礼，但他私心已经将桑导当成了自己的老师，桑导对于叶舟而言，是良师益友，亦是命中贵人。 唐导见叶舟这么维护桑怀宁，一时间也有些感慨，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有时候我还真有点羡慕那老家伙，坦白说，当时他说要拍《最美》时，即便是多年朋友，我也并不看好他。” “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舟先是摇了摇头，想了下又轻轻点了下头，声音也低落下来：“是身体原因吧。” 唐导抿了口茶盏中的茶水，道：“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我不相信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真的找得一个能懂他的合作搭档。” “拍电影本就是件需要导演独立完成的事情，每个导演在处理剧情、情节、角色和演员，亦或者是场景布局、灯光和画面，都会存在着不同观点。” “有分歧就会产生冲突，而有冲突就会导致剧组失衡，一旦双方都不肯妥协，即便本子是好本子，演员是好演员，导演是好导演，也无济于事。” 唐导看着叶舟，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但你给了老桑一个惊喜，也给了我们这些老桑的朋友一个惊喜。” “导演与导演之间也是需要磨合的，而且是” “你不争不抢，却又不会唯唯诺诺隐藏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就坦坦荡荡的说，有意见就光明正大的提，对于电影，你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天赋，你甚至能够发现很多就连老桑都未曾发现的细节。” “你可能不知道，老桑私下里找过我们老哥几个看过你们拍的东西，他给你的评价很高，并且这样的高并非是定型的，而是越来越高。” “他曾不止一次跟我感慨，如果能够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那样你们就有更多时间磨合，交流，探讨，最终《最美》这部电影的成片也一定会更优秀吧。” 谈起老友之前的话阿，唐导眼中露出几缕怀念，还有稍纵即逝的伤感。 但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话锋一转，对叶舟道：“我曾经一直以为他对你的评价过高了，可直到我看到《最美》的成片后，我才惊愕的发现，不是评价过高，而是过低了。” “这部电影为什么会让那些人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并且从细节上分析的头头是道，笃信这是典型的桑式风格。” “别人看不出，难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看不出吗？” “细节，光影，镜头表现，这些哪里是老桑的手笔，不过是一个傻小子费尽心思想尽可能延续他的风格罢了。” “为了延续他的风格，那傻小子甚至亲手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在这部电影里，你让自己成为了他，所以才电影才能呈现出如今这般堪称震撼的效果啊。” “你小子，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叶舟从未被这样直白的夸过，尤其对方还是桑导的朋友，能够被他认可，叶舟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那种付出有人能看到，哪怕看到的人很少很少，却依旧忍不住由内及外生出一种被理解的欣喜，他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热。 平日里即便面对再尖酸刻薄的辱骂嘲讽，叶舟从未因此掉过一滴眼泪，可此时听到唐波导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叶舟却有些扛不住了。 唐导看出了他眼中的情绪翻涌，也清楚的知晓自从桑怀宁离世后，这个年轻人顶了多大压力。 每当唐波以为这个坎儿他可能过不去的时候，他却总能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刷新他们这些老友的认知。 其实当初桑导情况不太好的时候，就已经找他们这些老朋友谈过话了。哪怕是时隔几个月之久，唐波回想起那天他拉着自己的手说出那些话时的神色、语调，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在昨天发生的一般。 唐波过去探望他时，他神志尚且清明，但已经虚弱到说一些较长句子都需要休息一下的地步。 那天桑怀宁拉着他的手，原话是这样的。 “老唐啊，我这一生最怕麻烦别人了，你是……知道的。我这一辈子都没求过人，可如今临了了，到底还是有件事情放心不下。”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再拍什么电影，自我倒下之后，剧组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小叶子身上，我……帮不了他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将来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能伸手拉他一把，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现在圈子里乌烟瘴气，我在的时候能帮他撑腰，可一旦我走了，电影无论好坏，拍成什么样子，都会有人跳出来说他的不是。” “到那个时候啊，希望你能站出来替我，帮他说两句话。” “……行吗？” 行，怎么不行，怎么能不行。 唐波伸手揉了下眼睛，声音坚定的对叶舟道：“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但是，你想要为他争取的，你为这部电影所做的，为他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付出的，你做到的，你为止不断努力的，不要着急，时间会给你答案。” 临走前，桑榆先出了门，叶舟准备离开时，却被唐波导演喊住了。 叶舟刚想回头，却听唐导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小叶子，你是位很优秀的导演，我替老桑……谢谢你。” 叶舟从唐波导演住处离开后，在桑榆的引荐下又陆续拜访了几位桑导生前的老友。 但这次，叶舟不再带有什么强烈的目的性，他就像一个晚辈，走访老师的朋友，和他们聊聊天，拉拉家常。 正如唐波导演所说的那般，桑导似乎在他的那些朋友面前经常表扬自己，这一天的行程下来，所接触到的，见到的那些老朋友，不同性格不同样貌，面对他时，却都带着与唐波导演同样的友善和温柔。 奖项重要吗，重要的。 不过或许就像是唐波导演所说的那样，他不必着急，亦不必紧张，懂得的人自会懂，时间亦会给出答案。 第155章 =良心= 为数不多的良心，用在你身上了吧！ 舆论这种东西在刚发酵阶段是可控的, 大多是由营销号先起头，随后大规模水军下场带节奏, 在这个过程中任意一环节都可以随时喊停。 可一旦舆论发酵, 不断有路人参与其中，已经到达一种恐怖的规模后, 那么一切将变为不可控，即便是幕后的发起人、策划人也无法再插手什么。 目前叶舟就属于这么一种情况，并且随着距离电影节开幕时间的临近越发疯魔起来。 国内最具含金量的金玉电影节, 终于将在下周一正式拉开序幕。 在电影节开幕的前一天晚上, 黑子们开启了最后的狂欢, 他们像是疯了一样用最恶毒的言语斥责着批判着，捧着键盘高高在上, 端的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子，只要稍有试图帮叶舟说话的言论，立刻就会遭到疯狂围攻。 仿佛喷叶舟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网上甚至开始出现‘只要你喷叶舟, 我们就是好朋友’这种言论。 叶舟真的罪大恶极吗？当然不是。只是在某些时候, 人们会将自己在生活中积压的情绪全部发泄在网络上，这类人有一个特别的称呼, 键盘侠。 那些嘲讽甚至辱骂叶舟的键盘侠一个个黑起叶舟来头头是道，可实际上可能在这件事情发酵前连叶舟是谁都不知道, 更别说看没看过他的作品了。 此时无论谁站在叶舟这个位置，都同样会遭受到各式各样的谩骂，他们针对的可能并非只是叶舟, 各式各样的言语攻击更多的只是为了宣泄在生活中遇到的不满不忿。 这场由巅峰和江俞一手策划的针对叶舟的狙击，逐渐演变成为一场网暴狂欢，没人在乎错对，键盘侠只在乎自己是否骂爽了。 在这样毫无理智的攻击下，任何解释都变成了徒劳，在这种时候，只要帮叶舟说话就立刻会被键盘侠们群起而攻之。 可叶舟做错了什么呢，他明明只是拍了一部电影，为了这部电影他可以说是倾尽所能，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是为名，不是为利，只是为了…… 圆桑导最后一个梦而已。 这样近乎于疯魔的网暴，连很多业内的大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为叶舟发声，起初是桑导曾经的那些老朋友，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导、息影多年的影帝影后、以及曾为叶舟说过话的影评人。 这些影评人当中，以自诩叶舟粉丝的君一为首，几乎是从网暴开始的那天起，基本隔三差五就会发几条微博支持叶舟。 君一更是直接，他每天发的微博里有一半都和叶舟有关，甚至亲身下阵和黑粉撕，他粉丝当中有一部分甚至直接脱粉了，但他根本不在乎。 君一这些天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叶舟的好坏不需要别人来评判，作品自会说话，我亦有眼有耳，能够辨别是非对错，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无需他人告诉我。 相比于影评人的维护，大导演们对叶舟的维护就更加简单直接一些，有的导演转载了黑叶舟的几个营销号，简单粗暴的评论，“一派胡言！”。 还有导演则是直接@了叶舟，表示如果需要律师的话，可以免费帮他介绍几个靠谱的律师。 当然，最绝的还是唐波导演，在一次记者采访中，作为桑导生前关系很好的朋友，主动谈及了最近关于《最美》和叶舟的问题。 很多记者以为他也要谴责和批判叶舟，一个个眼冒金光分外激动的时候，却见这位原本还挺平静的导演秒变吹胡子瞪眼，大斥无良媒体乱报道，胡扯八道。 台下很多曾报道过叶舟负面新闻的媒体被他这一通指责弄了个大红脸，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作为最早爆出叶舟负面新闻的媒体菠萝娱乐的记者最先沉不住气，立刻开口询问：“就算您是名导也不能随意给我们媒体人扣帽子吧，我们做媒体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当时钱导的那场发布会您可以去看看，那些有关叶舟导演的言论并不是我们媒体杜撰而来的，每一句都是有据可考的。” 唐波导演闻言倒是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挑了挑眉，问道：“钱导，哪个钱导？” “就是钱……” 记者的话尚未说完，唐波就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的钱导该不会是那个拍啥啥不行，烂片第一名的钱军吧？” “他的话你们也信啊？我没记错的话，他上部电影叫什么池边柳上还是柳下的，号称投资两个亿，票房还不足两千万吧，你说说，自己的电影拍成什么鬼样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有脸评论人家呢？” “你们这群蠢……专业客观的媒体还信了，不是吧？”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唐波导演在圈内贯来是这火爆脾气，如果媒体能够好好沟通，那就好好沟通，如果媒体阴阳怪气，那唐导半点不带怵的，夹枪带棒的立刻怼回去。 经常采访唐导的媒体记者见他发飙，立刻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挪动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离菠萝娱乐的记者远了些。 菠萝娱乐的记者被唐导说的面红耳赤，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上挂不住，咬牙出言反驳：“钱导的《池边柳上》虽然票房不高，但入围了……” 他话还没说完，唐波就非常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边笑边问：“你不会是想说他入围了暖冬电影节吧，做你们媒体这一行的，有些话还是查清楚了再说吧，谁都知道钱军当年连暖冬会场的门都没进去，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说起来真是活了久了什么不要脸的人和事都能见到，见过明星蹭红毯的，我老唐这么大年龄，还真没见过蹭红毯的导演，钱军当年可真是让我大为开眼啊。” 钱军最被人所熟知的电影就是多年前和桑导合作拍摄的那部电影，自那之后他的作品确实一部不如一部，但他和桑导合作的那部电影所拿的奖项就足够他吃一辈子了，即便他的电影再差再烂，有那部电影的荣誉撑着，也很少会有人敢说他什么。 甚至到后来，钱军还不止一次对外表示，票房不好并非他电影的问题，而是现在观众们都被一些烂片华丽的外表吸引，劣币驱逐良币，恰逢那段时间叶舟的《一场闹剧》大热，钱军虽未点名道姓，但暗示意味可以说非常足了。 旁人买钱军的面子，敬他是资历颇深的老导演，出门在外恭恭敬敬叫上一句钱导，但唐波是谁，平日不提是懒得搭理他，现在被惹毛了，随随便便就扒掉他一层皮。 唐波导演的这场访谈被报道出去后，网络上顿时炸开了锅，稍稍有些理智的人都已经开始回过味儿来了，唯有键盘侠还沉浸在最后的狂欢中，不愿醒来。 金玉电影节开始的前一天晚上，键盘侠们开始了最后的疯狂，在金玉电影节官微公布了电影入选名单后，键盘侠们齐齐涌入官微下，激情澎湃大谈特谈抵制叶舟的言论。 最后的狂欢时刻，谁帮叶舟说话必然会被骂到怀疑人生，熟悉规则的公关在这种时候往往不建议当事人发声，选择冷处理等热度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叶舟和江氏公关团队的资深公关小组给出的也是同样建议，叶舟当然没什么意见，挨骂挨了这么久，哪儿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呢。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是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帮叶舟说话的人却根本没断过，起初是由徐薇组织叶舟的粉丝。 徐薇和另外几个站子管理员连夜剪辑了从《一场闹剧》到《最美》时期的视频，所有的精彩镜头精彩画面都被一一剪辑出来，做成了一个专属于叶舟的作品合集。 由于《最美》还没有下映，所以素材只能一遍遍从几条不长的预告片中找。 成片效果相当惊艳，配合着这个视频一并被发出的，还有一句话。 “光从不畏惧黑暗，你向前走，前面是万丈光芒，一片坦荡。” 这条微博被影评人君一看到后立刻转发了，附带一个阳光的表情，接着陆续又有影评人开始转发，短短十几分钟，转发点赞数量已经过了万。 毫无意外的是，这些微博下面大部分都是各种冷嘲热讽，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这些无数为叶舟发声的转发当中，有一个与周围其他影评人格格不入的名字。 —— 远郊一处小公寓黑暗的房间里，青年对着键盘敲了一长串字符，却又一个个删掉了。 他烦躁的挠了挠乱成鸡窝的头发，打开手机看了眼银行卡上的余额，神色越发心烦意乱。 如果叶舟此时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数次针对他的头号黑粉，飞翔的瓜本瓜。 瓜瓜这段时间简直快他娘的烦死了，他就知道叶舟这人的名字一出现准没好事，他怕不是陷入了叶舟的什么魔咒里面。 大约在两周前，他接到了一封合作邮件，对方表示愿意出十万，只要他像以前那样发表几篇针对《最美》这部电影的差评，将主要矛盾归结于叶舟身上就可以了。 一篇影评十万块，这其实还挺大手笔的，如果是以前，飞翔的瓜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这次也不例外，虽然自打叶舟请他看了一场电影后，他对叶舟的心情就有些矛盾，但有钱不赚王八蛋，谁也不能阻止他赚钱。 所以飞翔的瓜在接到邀请后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并且抽时间订票去影院看了《最美》。 起初飞翔的瓜是抱着挑刺的心态进的电影院，但是吧，当他肿着眼睛从影院出来后，就知道，这次怕是不好交差了。 他不信邪的又订票对电影进行了二刷三刷乃至死刷，想要努力控制情绪尽量可观挑刺，然而即便看了很多遍，在看到某些镜头时，也还是会忍不住红了眼。 网上关于叶舟的黑评他也看了，起初是为了找素材写影评，但看着看着……莫名其妙看了一肚子气！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这句话从某些方面而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飞翔的瓜作为叶舟的头号黑粉黑了叶舟几年之久，他对叶舟的了解甚至比一些粉丝还要深刻。 比如，叶舟在拍摄中时常会用到的一些小技巧，他擅长的构图、运镜，他常使用的一些拍摄手法之类的，飞翔的瓜简直了如指掌。 但问题就是因为了解，才更加棘手。 黑子说这部电影全靠桑导扛大旗，叶舟就是打酱油混名声的，在剧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糊弄糊弄外行还行，飞翔的瓜是断然不相信的。 因为他太了解叶舟了，即便叶舟有心模仿桑导的拍摄风格，但每个导演都有各自的拍摄习惯，或许不关注的人不知道，但关注的人却能从很多细节认出是谁的作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飞翔的瓜认出来了。 一边是钱，一边是自己所剩无几的职业道德，飞翔的瓜果断选择了钱，毕竟他没什么崇高理想，更没什么职业操守，他只想生活宽裕，手头富足。 还是那句话，有钱不赚王八蛋，谁会把送上门的十万块推向门外呢，傻子才会呢。 飞翔的瓜很快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决定继续黑叶舟，权当没看到也没认出那些细节，兢兢业业恰饭。 但是，想法虽然美满，现实却挺骨感的。 飞翔的瓜下定决心后，打开电脑想要黑叶舟，可很快他却目瞪口呆的发现，自己居然写不出东西了。 不是不想写，而是……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电影片段和画面，他根本无法去思考。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了，飞翔的瓜文档却只有干巴巴不到六百字的影评，就这还是东拼西凑从以往影评中截取了不少的结果。 眼看马上就到最后交稿期限了，飞翔的瓜盯着电脑屏幕，将自己的文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燃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待到火燃到手指发出灼热的疼时，飞翔的瓜粗鲁的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快速拿过手机拨弄几下，随后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一把将其扔到床上，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一切后，飞翔的瓜深深地叹了口气，手搭在键盘上，按住删除键，手指微微用力，屏幕上的一行行文字飞速被删除。 很快，本就为数不多的文档被删了个精光，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飞翔的瓜神色复杂的盯着空白屏幕发了很久的呆，随后像是忽然想开了，神色变得有些洒脱，低声咒骂了一句：“啧，老子为数不多的良心，怕是都用在你身上了吧！” 骂完，手指快速敲打起键盘，原本阻塞很久的思绪，像是顷刻间齐齐迸发。 “好多人问我对叶舟的看法，那我聊两句？” “某些方面而言，他是个蠢货。” “某些方面而言，他又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 第156章 =获奖= “叶舟，桑怀宁。” 作为圈内知名舟黑, 此次有关抵制叶舟的各种舆论刚一爆发，飞翔的瓜就受到了极大关注。 毕竟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 这位瓜总打从叶舟那部《一场闹剧》起, 就坚定的走在黑叶舟反叶舟的道路上坚定不移，是叶舟头号大黑粉。 有叶舟的地方, 就会有飞翔的瓜。 这位当真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顽强，即便脸都被打的噼啪响，人也从不气馁, 捂着脸继续在反叶舟黑叶舟事业上勇往直前, 不肯退后半步。 不仅如此, 瓜总甚至以超顽强的姿态越挫越勇，在黑叶舟的道路上, 很多人因为数次被打脸而倒下了，唯有他，时隔这么多年依旧傲然挺立！ 他的身边虽然因为黑叶舟二流失了不少曾经的粉丝，但却也同样因为黑叶舟, 飞翔的瓜身边聚集起了一群与他有相同志向, 看叶舟不顺眼的叶舟黑。 毫不夸张的说，做黑粉做到飞翔的瓜这种地步, 每次活动他都宛如一座灯塔，不光自己黑, 还能为其他想黑却因为种种原因黑不动的黑子们照亮前路，指引光明。 所以，这次有关叶舟的种种不利新闻被曝出, 很多曾经看过两人之间纠葛的人都喜闻乐见的想看看飞翔的瓜这次究竟会怎么黑叶舟。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沸沸扬扬闹腾了这么长时间，飞翔的瓜却始终安静如鸡，就连微博的最后更新日期都是《最美》上映前一天。 这对常人而言或许没什么，但对于飞翔的瓜这种每天一二十条微博，恨不得把自己吃喝拉撒都写个微博记录下来的重度爱发微博人士而言，相当的不正常。 有人说飞翔的瓜这次是怂了，还有人说飞翔的瓜这次怕不是被叶舟那边的团队给收买了，甚至还有更阴谋论一些的，直接断定飞翔的瓜被抓进局子里去了。 瓜总的粉丝当然不乐意自己喜欢的博主被这么骂，纷纷下场帮他辩解，由于无组织无纪律，解释的理由也是花样百出。 “我们瓜总会怂？试问圈内哪个黑粉能有我们瓜总这么顽强努力，兢兢业业走在抵制叶舟的第一线，几年如一日的无死角黑叶舟，就问你除了我们瓜总还有谁？还有谁！” “重头戏永远是最后才登场，你们就哔哔吧，我们瓜这是在憋大招呢，等他把大招亮出来，你们一个个都得跪下叫，hetui！” “收买？你怕是在开玩笑，叶舟这些年赚了多少钱你知道吗？我们瓜瓜要是那种轻易能够被收买的人，早在《一场闹剧》票房大爆的时候就随大流了好吗！” “就是就是，嘴臭是病，赶紧上医院去，早治早好。” “收买是不可能被收买的，《惊悚马戏团》上映的时候，据说叶舟为了讨好瓜瓜还亲自请他看了场电影，结果怎么样？我们瓜还是照黑不误好吗，根本没带怕的！” “纯路人顶锅盖哔哔一句，如果是别人影评人确实有被收买的可能，但飞翔的瓜……我还是挺相信他的，毕竟他可是即使脸被打肿数次也依旧顽强抵抗的男人。” …… 正如同飞翔的瓜战斗力彪悍，他的粉丝战斗力也同样强悍的一批，那可不是一般的黑子，而是黑子中的战斗黑。 他们一下场，各种骨灰盒齐飞，原本还嘲讽两句的键盘侠顿时销声匿迹了。 有时候人就是欺软怕硬，面对不辩解的叶舟键盘侠们就将他当做软柿子变本加厉的揉搓，而面对比他们更狠更凶残的瓜粉们，这些键盘侠们立刻落荒而逃，生怕跑得快天灵盖都被人掀了。 眼看马上就是金玉电影节颁奖的日子，飞翔的瓜微博截止到前一天晚上凌晨，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打算趟这趟浑水，就连瓜粉们也这样认为的时候，凌晨五点二十六分，飞翔的瓜沉寂已久的微博，更新了。 飞翔的瓜看着自己刚发出去的微博，即便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这微博一发自己会被骂成什么熊样。 被骂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篇微博发出去之后，他很有可能以后都做不成电影博主，更做不成影评人了。 因着之前黑叶舟的种种行径，导致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飞翔的瓜这个名字就等于叶舟的头号黑粉，他早就已经把喜欢叶舟的人得罪死了。 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他黑叶舟虽然得罪了喜欢叶舟的人，但却也笼络住了一批同样讨厌叶舟的人。 时不时还能蹭蹭叶舟的人气，艹一艹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人设，给自己带上一顶刚正不阿，不向金钱低头的大帽子。 只要他和叶舟是对立的状态，他就不愁没有生意，因为总会有看叶舟不顺眼的人找上门来给他活做。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必须和叶舟对立的情况下。 一旦这种对立的平衡被打破，但凡飞翔的瓜敢为叶舟说上一句好话，那恰烂钱的帽子几乎是板上钉钉一般立刻钉在了他身上。 继得罪喜欢叶舟的人后，这篇微博一发，就意味着他自己把自己的饭碗踹翻了，得罪了赖以生存，讨厌叶舟的黑粉。 “嗤，简直里外不是个东西。”飞翔的瓜自嘲一笑。 现在是凌晨，在线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网友们都还在睡梦中，但飞翔的瓜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发出去没多久的微博评论和@疯狂增长。 可笑的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瓜总，这时候竟有点害怕了，他甚至不敢去点看那些评论看上一眼。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有那么一瞬间，飞翔的瓜甚至握住鼠标想将刚发布的那条微博删掉，当做无事发生过。 但他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酸涩起来，终究还是没有删掉，而是一把按下了电源，屏幕归于黑暗。 飞翔的瓜洗了把脸，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他刚才握鼠标的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他本想赶紧让自己睡过去，这样就能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在精神极度亢奋的状态下，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依旧毫无倦意。 飞翔的瓜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抓起电脑桌边的手机，熟练的按下一串电话号码，编辑起了短信。 那短信删删写写，长的时候能有大几百字，短的时候却又只有寥寥几行。 最终发出去的短信内容很短，只有几个字。 “你值得拿奖。” 也请你务必拿奖，不然老子这人算是白丢了！ —— 外界风雨飘摇，身处旋涡中心的叶舟心中却一片沉静。 他既没有像外面所猜测那般压力大到夜不能寐，也不像黑子们所想象的那样郁郁寡欢，他的生活一如既往的规律平静，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临近电影节开始的这段时间，叶舟被团队成员勒令不许再参加商演，专心准备颁奖典礼。 叶舟其实还挺费解的，颁奖典礼需要准备什么，明星或许还需要准备一下造型化化妆什么的，但他一个导演，糙了吧唧的，擦个润肤露西装往身上一套，齐活了。 获奖感言叶舟倒是提前写了，不是因为他有多自信，而是主办方规定每个有作品入围的人都需要提前准备一份获奖感言。 叶舟获奖感言很短，几乎不用怎么背，读两遍就记了个一清二楚，反正主办方只说了要有，却并未限制必须多少字。 网上很多人因为他吵翻了天，叶舟本人却没什么太大反应，没心没肺的叶舟本舟甚至比电影刚上映那阵子还胖了几斤。 叶舟平日里有两个手机，一个专门用来处理工作，另一个则是平日和亲友联系的生活机。 最近网上沸沸扬扬，叶舟之前那个工作号曾用于选角，几乎是半公开状态，前段时间网上舆论刚起时，几乎每天都有几十上百通骚扰电话打进来。 以至于叶舟后来索性直接把那手机关掉了，只留了私人的生活号还可以打通，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也因此，叶舟自然是没能收到飞翔的瓜发来的那条短信的。 叶舟这天如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到了傍晚时候，和江总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前往金玉电影节所在的会场和剧组众人会和。 江总原本是打算和他一起出发的，奈何下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公司高层的电话，无奈只能先留在家里开视频会议，开完再赶过去。 叶舟临走前冲江总挥了挥手，大大咧咧道：“江哥，我走了啊。” 江亭远边对他比了个等等的手势，边对着视频里的众人道：“休息十分钟，待会儿继续。” 他说完，对叶舟招了招手。 叶舟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往前走了两步，刚来到他面前就被拉入了一个温热带着好闻木质香味的怀抱里。 “注意安全，等我。”江亭远在他耳边低声道。 他的声音因为开了一下午会议而有些微微暗哑，却带着一种不同于往常的别样魅力，勾的叶舟心有点痒。 叶舟本就是无法无天的性子，上辈子为了生活不得不低头收敛，但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后，有江总这个大靠山罩着，生活顺风顺水，被宠的愈发张狂。 此时不过刚有个念头，就直接将其付诸于行动了，对江总勾了勾手指，示意自己有话要说，把耳朵靠过来。 江亭远不疑有他，真的凑过去时，却感觉脸被人重重亲了一口，打了个响亮又夸张的啵，叶舟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亲上去，半点没有留情，以至于江总被他亲到的地方都有些泛红。 “你知道……” 叶舟得逞后也不等江总有什么反应，立刻撒丫子朝门外跑去，边跑边对江总挥手，嬉皮笑脸叫道：“在会场等你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江亭远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低声将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补完。 “视频没有关。” 不得不说的是，某些时候叶舟脸皮厚如城墙，就比如说被黑子喷的时候，但某些时候吧，他的脸皮又薄的要命，就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 得亏叶舟没听见，若是听见这句话，恐怕立刻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在当场。 但江总就不同了，江总淡定的坐回电脑前，淡定的开口道：“继续吧。” 屏幕里，一张张平日中不苟言笑的高管们此时个个都憋着笑，但却愣是每一个人敢笑出声，这可实在太为难这群高管们了。 好在，毕竟都是老油条了，调整状态的水平那是一流，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轻松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严肃且认真的会议探讨。 晚六点半，叶舟成功和《最美》剧组会和，他们剧组被安排的入场顺序还挺靠前的，前面两个最近风头正盛的大剧组进过之后就该轮到他们了。 但剧组毕竟是幕后，被放在最前面的大多是明星，导演是拥有一定特权的，尤其是大导演，他们往往会作为男伴和自己电影中的演员一起走红毯。 叶舟如今名气也不小，以他在圈内的水平自然也是能够享受这个待遇的，但叶舟拒绝了，他向来不喜欢走红毯，感觉像是表演杂耍的猴子，周围长枪短炮的都在看他表演似的。 与往常一样，他还是选择和剧组一起走，作为话题人物，主办方虽然有些遗憾没能争取到更多话题度，却也尊重叶舟的选择。 晚上八点，金玉电影节开始进场，起初一切都挺顺利的，如往常一样，男星女星当红小花小鲜肉齐上阵，各个造型出彩，俊朗的俊朗，美艳的美艳，作为国内数一数二，含金量极高的电影节，金玉电影节每年光是入场就看点频频，堪称一场视觉盛宴。 现场的、网络上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乐颠颠的细数着他们身上穿的高定礼服珠宝配饰是哪家、哪个季度、什么款型的。 变故是在叶舟与《最美》剧组入场时陡然发生的，当叶舟跟随剧组在红毯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从左边的观众席扔过来一个易拉罐。 那是瓶未喝完的可乐，尽管叶舟躲了一下，但里面的可乐在与地面接触时，还是洒了出来，溅到了叶舟的干净的黑褐色皮鞋上。 紧接着，那个位置几乎是同一时间传出了一道声音非常激动的男声，“抵制垃圾导演叶舟参加电影节，他不配！他不配！” 变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以至于就连周围维护治安的安保人员都没能反应过来。 周围无数长枪短炮对着叶舟拼命闪烁，明明是黑夜，闪光灯却硬生生在这一刻亮如白昼，所有人都想看到并记录下叶舟或是暴怒，或是狼狈，或是失态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叶舟拍了拍拦在他身前工作人员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地上还在汩汩流淌着褐色液体的可乐。 他既没有动怒，亦没什么失态，神色甚至相较于变故发生前几乎没什么波动。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想知道叶舟到底准备做什么时，叶舟比了比与那名神色激动还在不断吼叫的男人之间的距离，猝不及防的抬起手精准将易拉罐扔了回去。 叶舟的准头明显硬多了，起码男人想做但没有做到的事情，叶舟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易拉罐准确的砸在了男人的胸口，所剩无几的可乐液体迅速在他胸口雪白色的外套上留下污浊难看的痕迹。 并且还在随着衣服不断向下蔓延，可乐罐又一次砸在地上，咕噜咕噜向前滚了几滚，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叶舟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简直行云流水，快到让周围媒体都险些没能反应过来，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惊讶且愕然的，没人料到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会这么做。 叶舟从西装口袋里抽了张纸巾出来，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沾染的污渍，边擦边看向身边的记者媒体，轻声问：“都拍下来了吗？” 星空娱乐的实习生刚好就站在叶舟身边，她有些磕巴的答：“拍、拍下来了。” 虽然感觉非常不恰当，但莫名的，实习生脑海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人刚才……好、好帅啊！ 叶舟点点头，“行，那我就走了。” 说着，大步朝着会场走去，脚步再未有丝毫停顿，而他身后，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媒体，和男人相比刚才更加激动的咆哮。 不过那人很快就被会场的几个保安架出去了，动作快捷，训练有素。 会场重新恢复了平静，唯有刚才叶舟站过的红毯上，那团已经发黑的可乐污渍证明着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舟在签名墙前停下，他拿着金色的签字笔在墙上先是写下了桑导的名字，然后才在后面跟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小细节被镜头如实记录下来，一时间，网络上对于叶舟代替桑导签名这一举动众说纷纭，吵成了一锅粥。 有人认为他没有权利代表桑导签名，这是在消费已逝老导演卖情怀。 也有人认为他温柔细腻，此举既全了老导演的遗愿，也表达了他对老导演的尊重。 同样的举动，落入不同人眼中，自然有不同看法，没有绝对的对错，是是非非，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叶舟不在乎，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网上吵的热闹，金玉电影节现场却颇为平静，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 除了《最美》剧组走红毯时遇到的那个小插曲，接下来的回顾和颁奖部分都还挺正常的。 拿到奖项的喜悦，未能拿到奖项，或是与奖项失之交臂的遗憾与落寞，热烈的欢呼与掌声，伴随着偶尔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有些颤抖或是带着泪意的声音，煽情的配乐，电影剪辑的片段、祝贺声、感慨的叹息声，与获奖感言交织在一起，就是金玉电影节现场的所有声音。 由于档期缘故，与《最美》同档期的电影中，要么是有突出票房表现的，要么是有艺术价值备受看好的，再或者是有老牌影后影帝撑场的，总而言之竞争非常激烈。 颁奖典礼进行一多半的时候，《最美》剧组颗粒无收。 就在网上嘲翻天时，几个用于压轴的重量级奖项终于开始颁布了。 最先颁发的是金玉最佳男女配角，分别由一个已经在圈子里打拼多年，却一直没能演上主角的男演员，和圈内一个不太知名的女演员拿到了。 男演员上台致辞时，不善言辞的他数次哽咽，眼圈红了又红，可见当真是激动坏了。 男女配角颁发完之后，就是金玉最佳男女主的颁奖时间了。 最佳男主由老牌影帝沈冬秋蝉联，而最佳女主则是由实力派女演员乔烟摘得。 这个结果其实并不出人意料，毕竟早在电影节颁奖前主办方就在官博发布了投票调查，当中得票最高的就是这两位。 新出炉的影后乔烟致辞结束，捧着奖杯走下台后，舞台上的聚光灯暗了下来。 大荧幕正中央被一切为四，四幅画面分别是四个人名，以及他们的作品名，而这四个名字当中，桑怀宁和叶舟的名字就并列躺在最后一格里。 荧幕上从第一个开始，逐一播放了入围导演的作品片段，最终画面定格在《最美》的最后一个镜头上。 那是一张极具年代感的老结婚证，纸张已经泛黄，由钢笔写下的墨迹却未曾因岁月的变迁而淡化，它们依旧清晰，一如当年那般坚定、热烈。 “好了，看完了几位导演的优秀作品剪辑，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上我们今天的颁奖嘉宾——着名导演孔唯，欢迎孔导！” 孔唯老先生今年已经是奔七十去的人了，他脚步有些蹒跚，在周围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上了舞台，拿起装着得奖名单的信封，撕开后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一眼，孔唯老导演的神色就柔和下来，他摩挲着将手中写着名字的纸张展平，面向观众席。 镜头也适时的给了孔老导演手中的那份名单一个特写。 与此同时，孔老导演对着话筒，用清润的苍老声音念出了获奖者的名字。 “叶舟。” “桑怀宁。” 第157章 =星辉= “请你务必，勇往直前。” 当这两个名字响起时, 会场当中顿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这骚动并非来自于会场里面，而是源自于会场外正在时刻关注着里面情况的记者媒体和等候自家偶像的明星们。 诚然, 叶舟他们的这部电影不错, 但这可是金玉电影节，尤其当其他入围电影也同样出众, 竞争非常激烈，这个结果就有些出乎预料了。 且叶舟本人因为种种原因风评不好，屡屡被黑被抵制, 外界的黑子们最近没少给主办方施加压力, 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在这种情况下, 主办方即便是看在桑导的面子上让这部电影入了围，颁奖也要多掂量掂量可能造成的后果, 但凡有点脑子都清楚，此时让叶舟拿奖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主办方居然真的顶住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出乎预料的将这个奖项颁给了叶舟和桑怀宁。 如果此时出席这场颁奖典礼的人是桑怀宁, 争议可能也未必会有这么大, 但桑导已经过世，来领奖的只有叶舟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小导演。 虽说名义上是两个人共同的奖项, 可逝者已矣，能够从这个奖项中得到最大利益的显然不可能是已经过世的桑导, 只能是叶舟。 很多人都被这个结果惊呆了，别说在现场的观众们，就连此时正在全国各地收看这场颁奖典礼直播的观众也懵了。 金玉电影节每次颁奖前都会在网上做出投票, 网友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将手中的票投给自己心目中最可能得奖的人或电影。 这次也不例外，与《最美》同期的另外三部电影里，其中两部电影的导演得票结果和呼声都远比叶舟高。 没人想到主办方居然这么刚，直接将奖杯颁给了叶舟和已逝的桑导。 或许也不是没人想过，只是出于对叶舟的厌恶，使得他们不愿意去想这样的结果。 在一片哗然和哄闹声中，叶舟站起身，神色从容的走上了舞台。 从他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一刻起，舞台周围的灯光尽数熄灭，只余一束聚光灯不偏不倚刚好点亮叶舟所站的那块地方。 叶舟站在灯下，面前是话筒，台下是无数同行，以及镜头外看不见的万千观众。 他没有紧张，亦没有像之前几位新鲜出炉的影帝影后那般激动，他只是站在那里，眼中不见瑟缩，更不见什么慌乱窘迫。 叶舟眼中的平和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火，只要你用心去看，就能轻易看到这双眼睛当中所盛满的，不加分毫掩饰的强大自信与无穷底气。 辱骂、质疑、无端揣测、恶意满满。 那又如何，他从没怕过。 叶舟身体微微前倾，让自己离话筒更近一些，确保自己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被话筒轻易的传递到会场，乃至全国的每一个角落。 “大家好，我是叶舟。” “很高兴能够得到金玉电影节评委们的认可，这个奖项让我感到惊喜，但并不诧异。” “桑导还在时，为了完成这部电影，我和他一同查阅了很多资料，也走访了很多故人。” “《最美》是一部电影，但又不只是一部电影，它代表了很多东西，如果硬要总结的话，借用桑导在时常常念叨的一句话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世间万物，唯爱永垂不朽。” 说完这段简短的获奖感言后，抬手挥了挥奖杯，叶舟轻笑了下，道：“这奖，算我替桑导拿的。” 在他转过身快要走下台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就见会场后排划分出的粉丝区域忽然站起来了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孩。 她看上去神色激动，提高音量喊道：“叶导，请问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替桑导拿奖，您这是自己承认了水平不足以站上这个舞台，更不足以拿奖的意思吗？” 叶舟脚步一顿，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眼，原本准备下台的动作停住，重新站回了话筒前。 “我对自己的执导水平有着相当的信心。” 他不回答还好，一回答，全场再次哗然。叶舟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的被人激的失了神志，冲动之下说出什么拉踩桑导的话？ 女孩听到满意的答案，眼中露出几分嘲意和不屑，再接再厉继续咄咄逼人，开口道：“那您这是在暗指桑导的水平难道还不如您？” 叶舟看着她，仿佛没听出她话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平静道：“这部电影是桑导的心血，亦是我和剧组上下一百二十三号人的心血。” “你知道为了寻找当年的影像，走访当年的故人，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吗？我来告诉你，是二百三十六天。” “你知道因为技术问题我们为了布置一场舞台，拍摄一个只有六秒的镜头花了多少时间来构建舞台，调.教演员，处理技术特效问题吗？” “我来告诉你，是六个月。” “你知道这部电影从开机后，连带桑导和我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平均日休息时常是多久吗？” “我来告诉你，不足六个小时。” “你不是导演，或许你可能无法理解，为了一个几秒，甚至有有可能根本用不上的镜头，我们可以接连ng重复拍摄上百场戏。” “这些你都知道吗，了解吗，清楚吗，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叶舟看着她，声音顿了顿，缓缓开口道：“那么……请问对于《最美》，对于桑导，对于我，你都知道些什么呢？” 叶舟说这些话的时候，无论是声音还是情绪都并不激动，可恰恰是因为他的平静，才让这番话，这些数据显得更加真实且严肃。 女孩被他问的面红耳赤，额头上已经开始出汗，却还试图挽救，梗着脖子道：“拍戏本就是辛苦的事情，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请叶导不要岔开话题，以此试图博取同情，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次，叶舟尚未说话，一道苍老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先他一步开了口。 “既然你不愿意听他讲，那这个问题不如让我来回答你。” 声音的主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唐装，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杖，但这并不妨碍老者身上强大的气场和威压。 女孩被打断后不满的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跟她一起进来的同伴用力扯了扯衣袖，拼命使眼色示意她别再说话了。 现在开口的这位老者，或许年轻一辈的人不太熟悉，但往上数，上了年纪的人必然不会陌生。 他叫霍嵩，是国内首个七次获得世界级大奖橄榄奖最佳导提名的导演，也是首个三拿橄榄奖最佳导演的人。 就在两年前，霍老先生刚在橄榄电影节上斩获了属于他的第四个奖项，终身成就奖。 除了在国际大奖上频频拿奖外，霍老先生同时还是华夏电影学院的荣誉校长，更是担任包括金玉电影节在内的多个权威电影节的首席评委。 这样一位堪称传奇的业内泰斗级人物，敢跟他叫板，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 霍嵩拄着拐杖走上了舞台，来到了叶舟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旁边站点，把话筒让给自己。 叶舟原本想拒绝的，被霍老先生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给吓的秒怂，往后退了两步给老爷子让位，规规矩矩在旁边站着，哪儿还有刚才的从容不迫，像只小鹌鹑似的。 霍嵩调了下话筒，犀利的视线看向刚才找叶舟事的那女孩，问道：“我是怀宁磕过头敬过茶的师父，这个问题由我来答，应该够资格吧。” “怀宁从十五岁就跟在我身边了，他的拍摄风格、运镜手法、教演员的本事等，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看着他一路走来，见证了他的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和成长。” “他给了我太多惊喜，而我这个老头子也算是见证了他的每一次进步和成长。” “怀宁走了，他的事情我本不愿再提，但他贯来心思细腻，我最后一次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他说他放心不下。” 霍老爷子到底是年纪大了，如今尽管威严依旧，念起最爱重的得意门生，情绪却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我当时以为他放不下电影，我就问，我说，你如果是放心不下你的电影，那我这当师父的就算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帮你把它拍完。” “可哪儿想到怀宁却笑了。”霍嵩伸手抹了把周围满是沟壑的眼，缓缓道，“他说啊，师父我倒不担心电影，有小舟在，他肯定能把电影拍好的。” “我说既然电影都不担心，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他苦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说，我就是担心叶舟那孩子，万一电影上映后被别人说三道四，我不在了，护不住他了啊。” 叶舟听到这熟悉的对话，再也扛不住，眼睛直接就红了。 就在不久前，相似的对话他才刚从唐波导演那里听到过，而如今相隔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却又从霍老爷子口中听到了。 桑导对他的一片爱护之意，让叶舟心里又酸又涩，难受的厉害。 “你们说叶舟是借着怀宁的光才得以参加了金玉电影节，又说他拿的这个奖也是蹭了怀宁的奖，那么我老头子今天也想借这次机会问问你，问问你们，你们真的有认认真真看过这部电影吗？” 霍嵩的声音不大，字字却如钉子一般扎入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中，尤其是那些曾经明里暗里以此为借口黑过叶舟的人，现在被霍老先生问到脸上时，无一不感觉臊得慌。 “最让我感到可笑又可悲的是，外行的人看不明白，怎么我们干了这么多年的电影从业者里，也有人看不明白呢，你说是吧，钱导演。” 被毫不客气点名的不是别人，正是最开始公开在采访中明里暗里说叶舟靠好运拿提名的钱导，钱军。 “还真是时代变了啊，现在有些导演心思不用在自己的电影上，不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水平，反倒开始眼红起比自己更出色的年轻人，为了毁了年轻人的前途，甚至不惜拉下自己的那张老脸，丢不丢人，知不知羞耻啊。” 但凡说这话的人是圈内任何一个除霍老先生以外的人，钱军一准蹦起来跟人据理力争，可偏偏开口的这人是霍嵩，钱军现在别说辩驳，只恨不能当场用手抠出一条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钱军尴尬的坐在那里，偏偏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的，一个机位刚好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对准了钱军的脸，似乎是想要将他现在的表情捕捉下来似的。 钱军心里呕死了，偏不敢开口反驳哪怕一句，因为以他对霍老爷子的了解，他不开口，可能等老爷子说够了也就转移话题放过他了，可他要是敢开口，那老爷子怕不是能直接把他底裤都扯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挥上一挥。 丢人呐！这段内容要是真的被播出去，那他钱军以后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还拍他娘的狗屁电影啊，谁会给他钱让他拍电影啊！ 事实证明，虽然自身能力不怎么样，但钱军还是有一定审时度势水平的，不然也不能在圈内顺风顺水混这么久不翻车。 老爷子说完他之后，又点名了几个最近频频搞事的导演和公司高层跟钱军作了伴。 这些人一一点名说完，老爷子又扭头看向叶舟，将他往前拽了拽，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半点不客气道：“还有你，是非对错别人不知道，你自己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你自己知道，不对外说，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你不想怀宁留有遗憾，但你可能不知道吧，怀宁的遗憾早在看到你努力为电影绞尽脑汁四处奔波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他相信你，知道你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把这部电影拍好，电影最终完美也好，不完美也罢，他都没有遗憾了。” 叶舟浑身一颤，情绪在体内翻涌，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一直混沌无法触摸的东西终于逐渐清晰，碎裂开来。 霍老爷子摸了摸他的头，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面前，对着台下的，镜头前的所有人道：“很多人说叶舟是因为怀宁才有了现在的成绩，拿了今天这个奖项。” “这么想的人，你们再走进影院看看电影吧，只要你留心看就能看出来，你们所以为的桑式风格，其实啊……不过是有人费尽心思揣摩，模仿出来的罢了。” 霍老爷子拉着叶舟的手，声音严肃道：“即便你们看不出来也没关系，我相信只要给他一些时间，或许用不了太久，他就会重新站在个舞台，甚至更高更远的舞台上向你们证明，他可以，他值得，这是他应得的。” 那天金玉奖的颁奖典礼有史以来第一次向后延长了二十分钟，也正因为这宝贵的二十分钟使得金玉奖创下了自开播以来最高的同时期收视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最佳导演奖项已经是颁奖典礼的最后一个奖项，所以因为意外而产生的这二十分钟时间并未打乱颁奖典礼的原定计划，只是在原有时长上增加了一些。 金玉电影节颁奖结束后，原本在网上虎虎生威群魔乱舞的键盘侠们像是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一般，叶舟的微博下面甚至开始出现了道歉的言论。 当然，真正的键盘侠是不知道悔悟的，相较于当时铺天盖地的骂声，道歉的留言不过寥寥无几，很快就消失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在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事情再次出现了转折。 这天一早，微博热搜上忽然多出了一个新话题，并且那话题像是坐了火箭似的不过短短两小时的功夫就蹿上了前三。 #向叶舟导演说抱歉# 点进这条微博，发现最先发出这个话题的是一个名叫‘飞翔的瓜’的博主。 他细心的总结了叶舟从《一场闹剧》到《最美》的种种进步和令人拍案叫绝的经典镜头，细细的逐帧分析了《最美》当中，桑怀宁导演和叶舟对于细节处理的不同将之处，并将其区分开来，整理出了一份长达两千字的小论文。 飞翔的瓜坦言，这些年屡次三番黑叶舟并不是因为他的电影真的很差，而是因为自己恰了烂钱，并且附上了几张以往的转账和与金主沟通对话的截图。 文章的最后，飞翔的瓜是这么写的。 “我为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后悔，也为曾经激烈的言辞向你道歉，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导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想我从你身上找到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叶舟导演，对不起。 以及，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也谢谢你让我找回了我的本心，当然，最感谢的是，你给予了我推翻重建，重头再来的勇气。 继续向前走吧，不要回头。你的未来洒满星辉，脚下一片坦途，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光明。 请你务必……勇往直前，坚定的走下去。 第158章 =惊喜= 告一段落。 金玉奖尘埃落定后, 再提起叶舟时，风向已经截然不同。 尤其是在叶舟的头号黑子飞翔的瓜发表那篇长微博后, 一时间似乎所有的黑子做鸟兽散, 再也不见往日的凶残模样。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不过外界评价是高是低, 对于叶舟而言都不再重要了，比起这些好的坏的虚名，他在乎更多的还是身边人。 《最美》在金玉奖之后, 又陆续在接下来几个含金量同样不低的电影节上收获颇丰, 甚至接到了不少国外奖项的邀约。 叶舟每场都会去, 跟他一起去的还有江总，叶舟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时候, 江亭远就坐在台下为他鼓掌。 都说感情是有保质期的，一旦时间久了，过了保质期的感情就会慢慢流逝，但这句话在叶舟和江亭远身上似乎并不大适用。 他们的感情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减少, 反倒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灼热, 也更为浓烈。 就像是一坛酒，年份越长, 就越是悠长深刻。 《最美》因为接连拿奖，票房也随着这部电影身上的光环而不断增长, 两次延映，最终虽然未能打破国内纪录片最高票房，成绩却也足够让人仰望。 下映前的最后一天, 叶舟订好了当晚最后一场电影。由于延长放映的同时，不断有新电影上映的缘故，《最美》最后一场电影来看的人很少。 偌大的电影厅只零零散散坐了不到十个人，叶舟来的很早，他破格选择了影院最好的黄金位置，这次他来观影，不再是作为这部电影的导演，而是将自己当做普通观众。 影院的灯光暗下来，熟悉的片头曲响起，这部叶舟已经看过数十次的电影，开始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叶舟依旧会为这部电影着迷。 由于看过很多次的缘故，叶舟的情绪反应并不如其他观众那般浓烈，他以为自己再看这部电影时，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但直到影院灯光亮起，叶舟坐在位置上却久久没能从中抽离，这种状态持续到面前突兀的多出一张纸巾，才渐渐回了神。 “诶你，擦擦吧。” 有些耳熟的声音叫回了叶舟的理智，他转过头，当看到身边递来纸巾的人的面容时，顿时有些惊讶，但这惊讶也不过只是片刻，叶舟接过纸巾向他道谢，“谢谢。” 飞翔的瓜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片尾曲结束，工作人员名单字幕开始的时候，影院本就不多的观众已经走完了，影院中只剩下叶舟和飞翔的瓜两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翔的瓜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这是部好电影。” 叶舟：“谢谢。” “你道什么谢。”飞翔的瓜垂着头，低声又道，“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你应该……看到我那条微博了吧。” 如果叶舟此时回过头的话，一定能够看到飞翔的瓜脸上遮掩不住的窘迫，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耷拉着闹到，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叶舟一眼。 叶舟没回头，点了点头，再次向他道谢：“看到了。还有电影节开始前一天凌晨你发给我的那条短信，都看到了。” “谢谢你。” 飞翔的瓜看着叶舟，嗤笑出声，“诶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是复读机吗，一直道谢。” 说完不等叶舟开口，继续道：“电影今天下映了，我今晚也准备把那个账号注销了。” “以前说过的那些话，我收回，并向你道歉。” “你是位很好的导演，你值得鲜花与掌声，你的电影很好看，我很喜欢，你……” 飞翔的瓜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又似在总结语言。 就在叶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什么，起身准备向他道别时，却听他声音迟缓，却带着一股莫名郑重的开口了。 “你以后，会拍出更多好电影的吧。” 叶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脚步快速的下了楼梯，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不见时，飞翔的瓜猛然起身，提高音量道：“对不起！” 叶舟的身形顿了下，在飞翔的瓜以为他不会理自己的时候，叶舟抬眸看向他所在的位置，冲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也许吧，你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飞翔的瓜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沉稳些，“我不一定有时间，如果有的话，也许会、会去看看的。” 叶舟冲他挥挥手，道别：“走了。” 飞翔的瓜看着叶舟渐渐消失在影院里，终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拿起手机毫不留恋的将自己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微博账号注销了。 有什么压在胸口很久的东西，终于随着这个账号一同消失了，他没有留恋，有的只是释怀。 告别，与新的开始。 —— 《最美》下映后，不少业内人士都认为叶舟会趁热打铁，借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多拿几个奖项稳固一线导演的地位。 为此不少资方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找上门毛遂自荐的演员更是数不胜数，这当中鲜少有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大多是观众们提起名字就耳熟能详的演员明星。 有消息灵通的人多方打听后得知，在《最美》开拍前，叶舟是有一部名叫《回溯》的电影在筹备中。 更喜人的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似乎一直没有定下来。 这个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圈内传开，很多演员和他们的经纪人、公司都摩拳擦掌，纷纷想要将这个角色收入自家囊中。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拍完《最美》后，叶舟并不打算趁热打铁，他活成了一条新鲜出炉的咸鱼。 某当红流量小生的化妆间。 “你说什么，他怕不是疯了，这种时候正是巩固自己的时候，你说他居然出国了？” 经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到这通电话打完后，整个人都是傻的。 一旁玩手机的流量小生抬头看向自家经纪人，问道：“赵哥，叶舟导演那边有消息了吗？” 经纪人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艰难的将刚刚得知的消息分享给自己的艺人。 “消息倒是有了，就是……” 经纪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狠心，开口道：“叶导好像去南极拍企鹅纪录片了，前天的飞机，人已经走了。” 流量小生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叶舟居然这么丧心病狂，此时也懵了。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流量小生抱着侥幸心理道：“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放出来的假消息？” “我如今正是转型关键期，和叶导合作的机会实在太重要了，他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导演，如果真的能和他合作，不说拿奖，只要能拿几个提名，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莫大的助力。” 经他一提醒，经纪人也想到了这个可能，立刻一拍大腿，神色凝重起来，道：“有可能，我再打电话问问。” 然而他电话刚拨出去尚未被接通，就见原本低下头玩手机的艺人忽然有气无力的对他摆手。 “赵哥，别打了。” 经纪人满脸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流量小生将自己的手机抛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经纪人定睛一看，看清楚手机上的内容这才明白自家艺人为什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 只见屏幕上赫然是叶舟两分钟前刚发的微博。 导演叶舟v：拍企鹅中，勿扰[图片] 点开那图片一看，立刻和一群憨憨的企鹅大眼瞪小眼，看着憨态可掬的企鹅，经纪人算是彻底没脾气了。 “得了，放弃吧，我前两天听说孙群导演新片的男二号出车祸伤了腿……” 虽说对外说是去南极拍企鹅，但实际上说是去南极旅行更为恰当。毕竟叶舟过去的时候，老师的团队拍摄已经接近尾声，该拍的素材基本已经完工，只剩下极个别因天气原因无法拍摄的镜头没拍，工作量并不大。 说来拍纪录片当然也是开玩笑的，叶舟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想将目前集中在他身上的关注甩掉，让热度尽可能消退罢了。 叶舟在南极待了一个多月，他去的不太巧，刚好赶上极夜，偶尔会和拍摄团队一起拍拍纪录片。 但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酒店里，在这边待的这一个多月，叶舟感觉自己几乎将拍摄《最美》时缺的睡眠全部补回来了。 从南极回来后，《回溯》悄无声息的开了机。 因为档期的问题，团队与最初定下的有了很大变化，不过唯一没变的是，叶舟当初决定用程然的冲动。 程然接到叶舟电话的时候正在n国南部的偏远小村落拍戏，是的拍戏。 自从得到叶舟的肯定后，程然重新燃起了对演戏的热爱，白天混迹于各个剧组，演着各式各样的龙套角色，晚上则跟着视频自学表演课程，生活虽然很累，却非常充实。 两人时隔很久后的第一次见面，叶舟发现程然变了很多，明明样貌依旧是曾经的样貌，可他周身的气质与上次见面时截然不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见面的地点依旧约在了曾经的的那个废弃仓库，只不过相比上次，这次叶舟还带了专业团队一起看了程然的试镜。 随着试镜的进行，叶舟意识到，程然的改变最多并非只有气质，更多的还是演技。 试镜一共进行了十五分钟，仅用了短短十五分钟，程然用出色表演说服了叶舟的团队，拿下了这个角色。 叶舟是真的很期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然究竟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殊不知，在他期待程然的同时，无数业内人也同样期待着他能够带给电影行业多少惊喜。 第159章 =重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回溯》是在第二年的年末上映的, 刚好赶上了过年的贺岁档。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程然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云, 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激动于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紧张于, 这次回去他是带着作品一起回去的，担心作品是否能够被这里的观众所接纳。 叶舟感受到身边窸窸窣窣动静不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将眼罩往下拽了拽, 睡眼惺忪的问, “你不困吗？” 程然被他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磕巴, 连声道歉：“我吵到你了吗，不、不好意思。” 叶舟盯着他看了几秒，一双眼睛才算是恢复了焦距，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倦意, 安慰道：“走个红毯而已, 别紧张，重在参与。” 他语气轻松, 但程然神色非但没有半分放松，反倒比之前更加紧张了。 叶舟劝了两句见他还是很紧绷, 无奈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参加完金柠的颁奖典礼我可能就要走了，商演的事情你们有空就搞一搞, 没空就别折腾了。” 程然惊得猛然睁大眼睛，看向叶舟的脸上写满了目瞪口呆。 “你的意思是，不参加电影的宣传吗？”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叶舟摇摇头，否认的干脆，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懒洋洋道：“这边有专业的宣传团队会对接，到时候会有人和你们联系的，论起宣传，他们可比我靠谱多了。”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即便再大牌的导演都不会像叶舟这样，对自己电影如此不上心，拍完就撂挑子跑路，这甩手掌柜当的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程然简直想拽着叶舟的衣领大声在他耳边嘶吼，你这样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当然，理智阻止了程然，他不敢。 自从两人合作后，程然对叶舟就有了新的认识，他发现叶舟在片场里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每天笑眯眯很佛系的样子，可一旦拍摄真的出现问题，叶舟凶起来半点不输给程然以前跑龙套时见过的那些大导演。 叶舟应该算是那种轻易不发脾气，真发起脾气来效果却非常惊人。 《回溯》这部电影拍下来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程然只见叶舟发过两次火，一次是服装出了问题，原本谈好的服装拿到片场才发现材质很差，与之前说好的完全不是同一批。 服装组的组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联系厂商那里，对方又一口咬定是按照他们要求所定制的。 双方来回扯皮扯了两天，事情还是没能得到解决，叶舟什么都没说，直接将服装组的组长和他的几个狗腿子一并遣散。 随后又请了律师将那家劣质服装厂给告了，对方负责人几次登门想要求和解，却是连片场的大门都没进去过。 打那之后，剧组里再也没人敢浑水摸鱼，所有账目清晰了当，乌烟瘴气的事情也再没发生过。 但让程然印象最深刻的却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电影开拍后没多久，江俞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几次三番找当地的混子上门纠缠他。 虽然对方从没说过是谁让他们来的，但以程然对江俞的了解，这种下作的手段是江俞惯用的伎俩。 尽管程然已经尽可能护住脸，偶尔有淤青也会让化妆师帮忙遮盖一下，可脸上的尚且可以遮掩，身上的却并不总能面面俱到。 一次拍雨戏的时候，程然穿了件轻薄的衬衫，雨水一淋，身上青青紫紫的淤青再也藏不住。 叶舟当场就火了，问程然是不是脑子有病，长了嘴巴不会用来说话，非要硬扛着是觉得自己很坚强吗。 那天叶舟当着全剧组工作人员的面把程然喷了个狗血淋头，然而打那之后，程然发现一直纠缠他的那群混子再也没来过了。 又隔了没几天，程然刷国内新闻的时候看到了江俞鼻青脸肿，头上打着绷带，蔫了吧唧蹲在马路边抽烟的照片。 配套新闻是这么写的：身负五亿巨债江俞首现身，疑似遭追债人殴打，狼狈不堪。 别人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程然哪儿还能不明白呢。 有时候程然真的觉得叶舟是个很古怪的人，他损起人来半点不留情，但嘴上一套，背后做的事却又让人心里的暖的要命。 “你发什么呆？”叶舟皱了皱眉，以为他不想参加商演，便开口道：“商演你想去就去，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发展，多露露脸也挺好的。要真不想去也没事，忙了这么久，在家好好歇歇，没什么影响。” 程然回过神，冲他笑了下，道：“要去的，我好歹也是叶导钦定的男一号，怎么也不能让你丢人啊。” 叶舟也乐了，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随后拉上眼罩继续睡。 一觉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到达目的地，叶舟拎着行李箱刚下飞机，远远就看到江总站在门口等他。 仔细算起来，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叶舟将行李箱拎起来，混在人群里面蹑手蹑脚的走到江总边，在被他发现前，伸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估计压着嗓子，十分幼稚道：“猜猜我是谁？” 即便早已经认出了叶舟，江总还是十分纵容的陪他闹了会儿，拉过他的手吻了吻，低声道：“是我家大宝贝。” 虽说都已经老夫老妻了，但是情话总也听不腻，叶舟从身后搂住江总的腰，头贴在他的后背蹭了蹭，小声咕哝道：“老江，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江总听到这句话，眼眸顿时暗了暗，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眼底酝酿，翻涌，成浪。 他一手拉着叶舟，另一只手非常自然的在他有些凌乱的发上揉了揉，随后接过了叶舟手中的行李箱，两人随着人潮向外走去。 由于叶舟是凌晨的飞机，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 为了缓解疲劳叶舟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放水洗澡，哪儿料实在太困，以至于叶舟洗着洗着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最后还是江总把人抱出来，擦干净换好睡衣后放床上的。 第二天一直睡到下午，还是被电话铃给吵醒的，醒来后顾不上其他，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就朝金柠电影节所在场地赶去。 可能是因为最近实在累得够呛，叶舟从走完红毯后精神就不是很好，前半场尚且能打起精神看，时不时还能鼓鼓掌对身边人道个喜，然而进入后半场之后就有些扛不住了，半眯着眼昏昏沉沉的犯困。 他身边坐着的是程然，以及特别请主办方换了位置赶过来的柳昭、何飞扬两个老朋友，三人看他状态不好，在会场镜头扫过来时，都有意无意帮他打掩护，以免他被拍到后在网上被人恶意揣测。 这掩护一直打到主持人叫到叶舟的名字时，才终于打不下去了。 程然戳了戳叶舟的手臂，但由于力道太轻的缘故，睁着眼睡觉的叶舟并没能反应过来，眼看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何飞扬再顾不得其他，用力拍了下叶舟的肩膀。 叶舟被拍了个激灵，浑身一颤，刚想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却见柳昭抢先一步站起身，满脸笑容的对他道：“叶导，恭喜啊！知道你激动，快别傻乐了，赶紧上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不得不说柳昭情商的确很高，短短几句话就概述了现在的情况，叶舟脑子顿时清醒起来，轻咳了一声，道：“好的，谢谢。” 叶舟走上舞台，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站上金柠电影节的舞台了，相比第一次的激动惊讶，这次的叶舟看上去优雅又从容。 他看着台下诸多熟悉的面孔，很轻的笑了下，对着话筒道：“不负初心，继续努力，谢谢大家。”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叶舟如今生活状态的真实写照。 自从和桑导合作《最美》之后，关注叶舟的人都惊讶的发现，他的风格相较于以往，越来越随性大胆起来，无论是镜头还是色彩，亦或者是在演员的选择上都能窥见一二。 如果说以前的叶舟执着于赚钱，他的电影中总带有或多或少的商业气息，那么自《最美》之后，他的新作《回溯》中，这样的商业气息已经几乎消失了。 他不再收敛和压抑自己的才华，优点甚至是缺点，都丝毫不介意，非常直白的展现给所有观看他电影的人。 正是这样洒脱随性的风格，才让《回溯》在叶舟自己都没想到会拿奖的情况下，得到了金柠电影节评为组的一致好评，脱颖而出。 除了最佳导演奖外，金柠电影节上的另一个高潮发生在距离叶舟下台后不久，当颁奖嘉宾念出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时，原本安静会场忽然喧闹起来。 “本次金柠奖最具潜力新人奖项的获奖者是——程然！” 程然是谁？有什么作品吗？哪家公司的人？ 别说正在看电影节直播的观众们一头雾水，就连坐在颁奖典礼现场的圈内人也懵了，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里，有几个曾经和江俞私交不错的富商愣了下。程然？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该不会是…… 一片喧闹声中，好不容易搞到邀请函，用假名字乔装打扮后悄悄混进来，坐在后排不起眼位置的江俞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整个人浑身一震。 程然？是他认识的那个程然吗？ 如果不是的话，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而如果是的话，江俞一时间几乎没能控制住自己脸上狰狞的表情。 第160章 =嫌弃= 真是喜闻乐见啊！ 如果说听到名字的时候江俞还只是震惊, 那么当程然走上舞台，被聚光灯笼罩的时候, 江俞整个人都快疯了。 虽然他之前听到过程然在国外开始拍戏的消息, 但江俞和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了解程然了。 他就像是一朵菟丝花, 必须要依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更别说独自在外打拼了。 娱乐圈如果真的那么好混, 真的能够轻易成名, 也就不会有那这么多奋斗几十年还默默无闻的演员了。 无论是在哪个国家, 娱乐圈是有一套自己规则的，没有人捧, 没人肯砸钱，想要混出名堂简直难如登天，所以当得知程然在n国学表演，拍戏的消息后, 并没把这当做一回事, 江俞打心里不相信程然能够有什么成绩。 但让江俞没想到的是，程然还真就做出了成绩, 而且居然和叶舟搅和在了一起，还不声不响的入围了电影节提名, 甚至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真的拿到了最终奖项。 其实电影节提名往往会提前一周，甚至更早就对外公布, 若是放在江俞还没有落魄的时候，他一早就能够得知这个消息，也不会这么意外。 可自打公司破产，又因为买水军黑叶舟的事情发生后，江俞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也不知江亭远是怎么和老头子说的，向来偏疼他的亲爹江长松这次非但没有拉他一把，反倒警告他以后安安分分不准再搞事，再有下次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如果说在江父没有说出这句话之前，江俞虽说破产了，却也只是事业上的失败，他母亲现在已经是江长松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他也由私生子变为了江家正经的少爷。 只要这层关系存在一天，有江氏撑腰，江俞就不怕山穷水尽，随时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那些找他要债的债主门若非顾忌着江家，对他的追债手段绝对不可能这么温和，论起真格来，江俞恐怕就是十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江俞不能被江家除名的基础上，一旦他不再是江家人，或者被江家彻底放弃，那江俞这辈子也就废了。 江俞虽然有时候脑子不正常，但涉及到自己将来发展的问题上，他还是挺清醒的，江父现在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做不出亲手斩断自己后路的事情。 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江俞大部分时间都围着江父打转，在江长松面前装足了听话懂事乖儿子。 一来是为了挽回自己在江父心中的地位，二来也是躲避外面那些债务。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日日在膝下尽孝，又有江母帮着吹枕头风，江父对江俞的态度也总算缓和不少。 江俞在家里哄老头子哄了一年，自然没工夫关心外面的事情，消息自然闭塞了不少，这才没注意到这次金柠奖提名里居然有程然的名字。 看着程然站在舞台上手捧奖杯，虽然神色间难掩激动，但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得体的。 这样的程然看在江俞眼中，陌生远远大过于熟悉。 他看上去太陌生了，无论是神态还是周身的气质都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曾经待在自己身边时的小心翼翼，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自信。 脸上再不见曾经面对他时的低眉顺眼，那双平日里总是藏满担忧的眼睛，此时神采奕奕，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程然离开的时候给他挖了那么大一个坑，江俞应该是恨绝了他的，两人分开这些年，江俞对待程然也没有丝毫手软，甚至因为记恨，江俞甚至雇了当地的小混混隔三差五去骚扰程然。 但毕竟曾经是喜欢过的，此时真的看到程然光彩照人的站在灯光下时，江俞在痛恨的同时，心脏却又止不住的疯狂跳动。 而江俞此时的心情，站在台上领奖的程然全无所知。 他的目光在会场环视一圈，最终停在了叶舟所在的位置，举起奖杯，原本是想郑重的向叶舟表达自己的感激，可话还没开口，眼圈却先一步红了。 “说起来可能有些矫情，但我怕不说的话，这些话可能永远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我是个不太幸运的人，因为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就在两年前，我孤身一人去了n国。陌生国度、陌生脸孔、语言不通，离开翻译后我甚至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我的生活曾经一度走到绝境，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会想，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在我快要被这个问题逼疯的时候，是叶舟导演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语气轻松的问我，愿不愿意参加一个试镜。” “不怕大家笑话，我……不是什么优秀的演员，入行很晚很晚，没有学过正统的表演，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我甚至还做过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么糟糕的我，他却依旧给了我机会，给了我一个挣脱泥沼的机会，也为我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也是他告诉我，门外的世界有多么绚烂，有蓝天、有白云、还有……足够温暖到身体每一寸皮肤的阳光。” 程然的声音有些抖，言语也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颠三倒四，可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 现场和网络上很多人并不知道程然和叶舟之间的纠葛，却并不妨碍他们从程然这番真情实感的话中，感觉到他对叶舟浓烈的感激。 就在程然说完这句话后，镜头恰当好处的给到了叶舟。 镜头里的叶舟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对舞台上的程然竖起一个大拇指，鼓励意味不言而喻。 现场很多人看到了，观看这场颁奖典礼直播的观众看到了，站在舞台上的程然也看到了。 程然将奖杯举过头顶，对叶舟挥了挥，随后突然朝着叶舟所在的位置深深鞠了一躬。 “叶导，谢谢你。” 我不是什么好人，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谢谢你的原谅，更感激于你为我指出的明路，往后的日子里，定勤勤恳恳，坚定不移，努力生活，必不负你所期。 颁奖典礼结束，程然和叶舟跟着《回溯》剧组的人一同离场，当场内灯光渐渐熄灭，人群逐渐散去，会场门口只剩下叶舟和程然两人。 叶舟倒也不是不想走，而是他走不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不就是一个奖吗，看你这点出息。”叶舟被程然哭的脑瓜子嗡嗡的。 程然原本没想哭的，结果要分别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抱着叶舟的胳膊哭的稀里哗啦的。 怕他这个样子被媒体拍到，叶舟只能拽着他把人拽到了会场一个较为隐蔽的安全出口，让他整理下自己的情绪。 可叶舟也没想到程然这哥们哭起来这么持久，这都十来分钟了，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就在叶舟准备打电话向江总求援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哥包养的小白脸吗。”江俞等了很长时间，一直跟着叶舟和程然，直到周围人走的差不多了，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在走到两人面前后，江俞故作惊讶的‘哎呦’一声：“这不是我那卷钱跑路的小情人程然吗，刚才颁奖的时候听到这名字我还不敢置信，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啊程然。” 叶舟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傻逼，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简单粗暴道：“滚蛋。” 江俞要是真能听话的滚蛋他也不是江俞了，江俞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推搡叶舟，然而叶舟哪儿是那么好欺负的，向后退了两步让他扑了个空，下一秒抬脚直接朝着他屁股招呼过去。 这一脚可真是半点没留情，非但把江俞踹了个踉跄，还在他白色的西裤上留下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江俞瞬间就怒了，朝着叶舟就扑过来要揍他，可谁知还没等他站稳呢，叶舟比他更快一步，在他腿窝处又补了一脚。 这下子，本就没站稳的江俞直接狼狈的跪在了地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叶舟看着江俞，眼里写满了怜悯：“江先生这样不大好吧，我们也没多熟，一见面就这么客气。” “还是江先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喜欢以下跪的方式和陌生人打招呼？” 说着，叶舟上前两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扭，在江俞的痛呼声中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地上凉，江先生还是站起来吧，不然搞得好像我很盛气凌人一般，媒体看到了又要乱写了，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江先生面子上过不去。” 江俞咬牙切齿的看着叶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动手！” 叶舟看他像看傻子，已经连理他都不想理了。 江俞又去看他身边的程然，满是怒意对他吼：“你还不赶紧过来扶着我！” 叶舟：“……” 傻x。 不过想到江俞毕竟是男主，又联想起书中设定，叶舟还是转头看向身旁的程然，生怕他真的脑抽想不开去扶江俞。 没想到刚扭过头，就发现程然看江俞的眼神与自己如出一辙，宛如看着什么垃圾一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叶舟看了看程然，又看了看江俞，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乐出了声。 所以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这本书的剧情真的崩到一塌糊涂，作为这本虐恋情深小虐文的两个主角，成功被他亲手拆的七零八碎。 真是……喜闻乐见啊！ 第161章 =局中= “求你别伤害他！” 叶舟正等着看戏呢, 就接到了江总打来的电话。 和江总说了两句，叶舟问一旁的程然：“你和我一起走吗, 可以捎你一程。” 他是好意, 毕竟程然虽说今天拿了奖项，但他在国内并没有什么根基, 江俞就是再不济，以他的身份要真的想难为程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反观如果叶舟把人给带走，江俞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做什么, 毕竟就算他不看叶舟的面子, 也要顾忌着江亭远这尊大佛。 更何况现在的叶舟早已今非昔比, 自打《最美》金玉电影节拿了奖之后，叶舟在圈内的地位就蹭蹭往上涨, 如今他携新作《回溯》刚刚归国就在金柠电影节拿了奖，不但自己拿奖，甚至还捧出了一个最佳新人。 这无疑是非常可怕的，叶舟的吸金能力通过他早期的电影无论业内还是业外都是有目共睹的, 当时嘲叶舟还可以用他没有奖项来嘲讽, 现如今的叶舟手握两次金柠最佳导演，一次金玉最佳导演, 以及国外三个同样含金量颇高的电影节奖项。 说是拿奖拿到手软可能有些夸张，但就叶舟如今手中握着的奖项而言, 谁也不敢再如几年前那般轻视他。 他回国的消息一经传出，据说国内几个非常老牌，资金雄厚的投资商纷纷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至于演员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光是明面上的就有几个资历颇深的老戏骨和正当红的小花、小鲜肉毫不掩饰想要跟他合作。 就在今晚颁奖典礼快结束那会儿，今年刚刚摘得影帝桂冠的新任金柠影帝冯岩就在被记者问及最想合作的导演是哪位时，毫不犹豫的报出了叶舟的名字。 好导演不少见，有才华的导演在圈子里同样不缺，但这个圈子里稀缺的，无数演员为之抢破头，争先恐后想要讨好、合作的导演是哪种？ 是会调教演员的导演，叶舟从商业导演转到文艺片导演不过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捧出了一个影帝和一个最佳新人。 作为被他一手发掘并调.教出来的演员耿博川，这些年非常争气，先后又拿了一个最佳男配和最佳男主。 每每记者采访的时候被问及感想的时候，耿博川都会把叶舟拉出来溜溜，言语间的感激分毫不带掺假的。 观众和媒体都清楚，在拍摄《逐光》前耿博川是什么样一种状态，而自《逐光》后他的演技进步有多大，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叶舟在调教演员方面自有一套特殊方法。 拿了那么多奖项提升逼格之后，叶舟如今不仅仅只是演员、流量们趋之若鹜争相合作的对象，更是投资商们拉拢的对象。 毕竟，吸金能力强，且又能拿奖的导演，除了资历颇深的老导演外，年轻一辈翻遍整个娱乐圈也难找到几个。 最可怕事情不是叶舟目前拥有的成就，而是他几乎不可限量的未来，他拿到这些奖项的时候甚至不满三十岁，这是何等可怕的成绩。 这样一个前途无限的导演，有哪家的投资商会不想拉拢，就算不能收为己用，合作共赢无疑也是件非常不错的选择。 反观江俞现如今，除了江氏少爷的身份外几乎是一无是处，就连江家少爷这个名号他也名不正言不顺，上流圈子谁不知道江父江长松那点破事，江俞这个江少爷的头衔当中掺了多少水分，大家心知肚明。 毫不夸张的说，叶舟要是想保程然，都不需要江亭远出手，江俞还真没一点办法。 程然不是蠢人，岂会听不出叶舟对他的维护，心下微暖，但他这次回国可不是为了给叶舟添麻烦的。 他回国是为了帮叶舟解决麻烦。 程然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有些腼腆怯懦的笑意，对叶舟道：“谢谢叶导，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叶舟没想到他会拒绝，不由愣了下，想要劝他和自己走，但话到嘴边，看到程然看向江俞时眼中流露出的挣扎，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甚至怀疑起刚才从程然眼中看到的嫌弃和厌恶是不是真实发生的，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玄幻吗，明明上一秒还嫌弃，下一秒却又变了主意。 他们主角都是这么善变的吗，真会玩。 叶舟叹了口气，没有再劝，拍了下他的肩膀，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示意他有事随时打电话。 程然用力点了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怯懦的小兽。 在叶舟转身离开的时候，程然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叶导！” 叶舟回头，就见程然不知何时将他今晚刚拿到的奖杯从盒子里取了出来，递到了叶舟面前。 程然抿着嘴腼腆的笑了笑，道：“我今晚可能不方便带着它，可以麻烦叶导帮我保管两天吗，等有空了我就去取。” 程然长得其实很好看，他皮肤白，娃娃脸上一双眼睛圆润明亮，笑起来时唇还会出现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很有一种邻家弟弟的错觉，让人很难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叶舟不想掺和这件事情，但两人毕竟合作了一年多的时间，同在一个剧组，程然又一直非常勤奋没整出什么幺蛾子，要说没点感情那是假的。 私心里，叶舟是真不想看他好不容易从泥潭里走出来了，又一时想不开一头扎回去。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代替谁做任何决定，叶舟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他递过来奖杯时，不拒绝罢了。 叶舟走后，后门就只剩下程然和江俞两人。 路灯下程然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他走到江俞身边，对他伸出手，像从前做过很多次那样，细声细气道：“阿俞，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人啊，有时候就是贱得慌。 程然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高高在上，对他置之不理的时候，江俞心里像是猫抓似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征服他。 可当程然又恢复成以前的温顺模样时，江俞心中所有的冲动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只有厌恶和鄙夷。 看吧，他就知道程然离不开自己，程然就像是他养着的一条狗，狗被打急了虽然会咬人，虽然会逃跑，但兜兜转转，只要自己勾勾手指，他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江俞被程然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跺了跺脚，像以前一样趾高气扬道：“没看到我脚上的灰吗，快帮我擦鞋啊！” 程然十分好脾气的应下了，神色间没有半点不快，从兜里拿出纸巾弯下腰，帮他擦拭着皮鞋上蹭到的灰尘。 做完这些后，程然软软道：“阿俞，我们可以一起走走吗，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江俞冷哼一声，口气恶劣不无嘲讽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有什么话还需要跟我说吗，嗯？” “你不要这样。”程然咬了咬唇，低下头，再抬头时，一双大眼里蓄满了泪，他红着眼道：“阿俞，你别欺负我了。” 江俞刚想再说点什么，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飞出去，还不等江俞挣扎，他就感觉脑后一痛，紧接着便毫无知觉的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江俞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周围是潮湿腐烂的味道，耳边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仿佛是催命符，折磨的人心里阵阵发慌。 江俞想要喊叫，可出口的却并非是自己的声音，而是阵阵呜咽，口中的异物使得他别说说话，就连咽口水都变成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哟，醒了。”一片死寂当中，一道低沉阴鸷的男声自江俞耳边响起。 江俞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可脑子里现在除了害怕外简直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这稍纵即逝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江少爷，你还记得我吗，你可能没见过我，但你的照片可是贴满了我房间整面墙呢。”男人阴鸷的声音宛如毒蛇，一字一句都让江俞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呜呜呜呜！”江俞用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然而一切不过是徒劳，他的挣扎非但没能让他轻松，反倒让本就紧绑在身上的绳子更深的陷入皮肤。 欣赏着他如此狼狈的模样，男人脸上不自觉带出几分享受的笑意，他走到江俞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轻声道：“既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那不如我先给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姓邹。” “全名邹荣，是然然的哥哥。” 邹荣阴鸷的声音让江俞浑身难受，偏在这时，江俞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是铁质物品在自己脸上摩挲，吓的江俞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先生，别这么紧张啊，我今天请你过来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最近……” “手头有一点紧，江先生这么有钱，想必一定愿意慷慨解囊，不吝啬这点钱财吧。” 还不等江俞有什么反应，邹荣语带威胁道：“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江俞疯了一样挣扎扭动，整个人狼狈至极，哪儿还有半分曾经的意气风发。 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模样，邹荣非但没有面露嫌弃，眼中反倒愈发兴奋，他贴近江俞，在他耳边用非常暧昧的语调道：“江先生，我弟弟的滋味不错吧。” “睡了这么多年，想要将他就这么一脚踢开，你就不需要付出点什么吗。” 邹荣边说，手中冒着寒光的刀一寸寸划过江俞的身体，最终落在了他的下身。 “邹荣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快放开江俞！”程然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响起，声音颤的要命。 他整个人被绑在距离江俞不足五米的地方，浑身都在发抖，却还努力装作镇定，试图安抚邹荣。 然而，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瞬间让邹荣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江俞，可现在握着刀的手却开始用力，显然已经动了真格。 偏偏程然似什么都没觉察出一样，再度抖着声音开口哀求道：“求求你别伤害他，算我求你，你别伤害他……” 邹荣从小到大最听不得的，就是程然用这种语气哀求他。 以前每当程然用这种哀求的语气跟他说话时，邹荣都恨不能将他拆碎了揉进身体里，可如今，当这份哀求是为了别的男人时—— 手起刀落。 “啊啊啊——！！！” 哀嚎痛呼瞬间响彻整个仓库。 第162章 =结局= 正文完。 “你是说, 江俞在医院抢救，邹荣被警察带走？” 叶舟的声音当中满是掩不住的震惊，身体更是因为过于惊讶不自觉从椅子上站起来, 握住电话的手不由紧了紧。 邹荣这个名字他依稀记得在哪里听说过，但是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 邹荣是谁。 “那……程然现在在哪儿？”想不起来叶舟只能暂时将邹荣搁置, 先追问起重要的事情。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叶舟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陷入了长达几十秒的呆愣。 一旁原本还在吃火锅的许澄、徐薇和何飞扬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许澄开口问道：“叶哥，出什么事儿了？” 叶舟堪堪回过神, 想要组织一下语言, 结果因为事情太过复杂以至于他组织了半天也没想好应该怎么描述。 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边穿边对众人道：“你们先吃, 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先走了, 改天再聚啊。” 何飞扬见状忙站起来，拿起车钥匙跟在叶舟身后，边追边喊：“叶哥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开车送你！” 叶舟在这个世界谈得上交心的朋友不算太多，但何飞扬许澄他们三个最先认识叶舟的小团队绝对榜上有名。 时隔多年, 何飞扬、柳昭如今已经不再是刚从监狱出来不受待见，处处拉投资碰壁的小导演小编剧, 几部作品为他们积累了不少名气，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 早就无需再为投资发愁。 许澄的电竞队伍沉舟战队随着那一年的爆冷夺冠后，非但没有如外界猜测的那样很快陨落，反倒是再接再厉, 截止到今年，沉舟战队手里已经握有三个总冠军，是每年夺冠呼声最高的队伍。 至于徐薇就更不必说了，她的《星光少年养成计划》如今已经出到了第三季，由她亲手捧出的素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谁见了她都要客气的叫上一句徐姐。 三个小团队早就不需要叶舟的资金扶持，叶舟也早就不再是他们的天使投资人，但尽管没有合作关系，他们几人的感情却并未因为这些而变淡，反倒随着年月的增长愈发深厚。 叶舟每每回国，几个人就会相约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几人之间无言的默契。 这次也不例外，金柠奖结束后，叶舟要在下周一前赶往d市郊区见一位编剧，临行前特意留下了一天时间和许澄他们聚会。 哪儿想到，火锅刚滚起来，叶舟菜都没顾上吃两口呢，主角攻受那边就出事了。 叶舟被何飞扬送到了市公安局，他拉开车门对何飞扬道：“行，这里我自己可以的，你赶紧回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何飞扬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怕叶舟吃亏，想要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叶舟拦下了。 “没事，江总在里面等我呢，有他在我吃得了亏吗？” 和叶舟这么多年的交情，何飞扬几人都是知道叶舟和江亭远之间关系的，也清楚江亭远对叶舟很好，此时听他这么说，提着的心瞬间就放下去了一半。 看着何飞扬的车消失，叶舟这才抬脚迈进了警局的大门。 刚进去就有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警察问：“你是谁的家属？” “呃……”叶舟环视了一周没找到江总的身影，想了想才道：“我是程然的朋友，请问他是在这里吗。” 他说完后，就见年轻警察对他招了招手，道：“你跟我来吧。” 叶舟跟在年轻警察身后，被他带着进入了休息室，开门前，警察对叶舟说：“他刚才经历了绑架，情绪可能不大稳定，你多安抚一下他，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带他去做个心理疏导。” 闻言，叶舟压下心中的惊讶，点头应下后推门进去了。 休息室里只有程然一个人，他的神色看上去非常紧张，眼睛红肿的厉害，一看便知是刚刚哭过，整个人憔悴的不行，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与在颁奖礼上简直判若两人。 似是听到门外动静，程然宛如惊弓之鸟猛然回头，身体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在看到门口的人是叶舟后，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放松下来。 勉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干哑道：“叶导，你怎么来了……” 叶舟看他这狼狈样，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听说你出了事，就来看看。”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的，我、我没受伤。”叶舟的关心让程然情绪看上去好了一些，不似刚才那般萎靡，他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让你费心了。” 叶舟摇了摇头：“没事，怎么说我们也合作过，我以为我们应该算得上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程然闻言黯淡的眼睛亮了亮，看着叶舟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叶舟等了会儿见他没有说的意思，索性不问，只道：“刚才警察跟我说，你如果情绪没问题的话随时可以离开，要不我帮你叫个车，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程然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 见他答应，叶舟拿出手机准备帮程然叫车，待到将程然送上出租车，并记下车牌号后，叶舟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回过头，就见江亭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诶江哥，你那边处理完了？”叶舟拉着江总的手，转过身问。 江亭远点了点头，帮叶舟拢了拢衣服，拉着他一起往车上走，车内的暖风驱散了夜晚的凉意，叶舟舒服的喟叹出声。 江亭远从车上小冰箱里拿了三明治和牛奶给叶舟，饥肠辘辘的叶舟剥开纸袋边啃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俞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看他吃得香，江亭远不忍心告诉他，揉了揉他脑袋，安抚道：“先吃吧，吃完再说。” 叶舟倒也不着急，毕竟江总就在他身边坐着呢，还能不告诉他吗。 将三明治吃完，又喝了一瓶牛奶，叶舟这才感觉打鼓的肠胃终于消停了，揉着肚子道：“来吧，我们开始吧！” 江亭远抽了张纸帮他擦去唇角的面包屑，这才开口道：“邹荣听闻程然今天回国，策划了一场绑架，没想到恰好江俞也在，就连他一起绑了。” 虽然早有准备，叶舟依旧听得目瞪口呆，满脸迷惑的问：“要绑也应该绑江俞吧，程然才刚回国，也没多少钱啊，怎么江俞反倒成顺带的了。” 江亭远：“邹荣是程然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心思不纯，绑程然不为钱。” 为了什么江亭远没说，但叶舟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已经回想起了邹荣的身份，更是想起了这个角色在书中的剧情线。 书中主角受程然同父异母的哥哥邹荣对他抱有别样情愫，按照原本的剧情线，邹荣为程然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一手促成了原身的死亡，以及开货车撞残了江亭远这个大反派，为江俞和程然扫平了所有阻碍后，这才被程然亲手送进了监狱。 想到这些剧情，叶舟眉头紧蹙，尽管明知剧情已经改变，但想到原剧情里邹荣做过的那些事情，叶舟还是不由有些紧张。 “邹荣现在抓到了吗？” 江亭远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无声的给予他安慰。 “人已经抓到了，江俞伤得很重，就算抢救回来人也废了。这件事情性质很恶劣，江长松已经请了律师过来，会重判的。” 叶舟是直到几天后才明白过来，江亭远口中的人废了是什么意思。 邹荣动手的时候是半点没留情，江俞的下身不但被整个割下来，还被剁成了肉泥，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后半辈子怕是都离不开导尿管和尿袋了。 身体上的伤痛反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精神层面上的，经过这次事情后，江俞精神变得极为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江长松那位刚上任没多久的新夫人，江俞的生母哭的肝肠寸断，然而这并不能让她的儿子恢复健康。 美人落泪固然让人心疼，可哭的次数多了，难免惹人生厌。 江父本就不是多深情的人，打小疼到大的儿子疯疯癫癫已经够闹心了，回到家还要面对妻子哭丧着的脸，不过短短半个多月，江父回家的频率就越来越低了。 江父已经六十多岁了，尽管外面私生子不仅只有江俞一个，但自打江俞废了之后，他也彻底歇了心思。 为了以后能够安度晚年，江父当着江家所有人的面立下遗嘱，待到他百年归去，名下所有产业均交给长子江亭远。 江夫人本就因为儿子的事情郁郁寡欢，听闻江父的遗嘱后，气的卧床不起，本以为是急病很快会好，哪儿想到落了病根，从那之后就缠绵病榻。 她的身体虚，江父美其名曰心疼她，实则又开始在外夜夜风流，身边女人不断。 江家愁云惨雾，邹家也没好到哪里去。由于绑架讨要天价赎金又致使被害人残疾，性质极为恶劣，邹荣一审被判死缓，不服上诉后二审改判死刑立即执行。 据说邹父和程然母亲哭天抹泪的求程然写谅解书，但他们找了几个月也没能找到程然，一直到邹荣被执行死刑的那天，程然都没有露面。 程然去哪儿了？ 这事叶舟倒是知道，自绑架事件发生后，程然心理好像也留下了不少阴影，叶舟就建议他到国外散散心，顺便向江总要了一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以及他这些年认识的几个在国外发展导演的联系方式，一并给了程然。 距离上次听到程然的消息，好像是他被国外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导演相中，顺利通过试镜跟他报喜的时候，如果叶舟没猜错的话他这会儿应该正在国外封闭式拍戏吧。 叶舟知道，但叶舟不会说，因为他感觉这样的结局也挺好。 书中剧情虽然随着江俞这个主角崩溃而崩的一塌糊涂，但比起书中原有剧情，叶舟反倒觉得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不是吗？ 再说回叶舟。没了书中那些乱七八糟剧情的束缚，他的生活相比以往似乎更加潇洒恣意，也逐渐开始放飞自我了。 继《最美》《回溯》之后，叶舟陆续又拍摄了包括《风华》、《惊羽》和《局中人》等几部作品，国内外各种奖项拿到手软，一手捧红了不少演员，捧出了两个影帝一个影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有如此多光环在身，可能下半辈子都会扎根于文艺片，然后捧回一座又一座奖杯，成为电影史上无法绕过的一笔时，这位任性的导演居然自降身价，潇洒转身，又重新拍起商业片去了。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即便多年没有拍过商业电影，但叶舟似乎天生就拥有极为敏锐的商业嗅觉，能够精准的知道观众走进影院想看的，想要的，追求的是什么。 他转行后拍的第一部 商业电影《巨兽》疯狂的抢掠了同时段将近百分之六十的票房占比，最终创下了46.13亿的疯狂票房。 紧接着《疯狂马戏团2》、《方舟》、《崩裂边缘》等几部影片几乎部部票房破亿，最疯狂的《方舟》更是拿下了当年的最高票房，创下了66.32亿的票房数据。 商业电影大获成功，赚了没几年钱，叶舟又突发奇想的搞出了新的骚操作，他对外表示，自己这两年电影拍得太多，需要休息一阵子。 业内不少同行听闻他要退隐，顿时乐开了花，然而还没乐多久呢，他们就惊奇的发现，叶舟他虽然自己不拍电影了，但他搞了个种子栽培工作室，起名为造梦。 起初谁也没把他整的这破工作室放在心上，都以为叶舟只是玩票性质随便搞搞，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 当他们意识到，身边越来越多打着造梦工作室标签的人才分别活跃在舞台、实验室、教室、乃至人工智能等各个领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其实，别说他们没想到，就连叶舟自己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朝着离谱的方向不断发展，他组建造梦的目的挺单纯的，就是觉得赚的钱太多了，花不完，与其在卡里当一串无意义的数字，不如拿出来给有需要的人，也算是做了点好事。 多年后的一个午后，叶舟受邀参加完一场医学发布会，听到台上的科研人员用无比激动的口吻念着自己的名字时，叶舟戳了戳身边的江亭远。 在江总转头看他的时候，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江哥，你知道我来到这里时，最初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 叶舟面无表情道：“花光你的钱。” 江亭远闻言顿时乐了，伸手拍了拍他的狗头，有理有据道：“这可能是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是啊，花光是不可能花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花光的！” “没事，这辈子花不完还有下辈子。” “我等着你。” “别、别了吧？这多、多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 ——正文完——